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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醉山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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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觉得自己的职务卑微,所以,自我放逐,不思进取,转而自顾内斗,疏于巡视,懒于训练,堕下志气。”
“你们是想永远的担任这个职务到死,还是想担任更好的职务,以能发挥自己所长?”
尚君相就站在一二列的中间,他再大声问,“是还是不是,回答我?”
那些人中,有人咬了咬牙,终于有人肯出声,“是,我们不否认,被丢在这里,有些大材小用,明明在比试的时候,我们的成绩都很好,可为什么,我们却被分配成了无品级侍卫,这里,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
“况且,每天在此,来回就是巡视皇宫,来回也就是走来走去,我们即便是雄心壮志,总有一天,也会被这般日复一日的单调巡检消磨掉所有的志气。”
两个人说了话,复而低下头,尚君相这人,实在太冷,他们根本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和来路,因此,经过前面的教训,他们再不敢随便得罪人,有志气不是不好,而是不要胡乱撒播那点士气,若然,不仅被贬责,被踩碎尊严,为此,家里的人,为此抬不起头,会更让他们羞愧。
在这些人中,原本都是官家里的公子,从小也是学了点文书,后来懒得读书了,便想以武报国,希望是想担任一个值得称心的职务,然而,他们不知道,原来这里面的考官,也是一道污秽,同流合污,收取钱财,安排他们到一定的岗位,若无示好,只能被编排到最低等,他们之中,有的人,家中的父亲都是行得正坐得直的臣子,他们不想拿银子出来,而作为孩子的但凡是心里有点骨气的人,更不会要求自己的父亲说一句话以让自己走上自己喜欢的路,若是这样,他们也不必选择靠这种方式来为国效忠。
尚君相道,“你们不愿承认技不如人,那么,你们该不该承认,自己在智慧上输了人?”如果,真的是武技高超,怎么会被安排在最低的职位里?
“我们是凭真本事而进来。”
“那么,他们那些二品,一品的就没有人是凭真本事了吗?”
“他们有些人,还比你们苦,可为什么,他们能得品级,而你们不得,你们想过没有?”
“他们那是贿赂考官。”
“你看见了。”
尚君相冷冷一眼扫过去,那人低下头,本来以为可以借此冲气十足的反驳,不想,无凭无据面前,他们的争辩,如此苍白。
尚君相站到空地中间,他让他们五个人,一起上,若是他们能打败他,那么,就算是他们有礼,若是不能,“从此以后,你们最好安心训练,忠于职守,机会是自己给自己,若是你们就此想放弃攀升的机会,你们放心,肯定有人会毫不客气的抓住,然后往前走,不是谁人阻挡了你们的去路,而是你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接过武器,他们也想证明自己,可世道很黑暗,这也是事实。
尚君相只拿自己的剑,他不作任何的守势,他们这些人,少了团结协作的凝聚力,反而是个人好胜心最是膨胀。
当五个人全被还未出鞘的剑翘倒,他们个个皆是不甘心的躺在地上,瞪着站在中间的黑衣人。
尚君相道,“摔疼了是认为自己的尊严被踩踏,还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
“你是谁?”
“尚君相。”
“没听说过。”
“呵,你没听说过的人,多着呢,我不过是无名小卒中的一人。”
“是吗?”
“不要以为自己家里有背景,就认为,自己该过得比别人好,你们心里所谓的好,是靠自己争取,而非依靠家势。”
尚君相走向那问自己问题的人,如果,观察以及判断,这人,家里一定不错,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人,也不知是为什么想进宮当侍卫。
尚君相整个晚上都陪着那些人,五个人一起上也败,全部上也败,那样,还有什么可比?
