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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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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云崇蒙得一呆,脚步停了下来——什么?南叠枫的武功路数居然与叶剪繁相似?而且还是叶剪繁本人这么认为?
当下再次停步不动,仔细听着房中动静。
“一……一部分原因是……”叶剪繁的声音更加低小含糊,想来是正在任无禾身上忙乎不已。
“你的武功本来就是……啊……就是集各家所长……”任无禾仍不放弃继续话题:“嗯……有、有些许相似……也没什么……奇怪……啊!”不知叶剪繁触到了何处,低声惊叫起来。
汪云崇耸着眉暗自无奈,这两人在这种时刻居然还在讨论接任大事,这样……如何……咳咳,欢愉得起来……
叶剪繁又道:“我武功虽然是……兼学各家……但内功却是……独门……”顿了片刻,又道:“这个南叠枫……的调息和运气……方法……跟我确实……相像……”
汪云崇一愕,原来不只自己觉得南叠枫的武功路数与另一人很像,连叶剪繁也如此感觉,但是,在自己脑中与南叠枫相像的这个人,却又不是叶剪繁。
任无禾续道:“……他的来路……莫名其妙……嗯……万一是邪门歪道……怎么办……”
喘息声忽然一停,汪云崇屏紧呼吸,但听叶剪繁道:“他的招式正统大气,内息也顺畅自然没有半点诡秘,绝不可能是邪门歪道。要做百川山庄的主人武功必须冠绝天下,而此人能跟汪云崇、呼延啸不相上下甚至在徒手之时还能胜列潇云,就能保存百川山庄在武林中的威仪。无禾,连你也不信我的眼光么?”
“呵呵呵……”若不是亲耳所闻,汪云崇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冷漠已至骨髓的任无禾居然也能笑出来:“认真成这般……呵,你若不想要,我就回去了……”
话未说完,早已被更加暧昧的声音掩盖,如此许久屋中再无言语之声,只剩下急促的喘息越来越烈,两人总算专心地共赴云雨。
南叠枫的武功身姿为何会让自己觉得像那个人?为何他的内功路数又与叶剪繁的相似?叶剪繁的武功本身就传奇神秘无人知他师出何处,南叠枫又怎么会与他相似?
汪云崇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偷听别人房事当然非常不妥,于是当下对那房中的声音只充耳不闻,轻轻地沿墙疾走。
凉风自半开的窗里灌进屋内,拂得烛火影摇。南叠枫不知呼延啸故弄什么玄虚,抬起眼来也直视着呼延啸俊目,道:“少当家说的不知从何说起……是什么意思?”
呼延啸也不答话,看着南叠枫许久,才道:“叶庄主说的继任一事,贤弟为何不应承下来?”
贤弟?怎么忽然变成了贤弟?
刚要说话,却见呼延啸向自己走近两步,道:“若是贤弟做了百川山庄庄主,想来陵鹤子前辈应该也觉得欣慰罢?”
南叠枫一震,完全没料到呼延啸会说出这么一句来,突然惊得话也说不出。
“看你这反应,想来我是料对了。”呼延啸笑笑,道:“陵前辈的功夫果然非同凡响,连列潇云都奈何贤弟不得。”
烛心火苗轻迸,南叠枫脑中纷乱,心中决计不定——否认?承认?还是不置可否装听不懂?
