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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作者:昔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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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的声音,管家李伯伯弓著身子乐呵呵的打开红门迎接。来的人穿著一身红蓝相间的官服,带头的那个衙差手执一封书信,说是从京城来的。
  一听到是京城来的,年老七旬的李伯伯立即跑去後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娘亲正好抱著弟弟小恬,听了这个好消息立即将孩子递给奶娘苏嬷嬷,然後拉著我的手,笑道:「小月,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看,你爹爹给你写信来了。」
  我一次也没有见过我的爹爹,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江韵书,在朝廷里面做大官。这些都是娘亲告诉我的。
  在我五岁的那一年,娘亲曾经带著我一起上京找爹爹。只可惜当天早上他就被朝廷派去青阳,傍晚到达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消息。
  待在京城整整十天,我和娘什麽地方都没有去过,天天坐在府中看著满园的梨树发呆。十天之後,娘亲没有再等下去,带著我回去扬州。
  对於爹爹,我是既熟悉又陌生。
  爹爹每个月都会寄一封书信回来,问候我们。今天的信来得有点晚,迟了将近一个月。
  娘亲眯著一双凤眼,不顾礼数乐颠乐颠的从内院跑了出来,身上还沾了几片从树上飘落的纯白色的梨花花瓣,带了点淡淡的清雅的芬芳。
  梨花飘香,却是死亡前的前兆。
  那不是一封问候信,而是一封夺命信。
  我跟著娘亲慢慢地走了出去,然後躲在一根红柱後面,伸著头远远的观望。每一次我都是这样望著娘亲,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看见娘亲应有的欢欣笑容,而是一面的惊愕。
  趁著娘亲沈湎於信中的内容,站在前面的带头衙差从腰间抽出刀,面目狰狞的举起刀来,凶残的将娘亲杀死,李伯伯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前瞬间多了一把刀。
  血一点一点地滑落在刀尖,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个血色的黄昏。
  血流成河,怵目惊心。
  瞬间,府里鸡飞狗跳,侍女小厮乱成一团的作群鸟跑,小环和小朵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後的衙差恶狠狠的砍了一刀,毫无知觉的倒在血泊中,眼睛还睁得大大。
  我惊愕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想往前走,就被後面的一股力量拉著。我转头一看,是许叔叔许文焕。
  他捂著我的嘴,一路往後拖。
  我使劲挣开他的手,大声喊道:「许叔叔,你别拦著我,我要去救我的娘亲。」
  他狠狠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你以为你跑上去可以做什麽,你这样叫做送死。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你这样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可以救你的小恬吗?可以换回你娘亲的性命吗?」
  我指著前面,泪流满脸的嘶喊:「我不能眼看著他们一个个死去。我不能。」
  「我知道你不能,可是你忍心抛下你的弟弟吗?」
  没错,我还有小恬,他才刚满一周岁而已。我不能贸贸然的抛下他冲出去和他们搏命。
  也不能让他们杀了我,我不能这样就死掉,不然我的弟弟怎麽办?我的小恬怎麽办?
  我要去救小恬。
  於是,我抹了把眼泪,坚定地看著许文焕:「谢谢你,许叔叔。我要去救小恬。」
  「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你。这里我会帮你挡著。」许文焕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拿起手中的剑走了出去。
  我点了点头,迅速的跑了起来。
  我捂著嘴,深怕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呼吸声。
  一路狂奔,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尸体,一堆一堆,如血莲般般绽放它最美的姿态。
  还好内院没人,我一直跑回清春园。那是娘亲的卧室,也是弟弟小恬的房间。
  我用力的推开大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看来苏嬷嬷也被他们……
  我迅速的走了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小恬正睁大眼睛发光似的看著我,伸出两只白乎乎的小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看到他,我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抬起头抹了把眼泪。
