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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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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睁开眼,正见一个身影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中拿着一物,却不知是什么。
南叠枫虽是方刚醒来,但毕竟内功深厚,已可视物若白昼,盯着那黑影看了半晌,道:“小五?”
那身影跳了一下,随即听得盘碗碰撞以及水溅下地的声音,接着是小五一声惊叫。
南叠枫慌忙翻身起来亮灯。
但见小五失措地站在屋子正中,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米饭两个菜加半碗汤,剩下半碗早已洒在地上。
小五还未自惊吓之中缓过来,结巴道:“老、老板,你、你醒了……?”
南叠枫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不禁失笑。
小五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把托盘搁在桌上,蹲下道:“我我我……我来收拾!”
南叠枫伸手在他肘下一托,道:“没事,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了。”
小五瘦瘦小小的哪里扛得过南叠枫的力道,只得站起来,面色微窘,道:“我们看你没醒,也不想吵你,就……”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丧气道:“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南叠枫摇摇头,笑道:“是这天冷了我才醒的,你手脚够轻了。”
小五登时又红了脸,慌忙指指门外,道:“那小五下楼去了,老板你慢慢吃。”
“嗯。”南叠枫应了一声,拍拍他的肩。
吃完饭,清理好地上的汤渍,南叠枫打开窗通风散味,然后坐在床榻上望着外面的婆娑树影出神。
长清居外树木繁茂,多是有几十年头的古木,棵棵均有五六层高。此时夜深,长清居并非酒楼宿店,夜晚无客,灯火也亮得少,戌时已过,山里人家歇得早,小五和一群伙计们早已睡熟了,仅剩下的这一间屋子的微弱的烛光根本映不上外面的大树,暗夜里但见一丛接一丛的树叶团簇在一起,揉成黑漆漆的一大片。
夜风徐来,拂得木窗吱吱地轻微作响。
正对着窗口的那一小丛枝叶忽然逆着风轻轻抖了一下,南叠枫眉间一凛,但见一个黑沉的物事迎面飞来,南叠枫本能侧身一闪,那物事险险擦着他的衣袖而过。
东西虽是飞闪而过,但南叠枫一瞥之下还是看了个清楚,不禁大吃一惊。
飞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个尚未揭封的酒坛!
恐坛中酒液有毒,南叠枫不敢任其掉落摔碎,电光火石之间伸手在那酒坛坛身上一点,指尖一旋,硬生生改变了酒坛飞去方向,抄手一托,将酒坛擎在手中。
一个招式的功夫,但觉窗外疾风一缕,屋内霎时灯火尽熄,一个身影掠窗而入,趁着南叠枫托回酒坛的功夫,当先一掌便力发千钧地横削了过来。
南叠枫收势站住,动也不动。
掌风在南叠枫面前不到半寸处倏地止住。
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只听得坛中兀自震晃不已的酒液发出的细微声响。
南叠枫星眸之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幽光,睁大眼睛盯着来人看了许久,一字一顿道:“汪、云、崇?!”
来人呼出一口气,一把扯下挡在脸上的黑巾,露出张俊傲不羁的脸来,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南叠枫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仍是睁着眼睛盯着他,许久,突然将那酒坛一扔,转身便走。
“哎哎!”汪云崇慌忙伸手去救那酒坛,另一边手拉住南叠枫,道:“你怎么乱丢啊,这可是难得的好酒。”
南叠枫转回头来,道:“这可是大人先扔的,在下只是依样画瓢罢了。”将自己被汪云崇握住手腕的左手抬起,道:“大人何不先松手,让在下点个灯?”
汪云崇笑笑,松开五指,南叠枫取出火折,将方才被汪云崇熄掉的烛火悉数点起。
汪云崇看着他挨个地点灯,屋中渐渐明亮,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来,道:“纠正两个错处。第一,那酒我是要给你,可不是乱扔的;第二,我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
南叠枫淡淡瞧他一眼。
“唉?”汪云崇一手抱住酒坛,奇道:“你不惊讶?”
