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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争的江湖奋斗记事作者:纪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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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傅容曾经骗了他,害得他如今跋涉千里只为保住性命,但此事他自身也有错,落到如今地步须也怪不得旁人。再则他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看得出来傅容并非阴险狡诈之辈,反而因为涉世未深,颇有些不谙世事的纯朴赤真,是以刨去先前诸多事由,他反而对傅容颇为看得上。
  先前言语尖刻,看似处处在针对傅容,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存了逗弄之心,故意而为罢了。
  贺瑜方哪里看不出来纪争的小心思,抱着手臂戏谑地看着纪争三言两语将傅容说得哑口无言,扫一眼纪争眼里那得意的神色,好悬没笑出声来。
  纪争叫贺瑜方窥破了心思,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咧嘴笑了一下。
  那边厢,傅容叫纪争三两句堵了回来,
  不由气苦,奈何纪争所说句句属实,任是他如何聪敏,终究不能腆着脸厚颜说违心之语,一时憋闷至极,也不管前头还有没有路,只顾闷头往前冲。
  鬼医所居山谷地处深山之中,颇为险僻,方圆百里之内不见人烟,孤峰绝壁高耸,丛林荒莽,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恶山恶水。如此地界,自然少不了凶猛野兽,一路行来,只听猿鸣虎啸声不绝,偶尔有凶禽利啸之声传来,只叫人听得胆战心惊,胆小些的绝不敢孤身一人行走此间。
  傅容虽然独自走过一遭,但那也是为了性命着想不得不如此,实则心下对于这样阴森诡谲的地方还是有些惴惴,此时虽然因为心中憋闷一气往前冲,走不多远,听得老枭野鸦凄厉的叫声,心里就不由有些发毛,忍不住回头看纪争两人跟上来了没有。
  身后山高林深,干枯虬劲的枯藤见隙插针的使足了劲往上攀沿伸长,将树木之间那点缝隙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使得丛林间更为阴翳,及膝深的野草将羊肠小径遮得严严实实,但却不见半个人影。
  傅容站住了脚,伸颈望了会儿,还是没见纪争与贺瑜方的身影,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但他才被纪争挤兑过,这时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往回走,停了一会儿,再望望来路,转头再望望去路,一咬牙继续往前走,只是这回却不像方才冲的那般快了,脚步也略有些迟疑踌躇。
  如是行了不远,傅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仍是不见两人身影,心里不觉有些着慌,待要回头去找纪争两人吧,总觉得有些拉不下脸,如是踌躇半晌,终于还是扛不住心底的恐惧,犹犹豫豫往回挪着步子,只盼望那两人能快些跟上来,一边还暗自咕哝着:“我才不是害怕,本是说好了要帮他们的忙,一个人先走太不像话……”
  他这边心中焦虑不安,却没留神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连虫鸣声都没有了,只有远远的天边偶尔传来一两声凶禽的尖啸。
  阴冷的山风在这山谷中打了个转,一股淡淡的腥臊味扑到傅容鼻端,但那股极淡的味道随着山风的尾巴离去,转瞬即逝,似乎那只是他的错觉。
  傅容警觉地转头四顾,但除了森森的林木,其他的都没有看见。
  心下不知为何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一股寒意沿着脊柱蹿了上来,后背的汗毛也随之竖了起来。傅容的眼里略有些惊惶,手心泛出潮湿的寒意。好一会儿,不见有其他动静,他微微松了口气,暗嘲自己太过小心了,些微一些风吹草动就被吓住了。
  这念头还未转过弯来,陡地,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木不堪巨力断折的声音,傅容下意识转过头去,跟着眼前一黑,一股野兽身上浓烈的腥臊味道扑鼻而来,几要将他熏晕过去。
  不好!