  我不能流泪。
  泪水在此时此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甚至是弱者的表现。
  我不能成为弱者,因为弱者是失败者。
  我不会失败的,也绝不会成为失败者。
  我抱著笑容满脸的小恬奔了出去,捂著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从後门逃出去。
  我不顾一切的往里跑。
  跑到後门,躲在树丛中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好几个走来走去的衙差。
  看来,这里也不能行了。
  灵光一闪,我想起了内院和花园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在小道的末端有一堵灰白色的墙。墙上有个狗洞,洞口虽小,可是依著我和小恬的身体,勉强也可以穿过去。
  唯一困难的是去那里必须要经过水池,而水池没有任何遮掩的大树或者是假山。贸贸然的抱著小恬穿过花园,会被他们发现的。
  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更不能让他们杀了我们。
  我要活著出去,我要为他们报仇。
  低头看著怀里的小恬,此时他正乐呵呵的流著口水,眯著一双眼睛看著我,还手舞足蹈起来。
  我握著小恬的小手,忍著泪水,咬紧牙小声的说道:「小恬,别闹了,好吗?」
  小恬似乎明白,合著小嘴,眼睛骨碌碌的盯著我,手脚不再乱动。
  我紧紧地抱著他,他是我最後的依靠。我不能失去他,现在我唯一的一个亲人。
  我的脸贴著他的脸,他温湿的口水蹭到我的脸上。我抹了抹脸上的水迹,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四周。
  还好,没有人。
  於是,我跳了出去,一路奔跑。
  转过一小桥,两花圃,三阁楼,四凉亭,五楼台。
  在途中依然有不少他的人马。他们诡异的笑了笑,说了几句话又开始疯狂的见人就杀。旁边六七个人拿著刀走来走去,还有八九个人提著刀推开门,大开杀戒。
  我看见许叔叔拿著剑正和他们拼搏,只不过势单力弱的他,即使武功高强,也挡不过这麽多的刀剑。我屏著呼吸看著他,眼看後面的一个人差点就可以刺到了许叔叔,不禁为他抹一把冷汗。
  忽然,四五个人将许叔叔包围起来,他们一起提出剑攻击他。许叔叔只有一双手,一把剑。最後被两三个人压制他的动作,另一个人狠狠的将白刀子穿入他的身体,溅了他们一身的血水。许叔叔似乎看到了我,嘴瓣一张一合,好像对我说快点离开。
  我暗自留下眼泪,抱著怀里的小恬离开。
  许叔叔在我脸前倒了下去,染红了我一双泪眼。
  站在最中间的人应该就是主谋,他环视一周,见许叔叔倒下满意的笑了起来。
  趁著他们不留意,我小心翼翼的跑了过去。躲在廊柱的我,偷偷的伸出头,仔细的观察他们的动静,再走下一步。
  终於,避过他们重重防线,兜兜转转来到了那堵灰白色的墙。
  我走近那个那堵墙,弯下身来摸了摸,洞口大约有一尺高。我将小恬轻轻的放了下来,慢慢的推他到那个小洞口。小恬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眯著眼睛歪著脑袋盯著我瞅,两小手还挥来挥去,随地还抓了两把青草,扔在地上。他转过头看著我,傻傻的大笑起来。
  我立即上前捂著他的嘴巴,然後回过头,看看四周。还好没人发现这里。
  小恬嘟著嘴鼓起腮,不悦的瞪著我。
  我又慢慢地推了他一下,可是他依然纹丝不动,杵在草地上。
  「小恬,你听话好吗?」我轻轻的摸著他新生的头发,「一会哥哥就出来找你。」
  小恬含著他的小指麽头,转著一双黑玉般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盯著我看。
  我又慢慢的将小恬推了出去,他的身子渐渐的穿过那个小洞,走了出去。他自己扭著身子转过来,笑眯眯的瞅著我看,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抹了额头一把虚汗,对著他笑了笑。
  准备轮到我爬过去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手,一双粗糙的手。笑眯眯的小恬不知道发生什麽事,被人活生生地抱了起来。
  我立即趴在地上,一点点借著手肘的力,迅速地爬了出去。
  可是,当我爬了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顾不上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喊。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见。我怕会惊动里面的杀人如麻的衙差,压低嗓子往前追。
  一个街口,两个街口,三个街口……
  到处都没有,小恬你到哪里去?
  我瘫坐在大街上,一动不动。望著人来人往的大街,流著无声的眼泪。
  娘亲没了,家没了,连唯一的弟弟也不见了。
  这一重两重三重的打击狠狠的打在我的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泪珠就像决堤的洪水那般滚滚而来,一点一点沾湿了我那件娘亲亲手为我而做的黛青色的外套。
  如今的我,该如何走下去。
  
  
  「隐月,隐月你怎麽啦?」守著隐月一晚的丰逸文担心的看著隐月,轻轻的问道:「醒醒,隐月,你醒醒……」
  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
  是你吗?小恬。
  不是,这不是你的声音,也不是我的名字。
  那你呼唤的究竟是谁?