“我惊讶过了。”南叠枫缓缓走回来,道:“但是方才一边点灯时,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背婚抗旨,有这颗脑袋在已经很不错了,官位自然是别想要了。”却不知为何,说完这话时神色微异,轻轻偏过头去。
汪云崇低头笑笑,算是默认,抱着酒坛在桌旁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道:“你这地方倒是不难找。”
“本来就是小本生意,再开在个难找的地方,还如何糊口?”
汪云崇呵呵一笑:“这倒是,这倒是。”
“你不要告诉我,你离开卫督府便无处安身,只好来我这里落脚。”
汪云崇诚恳地点点头,一副“就是你说的这样”的神情,待南叠枫再要开口,阻拦道:“你先别拒我,我可有个很好的理由。”
南叠枫挑起一边眉。
汪云崇将酒坛搁上桌,直起身来,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道:“你答应过,陪我一晚的。”
南叠枫直听得双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心下大大咒骂。
这个混蛋,居然还念念不忘这个事情!
汪云崇借着朦胧的烛火去看南叠枫的反应,心中暗暗好笑,转过身来一边拆解酒坛的泥封,一边道:“看你这么为难,我现在又这么落魄,咱们各退一步,坐过来陪我喝几杯罢。”
南叠枫横他一眼:“我哪里答应过你?”
汪云崇置之不理,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小酒杯来。
南叠枫心下叹气,移步走了过去。
两个酒杯相继满上,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密实而无显露,杯底坛中无半丝沉积杂质,果然是有年头的好酒。
南叠枫轻轻一嗅,紫檀、当归、公丁香、广木香……
“竹叶青?”南叠枫推开递到面前的酒杯。
“你也识得?”汪云崇推回去。
南叠枫再次推开,皱眉道:“我不能喝酒,不是跟你说过么?”
汪云崇再推回去,道:“没让你喝,放在手边而已,省得我一人独酌,闷。”
南叠枫好笑起来:“你也会闷?”
汪云崇不置可否,低头连饮三杯,忽然叹出一口气,道:“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饮酒,喝的就是师父藏了十三年的竹叶青,那一天我醉得人事不醒,师父却在那个时候授我独门的调息之法,竟真是难得的记得根深蒂固,那之后我喝酒便再没有醉过。十八岁时,师父把我带到京城然后只身远走,临别前就给了我这坛竹叶青,从此再无音讯。”轻轻用指腹敲敲坛身,喃喃道:“不知过了十年之后,这一模一样的竹叶青,还能不能醉得了我?”
南叠枫突然恍悟过来,汪云崇此刻感叹,并非为弃官远走而慨喟,而是发现辗转多年,却又返回到初时的形单影只,从此孤落寂寥。
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汪云崇有些愣神,南叠枫拿过一边的酒坛帮他斟满,道:“你师父……是不是就是‘六月雪’?”
汪云崇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猜到了。”
“十八岁在江湖上成名,一人深入轩成暗营救出澜妃娘娘,二十二岁便抓到了逍遥七年多少高手都无可奈何的大盗谢昭,二十三岁做到十二卫总领,就算再天赋异禀,有本事教出这么个徒弟的人,一定是个不世出的高手,却不知为何江湖上不闻其名?”
“呵呵呵,”汪云崇低笑起来,伸手握住南叠枫左手,道:“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南叠枫大翻白眼,直想戳戳此人脸皮到底有多厚,抽回手来,道:“你不想说?”