  傅容心中猛的一惊,下意识举掌拍了过去。然而那直扑过来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他这一掌拍出去犹如拍在了巨岩峭壁之上,不但没有把那东西拍走,反而一股剧烈得仿佛是无数只钢针扎在经脉里的疼痛蓦地从手掌沿着手臂直蹿上肩膀,整天手臂都疼得麻了一瞬。
  傅容暗道不妙,但这时飞身急退已然来不及了,那东西吃他那一掌有些发痛,当即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抬起前掌对着傅容当头劈了下来,挟着一股腥臭而又凌厉的劲风,威势逼人。
  傅容闻得头顶上风声呼啸,情知不好,当下将身子一矮,团团蜷着贴着地闪电般蹿了出去。他的反应不能说不快了,然而那东西的速度也一点也不慢,前掌劈空的同时顺势往傅容退去的方向捞了一下,只这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下就叫傅容肩头连带手臂都多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如若不是他躲得快,整条臂膀都得叫那东西捞下来。
  尖锐的痛楚直冲脑际,傅容吃疼不住,登时倒抽一口冷气,还没等他转过神来,眼前陡然又是一黑,却是那东西眼见一击不中,将身子稍稍往后一矬,如同一座小山般巨大沉重的身体猛的扑了过来,当头向他压了过来。
  傅容惊骇欲绝,脚下不知怎么一时竟动不了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如山巨影当头压下,心中泛出一个绝望的念头:莫非我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么?
  此念一出,一时心头百般念头浮浮沉沉,往昔诸般种种俱在脑海一闪而过,清楚分明。
  罢了,死便死了吧……
  “呔!”
  傅容心中念头还未转过去,忽听一声叱喝,跟着一道身影猛地撞了上来,手中寒芒一闪,却是一柄锋利的短剑随着他一道撞在了那东西身上,深深地没了进去。
  而后一团闪闪的剑芒陡然爆了出来,将那东西巨大的脑袋笼罩了进去。
  却是纪争同贺瑜方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
  原来纪争两人原是跟在傅容身后的,只是傅容一时气急只顾着往前冲,不一会儿就将两人甩在了身后。那边纪争将人气走了也不以为意,反正这里的路也只有一条,怎么也不可能会走丢,再则傅容有功夫在身,总不至于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叫野兽叼走了,因此不急也不慌,只慢悠悠地行来。
  贺瑜方也是同他一般作想,眼尖地瞧见一只野兔着急忙慌逃命般的从树木间蹿过,还饶有兴致地指给纪争看,立时将少年心头那点爱玩爱闹的天性给勾了出来,一头就扎进了林子里,同那只急于逃命的兔子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颇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那小东西捉住。
  纪争拎着那只兔子,一边走一边同贺瑜方道:“可惜还不够肥,要不然晚上吃什么倒不用费思量了。”说着还咂了砸嘴,一副惋惜的模样。
  贺瑜方瞧着他虽是这么说,眉眼间的那股子高兴和得意的神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不由觉得好笑,伸出手去正要同往常一般去揉他的脑袋,忽的神情一凝,喝了一声:“小心!”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回手将纪争护在身后,右手拇指一挑,腰间长剑跳了小半截剑刃出来,寒气逼人。
  “怎么……”纪争还没有察觉有哪里不对,嘴里的话只说了两个字,忽见贺瑜方身子一顿,急喝一声:“不好!”却是来不及同纪争解释,只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足下一点,已然抢在纪争前头朝前掠去。
  纪争没有他那样敏锐的感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贺瑜方向来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如此模样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紧急的事。是以纪争并没有多问,抬脚紧紧跟在了贺瑜方的身后。幸而他的轻功乃是浑三斤教的,此后又经过贺瑜方的悉心指点,如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如今得以紧跟在贺瑜方身后不被落下。
  此时傅容与他们相距说远不远,转过一道弯便能看到彼此情形。贺瑜方同纪争疾急奔过来,还未看清场中情形,先叫一股浓烈至极的腥臊味冲了个正着,再定睛一看,正好瞧见那如山的黑影对着傅容捞了一爪子。
  纪争一见如此情形,哪里还记得先前对着傅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挤兑,胸中一股热血陡然直冲脑际,叫他脑子一热,想也不想的合身扑了上去,在半空中叱喝一声,短剑从袖中滑落在手,跟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他已经同那东西撞在了一处。
  

054、趁着机会将它宰了!