  是我吗?
  还是其他人?
  「隐月,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
  隐月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担忧不已的脸。
  丰逸文见隐月醒了过来,安心的舒了一口气。他慢慢地将隐月扶了起来,拿了个靠垫放在隐月的後背。还拿起旁边的汗巾轻轻的擦拭著隐月额头上的汗水,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梦见了什麽可怕的东西?」
  一回想起刚才,隐月抿著嘴低著头,一言不发。
  「不想说就别说。」丰逸文紧紧的抱著隐月,细雨低声的说道:「我会一直陪伴你。」
  隐月不吭声。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说了娘亲会活过来吗?弟弟小恬会回来吗?
  而且陈远深是你的人,你会为我报仇吗?
  他抬起头望著丰逸文。我以为你给我的温暖可以让我磨灭一切,可以让我忘记了过去重新开始。
  可是这仅仅是个开始,一个噩梦的开始。
  丰逸文握紧隐月冰凉的手,温柔的说道:「隐月,忘了过去,忘记以前。现在的你只要看著我,想著我就可以。」
  可以吗?
  我可以忘记过去吗?
  说得容易做的难。
  你让我忘记就可以这麽轻易忘记,那麽我这十五年是怎麽过的?
  既然上天让我遇到陈远深,我就不能忘却。
  即使我想忘了也忘不了。它深深的刻在我的血肉上,融入我的骨髓里面。它让我永远的记住,记住这一切,记住自己曾经的誓言。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丰逸文,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不是我,你不会感受到我的痛苦。要我轻描淡写的忘记,可是忘记是需要时间。
  时间过去了,本以为我会忘记,可是我依然记得。
  特别见到陈远深之後,我更不能忘记。
  一纸书信,灭了36口。
  口口都深深融进我的鲜血。
  「隐月,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好起来的。」丰逸文轻轻的扶著隐月躺回黄梨雕木的床上,捏起被角盖在他的身上。
  隐月转过身来不理他。
  他伸出手将隐月紧紧的圈起来。坚实的胸膛和温暖的气息从隐月的後背传来。他耳语般的说道:「不用害怕,一切有我。」
  隐月眼睁睁的凝视著纸窗外的满园梨花,无法入眠。




第二十章 丰逸庆

  一夜无眠的隐月趁著丰逸文还没有睡醒,一个人随手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虽说夏日将至,可是天还是有点微凉。朦朦胧胧的天色,略带了点点微风,吹醒了隐月烦躁的心。
  他走到一棵梨树旁,抬起头凝视著树上纯白色的梨花。朵朵梨花片片情,隐月伸出双手,将随风飘落的梨花接在手心之中。
  一地梨花,满园忧愁。
  他低著头瞅著落在手心的梨花。娘亲最喜欢就是梨花,她曾说过梨花虽然小,但是香味却持久浓郁。正如生命,短短的一生很快的过去,但是它曾经绽放过自己最美的样子就足够。
  飘落地上的梨花碎片,令隐月想起了那场熊熊燃烧了三日两夜的大火。为了掩盖真实,他们将自己的家烧得只剩下片片瓦砾,血红色的过往已被埋藏在焦土之下。
  过往的我过的不是人过的生活。虽然现在已经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曾经的经历是不能随著时间的流逝而磨灭,正如那场大火。
  陈远深,为什麽会你出现在丰逸文的府里,为什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假如一切都没有有发生过,我还是那个想过平静生活的隐月,而不是现在的我?
  倘若时间可以重回,我希望回到映月楼那段与丰逸文相遇的那一刻,选择与他背道而驰的结果,那麽我还是我,不是背负江家雪恨的隐月。
  或许时间可以停止,停於我来映月楼的一刻,停於那场大火。
  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的一部分,但是如今的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之前想尽办法去接近,偏偏接近之後,竟然想转身离开。
  为什麽要想回到过去,回到之前的生活?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丰逸文?
  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他的。接近他是为了报仇,是为了……
  假如不是这样,我为什麽会想与他一辈子平静的生活?