抬眼对上呼延啸的眸子,屋内明敞却昏黄的光晕中,那清俊的悠目里,没有猜中答案的得意,也无不明意图的怀疑,有的,只是一片坦荡透明。
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句“呼延一家,无愧名门正派四字”。
南叠枫浅笑着叹了一口气。
呼延啸释然地也笑起来,拉过红木理石圆凳坐下,斟了两杯茶,一边示意南叠枫也坐下,道:“你一直不愿说出师出何处,在江上与我和列潇云过手时,武功又不弱,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一路不断在猜。后来你居然胜了列潇云,我心中就隐隐有些莫名的感觉,直到亲眼见到你与叶剪繁过的那三十招,发现你的武功高得出奇,这才大胆做了这个推断。”
南叠枫接过茶盏在手心里捂着,道:“还望少当家暂且不要对别人说起。”
“这是自然,连展庭他们都不会知道一丝半毫。”呼延啸点点头,又道:“呵,既是这样,这个少当家,贤弟就不要再叫了。陵前辈与家父乃生死之交,曾听家父说起,陵前辈过去都是管他叫呼延的,贤弟不妨也如此叫吧,我也直接唤贤弟‘枫’便了。”
南叠枫抬头一笑,“嗯”地应了一声。
呼延啸也回以一笑,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道:“不知陵前辈一切可好?”
南叠枫灿亮的眸子里星光顿黯。
三年前青竹小居里师父心口上的那一道致命深痕犹在眼前,那一张不许报仇的遗令白纸黑字不由争辩也无法再辩,被强抑的愤恨一下涌了上来,刹不住。
呼延啸瞧出不对,皱起眉来问道:“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南叠枫轻轻侧过头,抿紧了唇,一时无法言语。
呼延啸俊眉拢得更紧,捏紧茶盏道:“我早该想到的,陵前辈武功独步天下,你却始终不愿说出师出何处,一定是另有原因……贤弟大可放心,陵前辈与我呼延家有再生之恩,家父曾再三叮嘱,只要是陵前辈的事,无论上山下海,我呼延家责无旁贷。”
夜色渐浓,窗外卷入的凛风寒意更深。南叠枫深陷心事依旧侧头不语,呼延啸也不再勉强,静静陪在一旁亦不说话。
三年前开始追寻五件传派圣物的踪迹,九华宫中珍藏多年的乱真赝品,阴差阳错地闯进十二卫秘密追查的禄王案,阳灵教事隔二十年后的重现……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如今的江湖蠢蠢欲动,让后人们围着这一个谜题不得已地一陷再陷却始终绕不到出口?
师父不让报仇不让追凶,可是师父如果在世,也一定不会希望由她隐退换来的平静江湖,再被阳灵教的一块顽石搅起滔天大浪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应该被掩埋的真相。
南叠枫转过头,跳跃的烛火映耀进他的眸中,缓缓道:“师父她……三年前过世了。”
月过中天,听得院外一慢三快四声锣响,方知已是四更天。
南叠枫绕过隔在两屋之间的精致花圃,心事重重。
信手推开房门,一股纵横气息扑面而来,占住了整间屋子。南叠枫蓦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为什么自己单凭气息,就已然能认出这个人?
半卧在床上的人影直起身来,道:“看来你与呼延啸很是谈得来嘛,竟把本大人晾这许久。”
南叠枫背手掩好房门,道:“汪大人房中软榻不知比在下这硬床舒适多少倍,为何总据着在下这床不放?”
汪云崇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三两步欺到南叠枫面前,倾身道:“你害本大人等到这个时辰,还不许本大人在这床上卧一卧?再说,美人睡过的床,自然不是一般香枕软榻可以比较的。”
南叠枫抬眼迎上汪云崇双眼,道:“汪大人办案时,一定要靠这么近说话么?”
汪云崇挑起嘴角来,笑道:“不一定,如果犯案的碰巧是个美人,本大人不仅要靠近说话,还会用些别的办法……”一手揽住南叠枫后腰,挨近着就要贴上那细润薄唇。
南叠枫也不躲避,抬右手按上汪云崇左心,隔在两人之间,掌心慢蓄起力道来,道:“大人自重。”
绵软轻飘的力道,就中一股细锐的劲力蓄势待发,汪云崇蹙起眉来感受那劲力,如芒针一般,细密却精准。
这样的劲力,真的似曾相识。
“呵,”汪云崇微微拉开距离,道:“我已查到,你与呼延啸不过是前日在江上正巧遇着,如何过了两天就变得如此有话聊了?”