“人喝酒的时候都多话,”汪云崇毫不介意南叠枫挣脱他的轻握,道:“况且我身上现在什么担子都没有,有什么不可说的。”
南叠枫轻轻耸眉。
“师父性子古怪,”汪云崇撇撇嘴,道:“他的功夫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只听他提过早年在江湖上得过一个‘六月雪’的外号,后来几乎少有出手,随着武林中人才辈出,估计也早被忘得光了。”
仰头将杯中酒液一口饮尽,道:“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春夏寒暑都不摘脸上面具,对我亦不例外。”伸伸胳膊撑着椅子,笑道:“所以,他消失这么久,若是哪天在道上遇着了,我肯定也是认不出来的。”
“他叫什么?”南叠枫不太相信这么个绝顶高手,陵鹤子也会从未听说。
“宁添南。”汪云崇勾勾唇角,凑近南叠枫,道:“你看我,有问必答,不像当时在百川山庄,你都死不开口的。”
宁添南?这是什么人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汪云崇见他蹙眉苦思,站起来移到南叠枫坐的长凳上,道:“别想了,我跟他学了十五年的功夫都没弄明白他是个什么来头,你皱眉头想个片刻就知道了?”
南叠枫身子一缩,移开数寸。
汪云崇看着两人之间距离拉开,撇嘴道:“嫌弃我?除夕那天晚上,你可没这么嫌弃我的。”
南叠枫脸腾地一红,猝不及防被汪云崇扯到除夕那晚的话题上,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扭过头移开视线。
白皙的颈子拉展出漂亮的弧度,侧脸的轮廓若精雕一般细致,汪云崇轻笑,再次移近,道:“呀,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十二卫总领了?原来你这么势利啊……”
“胡说八……”南叠枫回头辩解,正赶上汪云崇挨过来的俊脸,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被汪云崇伸手托住后腰。
“再退就要掉地上了,破坏气氛。”汪云崇凑过去在兀自愣住的南叠枫唇角轻轻一吻,然后微微一笑,拉着南叠枫坐回正中。
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南叠枫脸色顿青顿白顿紫顿红。
别于以往任何一次的触碰,再不是霸道地纠缠贪吮,如此轻柔地这么一印,半丝狎玩也无,完全是情人间的亲昵。
斟酒的声音传入耳中,南叠枫挑眼看去,见不知不觉那竹叶青已被汪云崇喝掉大半坛,而他脸上不仅一丝醉意没有,就连一般的红晕酣热也半点见不着,况且,这人此时谈笑由心,并未刻意凝注在调息解化之上,可见内力运转已成本能,当真是无懈可击。
汪云崇拉着南叠枫坐好之后就没放开南叠枫的左手,南叠枫此刻正看着酒坛琢磨汪云崇的内功出神,汪云崇正好握他手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拇指轻抚着。
“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就不能饮酒?难道会起斑疹?”汪云崇不解,“可是按说你内功如此好,酒下之后亦能迅速化出,不会有大碍才对。”
经他这么一说话,南叠枫这才发现那只肆虐在自己手上的狼爪,甩手一挣,哪道汪云崇握得极紧,南叠枫直扯得腕子几乎要脱臼,仍是被汪云崇牢牢固在掌心,笑得幸灾乐祸。
“好了好了,我不摸就是。”汪云崇拍拍他的手,抬抬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南叠枫看着自己挣得发红的手腕,没好气道:“跟斑疹无关,跟你就更无关了。”
抬头对上汪云崇的眸子,汪云崇笑得无奈:“你这么说,我很难不好奇啊。”眨眨眼睛,不罢休道:“会致命吗?”
南叠枫不耐烦地摇头,一边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惨遭蹂躏的左手自那狼爪之中解脱出来。
“哦……”汪云崇应了一声,若有所思起来,继续自斟自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半晌,依旧是绕过汪云崇拒婚辞官之事不提,南叠枫未问,汪云崇亦未主动言起,不觉已然亥时将过。
饮尽坛中最后一滴酒液,汪云崇提起见底的酒坛看了半晌,忽然嘴一歪:“抛我而去就留这么一小坛作遣散,师父,你也太小气了……”
南叠枫嘴角微抽,把还留在自己面前的那杯推过去,道:“喏,这里还有。”
汪云崇挑眉:“这杯是你的,我要是连这杯也喝了,那我这一晚岂不是都在独酌?太没意境了。”
南叠枫大翻白眼,道:“讲究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你要不喝,这酒也是倒了,无端浪费你师父藏了十几年的佳酿,这意境就比独酌要好?”