  「怎麽醒了也不叫我一声?」
  丰逸文从後面将隐月抱入怀里,头搭在隐月的肩膀,轻轻厮磨他的耳朵。他温柔的说道:「早上还有点冷,怎麽不穿多点?」
  一脸惊愕的隐月转过身来,恢复之前的神态,看见只穿著一件亵衣的丰逸文站在自己的身前,不禁偷偷的笑了笑:「你不看看你自己,还说我。」
  丰逸文低头一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後刮了刮隐月的鼻子,轻轻的说道:「你的病还没好,我们赶快回屋子去。」
  隐月点了点头。
  回到屋内,丰逸文又如那天那样服侍隐月的穿著打扮,似乎自己已经习惯了服侍隐月的一切,而且乐此不疲。习惯并不可怕,怕的是连习惯的机会也没有。
  昔照进来後,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瞅著他俩。
  自从遇见丰逸文,他感觉道公子和从前不太一样,面上经常带著笑容。这种笑容和在映月楼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只不过昨天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公子竟然在花园狂奔,一路跑到王爷的书房,差点晕倒在地。
  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什麽会这麽疯狂,但一定有公子的道理。
  「昔照,霜华这几天怎麽样?」梳妆完毕,隐月转过身来走到昔照的身前。
  昔照抬起头答道:「公子,经过这几天昔照的悉心照顾,霜华过两天就可以过来服侍公子呢!」
  「真的吗?」隐月面露喜色的反问。
  丰逸文茫然的看著他俩一问一答,而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话来。他放下梳子,不解的开口问道:「霜华怎麽啦?」
  见丰逸文问道,隐月和昔照立即闭上嘴。
  隐月偷偷瞄了瞄丰逸文,扯了扯嘴角,说道:「昔照,你去厨房拿点早饭过来好吗?」
  巴不得自己快点离开,昔照一溜烟的小跑出去。
  「隐月,你告诉我霜华究竟怎麽回事?」
  「这……」隐月左顾右盼,深知自己不可以将蝶衣抖出来,为难的说道:「王爷,霜华没事,他好像得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吗?」丰逸文眯著一双剑眉,怀疑的看著隐月。
  隐月使劲的点了点头。
  丰逸文没有再过问霜华的事,他坐在隐月的旁边,忧心忡忡的望著隐月。明知道他有很多秘密,可是却不想逼他说出来。他在等,等著他自己说出来。
  可是这样的等待能有结果吗?
  能,能有结果。丰逸文在心里默默地念著。毕竟自己已经等到了隐月接受他的人,也接受他的爱。
  同样,隐月很想问丰逸文关於陈远深,可是他不敢开口。他怕陈远深是他的人,怕自己听到的答案是自己最不想听的一句话。
  可是不说出来事情就能解决吗?
  能,能解决。毕竟自己有能力去调查,正如当初一样,凭著自己微薄的力量一点一点的不辞劳苦的毅力,终於查到他的名字。
  
  
  吃完了早饭,昔照收拾桌上碗碟的时候,老周匆匆地跑了进来,走到丰逸文的身前,微微欠身,正色说道:「王爷,太子殿下来拜访。」
  没有多大的惊讶,丰逸文好像把握一切似的,他镇定自若的扬了扬手说道:「老周,你下去准备一下,我一会就来。」
  「是。」老周又如刚刚那样匆匆地跑了出去。
  「隐月,你身体不适就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丰逸文转过头,望著拿著碗的昔照,说道:「昔照,好好照顾你家公子。特别要他按时吃药。」
  昔照笑了笑:「是。」
  一提起吃药,隐月就皱起眉头。他特别不愿意吃药。明明自己身体没有什麽大碍,偏偏每天都要吃完早晚饭的时候,要他们端著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过来强迫自己喝完。有一次药都凉了,隐月为了不想让丰逸文知道,只好一口气全都喝完。喝完之後才发现,比上次温的时候还要苦,就像黄连的味道一样。之後他再也不敢不吃药。
  其实丰逸文一早就知道隐月不喜欢吃药。试问有谁喜欢天天吃药?可是没办法,不吃药,他的病一直都在那里,不会好起来的。
  虽然刘大夫说过『解铃还需系铃人』,但是隐月的心结太多,怕一时之间不会全部解好。所以,眼下只能用药物维持隐月瘦弱的身子。
  怀著沈重的心情走了出去,丰逸文来到大厅,见丰逸庆坐在上座。他走了过去微微欠身道:「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一身便服的太子穿著玄色的长衣,微微一扬手,说道:「贤弟,不必多礼。」然後他走了过去,扶起了单膝而跪的丰逸文。
  「谢太子殿下。」
  丰逸庆回转身坐回刚才的位置,丰逸文坐在下面的椅子。丰逸庆笑了笑说道:「贤弟,这一趟路辛苦了。」
  丰逸文答道:「不辛苦,为朝廷办事是微臣职责。」他抬起头望著丰逸庆,一想到之前萧怀民无故入狱,就觉得此次丰逸庆的到来非比寻常,而且昨晚陈远深也要自己小心一点。他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微臣这次下江南带了一件好东西回来。」