南叠枫完全不理会汪云崇这句话,定眼看了汪云崇半晌,道:“烦请大人明日随在下往荆州一趟。”
汪云崇剑眉一挑,道:“什么?”
“请汪大人明日与在下一道往呼延家,见呼延老爷子一面。”南叠枫重复道。
汪云崇眯起眼,眼神中隐隐透出平日的凌厉,道:“你把这件事告诉呼延啸了?呵,不要以为搭上百川山庄和呼延家本大人就拿你无法,偷盗馔瑶馆再加九华宫可是罪上加罪,本大人要拿你下琅口大牢,随时都可以。”
“大人先慢发火,”南叠枫道,“且听在下说完。”
汪云崇紧紧嘴角,拉过一边的圆凳坐下,抬起一边眉,摊出一边手。
“大人可知江湖中二十余年来最大谜案是哪一桩?”
“庚泰十四年陵鹤子与六大高手追杀阳灵教暗主,之后三亡三隐,至今无人知晓当日情形……”汪云崇一顿,眉心一蹙,道:“你难道想说这件事与禄王一案有关?”
南叠枫道:“今夜席上大人也曾对叶庄主说,阳灵教或许也是专为图龙箫而来,大人也许只是随口猜测引叶剪繁去查这支箫的来历,但这句话却不无道理。依大人所言,这支龙箫明明是禄王爷的遗物,但九华宫中的那支却不知在何时被掉了包……”
“九华宫里那支一直不曾真过。”汪云崇打断他,道:“禄王案发生的那天,应该龙箫就被换走了。”
南叠枫一惊,道:“如果龙箫在那时就被换走,而真的却在百川山庄,那难道是叶……”
“这个我也想过,说不通。”汪云崇道:“叶剪繁是庚泰十五年做的庄主,百川山庄百年例制规定,庄主继任三年之内除非卸任,不得擅离山庄。而禄王案发生在紧接着的庚泰十六年,当年江湖在那场阳灵教暗主追杀之谜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百川山庄每日事务访客不断,据说一年之内门槛竟换了五次,叶剪繁根本抽不开身。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常纶这个满腹主意的老前辈,想来也是盯得死紧的。”
“大人的意思是?”
“龙箫在叶剪繁之前换过主人,叶剪繁恐怕也是近些年来才得到,而且他会把龙箫拿出来作为悬赏,估计也只将它视作一般珍藏了。”
南叠枫点头道:“既是这样,这支龙箫的牵连就更可疑了,它是禄王爷生前挚爱,又莫名被江湖高手盗走,现在连阳灵教也想要。”
“仅是如此,你就认为禄王案与追杀阳灵教暗主一事有关?”汪云崇抱起手来,摇头道:“牵强。”
撇撇嘴,又抬头道:“容你也想了一天了,还是先说说你自己,为什么非要这龙箫不可。”
南叠枫不答反问道:“大人可知当年那七大高手中如今尚在人世的,是谁?”
汪云崇有些不耐烦,道:“呼延铎与陵鹤子。这又有什么相干?”
“大人错了,只有呼延铎一人。”
汪云崇一震,倏地站了起来,盯着南叠枫道:“这是什么意思?”
南叠枫抿唇不语。
汪云崇蹙紧眉心,道:“陵鹤子……死了?这怎么可能?你又如何知道?”
南叠枫抬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汪云崇,一对眸子在透进来的淡淡月色中依然璀璨,轻轻道:“因为她……是我师父。”
突如其来的答案让汪云崇一怔,这个答案,与自己猜测的,还真有些出入。
也罢,既然他与那个人没有关联,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缚手缚脚了。
“汪大人?”南叠枫借着月色去看汪云崇神情,见他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问道:“大人有何疑问?”
汪云崇恍神过来,道:“陵鹤子难道不是只能收女徒么?你怎么会师出于她?”
