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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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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的那个翩翩公子?”百里颉颃说道,“见过,他也在宫里溜达过,对了,他还给过我一个曲子,《海棠香》——你要听我弹一下么?”
“不必了,这个就很好。”尚槎静静的抿了一口茶,“我哥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我一直不否认,但是直到现在才这么肯定。”
“那很好,”百里颉颃点点头,“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这么形容我的兄长。”
“你是在说黎国的皇帝么?”尚槎问道,“你们是亲兄弟?”
“你是觉得他把我丢到了炎国,所以我们不像兄弟么?可我们是一母所生,”百里颉颃摇了摇头,“我叫百里颉颃,他叫百里骅骝——连名字起的都差不多,是吧?”
“不过你是鸟,他是马。这果然不适合生活在一处,”尚槎听到这个名字哑然失笑,“那你现在想他么?”
“想,”百里颉颃痛痛快快的承认,“我先前觉得,我有多恨他,就有多想他。只是恨,慢慢的淡了,想——却没有。时间过得越久,你能记住的,往往都是好事——他对我的好越来越多的翻涌,他的勾心斗角,我已经开始原谅。”
“所以我也是,所以还是不要说了,”尚槎叹了一口气,“哥哥么,到底是比较讨厌的——我只能悄悄地想他了,你还是继续弹琴得好,冲冲心气儿。”
百里颉颃回以他一个微笑,于是继续抚琴,两个人对坐无言,唯有琴音汩汩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升迁
尚槎听完了那曲《忆人昔》之后,找来笔墨抄了一遍《海棠香》,然后起身告辞,离开了望阳塔。百里颉颃当然不会留他,只对他再三说了节哀,将他送出门去。
尚槎拿着那个谱子,想要溜进洛尘宫去,却突然想到了燕祉祾那里还有许多女眷,怕招来许多是非,所以他思量再三,跑到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吹笛子,那就是商炳阳的宅院的后墙上。
这曲子写的很是精美,没有华丽的卖弄,只是如泣如诉的倾慕缠绵,都知道海棠是没有香气的,但是尚桴这片曲子,偏偏就叫《海棠香》。尚家有人喜欢海棠,很像是家学渊源——尚沁喜欢,尚桴也喜欢,所以尚槎也只好勉勉强强的说,“那好吧,我也喜欢海棠。”
尚沁喜欢海棠倒还情有可原,毕竟海棠在通常状况下有四种意象,尚沁好歹还占住一个,但是尚桴和海棠没有半点儿瓜葛相像之处,尤其是海棠还可以指只有如花似月的迷人容貌而无半点才情的美女,有色无香,这更是令尚槎感到不解。
又或者尚桴仅仅是为了“君子不党,海棠无香”,反正燕祉祧对着他表白心意的时候,是用靴子尖飞起了一粒小石子落在手中,然后对着树枝打了一下,一枝怒放的海棠花便稳稳当当的被他捉在了手上,接着插在了尚桴的发间。一时间人面与花相映红,只是美人的脸色,比头上的花朵娇艳欲滴得多,情意撩人心弦。
把那首曲子一连吹了两遍,就连脸上的泪痕都被风刮得干净,尚桴拍了拍身上的土灰,从商炳阳家的墙头上翻了下来。既然已经是扰民了,就不要再做一个被人误会成为“梁上君子”的冤大头了。
与此同时,尚桅在黄河沿岸处理水患一事倒是进展顺利,简直是如鱼得水的毫无阻碍,看上去尚桅也不过是个工部主事的侍郎,年纪轻轻的却这般八面玲珑。这不禁令人想到因公殉国的燕玙瑄——为什么贵为当今圣上胞弟的轩王燕玙瑄会因为去巡视南疆水患,被一堆乌合之众误打误撞的伤了性命。
就因为“过刚易折”,燕玙瑄虽然身份高贵,年纪也长,但是久居京城,尽管有勇有谋,却对于官场,熟悉不足。所以才会手腕狠戾,雷厉风行的杀一儆百,虽说因此赚足了民心,但是却令所有的官员心生怨恨。因而其实他输给了尚桅,这个辈分排来排去是自己侄女婿的后生。