 贺瑜方虽然功夫比纪争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他不是初涉江湖,性格也不比纪争那么冲动,出手之前顿了一下,搭眼将场中情形都看仔细了,这才紧跟着纪争冲了出去。长剑铿然一声出得鞘来,他随手一抖便是一团璀璨缭绕的剑光,将那东西整个脑袋都罩了进去。
  纪争只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半边身体都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道震得麻木了,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短剑。幸而他虽然瘦小,但合身撞过来的力道也不小,那东西被他这一撞竟然偏了少许,沉重的躯体擦着傅容重重地砸在地上,将长在道旁尚显幼小的树木全都压得断折了,低矮的灌木以及茅草被压倒了一大片。
  只是那东西虽然是被撞开了少许,但因为体型太过巨大,落下的时候还是砸到了傅容的腿。
  咔吧一声轻响,少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腿骨被压断的声音,本就白皙的面容蓦地惨白,一声惨呼抑制不住地冲了出来。
  但这时在场的所有人和非人都顾不上他了。纪争那一撞对那皮粗肉厚的东西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那没入体内的短剑真真切切的让它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楚,嘴里发出一声痛吼,它想也不想的举起前掌就要将那个弄伤自己的人拍死,然而动物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了正在接近的从未遇见过的巨大威胁,它猛地转头,恰恰见得一蓬璀璨剑光当头罩下。
  这看起来比山谷中的花草还要美丽的剑光让它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叫它全身如同钢针一般的毛发勃然怒张,就像刺猬一般根根直竖,看着煞是骇人。它小眼睛里凶光一闪,贺瑜方带给它的威胁感不仅没能把它逼退,反而将它凶狠好斗的本性激发了出来。
  它霸占此处山林许久,从未逢过敌手,林中动物无论大的小的凶狠的还是温和的无一不是它的腹中餐,是以养出一身凶焰,不想今日出来觅食,碰见这几个难啃的骨头。不过再难啃的骨头那也是骨头,放在它的眼里都是用来果腹之用。
  喉中咕噜噜响起一连串愤怒凶狠的低沉咆哮,它人立而起,挥起巨大的前掌,猛地朝着那个最具有威胁性的人扑了过去。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比之有轻功在身的武林高手亦毫不逊色,偏又生的皮粗肉厚,贺瑜方的剑光虽然厉害但一时竟奈何它不得,反倒它随便挥一挥前掌就将贺瑜方的攻击挡了下来,一时间倒把贺瑜方迫得后退不止。
  纪争还没有缓过来身体的麻木感觉,不放那东西猛地一扑,当下再握不住从不离身的短剑,被甩了开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将枝杈都撞断了好几枝。
  那断了的树枝毫不客气地在他背上留下数道深深的血痕,巨大的力道传入体内,内腑震动,纪争几乎没背过气去,好一会儿都不能动弹,半晌,口中闷哼一声,慢慢地爬起来。
  贺瑜方抽空转头往那边溜了一眼,见他自己爬了起来,这才放下了一颗心,转头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这巨大的凶兽。
  他们来得匆忙,不及看清那东西什么就飞身扑了过来,此时贺瑜方才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心头不由一沉。
  这头体型巨大的凶兽分明是一头罴!
  罴亦是熊属,又唤作人熊,性猛力强,一人粗细的老树说拔起来就能拔起来,遇到人便人立而起穷追猛扑,且姿态五官似人,是以有“人熊”之称。
  山里的猎人轻易不敢招惹人熊,若是要打猎熊的主意须得万分谨慎,一个环节出了岔子就会把命搭上,因为罴生来膘肥体壮,皮糙肉厚,即使利器洞胸穿腹,血流肠出,它也能够掘出泥土松脂塞住伤口,继而奋力伤人致命,所以即使武功高强的人,轻易也不敢独自挑战一头罴。
  且这一头罴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体型比之寻常人熊竟然更为庞大,人立而起时足足有两人高,皮肉也格外的厚些,他手中所持乃是师父秦鹤亲自锻造的一口宝剑,削铁如泥,若是灌注了真气更是锋利异常,但那熊皮着实厚实,寻常的劈砍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浅浅一道血痕,就连血也不曾留下半滴。