南叠枫偏过头,垂下眼来,道:“当年师父……错将我认成女孩,及至发现时,已经拜过师许久了……”
月光自窗外斜洒进来,在南叠枫侧过的脸畔勾出一圈浅银色的边,漫过垂下的长睫,恍如有雾气弥散开来。
汪云崇挑起眉来——陵鹤子武功盖世心思聪颖细密,竟然也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但是——汪云崇也偏头看着南叠枫撇过去的侧脸,如果糊涂的对象是眼前这个灵俊已极的人的话,倒也不太意外了。
于是漫漫一笑,倾身向前,凑近南叠枫耳边,轻声道:“我信你。”
受冻许久的耳边突然被热气拂过,南叠枫一凛,下意识想要避过这热气转过头来,正正遇上汪云崇凑过来的脸。
汪云崇想也不想,当仁不让地就将唇印了下去,双手还不忘箍住南叠枫手腕。
南叠枫一呆——可恶,又给这个人占了便宜!
刚要做出反应,孰料汪云崇这次竟然只是浅尝辄止,脸上唇上的热意很快撤去,双手也立时重获自由。
寒天冻地里忽然消逝的温暖,突然变得有点让人留恋。
汪云崇退后几步,背过身去,唇上的清香入鼻,有些恼怒于自己的失态。
这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对着这个人竟然一再地想要亲近,如果说之前因为他的身姿手法像那个人,可是他明明已经说了自己师出陵鹤子了,为何那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南叠枫甩了甩头,打破沉默道:“大人现在愿意随在下去荆州么?”
汪云崇转回身来,道:“陵鹤子是怎么死的?她又为什么让你盗龙箫?”
南叠枫道:“大人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汪云崇勾起一边嘴角看着南叠枫,眼神犀利凌锐,却不说话。
南叠枫薄唇一撇,吊起眼睛,眸中星辰仿佛聚成精光一缕,道:“大人若无意与在下合作,那这禄王爷的案子,在下也不好再多管了,大人纵然神通广大,在下若只是要脱身,想来还是容易的。”
汪云崇挑起眉扬起下巴——真猖狂!不过,这小子这么说是有本钱的,陵鹤子的弟子这个名号,说出去就能吓死人,更何况今日大典上,他刚刚跟叶剪繁打了个平手。
“呵,真是难以想象,” 汪云崇哼了一声,道,“我堂堂十二卫总领,居然在要这里跟一个贼讨价还价。”汪云崇一顿,脑中有些飘忽而过的思绪闪过,只那一瞬之间,却没来得及抓住。抬起眼来,认真而不带一丝狎昵地端详了南叠枫灵致过分的脸许久,忽然挑起唇角微笑起来,道:“南叠枫,不要得寸进尺,你别忘了,水扬心还在我十二卫的管控之下。”
南叠枫神色不改,只略略一挑眉梢。
“哈哈,”汪云崇笑出声来,道:“原来这个乐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拍了拍袖子站了起来,续道:“本大人昨日那么贴心地让你考虑了一晚上,今日也该换本大人考虑考虑。明日离庄时我给你答复。”
南叠枫也站了起来,道:“大人请千万仔细想好。”
汪云崇转过头来,“呵”得哼了一声,随即推开窗子,翻身跃了出去。
回到赏桐院,自屋外门口看去,房内隐隐透出昏黄的微亮。汪云崇推门进去,陆之冉倏地从椅上站起,道:“崇哥。”
汪云崇撇撇嘴角,陆之冉千般好,就是总有一种改不了的客气,纵使两人已经裸裎相对云雨同悦过无数回,共处时只要没有他汪云崇的示意,断然不敢僭越造次。
心中浅叹一声,陆之冉对于自己,有些心思想法上的亲密,甚至还不如韩承希与董之弦。
拉过陆之冉,两人一并在床沿处坐了,道:“什么消息?”