因为尚桴不会像他这个样子,修河堤这等浩繁工程,徭役民夫自不会少,皇帝陛下自然也是向下拨了足够的银钱,尚桅捉小不捉大,除非是民怨太大的官员,一般不会处置,小小不言的罪过,不过是罚俸禄降品阶,不会掉脑袋。尚桴坚信无官不贪,但是如果他们因为得了好处就肯好好办事,其实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官官相护的时候,哪里顾得上代价是不是草菅人命?尚桴也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为官十载便已经是三品的高官,其中的手腕,也不得不说是厉害。
尚桅得到尚桴的死讯稍稍晚了几日,也是连忙设酒祭奠,将一杯薄酒倒在地上,尚桅喃喃道,“大哥对不起你,尚家……对不起你,只是你何苦要去陪他。”
七皇子燕祉祧没有了,九皇子燕祉祾虽然有些兔死狐悲,可是他的的日子还要照常得过,每天就算看见了自己的姬妾,也不会多说半句话,依旧是冷冷清清。
尚槎在翰林院忙的焦头烂额的收拾史书,最终也算是修的看得过眼,尚沁收到之后连连称是,一样小心翼翼的将这些东西封存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尚槎的肩膀,“你说说,燕祉祧做个治世能臣多好——再不济也是有骨气的文人一个,你哥哥就更不要讲了,一个皇位有什么好的,偏偏帮燕祉祧去夺,这下好了。”
“二叔,话不能这么说罢……”尚槎无语,声音变得轻不可闻,“吃不到葡萄也不能说葡萄酸啊,好不好,我不也希望九皇子能够即位么?”
“天底下独一份儿的东西就是好,”尚沁叹了一口气,“有了这个,什么就都有了。所以才会手足相伤,兄弟相残,亲戚反目,唉……权力。”
后来日子多了不算太久,尚桅居然又回到了京师。河堤上那个不大的缺口修补好了,工部侍郎也就该回来复命了。尚家人在欢欢喜喜的迎来了尚桅的同时,还接到了一份圣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尚桅升官了。虽然这种嘉奖有一些奇怪,明明是工部的侍郎,升官却跑到了礼部做尚书。
尚桅这次摇身一变成了正二品的礼部尚书,衣服也就换了一身。其实原本公、侯、伯爵和驸马的衣服颜色等同于一品大员,都是绯红的赤袍,花样却是麒麟白泽之类的神兽。不过尚桅平时公务时分,一直规规矩矩的按照自己的品阶穿衣戴冠。
二品文官的花犀带饰,小独科花,径有三寸的小团花花样。犀角的腰带多了些分量,胸口的补子变成了一团锦鸡,绶变成了四色,忠静冠也改成了六梁,上面各压以金线,冠边用金片包镶。笏板依旧是象牙,只是装扮可以是杂色文绮、绫罗、彩绣兼具,帽珠用玉。有的变了有的不变,履职的衙门变成了礼部,依然是六部之内,这边是尚桅的一番升迁。
对此尚桅自然会是谢主隆恩,长乐公主看到自己的夫君升迁,自然也是心生欢喜的勉励几句,尚桅闻言后笑得十分体贴温柔,安慰公主说自己近来在外,家中多亏了公主的一番操持,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样举案齐眉的琴瑟相合是十分和谐的场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尚槎也随后知道了尚桅回来并且升官了的消息,跑到他的府邸去嘘寒问暖了几句,客客气气的说了恭喜,然后便离开了。
当时的天气越来越凉,依然是秋色已深。无论是黄叶还是红叶都在瑟瑟的秋风中打着旋儿如同死去的蝴蝶一番飘落。
对于尚家又多了一个尚尚书,尚沁的反应冷淡异常,不感任何兴趣。只是倚靠在翰林院后堂的一棵梧桐树上攥着自己的丝帕,轻轻摇头,“快了,就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杀气
正在打扫落叶的一个杂役听到了尚沁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声叹息,不禁疑惑道,“尚大人在说什么啊?什么‘就快了’呀?”
“没事没事,我是说我要见你一个人,快能遇上了,”尚沁微笑着回应道,“是我挡着您打扫的路子了么?我这就回屋里去。”
说完了这句话的尚沁咳嗽了几声回到了屋里,那个杂役继续说道,“尚大人保重身体!您看看您又瘦了,别染了风寒。”
尚沁听到这样好心的劝告之后说了声“谢谢,”又捂紧了身上的那件白狐裘的披风,慢慢的回到了内室中去。
其实尚槎的心思的确也是不够细,反应也是一般,最先觉出尚沁的不对劲的人,还是燕祉祾。
“你有没有发现尚大人最近很不对劲?”燕祉祾问尚槎,“我没有记得他以前有随身喜欢带着丝帕的习惯啊?”