  「什麽好东西?」
  他举起手拍了两三下,德叔就拿著一件东西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面。
  丰逸庆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又走了回来。他抿著嘴,微怒的说道:「贤弟,你是不是拿错东西啊?」
  丰逸文笑了笑说道:「微臣不敢。」他走到桌前,拿了起来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根雕。」他指了指上面的花纹,继续解释:「太子殿下,你看看这里,十五朵梨花,片片花瓣的中间,躺著一个米粒大小的婴孩,婴孩手中还拿著一枚梨花枝。」
  「哦?」丰逸庆摸著下巴,饶有兴致的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了过去。他低下头,眯著一双浓眉眼睛,仔细的看著,惊讶不已地说道:「的确如贤弟所言,里面有个小婴孩。孩子的手还拿著一枝梨枝。」
  「远深,你也过来看看。」
  「是。」陈远深颇有兴致的走了过去,看了看。
  「殿下,这个根雕是用梨花木而制,会散发淡淡的清香。」丰逸文指了指那个小婴孩,说道:「别看十五朵梨花普通,妙就妙在这里。每一朵的梨花只相隔一点,稍微多了,这个根雕就会毁掉。而且孩子的手中的梨花枝是牵著整个木雕的中心。」
  丰逸庆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他们一层接一环,一环扣一层,层层梨花相接,环环枝叶相扣。」
  陈远深附和著:「是啊!殿下你看,那个婴孩的睡脸刻画的惟妙惟肖,简直可以和真人相媲美。」
  丰逸庆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二弟,你在哪里发现的呢?」
  「回殿下,臣南下的时候偶尔发现,觉得有趣就买了回来。既然殿下喜欢,逸文就送给殿下。」
  「二弟,这麽贵重的东西就这样送给我似乎不太好。」
  丰逸文笑了笑:「殿下,自古就有宝剑赠英雄的道理,此珍品本来就是买来送给殿下的。只不过逸文刚回来就有事耽搁,忘了上门拜见殿下。而今天,殿下你亲自过来,是微臣的荣幸,希望殿下能接受逸文这小小的心意。」
  丰逸庆笑了笑:「既然二弟你盛意拳拳,做哥哥的我只能却之不恭。」他挺直了身子,坐了回去,笑了笑继续说道:「之前怀民的那件事有劳二弟了。」
  「没有,没有。」丰逸文立即跪在地上,说道:「是微臣下面的人不会做事,带来殿下的麻烦,请殿下赎罪。」
  丰逸庆扬了扬手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弟何必耿耿於怀?」他拿起了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下次别再犯就可以。」
  「微臣谨遵殿下的教诲。」丰逸文叩了一个大大的响头。
  丰逸庆扬起手:「二弟,这次我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我是想来看看蝶衣这丫头。」
  「是,逸文现就叫她出来。」丰逸文转过头,说道:「德叔,叫蝶衣出来一下。」
  「是。」
  没过多久穿著一身枚红色的蝶衣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一看见丰逸庆立即奔过去抱著他。她抬起头,嘟著嘴不满地说:「哥哥,这麽久才来看我一次。」
  丰逸庆拉著她的手,笑著说:「最近有点忙,怎麽?现在来看你了,好像看起来你一点也不高兴。」
  「没有,蝶衣很高兴。」她拉著丰逸庆的手,苦苦哀求:「哥哥,我的好哥哥,你今天不能这麽早就离开,上一次那笔帐我还没和你记。这次你不许耍赖,知道吗?」
  「蝶衣,殿下还有很多公务在身,你……」
  丰逸庆打断丰逸文的话,笑眯眯的说道:「好吧,蝶衣,今天我就陪你去玩。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荷花!」
  想想也是,现在已经是五月了,雨荷池的荷花似乎已经开了。
  於是一行人前往雨荷池。
  
  
  吃完了药,隐月和昔照两人漫步於花园,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雨荷池。之前霜华还在这里和昔照玩得不悦乐乎,现在却形影单离。
  扶著白玉栏杆,远远地望著一池夏荷。柳阴庭院,帘约风前燕,纨扇相欹绿,香囊独立红。不禁想起了昔日的情怀。
  昔照拉了拉隐月的衣袖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昔照整天看到公子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昔照心里也不太高兴。」
  「我没有。」隐月低著头,摸了摸昔照的头,轻轻地说道:「昔照,你想找回你的亲人,见见他们吗?」
  昔照低著头拽著衣角,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昔照跟著公子就足够了。」
  「难道你没有想过他们吗?」