“唔……”汪云崇看着南叠枫半晌,终于点头道:“有点道理,就听你的。”
南叠枫心中摇头,打算暂时不理会这个酒鬼,起身晃了晃还被汪云崇握在掌中的左手,道:“松手,我去给你腾间屋子。”
感觉腕上桎梏许久的力道一松,南叠枫正要甩手出门,忽觉腰身被背后一股强大劲力一引,南叠枫并未设防但反应也奇快,眼看重心就要后倒,脚跟却蓦地一旋转过身来定定稳住,汪云崇早已自桌边袭近自己面前,出右手拿向自己腰间。
南叠枫翻掌推挡,汪云崇招式未老再攻南叠枫右肩,南叠枫肩膀一沉同时一肘撞出,汪云崇左手改拍为点再袭南叠枫腰间,右手同时横削南叠枫锁骨,南叠枫出右手相格,出左手接他横削而来的右掌,未料汪云崇却左手一转竟拿住了南叠枫右手手腕,右手一沉也按住了南叠枫左手手腕。
南叠枫岂会如此轻易受制?右手陡转趁汪云崇未及收势时灵巧脱出,急发一掌就拍向汪云崇胸口。
哪道汪云崇竟然不偏也不避,竟硬生生地将这一掌受了去。南叠枫未知汪云崇为何突然出手,这一掌虽然力道减去三四分,位置也拍在几大要穴之间并非直袭要害,但到底是来势不小,端得是够呛。
南叠枫呆了片刻。
但见汪云崇龇了一下牙,显然是痛到了,但却仍然死不撒手,俊眉一挑,趁着南叠枫呆住的那片刻,左手抄到他背后,右手抄到他脑后,捧住眼前还在发愣的人,就这么吻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夹杂着浓醇的香味袭进味蕾蔓进整个口腔。
竹叶青!
南叠枫反应过来,聚起内力抬手去推汪云崇,汪云崇寸步不让,也灌力全身将两人之间贴得一丝缝隙也无,忽然右手下移在南叠枫颈上哑门穴轻轻一按,南叠枫吃痛牙关微松,汪云崇趁势将酒液一口渡入,随即舌尖逗弄着他柔软的舌,迫他顾及不得只能强咽下去。
南叠枫熟睡之中一声吟咛,刚要翻个身,却被腰间一阵酸痛袭醒,意识到这是何事留下的酸软惊醒过来,猛得起身,正撞进坐在床边的汪云崇怀里。
全身上下还尚自未着一缕,南叠枫正不知道该摆出哪种脸色,却见汪云崇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昨夜的酒里,你可有下什么东西?”
南叠枫先是不明所以地恍惚摇了一下头,反应过来汪云崇为何有这一问之后,面色大窘。
哪有人会往酒里下药让自己失身的?!
汪云崇又道:“你中过什么毒没有?”
南叠枫再次摇头。
汪云崇蹙紧眉,握起南叠枫的纤细手腕,号起脉来。
“奇怪,没毛病啊……?”意料之内的结果,汪云崇喃喃自语。
“你才有毛病!”一把拍掉汪云崇号过脉之后又在胡搅蛮缠的手,南叠枫拉紧被子准备穿衣,却用力过猛腰间一软,脸上一阵古怪。
汪云崇瞧着好笑,凑上去在他颊上轻啄了一口,道:“你先歇着吧,我跟外面那些人都交代过了,说你昨夜着了点风寒身子不爽利,今天就休在房里。”
南叠枫挑起眉来瞪大眼睛,这这这,这人这么快就跟外面那些伙计混上了?