“没有啊,二叔以前也是会带帕子的,不过老是用来随手擦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尚槎摇摇头,“这个我知道啊。”
“那就是以前他不喜欢带红色的帕子了?我可没有印象,”燕祉祾说道,“他现在带着各种各样的红色丝帕,我这不经常见他的人都见过好多色了,什么银红桃红、水红莲红、砖红米红……之类的好多好多,我觉得好奇怪。”
“这倒是,”尚槎的声音也随之变得疑惑起来,“你不说我也没觉得啊,行,我问问他去。”
“你直接问他他会说么?”燕祉祾当时心里已经有了隐忧,“还是不要说明吧,你试探着问问他好了。”
那一天的天气不是特别好,秋末冬初的风,刮得已经有了些许凛冽、尚槎便是顶着一脑袋的阴天跑到了翰林院里。
当时的尚沁正在拨弄着一只红泥的炭火小炉,上面温了三个很小的酒瓶。见到尚槎的尚沁微微一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二叔好雅兴,”尚槎脱下了外衣扔在了一旁,“这种天气,的确应该暖暖的浅酌一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盘蜜饯樱桃,一碟五香腰果,一碗花盏龙眼还有一份菱粉凉糕,这样的下酒菜大约只有尚沁和燕祉祾摆的出来,没有一点儿荤腥不说,还差不多都是甜的要死的小零嘴。
不过尚沁还非常热心的招呼着尚槎看他温的酒,“看看啊,任君挑选,一共三种——山楂,竹叶青,绍兴花雕,你喜欢喝哪一个?”
“我哪一个都不喜欢行不?”尚槎腹诽了一句,“一个是商炳阳的口味,一个是燕玙瑄的喜好,最后那个倒是你喜欢。”
不过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二叔啊,我随意,您来挑好了。”
“那就客随主便吧,”尚沁微笑着给他倒了一杯竹叶青,“你就先喝这个,这个养人。”
先嚼了一颗腰果之后,尚槎才慢慢的喝下了那杯酒,开始和尚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开场说的很俗,很生分——无外乎天气和工作,慢慢的开始日常化了一下,尚槎突然提到了尚桴写给百里颉颃的那首曲子。
“《海棠香》,我听过,很美的一段。”尚沁毫不惊讶,“你不会才知道吧?这个曲子写了可是有些时候了。”
“……我就是刚刚知道,”尚槎如梦初醒似的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了,“怎么……你们早就知道?”
“你知道也没用,”尚沁摇了摇头,“这和你没有关系。就是尚桴自己,也不太懂这海棠的遗恨——海棠无香,大约文人墨客都以为,这是再令人惋惜不过的事情。”
“……”尚槎被弄得更糊涂了,“我越来越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尚沁给他倒了一杯酒,“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哦……”最听话的尚槎点点头吃了一枚龙眼,“你们的事情太麻烦了,我搞不懂。”
“你学的最好的本事,就是装傻——要么就是装聋作哑,”尚沁噎住了他一句,“这一点,燕祉祾和你差不多。对了,尚桅升官了,是不是?”
“我没有装傻——我是真傻。是啊,尚桅又升官了。”尚槎喝了一口酒,“驸马爷现在是礼部尚书了,尚尚书——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六部尚书啊。”
“你看看尚家这堆孩子,除了你,哪一个都比我官大,”尚沁轻轻的自嘲道,“我这个老家伙最没有出息,修了一辈子的史书。”
“哪儿能?您这种千秋万代的人物,他们都难以望其项背,”尚槎这句话说得最实在,“不过尚桅这官升的也是不慢,要是再过几年,岂不是就是一品大员了?”
“过几年?过不了几年。”尚沁慢慢的向凉糕上撒上白糖,“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皇上不可能让尚桅发达——这你信不信我?”
“我信,您说的话我都信,”尚槎继续说实话,“只是这不可能吧……”
“先是户部,再是工部,现在是礼部——你不觉得尚桅的官位越来越高,却越来越虚?”尚沁淡淡道,“吏部、兵部甚至是刑部却都没有他的踪影——叫我看来,这才是有实权的衙门。”
“二叔说的是,我哥哥好歹一直还在吏部呢。”尚槎受教似的说道,“所以,我不用太担心他么?”