  贺瑜方将七八分真气灌注在剑身之中,也只在那罴身上割开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放在人身上便是有几条命也得躺下了,但这人熊却只是发出几声痛吼,速度不曾减慢半分,扑击却是更为猛烈了,凶狠的小眼睛里都透出一抹暗红来。
  因进山之时太过顺遂,贺瑜方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罴的地盘,故此并不曾提高警惕,现在想来,方才他与纪争遇到的那只兔子大约也是感觉到了天敌的出现,所以才会亡命逃窜吧。
  贺瑜方心中暗恼自己太过大意,以致陷入此等险境,,但此时危机已然来临,再后悔也是无用。一旁的傅容抱着断腿疼得直哼哼,眼看是指望不上了,而纪争虽然还能动弹,但方才那一下摔得也不轻,此时怕是还没缓过来。为今之计,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大敌当前,贺瑜方的面容却十分沉静,分毫看不出来有慌张慌乱张皇之色。他脚踩试剑堂秘传惊云步法,仗着身法灵活,身形绕着那头人熊游走不定,手中长剑剑芒吞吐,只一味游走,并不与那人熊硬碰。
  这人熊性猛力强,然而脑子却不大好使,倘与它比拼力气,怕是这里的三人合在一起都比不过它一个,为今之计,只能智取。
  贺瑜方眼角余光瞥见那被枯藤缠绕的密不见天日的阴翳树林,暗自忖道这头罴力大无比,且速度并不慢,此处乃是道路上,纵然只是人为辟出来的一条小径,但比之树林终究较为开阔,这人熊因此有了更大的转圜之处,情形对己方便不大有利,不若将之慢慢引入树林里,再设法将其杀死。
  一念及此,贺瑜方手下便有意缓了缓,稍显败象,而后假作不支,一个踉跄之后,拔脚欲逃。那人熊此时已被激出凶性,一双小眼睛都放出凶狠的红芒来,哪里肯就此罢休,嘴里发出一声低吼,巨大的后掌在地上一跺,巨大的身形以与之并不匹配的敏捷速度向着一个闪身就钻进了树林的贺瑜方追去。
  纪争此时刚缓过来一口气,见状大急,还以为贺瑜方不敌,被那凶猛野兽迫得不得不钻进林子里躲避,当下也不顾身上还有多处伤口流血不止,内腑也在隐隐作痛,咬牙提起一口真气,紧跟着也追了进去。
  另一边,傅容虽然因为断腿的缘故疼得死去活来,可也知道危险并未解除,眼看贺瑜方被那巨兽迫得避入树林,看着受了不轻的伤的纪争也跟着追了进去,哪里还坐得住,当下咬牙站起来,刚要迈步,左腿登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身子一晃,险些又跌在地上,后背汗津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嘴唇都苍白的看不出丁点血色。
  树林里,那人熊甫一进林果然有些施展不开拳脚,那些有着长久树龄的古木十分有效地将它的空间挤的只剩一丁点,若是仅仅通行当然是没问题,但若是想要在这方寸之间同身形灵活的人打斗就有些施展不开了。
  再有那见缝插针将林中仅剩的一点空间都占满了的藤蔓,那人熊只觉得桎梏无处不在,虽然凭它的刚猛力气,这些藤蔓轻而易举就能够被它扯碎,但这些看似柔弱的植物却胜在数量极多,仿佛在这方寸之地有着无数的藤蔓一般,牵住它的脑袋,绊住它的手脚,使它越来越跟不上那个可恶的人类。
  它被这无处不在的藤蔓绊得愤怒至极,嘴里不由得发出愤怒地低吼,一时性起竟然放下了一直紧追不舍的大敌,转而抱住一棵足有一人粗壮的大树,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跟着一个用力,就见那棵大树竟然慢慢摇动起来,且有破土而出的架势。
  纪争看着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好家伙,这玩意怕不是打小就是拿仙药当饭吃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别愣着,赶紧趁着机会把它宰了。”
  贺瑜方喝了一声,人随剑走,一泓如水寒光直指那人熊的胸腹要害。
  纪争叫他这一声断喝唤回了心神,见状连忙也跟了上去。他不识得这是什么凶兽,也不知它的要害在何处,且这玩意皮粗肉厚,就凭他手上这柄短剑恐怕也就直刺进去才能造成一点伤害了。
  但这凶兽再怎么凶狠厉害,想来那双眼睛是不能不顾的,他也不需再去费心寻找其他要害,只要能将短剑送进那双小眼睛里头,想必这玩意再厉害也翻不出浪来了。
  纪争打定了主意,因此一上来就直奔那人熊的眼睛而去。他自小打架都有一股狠劲,此时遇见了人熊这般不死不休的强敌,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决心与气势,整个人倏地就化作了一柄气势如虹的长剑,径自射/向了人熊的双目!