☆、第十七章 君此举,意何为
他们不否认,认为自己已经很优秀。
然而,自己承认自己很优秀,并不代表,自己就是无所不能,那不代表他人的看法。
尚君相实话实说,说的话,没有加任何的措词,他们除了不甘心,以外多少有了对自己的认识。
一个人,在没有他人的提醒下,他通常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但是,要他们真的实践起来,他们会发现自己是一无是处的人。
尚君相无空闲给他们讲太多的道理,很多事,需要实践证明,而非言语上的训导,因此,连日下来,他都在打击这群骄傲的人,他们就这么被这位不知从哪里来的尚公子整了大概五天的时间,在第五天的时候,李公公和皇上悄无声息的出现,直到这时,尚君相才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去拜见圣上。
此事是墨存告诉了李公公,他说,“就让大哥再次指导他们几天。”
李公公本不想告知天子,但是,风千鹤奇怪,因为自己皇宫里就住这么个人,而他几天来都不曾去拜见,故而,问起了身边的管事,李公公只能如实交代,最后,还不得不带着天子来看望这帮被遗忘的侍卫。
他们在尚君相指导的第二天,就完全调整了心态,过后的三天,其实都是墨存和尚君相在切磋,墨存在第二日晚上说想和尚君相拜为兄弟,尚君相当时只顾望明月,他没有察觉走到身边的墨存,两人在一起仰望了星辉月华好一会儿,在下属端上酒菜后,墨存便提出,想和尚君相结拜的事。
尚君相转头看一眼一直在帮助自己的人,他想没多久,就应了,最后,两人也就那样成了拜把兄弟,尚君相随后教了墨存一些武功,墨存也真的是很认真的在练习,他的进步可以证明,当然,在训练时,偶尔三心二意的事,也没少发生。
尚君相不明真相,他以为,墨存可能还没有完全投入,因此也就悉心耐心的指导,然后,当两兄弟在那边一起训练时,他们没看见天子的到来,反而是天子见识了他们惊天动地的一幕。
墨存又再次出神,因为尚君相扣住了他的腰,他不像尚君相训练了好多年,才接受训练的人,难免在某方面的反应上,迟缓异常,因此,当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揽住自己的腰间时,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除了发愣,还是发愣,甚至是身子继续往地面倒下去,然后,伸出援手的人,他顾此失彼,他很不幸的在众人面前,上演了压倒自己拜把兄弟的一幕,而这一幕,恰巧被抱着兴趣盎然来观望的天子看见,以致,最后,在场的人,个个凭住了呼吸,他们这些人中,有人就这么觉得,其实,墨统领和尚公子也挺合适的,站在一起,就是一对,这是视觉的错应,他们也没办法。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种念头,就像李公公,他看到这种场面,只能转头看向身边断袖的天子,李公公又摇摇头,表示无奈,这些人的关系,其实很复杂。
尚君相连忙放开了墨存,墨存耳根难免发红,有人当他是因为出丑才面红成这样,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面红成那样。
尚君相整了整衣,他上前跪拜天子。
低眉垂目的,低下的视线,不小心,转眼,看到自己的墨弟,面红耳赤的样子,整个人为之愕然。
风千鹤瞧着那无视自己的人,心里窝火,他兴致高昂的来,自然不是为了来观看他们上演这一幕!
尤其是那样亲密的举动!
所以,高高在上的人,没来由的火气,一股脑儿,就这么冲出了喉咙,他道,“尚君相。”
尚君相还不明所以,他只能如是应道,“卑职在。”
风千鹤忍不住,嘴角抽蓄,无奈中,只道,“你起来吧。”
他其实有些气结,他本来想说什么来着,那肯定不是叫他起来的话。
风千鹤扫了那些勤学苦练的侍卫一眼,他道,“你们要是想让尚公子留下来,就让他请愿。”
这次,刚好,让这个人入仕途。
尚君相看向那些人,他们有人不明所以然,有人脑子开窍,知道是什么跟什么,当即想要跪下说,请尚公子留下来,谁知,尚君相作出了示意,摇头。
墨存看向自己的大哥,他不懂尚君相在想什么,尚君相却还记得那天御书房内,天子和路主子的翻云覆雨。
说他为那事介怀也可以,说他怕再次听到那样遇上这样的事也可以,总之,决定只在他自己,他不喜欢别人左右他的意向,要是别人可左右,那他就不再是尚君相。
尚君相看向墨存,他坚持摇头。
风千鹤看向无视自己的人,他心里就是忍不住腹诽,尚君相,你当朕是瞎子不成,下场了,还在朕面前,如此疏忽。
“君相。”
“卑职在。”
墨存和尚君相赶紧转移视线,他们真的不是有意要那样,眉目传情?