“我实在是不想理你,”尚沁白了尚槎一眼,“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笨了?你不是不应该担心,而是要格外担心。”
“二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尚槎向前凑了凑,“还请明示。”
“我想扇你。”尚沁抬了抬手比划了一下,“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你一定记住。倒不是我冷血薄情不认兄弟——我告诉你一句话,如果燕祉祾荣登大宝,而皇上还有些事没有做到,那么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让燕祉禊随先皇而去然后把尚家,连、根、拔、起,这样才不会让他们有反扑之力。”
“二叔你……”尚槎是被这句话吓了个半死的,险些把手里的酒杯打碎,“你居然这样说……难道你是要把尚家灭门么?那你呢?”
“我那时候早就死了,”尚沁摆了摆手,“灭门干嘛——傻小子,那你不也死了么?只要倒下就好,死伤大可不必。”
“……”尚槎这下真的说不出来话了,面前的尚沁的笑容依旧十分熟悉,但是眼睛里难得露出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杀气,冷漠的老谋深算。
作者有话要说:
☆、就医
尚沁第一次变得让尚槎害怕,所以尚槎用不太确定的声音问他,“二叔,何出此言?”
“我怕再不说,我就忘了。”尚沁云淡风轻的回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和燕祉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虽然我觉得是他弄出来的土涸之咒,然后逼死了尚桴和燕祉祧,不过我没有可以证明的东西。所以,我只是为了江山社稷所考虑——很大公无私吧?”
尚沁可以把任何东西说的都很大义凛然、义正词严,哪怕是公务时间吃喝也是为了万里江山,更何况是这么严肃的事情,绝对不是儿戏玩笑。尚槎虽然一时无法理解,但是不会拒绝这种为了燕祉祾好的提议,于是默默记下,说自己一定会照办。
“记住了就好,”又给尚槎倒了一杯酒的尚沁继续浅笑,却不料牵动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连忙背过脸去,用自己的丝帕捂在了嘴上。
尚槎的确是不胜酒力,但是最基本的脑子还是有的,连忙起身帮尚沁拍了拍后背,但是一点一样的气息传到了他的鼻尖,使劲的抽动了一下鼻子之后,尚槎看向了尚沁的眼睛,方才的杀气已经淡去,如今又因为咳嗽添了一点儿水汽的眸子,变得十分柔和。
“血腥气,”尚槎的声音开始发抖,“二叔,你……你在吐血,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尚沁想要藏住手里的帕子,却被尚槎一把抢了过去。
“所以你才改用红色的手帕,是不是……”尚槎看着那方血迹与帕子的底色融在一起的手绢质问道,“你这个样子多久了……为什么不召太医?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要你管,”尚沁抿住了嘴抗拒道,“你不要管我。尚槎,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哪有你这个样子的!别人恨不得长生不老,你这是有了病也不治么?”尚槎怒喝道,“”你这是在找死是不是?二叔,不要闹了,我去找御医来,然后你好好吃药,行么。
“不行,”尚沁摇着头否定道,“我不需要吃药,我没有病。”
“吐血还不是病?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对不对?”尚槎反问回去,声音柔和的劝哄道,“二叔!现在没有轩王爷,也没有商将军,所以你就不听话了。我知道我管不了你,但是如果他们在,肯定不会允许你这个样子,是不是?”
“你别和我提他们!这帮混蛋,都比我死得早,”尚沁也很愤怒,“难不成都是我克死的么?有本事他们管我啊,我就是没有病,就是不要御医来看。”
“二叔,你不能这样,”尚槎无奈道,“你怎么这么任性呢。”
“我不是任性,我是高兴。”尚沁咬咬嘴唇,拽住了尚槎的衣袖,“尚槎,算我求你了,不要管我,不要叫我看病。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要死了,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
“不行,”尚槎显然没有想到尚沁会这么开口,“二叔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嫌自己活得长的人?”
“人家别人喜欢活着,是因为生有眷恋,而我没有,”尚沁闭着眼睛说道,“对我而讲,只有死了,才有可能再相见。好多年了,我一个人,忍够了。我又没有故意求死,只是顺其自然,这也不行么?”