看看外面早已亮得不像话的天,少说辰时也过了,这么个日上三竿的时候,自己居然还在床上,若要没人解释,那小五早担心地冲进来了。
“别瞪了,”汪云崇笑道,“我好歹也做过十二卫总领,这点跟人白活的功夫还是有的。”
就是怕你太能白活了……
南叠枫白他一眼,干脆认命地再躺回去,拉紧了被子。
汪云崇笑嘻嘻地挨了上来,要往被子里钻,被南叠枫一脚踢了出去,道:“外面人来人往的,你还怕人不知道?”
揉揉被踹痛的小腿,汪云崇倒真的不钻了,坐在床沿上,道:“你这个不能喝酒的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南叠枫正正身子,道:“三年前罢……从前倒也没碰过酒。”
汪云崇脸色一瘪,扬眉道:“那岂不是给人占了便宜?”
南叠枫白了他一眼,道:“我有那么好欺负么?”
汪云崇想想也是,再想想,忽然眼睛一亮,道:“那就是占了别人的便宜?”
真想把这人的脑子拆开来看看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叠枫放弃与他沟通,别过脸去。
修长的颈子白皙玉滑地映着射入的阳光,细腻的皮肤上还隐约可见昨夜的旖旎红痕,想到掩在被下的身子仍是一丝未挂,汪云崇忍不住又腻上去,在他颈间轻磨。
此时酒力已过,南叠枫四肢百骸气息早就顺了,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开一再腻过来的汪云崇,拉过被子遮好自己露在外边的光裸皮肤,害得汪云崇索求半天无果,气得站在一边干瞪眼。
南叠枫被他这个神情逗乐,呵呵笑了半天,见汪云崇又要腻过来,伸手指指门口,道:“你不是跟他们都混熟了么?去问小五要点今早挑的山泉来,闲来无事,我给你弄点茶喝,去吧。”
打发走汪云崇,南叠枫坐起身子开始穿衣,一掀开被子,见昨晚一夜荒唐留下的污秽竟全都给汪云崇细心地清理好了,连身子都干干净净的,脸上又是顿白顿红了半晌,这才翻身整理起来。
汪云崇抱着向小五讨来的一竹筒山泉回来时,南叠枫早已清爽利落地坐在窗口,正倚着竹木窗棱,似笑非笑。
带上房门,汪云崇将竹筒搁在桌上,这才看见那一方小小的案上已被置满了各色不同品相的茶器,不禁微讶。
“宫里都没你这么讲究。”汪云崇摇头叹道。
南叠枫抬头看他一眼,道:“各人所重不同而已,宫里讲究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样。”
汪云崇待要再说什么,南叠枫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道:“安静。”
汪云崇乖乖噤声。
将竹筒中的水一半倒进点燃的烘炉,取过一块翠色巾帕仔细地拭了拭手,南叠枫轻轻吸气调息,聚神凝气起来。
在两腿上各置块白巾,面前案上也摆上方巾,待水沸之后,将滚热的沸水灌入茶壶茶盅里,里外都温过一遍,再倒去。
湿润过的茶壶不免残有水滴,南叠枫取一块白巾轻轻拍拭,然后提起茶壶来用腕子轻甩着,同时抬起眼来看向汪云崇。
这个动作,若是纤柔无力的少女来做,美感是有了,但是单用腕子甩壶不免吃力;若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来做,力道是不缺的,美感可就全没了。
而南叠枫自身功夫绝佳,腕上的力道自是不用说的,此时这么一个不经意的抬眼,却亦是认真之中犹带几分温软,端得是风情得很。
汪云崇一时看痴。
水尽壶干,南叠枫抓过一把茶叶置进壶中,并不急于加水,只在壶盖上轻轻抹上少许清水,再将热水浇在密盖好的壶身上。