“随朕回去。”看怎么究你罪责,居然敢当朕的面,和其他男人这般美好的‘眉来眼去’。
“是。”
“这,恭送皇上。”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皆是跪下,恭送了天子离去。
风千鹤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隐隐约约的火气,那火气也不大,就只燃在自个心里面,扰得自己烦躁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边的李公公带着托轿撵的人跟在后边,也不说话,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自然看得出天子心里正不舒服,因此,大家都是尽可能的凭住大气息,小心翼翼的候着,只除了在此反应有些迟缓的尚公子。
墨存担心尚君相被问责,因此,想来想去,他还是跟了上来。
尚君相回头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兄弟,他惊了一息,风千鹤回头,看身后的人,竟然又见他看向别处,而且又是那位墨存。
“尚君相。”
“卑职,墨存,拜见皇上。”
墨存赶紧上去跪拜,他道,“是墨存硬是留下尚公子指导卑职训练手下,并非是尚公子自主参与。”
墨存以为皇上生气,是因为尚君相去做了那样的事,这宫里的自有宫里的规定,那并不是尚家的军规,他本不能随意参与并予以指导,而尚君相却偷偷指导了好些天,墨存以为,天子是为这些事生气,因此,请罪的意思,也是不言自明了。
尚君相看了看天子,再看自己的兄弟,他也跪下道,“皇上,是君相之错,与墨存无关。”
两人都不敢在称兄道弟,本以为这样能给天子降火,谁知,却是火上浇油。
☆、第十八章 心自念,不自知
风千鹤看着总是给自己点火的人许久,他道,“好啊,既然,你们都想要让朕责罚,那朕就如你们的愿。”也正好继续让你们继续眉来眼去!
如此,他便道,“那便,去太阳底下跪着吧,就在祭台上,面对陵皇山,那是每一代新登基的天子一定要去礼拜的高山。”
身为天子的如是说,作为卑臣的怎敢违抗。
尚君相当真是毫无反应的接受了惩罚,墨存却是额汗滚滚,他一路赶来,本就汗了一身,再加上听到这个宣告,人就更热了。
今天还真的不是好日子,烈日晒得很,人只要站在太阳底下久一点,都有种要被点燃的感觉。
风千鹤说完,便甩袖,上轿子走了,留下跪着的两人,他们看向彼此,其实他们真的不知道天子在生什么气。
李公公站在一旁,此时,还不是正午时候,要是正午,更惨,他抹了抹流出的汗,又是无奈的叹息,指了指他们两位,不开窍的人,不论他们怎么想,都不好想通其中的因由,也只有像李公公这样的人,才懂得,天子为何生气。
李公公好歹伺候过风千云,当初看风千云对待苏青石那分关心,也看了好些日子,多少是有点明白男人间的闷气源于为何,这如今风千鹤,估计是步了弟弟的后尘了。
尚君相和墨存一同上了祭台的副台,真正的祭台,不是任何人都可上去,旁边有一座小的祭台,他们就在上面,跪着了。
墨存道,“对不起,大哥。”他不知道会弄巧成拙。
“这错不在你,因此你无须自责,其实,都是我的错,也未经皇上的同意,就随便参管宫里的事。”
“那大哥,你为何就不向皇上请愿呢,你若是肯,皇上定也会答应。”
墨存不明白,既然,那么想看见皇上,为什么,就不想留下来。
尚君相遥望向远处,天气好的时候,光日热烈的时候,遥望到的景物,都是那般清晰,如今的天下,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琼楼玉宇,山脉连绵,阡陌阔野,这是他的天下,繁荣昌盛。
尚君相不想自己成为这如画江山的黑点,作为一国天子,他终是是要封后,以寻得下一代的继承人,他纵使是天子,但他也要给底下辅佐的百官一个交代,甚至是奉他为尊的子民一个寻常的交代。
况且,他风千鹤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要回了属于他的江山,他怎么可以为了心中的喜好,而弃自己的江山荣耀于不顾。
尚君相不想当那个清明的臣子,然而,他又时刻谨记自己也是将家之后,他不能为了个人的感情,而如此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再者,他不一定得到皇上的眷顾,也许,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墨存转头看着身边跪着的人,而尚君相视线落在了遥远的远方。
感情的事,谁人都说不清楚,但,要斩断或者是作出抉择,总是可以。
当夕阳慢慢地坠落下平线,李公公来告诉他们,可以起来了。
墨存当即要站起,他本想行礼,但是,他双脚发麻,整个人全身都是酸痛之感。
“大哥,你怎么样?”