  想,时时刻刻都在想。可是想又怎麽样,是他们先不要我的,将我丢弃。假如现在要我面对他们,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和他们见面。
  昔照咬著嘴瓣红红的,将近滴血的样子。
  「昔照,别恨他们,他们不要你不是因为你不好。他们不要你有他们的原因,你不要怪自己。」隐月轻柔地说道:「或许他们也有自己的无奈,所以才不要你的。」
  他抬起头,远远地望著天边。
  昔照摇了摇头:「我没有恨过他们,只不过觉得……觉得有点……」说著说著,昔照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隐月蹲著半个身子,擦拭著昔照的泪珠,轻轻地说:「昔照,不用怕,你还有我。」
  昔照点了点头。
  对,我还有公子。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我还有公子。公子待我就好像是我的哥哥一样,没有人会像公子这麽好对我。
  刚刚公子这样问我,是不是他想家了?
  昔照想了想,怯怯的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想家?」
  家?
  隐月直盯盯地看著昔照说道:「昔照,你就是我的家。」
  昔照感动得泪流满面,一下子扑倒在隐月的怀里。隐月轻轻的抚摸他的後背,像安慰孩子那样轻柔对待。
  昔照,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你的哥哥。亲生哥哥。
  当我来到二王府再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发现你身上的一个小小的梨花印记,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弟弟,小恬。
  我不会告诉你我就是你的哥哥,我要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带走你的世界。
  36条人命对於你来说,过於沈重。你还是当个什麽都不知道的昔照比较好。
  忽然一行人走了过来,隐月眼睛直直的盯著丰逸庆身後的陈远深。他为什麽会在这里?还是和丰逸文,还有站在他前面那个穿著一身玄色的人,他又是谁?
  似乎丰逸文那一行人也发现了隐月。他赶紧的走了过去,握著隐月微凉的手,说道:「隐月,你怎麽出来了?」
  丰逸庆第一眼见到隐月的感觉是惊豔。他没想到男子也会有这麽漂亮。他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问道:「请问公子是……?」
  隐月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一直盯著陈远深,直到丰逸文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隐月,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是陈大人陈远深。」丰逸文分别介绍。
  隐月拉著昔照一同跪在地上:「草民隐月(昔照)叩见太子殿下,叩见陈大人。」
  丰逸庆笑了笑说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
  丰逸庆抿著嘴角,轻轻地问道:「隐月公子,你是不是也来这里赏荷花?」
  「草民刚才散步路过这里,既然殿下你要赏荷花,那麽草民不打扰殿下的雅兴,先行离去。」隐月拉著昔照的手,转身离去。
  「别别别……」丰逸庆拦著後退的隐月,笑眯眯的说道:「我想请隐月公子一同赏荷,不知隐月公子意下如何?」
  「这……」隐月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丰逸文。
  丰逸文走了过来,轻轻的说道:「殿下,隐月他身体不太好,不如让微臣来陪你。」他瞄了瞄蝶衣,继续说道:「而且殿下不是要陪蝶衣吗?」
  「太子哥哥,你不是说好要和蝶衣一起玩的吗?怎麽你想食言?」蝶衣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瞪隐月。「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好了,好了。」他看了看隐月,轻轻地说道:「隐月公子,既然你有恙在身,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下一次我们再一同赏荷好吗?」
  隐月微微欠身:「谢谢殿下。」
  风露青冥水面凉,旋移野艇受清香,犹嫌翠盖红妆句。
  隐月转身离去,一路回兰苑。
  幽幽梨香,淡淡思愁。
  思的是谁的?愁的又是谁?




第二十一章 谢雨铭

  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了,隐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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