“如崇哥所料,那些老将军昨日刚刚到了京城。”陆之冉停了一下,道:“听说……佟将军一到,连皇上赏给他们暂居的别馆都没着,就直接入宫求见了。”
汪云崇冷冷一笑,道:“这不是佟耀顶急,是祺王爷在着急。这也可以理解,等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自然按捺不住。皇上那边,准备怎么应付?有没有看出什么苗头?”
陆之冉摇头道:“郡府的线报说皇上一切如常,好像还没什么动作,倒是……”陆之冉皱起了眉心,抿嘴犹豫着要如何说出下文。
“倒是什么?”汪云崇觉出其中不妙,也蹙起眉来。
“宫里来的消息说,前日……”陆之冉垂下眼,道:“前日清北公主搬进了宫,传闻说极可能就此在宫中长住了。”
汪云崇一愣:“皇上同意了?”
陆之冉点头道:“应该是。”
这个清北公主云裘是祯王云世的独女,祯王爷云世与老祺王云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此清北公主也就是如今祺王云肃唯一的亲堂妹。由于云家王朝这一代子嗣并不兴盛,庚泰帝便直封了云裘为清北公主,视为己女一般疼爱。祯王自小就活在大哥的庇护之下,性格十分老实安分,加之身体较弱,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力量,但云裘的母亲是当朝一大重臣柴闻厚的女儿,早年染了奇疾过世了,因此柴闻厚格外宠爱这个外孙女。柴家五代为卿,祖上口碑极好,是朝中难得的人见人夸的儒士名臣,到柴闻厚这一代,已经做到户部总代,把掌国库,可谓官位显赫。
再说清北公主云裘,得益于母亲家族的宠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甚至还重金请过江湖师父学过武,加上生的一副水灵娇嫩模样,在外公的宠爱教养下待人接物拿捏得当,宫中朝中美评如潮,多少王公贵胄仰望钦慕。
汪云崇只觉得额角有些突突的疼,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大家闺秀的完美公主,自己却曾经在她手上栽过大跟头。
五年前,也就是他随前任总领现任御督司杨栋护圣驾下江南时,曾经单枪匹马的救过被掳走的澜妃娘娘,这件事情一时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也让他汪云崇一下子有了接任十二卫总领的资格。这件事发生后的不久的一天夜里,清北公主府上忽然告急,说进了刺客,杨栋二话不说发汪云崇去抓,汪云崇领着人赶到,不费吹灰之力就逮到了人,五花大绑地捆了打算押回琅口大牢,却给只有十二岁的云裘拦了下来,道:“放了吧,这是本公主请来的高手,想见识一下汪大人功夫而已。”
汪云崇被无故戏弄一把,心里不爽,但面上也不好表不出来,只好道:“公主若是想看微臣的功夫,只消开一开金口便可,何必费这么大神思。”云裘一笑,道:“原来这样?如此自然最好。”没过几天,公主又差人到十二卫找到杨栋,要汪云崇去府上演武,且说是汪云崇自己答应的,杨栋心里怀疑,来问汪云崇这是怎么回事,汪云崇才想到那天随口打的官话竟给清北公主抓着不放,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如此往复了两三次,汪云崇忍不住了,有天对云裘严肃道:“公主,微臣十二卫中还有许多要事待做,公主若是无事,微臣便告退了。”哪道云裘跳着纤细柳眉不屑道:“要事?本公主的安危难道不是要事?”汪云崇无奈,只好搬出长荣帝来,道:“公主若再如此玩闹,皇上也会插手此事的。”这云裘却嘻嘻一笑,道:“皇兄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管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再者,本公主贵为皇亲,汪大人觉得皇兄会怎么判断?”