“二叔你……”尚槎实在是被气的说不出来话,索性放弃了争辩,“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找太医。”
“你敢?”尚沁给了尚槎的脑袋一下,“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打折你的腿。”
“二叔你打不过我,”尚槎反手封住了尚沁身上的几处穴道,“我先去找大夫,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
尚沁气鼓鼓的翻着白眼坐在椅子上,那模样有几分好笑,尚槎赶紧跑到了太医院里揪来了一个御医到了翰林院。白胡子老头步履匆匆的来到翰林院之后,尚槎立马解开了尚沁身上的穴道,然后把他的手腕硬塞给了太医,接着闪到了一边。
“大人,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尚沁对着御医耳语道,“你不要理这个家伙,也不要告诉他我到底怎么了。骗骗他就好,谢谢。”
“这有违医德……”太医的脸上闪过了为难的神色,但是和尚沁交换了一番眼神之后也就默许了,“老臣明白了,大人,您保重。”
“谢大人成全,”尚沁对着御医继续说道,“那您给个大概日子,怎么样?”
“今冬应该无事……”老太医叹了一口气,“不是老朽说话不吉利——最多再见一次春暖花开。”
“这就够了,”尚沁微笑致谢,“还是麻烦大人了。”
“没有大事,尚大人只是身体太虚了,好生休息就好,”老太医朗声说道,“这位大人不必太过焦虑,多喝些补药,不要饮酒,慢慢调养,不会有大事的。”
“既然是这样,”尚槎将信将疑的听着这句话,“那就烦请大人开些方子,再加些补血的东西,可好?”
“不必客气,老朽这就开些汤药,”老太医拿来笔墨慢慢的写起了方子,叹了一口气,对着尚沁深望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后来老太医把方子递给了尚槎,连声轻呼“作孽”的回到了太医院,尚槎则是赶快去吩咐人抓药熬药,最后亲自把药端到了尚沁的面前,“二叔啊,你看看你,说什么丧气话。大夫都说没事了,你就好好吃药就行了。”
“是啊,既然大夫都说没事了,”尚沁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就说我没事了,好了好了,你赶紧滚——我现在你看见你就生气,一生气就想吐血……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这叫什么理由?你想骂我直说不就结了,”尚槎继续憋屈,不过天大地大,病人最大,他只好说着“那二叔我走了你快喝药”然后默默的离开了那间房间,只留下了尚沁一个人。
尚沁要是能够乖乖喝药才是见了鬼呢,尚槎前脚刚走,他就把那碗药倒进了屋子里的花盆中。之后的日子里,每每到了喝药的时候,尚沁都会把尚槎打出去老远,然后把药喂给各种花花草草甚至是庭院里的树木。于是隆冬腊月的翰林院里,总是药香弥漫,各种湿润的土壤上还会冒着淡淡的热气。
作者有话要说:
☆、倒下
尚沁就是这样,用自己补血养气的药汁哺育了翰林院里的各种植物,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越来越弱不禁风。
尚槎当然会一五一十的对燕祉祾说了自己的发现,燕祉祾也跟着着急了起来。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尚沁生病的事情就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朵里。
于是,身体也大不如前的皇帝来到了自己久违的翰林院的后堂,正巧看到了捂着一只小手炉的尚沁懒懒的品着暖暖的祁门红茶。
“听说你病了?”皇帝陛下发问道,同时制止了尚沁若有若无的打算行礼的念头,“免礼吧——不要见外了,怎么样,身体好点儿了么?”
“你看我像么?”尚沁倒是不客气,“一两天倒是死不了,多了可不好说——就这么着吧。”
“怎么,”皇帝陛下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御医们都没有法子了?”
“怪不得人家,是我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尚沁连忙纠正道,“你也别折腾了,油尽灯枯,行将就木,这都是命。”
“用不用给你搞一次封禅泰山祈祈福?”皇帝陛下笑着问他,“你看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我何德何能,”尚沁也笑了,“皇上还是自求多福得好,您万寿无疆就行了,我这种小小不言的蝼蚁,死了也不要紧。”
“说傻话,尚沁,你除了藏得太好不显眼以外,不就是朕的唯一的臂膀么?”皇帝陛下说道,“你是‘大隐隐于仕’啊。”
“承蒙您的夸奖,”尚沁连连摆手,又是一阵咳嗽,“咳咳咳,谬赞了,尚沁就是一介史官,担不起这种名声。”
“天地正气,‘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皇帝陛下轻轻的摇了摇头,“尚沁,你从中了状元就一直窝在翰林院里,什么官位都不要,你说你居功至伟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学士,你图个什么?”
“我不贪财,不好色,不喜欢当官——可就是这样,您还是对我很放心,这不比什么恩宠都贵重么?”尚沁莞尔一笑,“我也不是无欲无求,只不过那是痴心妄想罢了——这辈子反正来不及了。”
“唉……”皇帝陛下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是苦了你了。”
“轩王爷不也是么?”尚沁反问道,“再说了,他还一直对我好呢,我苦什么?”