“我还好。”
他应该说,会比墨存好很多,墨存从未跪这么久,他这是第一次,因此,有些吃不消。
尚君相扶住站不稳的人,他道,“李公公,您能不能,让你手下的扶他回去?”
李公公瞧着这两没事找苦的人,要是墨存不追来,他们也吃不上这苦,说来,他们个个都是那么的英勇想担当,却不懂多想想其中的缘由。
“墨存,就让小李子他们扶回去吧,至于尚公子,你且跟老奴来,皇上要见你。”
尚君相点了点头,他跟随李公公而去,墨存回头望了望背对自己的人,今天一起并肩跪了那么久,欲言又止好几次,终究是不敢说出口,几次要脱口而出,都在看到对方望着远处出神的眉目而打消念头。
墨存想,既然求不得,为何,就不给我个机会,也许转身,是另一个开始,然而,一个人要是可以轻易转身,那么他怎么会执著至此。
尚君相随李公公去到了霁澜殿,听说,此地乃是皇上最喜欢的清净之地,里面四季如春。
尚君相四顾环一眼,他道,“李公公,皇上这么晚,找卑职过来,是不是,还在生气?”
李公公顺着蜿蜒的鹅卵石径,他边走边道,“你要是懂得说几句,皇上,早就不生气了。”
尚君相闷闷的走,他本就是不懂说话的人,他能怎样说。
“就到这儿吧,皇上在里边,你自己进去,其实,不是皇上要找你来,是老奴自主找你过来,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嗯。”
尚君相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原来还真不是天子特意召见,此时都晚了,他怎么可能还召见自己,若不是李公公说,天子一直在这霁澜殿里自主写实录,他也不会继续跟进来。
李公公道,“老奴见过公子的字迹,看起来坚劲有神,你不如,就帮皇上抄写那些实录,那都是前朝之乱留下的零散史料,皇上本来想交给负责收录的官员记载,但又担心他们撰改,因此,决定自己记下,皇上经历过那段时日,他懂得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要是想作假,就不会亲自拿到记录的真本,尚公子,老奴原是伺候千云公子,老奴本以为,如今的皇上留老奴不得,然而,他的谋略却非我们这些作奴才的人能懂,为皇者有为皇者的苦,老奴一直安守本分过来,皇上一个人时,多半是在霁澜殿整理史料,先前,找来的几位,因担心他们将史事重新撰写,流传出去,因此,都秘密处死了,你要是有心,就帮皇上把这份实录整理完,之后,他要留你或是让你走,你自己看着办。”
李公公似乎是个明白人,他看得清尚君相的心事,也看得懂天子的心志,然而,他们自己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一个人想要江山,也没什么错;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错,怕只怕,两个人,若是想要在一起,不懂怎么一起携手渡过那漫漫的长路,虽说一辈子不长,可一天的日子,旭日东升到夕阳没落,也是要经过漫长的一天,若是两个在一起的人,他们没有经过磨合,或者在经过磨合的日子里,未曾及时发现心内的感情或培养不出任何的灵通,或是慢慢淡却最初的感情,那他们,最终的走向也只能是分道背行。
李公公自主冒险去做了这件事,他实在看不惯天子一个人如此,说他高高在上,他一个人落寞的时候,却是无一人看见,若是这事后,他也待尚君相和那些人那般,灭之而消隐患,那么,李公公想,就拿了自己这条老命,换了尚公子的安然退出,而若非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他以后的路,多少有些希望。
尚君相实在不懂李公公的这些算盘,他目送白发苍苍的老者离开,自己一个人,转身,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房间,他抬手叩门。
“皇上,君相求见。”
☆、第十九章 心里话,否承之
风千鹤吃了一惊,他将案桌上的卷抽合上,只道,“进来。”
尚君相推开门进去。
“谁让你进来?”