汪云崇竟给这一个仅十二岁的小女孩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强自忍下,所幸很快云裘的舅舅柴升从江南调回京城,小公主缠着舅舅讲江南风物去了,暂时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吃过这一堑之后,汪云崇深深明白这个所谓人见人爱的公主其实心眼极多,于是尽量避免与这位公主接触,转眼也过去了五年。
第八章 疑团莫释
清晨的暖阳缓缓爬出,轻柔地拢住了百川山庄,空气清新宜爽,四处清澈透亮。
汪云崇站在归一阁门口,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抬手敲响了大门。
没等太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年事已高却依然矍铄的脸出现在面前,汪云崇愣了一下,随即微微躬身道:“大佐事早。”
常纶微微一笑,道:“汪大人早啊,庄主就在正堂里。”
汪云崇跟着常纶走进正堂,但见正中一张花梨木八仙桌,旁边的灯挂椅上一左一右对坐着两人,正在低头饮茶,两人举手投足闲适清尘,远远望着却又有着一股无法逼近的气势,正是叶剪繁与任无禾。
汪云崇不着痕迹地一皱嘴角,自昨夜无意中发现叶剪繁与任无禾之间的那档子事之后,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当世武林的顶尖人物颇有道貌岸然之嫌。
叶剪繁见汪云崇来了,挥手道:“汪大人真早啊,来来,这边坐。”说着摊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云淡风轻地一笑,目光映着射入的晨光,和煦温暖。
出尘却又全然不令人生厌疏远的丰姿俊态叫人敬服,汪云崇回以一笑,一甩袍子下摆,挨着叶剪繁与任无禾坐下。
哎,算了,都是人么,谁没个七情六欲的,看这两人近四十了也无妻无子,可见对对方痴心之深,人生有此一眷侣足矣,其余的又都算得了什么。
汪云崇看着两个侍从忙着在自己面前摆上茶和点心,道:“叶庄主与任掌门看起来真是神清气爽,想必昨夜休息得不错。”
任无禾微微拧了拧眉,抬眼向汪云崇道:“自然,有劳汪大人关心了。”
汪云崇看着任无禾投射过来的冷淡目光,心中第无数次地怀疑昨夜听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叶剪繁端起茶盏浅饮一口,道:“汪大人清早来访,可是为了昨日被盗的那支古箫?”
汪云崇挑了下眉,随即哈哈笑道:“叶庄主果然明断!不瞒叶庄主,这支古箫原是宫中藏物,早些年丢失了的。”
任无禾挑起眼来看着汪云崇,一副“果然是如此”的神态。
叶剪繁叹道:“这支古箫沉香幽古,浑远大气,看着就不是凡物,果然是宫中收藏。早知如此,叶某该将这支古箫当先还与汪大人才是,哎,都是叶某愚钝。”
汪云崇笑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既然来赴大典,不比武就拿走奇珍,这也实在说不通,叶庄主依制办事,无可厚非。叶庄主也不必自责,自古皇族物品流入民间之事也是常常有的,再者时日也过去了许久,皇上本也无意追回。只是,眼下这东西却偏偏叫邪教给偷了去,倒是颇叫人心里不痛快。”
话到这里,二十岁便做了庄主、久经世事磨练的叶剪繁,如何不懂这支古箫中有点名堂?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庄仆捧上来一个册子。
汪云崇接过来翻看,但听叶剪繁道:“山庄里所有收藏的奇珍都有专人记录下其形貌,年代,来历,以及经何人之手获得。汪大人手上的这本册子,就是有关那支古箫的记录,汪大人不妨收着,兴许有些帮助。”
汪云崇信手翻阅,看到其中一页,眉尾微微一挑,合上那册子,向叶剪繁道:“那就多谢叶庄主了。”
叶剪繁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汪云崇于是将那册子收入怀中,道:“那就不打扰两位清静了,汪某房中事物尚未收拾齐整,待一切整理妥当,再与陆司领一起来向二位辞行。”说着长身而起,微微拱手。
叶剪繁与任无禾也起身拱手,叶剪繁笑道:“不用两位大人多劳,叶某自会在山庄门口等候各位。”
寒花院内,呼延家的随侍收拾停当,展庭自外面走进屋来,向呼延啸躬身道:“少当家,船上已准备好了。”
呼延啸点点头,吩咐道:“去问问南公子……”
话未说完,但见南叠枫长身站在门口,半个身子倚着雕花朱门,满眼明媚浅笑,水蓝色的袍子外一件白绒短袄,耀眼得令身后初晨的蓝天白云都黯淡。
展庭也看得一愣,待得反应过来,很快识趣地退到一边指挥其他的随侍去了。
呼延啸站起身来,笑道:“收拾好了?”