南叠枫藏的茶本就是上品,烘得时间并不长,揭开盖来,尚自干燥的茶叶已然溢出香气来。
汪云崇轻嗅了一下,挑起眉来。
烘炉中早已烧好另一炉沸水,南叠枫将沸水冲入茶壶,滚烫的水若垂天瀑布倾泻而下,褐绿色的茶叶在壶中上下起舞,南叠枫熟练地用盖子刮过一圈,抹去茶沫,然后再盖上茶盖。
片刻,南叠枫微微展颜,道:“好了。”取过一边青瓷细身的闻香杯,将茶杯倒扣其上,双手再一转,茶汁已然倒进了茶杯中,南叠枫浅浅一笑,将两只杯子一左一右地放在汪云崇面前。
一套工序行云流水,一举一拿似浑然天成,汪云崇将闻香杯凑近鼻子,借着隐隐的雾气去看南叠枫,顿觉飘飘然不似凡间。
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似有一股兰花幽香弥散口中,清芳怡人。
汪云崇悠悠然有些迷醉,赞道:“纵是不好的茶,给你这么折腾,也该沁出味儿了。”
“好茶才值得这么伺候,别的么,自是胡乱喝了。”南叠枫也端起一杯细品,弯起灿亮的星眸笑得意味深长。
汪云崇自他话中嚼出味来,放下饮尽的茶盅,勾起唇角道:“从来佳茗似佳人,一朝喝过这般好茶,以后自是不会随意妄品了。”
南叠枫挑眼看他,笑意集在眼中,却不说话。再给两人各自倒满一杯,然后用白巾包住茶壶,腕上发力抖摇一下,再冲入第二泡。
“改天带你去山上看看茶田,要知道决意要做出好茶来,亦不是随口应下这般简单。”南叠枫倒入沸水,一边刮过壶盖。
汪云崇沉声不语,饮过第三杯,浓郁的甘怡之馨充满了整个口腔,回味亦是缀满了花香。
“你现在喝的这一种,叫作水仙,属岩茶一系,汤色橙黄明亮,叶边软红,入口甘醇。”南叠枫手指轻轻滑过杯沿,续道:“其上品多产于悬崖绝壁之上,深坑巨谷之中,岩凹石缝之间皆可生长,且瑞香浓长,清幽绵远。若是无心培植,则自如荒树野草无异,若是有心养育采摘——”端起茶汤抿上一口,笑道:“这茶,自是不会辜你所愿,清香长留。”
汪云崇倏地站起,三两步绕到南叠枫背后,自身后一把将他搂了个满怀。
只听南叠枫“呀”得惨叫一声,然后听得“当”得一响,紫砂壶早已掀翻在地,撒了一地茶汁。
原来汪云崇忽然这么一动作,把南叠枫擎茶壶的手给晃了一下,里面滚烫的茶水溅溢出来,直接在南叠枫手上就洒了一大片,端得是给烫得不轻。
南叠枫甩着手一脸仇恨地看着汪云崇半晌,白皙的手背上通红一块,然后低头心疼地去看那茶壶碎裂了没。
汪云崇也很郁闷,本来是想先肢体接触一下然后再表明心意的,谁知弄成这个样子……那茶汁溅出来时他也给烫了一小下,眼看着南叠枫无比心疼地端详着那小茶壶倒把自己晾到一边,当下吹着被烫到的手指,委屈不已。
所幸茶壶摔得不重,南叠枫左右上下地细看了一遍,见确实没有裂痕,这才放下心来,简单收拾了洒在地上的茶叶,瞪了汪云崇一眼,道:“尽浪费好东西!”
“唉……”汪云崇也不争辩,上前两步捉住南叠枫被烫伤的手,轻抚着那通红一块的边缘,道:“药在哪里,我帮你敷上。”
入夜,小五和几个伙计上楼来帮忙腾间屋子出来,汪云崇死活不肯,连哄带骗地把一众伙计给赶下了楼。
“我和你们老板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话要说的,这房间反正也够宽敞,先这么将就吧,不用麻烦了。”
南叠枫方自楼下核帐回来,就看见这么个景象,一时瞪圆了眼睛。
一众伙计平常也知道他们这老板不是简单人物,江湖上都是有朋友的,因此当汪云崇自称是北方来的南叠枫旧友,这班伙计也没觉得一大早就从楼上冒出来这么个人有什么稀奇,当是客人迎下了。可是,这感情再好,也不至要挤一间屋子吧?