“额,是李公公。”
尚君相只能如实上告,其实,他不想这样说,但是,实在的人,他面对某些事,却终究编谎不会。
风千鹤神色不善,尚君相直视着天子的眉目,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怕死的看着人家。
“君相,你要朕如何待你?”
要你入仕途,你不愿入,要你留下天子身边,你也不愿,而现在,却贸然进这无多少人知道的霁澜殿,这是要说你不怕死,胆子太大,还是该选择相信你,是唯一一个值得天子信任的人?
风千鹤忘了告诉尚君相,飞妃其实也进过这里,他让她证实史料的真假,而最后,她也是死了,最信任的人,寄托信任予她,然而,她却是同外人勾结。
他不想再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任何人,如果,一个人能把握住,为何要把它寄托于别人,自己承担,虽是沉重,却也是最安心的办法。
“都是卑职的错。”不该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不该跟你来到皇都,更不该擅自进宫里来看你,让一个人为难的选择,其实也是造孽,“君相这就出去。”
他说要走,还真的转身要走。
风千鹤目光一凛,他道,“你站住。”
尚君相背对着天子,不敢再往前一步。
“尚君相,你是不是很喜欢激怒朕。”
“君相没有。”
“那么,既然来到这里了,为何,总是想着要离开。”
“因为。。。。。。。”因为害怕,越是靠近,越得寸进尺,越不知分寸,越来越为所欲为。
“为什么?”
“君相,想过简单的生活。”
答案,最简便的也不过是这个,过简单的生活,即使心里对一个人放不下,也无所谓,至少能逃离,至少不用背负那些沉重。
“你没有说实话。”
风千鹤站到背对着自己的人的面前,他直视他的眼睛,尚君相转开视线。
“为何,不敢看着朕。”
尚君相坚持不看,他脸上出现了苍白,总是试图,去尝试,以为这样就好了,未曾想过,这一步好了,要接受怎样的质疑,而在被质疑时,想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心里那点所谓的清明,又在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做。
风千鹤扳他的脸面对自己,尚君相双腿折下,他脸上更白,今日跪了整整一个下午,滴水未进,全身的被蒸了整整一天,他能坚持走来见天子,本以为是对方召见自己,却是李公公自主安排,而李公公的一番话,他自己都还未消化明白,又忍不住要进来见这个人一面,这下,见是见到了,人受了一天的苦,也完全爆发出来,他膝盖上又是一疼,整个人软下去。
风千鹤当即一惊,他揽住折下的人,尚君相看向自己不争气的双腿,他在想,双腿是不是要就此残废了。
“君相,你怎么了?”