南叠枫提提手中行李,道:“本就没什么东西。”
呼延啸点点头,道:“那就走吧。”说着与南叠枫一前一后地出了门,身后的展庭几个也连忙跟上。
两人一路并肩说话,时而呼延啸的朗朗笑声传来,在清晨的空气中显得悠然洒脱。展庭等人跟在后面,距两人约一丈距离,也听不清其中对话,各人面面相觑,不解这两人昨天还赌气似的不言不语,何故今天就谈笑甚欢,而且仿佛还更加亲密了?
赏桐院内也已收拾妥当,汪云崇环视四周,见没什么东西落下,正欲推开房门,却觉得左手袖子一紧,回头看去,正是给陆之冉紧紧攥着,睁着清亮的秀目欲言又止。
汪云崇转过身来轻笑,这个陆之冉,恐怕也就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才有这么多表情了。于是扬起眉,问道:“怎么了?”
陆之冉拽着汪云崇衣袖一角,垂眼抿着嘴许久,突然抬起头来,道:“崇哥路上千万要小心!”说完梗着脖子睁着眼睛,一副吞了苦瓜的神情。
汪云崇大笑出声来,陆之冉想说的明明就不是这句话,所以心里才会挣扎这么久。伸手抚上陆之冉光润的脸颊,忽然一个倾身,将陆之冉连人带手上的东西一起拉进怀里,极尽缠绵地悠长一吻,直到陆之冉快要别不过气,这才松开。
“到底想说什么?”汪云崇凑在陆之冉耳边,用鼻尖轻轻蹭着陆之冉耳鬓碎发。
陆之冉好容易鼓起勇气趴上汪云崇的肩,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崇哥……之冉回京见过皇上之后,再去荆州寻崇哥,行么……”
汪云崇拉开两人之间距离,正色道:“不行,皇上身边现在需要人手,希、弦那里想必事情也一堆,到处都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这里的事了结之后会立刻回京,不会耽搁太久。”
陆之冉垂下头,低声道:“崇哥说的是,之冉会在京城好好守着皇上。”
汪云崇挑眉笑道:“这么不甘愿?那不然现在就来做一次好了,也免得你惦记。”说着将手上行李物事往地上一扔,作势就要去解衣服。
陆之冉一呆,随即连忙去拦汪云崇宽衣解带的双手,红着脸一边摇头一边道:“崇、崇哥,不……不要,之冉好好回去便是,外面随时会有人来……”
汪云崇“呵呵”直笑,轻轻拍了拍陆之冉涨到通红的脸,整整衣襟,道:“逗你的,走吧。”
到了山庄门口,远远地见叶剪繁任无禾已经候在那里,与呼延啸和南叠枫聊的意兴正浓。
望见汪云崇与陆之冉,叶剪繁缓步迎了过来,笑道:“两位大人下次再来山庄,可千万要先通知叶某一声,省的叶某手忙脚乱,怠慢了两位大人。”
汪云崇道:“哪里哪里,叶庄主的招待已是精心至极,我们二人在这里住的极是惬意。”
叶剪繁笑着点了点头,踱回人群正中,抱拳深深一揖,道:“百川山庄招待不周,竟让阳灵教的人混迹了进来,搅了各位的兴致,让几位贵客败兴而归,叶某深感歉疚。”
其余几人见状,连忙也抱拳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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