“所以,朕这句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还记得皇弟的遗愿么?”皇帝陛下问道,“你可愿意答应?待你百年之后,去他的王陵?”
“你要是不怕污了他的英名,我却是无妨,”尚沁很是潇洒,眉眼间带了一点点风流倜傥,“算是我赔给他的么?反正不要紧,‘生同寝,死同穴’里面,我只能给他后面的那一样了。”
“你呀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皇帝陛下跟着他一起玩笑道,“那这个事情就算定下了,你别多年以后再后悔,自己跑出来去找商炳阳,那可就不好了。”
两个自幼相识的人此时没了君臣的介怀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种话,很像是当年的玩伴。时间也过得很快,原本不长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尚槎是个好孩子,”皇帝陛下最后离开翰林院的时候提议道,“等多年以后你老了,就叫你侄子替你继续修史,好不好?也让他来做这个翰林学士,和你一样,怎么样?”
“好提议,这个孩子像我,会当一个称职的史官的,”尚沁笑着答应了,“君无戏言,皇上您可别忘了。”
“朕怎么会忘?难不成还要写下来?”皇帝陛下对着尚沁摆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外面凉。”
“恭送陛下,恕臣失礼了,”尚沁拱了拱手,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皇帝陛下说了一句,“回皇上,您寄放在臣这里的东西,臣自认为已经给了该得到它的那个人了,请您裁夺。”
“好……”皇帝陛下闻言之后迟滞了一下脚步,“你多保重。”
此时让尚沁多多保重,还不如抓住一只野狗叫它吃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冬天明明有许多可以娱乐的好事情,但是尚沁全然没了兴味。偷偷的围着火炉喝过两次酒,没有看过一次雪景,没有赏过一次梅花,没有喝腊八粥,甚至连大宴群臣的冬至宴、元日宴、除夕宴,尚沁统统缺席的推开了。
除夕夜的时候尚沁一个人窝在翰林院里,捧着一碗屠苏桃汤慢慢的送到口里,又抿了几口屠苏酒。如果有力气,他一定会爬到商炳阳家的后墙上一个人独酌,最不济也可以走到轩王府里大摇大摆的喝酒。
但是他现在真的做不到了,一个人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的时候,还能平静至此,本来就是不易。更加难得的是,其实尚沁还在一点一点的感到自己的生命的渐渐远去,比如几乎要很久才能起床下地,越来越不愿意吃任何东西,连咳嗽都是已经到了快要吐不出来血的地步,这些变化,他都体会的真真切切,可是即便如此,或许说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每一个时辰,过的都希望满满,充实异常。
被尚沁强行用药汁浇灌的大树在第一缕春风的呼唤下,又有了枝繁叶茂的趋势,枝头都已经隐隐的透出了点点暗暗的绿色。而尚沁依旧穿的很厚的扶着翰林院里的那颗大树轻轻呢喃,“快了,就快了。”
第一朵迎春花像蝴蝶一样飞到了枝干上,耀眼的黄色是一场生气的开端,慢慢的各种花草树木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开始苏醒,又获得了新生。而尚沁就是直直的摔在一棵早樱的旁边的。然后被翰林院的杂役抬进了房间。
“咱们尚大人啊,连摔个跟头都这么讲究,和寻常人不一样,”事后那个杂役只有这么一句赞叹,“用披风垫在了脸的下面,好家伙,面皮儿上真是一粒儿土都没有沾!”
这次御医再被请进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摇头叹气了,不过终于没好意思说出来那句“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而皇帝陛下则是毫不吝惜任何珍贵的药材,人参灵芝就像柴火棍一样的流水而逝,只求能够挽回尚沁的性命。
尚槎闻言后赶紧守在了他的身边,燕祉祾也是马上就赶了过来,但是此时的尚沁却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根本不管身边人有几分焦急。
作者有话要说:
☆、去世
尚沁在接下来的两三天的光景中,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偶尔睁睁眼睛,也很快的就会闭上,昏迷中颠来倒去的名字不过就是“商炳阳”和“燕玙瑄”,当然冷不丁的还会一惊一乍的多出来一个“尚槎”。
而尚槎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在床边守着昏迷不醒的尚沁,就算是被在梦呓里提起名字,都会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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