  

055、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熊听得风声呼啸,虽是个蠢物也知道不好,但它怀中还抱着那一棵大树,当下性起,嘴里低吼一声,一个用力竟然就将那根系错综庞杂的大树连根拔了起来,跟着抱着那棵树猛地挥出。
  贺瑜方抬眼就见一棵大树以横扫千军之势横扫过来,当下双足连踢,身形猛地拔高,避了过去。
  纪争却没有这么好运气,他挟着有死无回的气势,冲得十分迅猛,不防那人熊还有这等手段,当下一头撞去正好撞在那棵横过来的树上,幸而那是光溜溜的干部,不曾有尖锐的树枝,总算免去了叫树枝扎死的下场。
  但即便如此,他也被撞得倒飞出去,撞上了一棵树木才得以停下来,身体软软的顺着树干滑下去。此番却比先前所受的伤更重,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径自晕了过去,嘴角缓缓的流下一道血线。
  那边厢那人熊也不好过。须知此处乃是树林中,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且还有各种藤蔓缠绕其中,那人熊怀里抱着一棵大树如何能够施展得开,那棵树连弯都转不过来,跟着就被藤蔓等兜住了,任是人熊气力再大这时又哪里能同这许多年岁不小的树木比拼力气,登时就被卡住了,动弹不得。
  人熊嘴里怒吼连连,一时竟跟怀里那棵被藤蔓兜住动弹不得的大树扛上了,连已经杀到眼前的贺瑜方也顾不得了。
  贺瑜方见状大喜,因那人熊的胸腹叫那棵大树遮挡住了,他索性踩着一根树枝腾身直上,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芒直刺向人熊双目。人熊见势不妙,竟还舍不得放下怀里的树,伸颈仰头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要将贺瑜方连人带剑吞下去。
  谁料贺瑜方这一击乃是虚招,只见他剑尖一晃,长剑顺势下移,直刺人熊颈脖,他的手则缠上了一根树枝,将身子一荡,手中长剑绕着人熊的颈脖兜了个圈,就见一道血泉猛然飙射而出,那人熊嗷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小眼睛里射出血红的光芒,终于舍下怀里的那棵大树,扑身过来要将贺瑜方撕扯粉碎。
  贺瑜方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脚下一点,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人熊身后,抖手一片剑芒挥洒而出,均是直奔那人熊受伤的脖颈而去。
  那人熊颈脖的要害受了伤,即便性猛力强,此时也依然受了影响,行动缓慢了不止一倍,且反应较之先前也慢了不止一拍,一时竟没有发觉贺瑜方已然到了身后,更没有发觉贺瑜方那致命的一击。
  贺瑜方挥洒出剑芒之后,犹不放心,紧随着又扑了上去,长剑狠狠地扎进了人熊后颈血肉模糊的伤口中,直至没柄,而后顺手往右边一划拉,喷涌而出的血泉将他喷了满头满身。
  人熊巨大的身影一僵,仰头张嘴似要发出一声愤怒地咆哮,最终却只是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而后那巨大的身形砰然倒地,将后方一棵不小的树都压得弯了,树干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响,终于还是断折了。
  贺瑜方瞧见这一幕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亏得他见机得快,一见不对赶紧飞身急退,这才没有叫那人熊压成一块肉饼。
  稍稍喘了口气,贺瑜方连满头满脸的血也顾不得抹一把,三步并作两步急切奔到纪争跟前,眼见少年躺在树下双目紧闭,嘴角殷红一道血线,心中不由一紧,连忙跨过去将纪争抱起来,右手抵在他后心,将自身真气缓缓的渡过去。
  “小争,小争?”
  纪争喉间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旋即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很快又闭上了,气息仍是微弱。
  贺瑜方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他怎么样了?”傅容好容易拖着断腿挣扎进来,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头脸上全是冷汗。
  贺瑜方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纪争放下来,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纳入纪争口中,跟着运起真气助他将药力化开。旋即他起身,提着长剑走向那再也不能耀武扬威的人熊。
  傅容看出了他的意图,也没有阻止,只是挣扎着拖着断腿过来,扶着树缓缓矮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纪争那苍白不见血色的面容,唇角的那一道殷红的血渍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惊心。
  傅容没有想到昨日还在跟自己打架的人今日竟然会救了自己的性命。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但是没有想到纪争那舍命地一撞,竟然就把一只脚已经踏入黄泉门槛的他撞了回来。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救自己?