南叠枫见汪云崇还把这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一本正经,脸都快气绿了,盯着汪云崇看了半晌,忽然向小五道:“汪公子说得不错,你们过两天再收拾也成。”
汪云崇断然没有想到南叠枫竟然这么好说话,一下子愣住。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定然是有事要讨论的,一众伙计当下不再纠结,窸窸窣窣地纷纷下楼去了。
两人关进屋子,汪云崇一把扯住南叠枫,心中好生感动:“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跟我分开!”
南叠枫挣出手来白他一眼,道:“谁舍不得你了?我是怕你住到隔壁去了,半夜再摸过来,来来往往多这么几次,那才叫真相大白了。”
汪云崇笑出声来,道:“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将那走到一边的人一把搂住,再次欺上那艳色的薄唇。
胡闹半晌,好不容易都躺上了床,南叠枫翻过身去面朝里侧,不一会儿气息平缓略沉,竟是难得地已然睡熟。
汪云崇挑挑嘴角,轻轻挨过去把南叠枫手脚都搬到自己身上来,这才睡去。
于是,第二天南叠枫醒来时发现自己是以这么个姿态睡了一晚,脸色可想而知了。
二月十六,望,天气晴好。
在长清居住了十余日,店里从上到下对汪云崇这个客人已经很是熟识了,山里人纯朴,对这两人总是挤在一间屋子里慢慢也习惯了,渐渐地都忘了要去另行收拾一间屋子的事。
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南叠枫原本都起得极早,往往是天刚蒙亮,他早已经起来在长清居后边的院子里转悠了。自从这位汪公子来了之后,早起的就是这汪公子了,南叠枫则是每日到天色大亮才起,不时甚至会睡到日上三竿。
汪云崇早起之后也未闲着,店里的伙计跟他都混熟了,反而觉得这位客人比老板还要亲和。汪云崇有时愿意帮他们做事,这班伙计一开始自然是不肯的,但是耐不过汪云崇半哄半骗,终是让他做了去。比如小五,就是经常被汪云崇抢活的人,十余日下来,竟有大半日子的早间山泉,是汪云崇担来的。
这日夜里,月色极好,亥时初至夜色深沉,山间一片宁静,劳作了一天的各人都已早早睡下。
南叠枫拉着汪云崇坐到长清居后面的一小块院子里,坐在石凳上举头望月,两人之间只有一小壶淡茶。
夜凉如水,南叠枫看着皎月晕出的一圈微光,微微拢了拢袖子。
汪云崇挑挑眉,移近一些,将他拉进怀里,松松地搂着。
南叠枫倒也不拒,顺着把头靠在他肩上,道:“这么圆的月亮,不知京城看不看得到?”
汪云崇轻笑道:“月亮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只是京城灯火繁烁,少有人留意罢了,不及在这山间,看着倒真觉得不同。”
“也不知扬心怎样了……”南叠枫无意识地起了个话头,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在京城,汪云崇牵挂的人,远比自己要多得多。
果然,握在自己手上的手轻轻动了动,耳边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南叠枫伸手抚上他的脸,将自己的脸颊轻靠过去,陪着他静默了许久。
许是想要忆起些无关故人的事来,汪云崇眉心一动,恍然由南叠枫提起的水扬心想到一件事来。
拍拍南叠枫的手背,道:“我想听那天你在悠莲馆吹的曲子,再吹一次好不好?”
“现在?”南叠枫抬头,有些奇怪。
“不行么?映月奏箫,不是挺风雅的么。”汪云崇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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