  自己害得他不久于人世,不得不东奔西跑求医寻药,按说这就是生死仇敌了,可他仅仅是揍了自己一顿,然后就默许了自己厚颜跟着上路的行为,更在危急的时刻以身犯险将自己救下。
  会这么冒着危险也要救自己的人,这世上,怕就只有眼前这人了吧?尽管这之前两人还有着深深的怨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傅容瞧着纪争,神情有些愣怔,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来。
  这陌生的情绪搅扰得他一时有些心神不宁,一股无法言喻却很温暖的情感在胸中酝酿生出,然后渐渐蔓延,将整个心口都涨得满满的。
  他愣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了什么,慌忙翻检身上所携带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找出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并没有带着伤药,神情蓦地黯淡下来,眼中显出担忧焦急的神色来,忍不住抬眼去看贺瑜方。
  贺瑜方已经利落地取了熊胆,正大步走过来。他满头满身都是熊血,面容因为纪争的受伤显出几分凌厉来,此时大踏步走过来,犹如地狱里浴血而出的魔头,看着十分吓人,傅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贺瑜方看也没看他一眼,蹲身小心查看纪争的伤势,发觉对方气息不再如先前一般微弱,心知是师门秘制伤药起了效用,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地将纪争半抱在怀里,又熊胆稍稍弄出一个小口子,一手掐着纪争的下颔将熊胆胆汁滴进对方口中。
  傅容瞧着他的动作,忽的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为什么?”
  贺瑜方抬头瞥了他一眼,虽然傅容问的没头没脑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却并没有回答。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傅容以为贺瑜方没有听明白,又追问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贺瑜方看看差不多了,便将熊胆整个塞进了纪争嘴里,有些奇怪的反问一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傅容愣了一下。
  这是……理所应当的?
  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为了救人差点送命的事在他们看来却是理所应当的,并不值得再三提起,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要知道,就连自己的亲姐姐,恐怕在自己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是确保自己的安全,而不是想也不想的冲过来救自己。
  一母同胞的血亲竟然还赶不上两个外人,这样的事还真是够讽刺的。
  傅容默然无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腿,唇边露出来一个苦笑。
  正想着,忽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血迹斑斑的软底快靴,傅容抬头,却见贺瑜方在他身前蹲了下来,伸手在他的断腿上摸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着他道:“是胫骨断了。”
  说着扯下身后的包袱,拿出干净的衣衫,将之撕扯成条状,又对傅容道:“我从前虽然看过别人是怎么接骨的,只是从来没给人接过,但此处离出山还远,怎么说也得有半个来月的时间,你的腿拖不到那时候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傅容咬了咬嘴唇,脸色惨白,半晌只说了一个字:“……好。”
  贺瑜方望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江湖人都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谁都不知道哪天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样只是断腿确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伤。
  他伸手在傅容的断腿上摸索着,屏息静气,分辨着手下的细微手感,然后手下一个用力。
  “呃——”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傅容忍不住惨呼出声,他死命咬着嘴唇,浑身的冷汗倏忽一下都冒了出来,豆大的汗珠从额际滚落。
  贺瑜方利索地给他缠上布条固定,忽一抬眼瞧见旁边的树枝,想了一想,以手代刀劈下几支粗如儿臂且较为挺直的枝条,将枝叶都撸干净了,用剩下来的布条将之缠到傅容的断腿上。
  傅容缓过来一口气,抹了把汗,苍白的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多谢。”
  贺瑜方摆摆手,端详一会儿,舒了口气:“成了,过上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又回头瞧瞧纪争,见少年仍是晕迷不醒,叹了口气,道:“看来是赶不了路了,索性今夜就在此处过夜罢,左右肉食都是现成的。”可不是么,那头人熊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三人就算都是大肚汉,只怕也要许久才能吃完。
  

056、重现人间


 时已入秋。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数日,这天气陡然就凉快起来了,小风吹在脸上突然就有了几分沁入骨头的冷意。阳东城道旁种的树都黄了叶子,有风吹过时便哗啦哗啦的响,片片黄叶在风中飞舞,给这秋天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进了东城门往里走,过两条街,往左转行不多久就能见到一座宅子,五进五出,门前没有威武的石狮,大门也没有饰彩涂朱,里头也并不十分宽敞,一眼瞧去在这阳东城里算不得出奇,只是那立在门前的两个小厮看上去同别家的有些不同。他们的眉眼相貌也不出奇,只是身姿格外笔挺,像是一杆枪一般,那不过是平常的青衫穿在他们身上便有了些出奇的韵味。
  “瞧见没有。”街角有个茶摊,有一老一小正在喝茶,那年过花甲的老者正对着那所宅子,此时那拢在袖子里的枯瘦手指略点了点门前的两个小厮,嘴里啧啧有声:“这试剑堂的弟子就是个守门的也格外不同些,果然是名门大派的风范。”
  那小的坐在他左手边,看上去不过八/九岁,两只小胖手撑着下巴,扭脸看着那并不出奇的宅子,撇了撇嘴:“再厉害的守门人那不还是个守门人么,恁地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咱们回去也弄几个来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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