“卑职,有点渴。”
整人都饥渴得老眼昏花了,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饿。
风千鹤看到脸色惨白的人,以及那有点干裂的嘴唇,忽然想起,今天这人都受了什么罪,此时心里一软,只道,“你还真的去跪了一整天。”
尚君相点点头,他敢违抗天子的命令吗,纵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抗那道圣旨。
风千鹤急忙把人抱起,尚君相脸上一热,他道,“皇上, 卑职能走。”只要给口茶水喝。
风千鹤不理会怀中的人,他把他放到了榻上,而后倒杯茶水给他,转而问,“是李公公带你来这里。”
尚君相喝了两口清茶,人有了点力气,他要下榻,风千鹤一手阻止他,“躺着,别动。”
尚君相不敢再乱动,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羸弱,要怪就怪前几天,没日没夜的陪着墨存和那些人训练,而自己本身又惹了点病,因此,被暴晒一天,整个人便晕乎得有些找不着北了,以致,浑浑噩噩的听了李公公的话,就这么进这里来,然后还浑浑噩噩的坚持和皇帝对话,他都忘了自己说过了什么。
风千鹤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高热?”
尚君相尽量往后靠,想要拿掉天子的手,又不敢,他只能往后撤去,“不是,可能。”可能是体热吧!
这时,李公公却来敲门道,“皇上,老奴给你送夜宵来了。”
风千鹤正想问问李公公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命人进来了,却见三四个人跟随李公公鱼贯而入,他们手上都是好吃好喝的东西,风千鹤嘴角抽蓄,李公公,比谁都聪明,要不,他怎么懂得,拿了这食物来堵住天子心里所有的疑惑。
“尚公子也没吃晚膳,因此,老奴就命人多做了一份。”
尚君相此刻正占据了天子的软榻,他想起来,却是被天子的一只手压住,那样的动作,让旁人看来,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放那儿吧,李公公,朕有话要问你。”
“是。”
所有人退下了,只留下三个人,尚君相维持着自己难受的动作,仰起脖子,起不来,半躺在天子的软榻上。
风千鹤的手坚持不收回,他道,“是你让君相进这里来。”
“是老奴的主意。”
“李公公这是替朕做决定吗?”
李公公慌忙跪下道,“老奴不敢。”
“你不敢,你要是不敢,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代朕决定事情。”
风千鹤一说,心上的气便提上来,好歹他也是天子,要说决定,也该征询过他的同意才可,而他李公公是怎样作为了?
李公公道,“老奴知错。”
“那么,你该知道,朕给的处罚。”
李公公整个人僵了僵,他很久才垂首道,“老奴接受圣上的恩赐。”即便是死,也是恩赐而已,这就是天子浩荡所在,风千鹤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尚君相沉默的听他们的对话,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天子的恩赐是什么?那是。。。。。。。
☆、第二十章 来时路,几多苦
天子这是,打算要一个人的命,这怎么可以!
“皇上,若是李公公有错,卑职也有错,这般,怎可只降罪于李公公一人。”
尚君相强行翻身下榻,风千鹤只觉自己的手被推开,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皇上,李公公也是一片好意,是君相自己不分轻重,自主走进来,决定本还在于君相愿不愿意,若是君相不依,李公公也不会将君相带进来,所以,若是要怪罪,君相该承担所有罪责。”
“尚公子。”
李公公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做,他自己做的事,他清楚,会落下什么后果,可是,尚君相,也许是那个能找回风千鹤信任的人。
有些人的身上,他全身上下,行为举止,都体现一种实在而忠心的本质,李公公担心,尚君相一旦决定一走了之,那么,再找这样一个人,陪伴在天子身侧,再难找到,因此,他决定冒险一次,他也许知道,自己的自作主张,会让自己送上性命,却未想,事情会闹成这般。
“你们这是联合来教导朕麽?”
“不是,卑职只求皇上,放过李公公,所有罪责,君相愿承担,追根究底,还是君相不该,来到这里。”
后面的话,他说得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李公公和风千鹤都看着那个人,这下倒好了,他又成了那个罪不可恕的人,他总喜欢揽下所有的不是,甚至就一句,他不该来到这里,一句话,就这么震慑了堂堂的天子。
“君相,你其实一直在瞒朕一些事,你何苦藏着掖着不说。”
原不想揭穿这件事,然对方的一句,不该来这里,却是让作为天子的心里一阵不舒服,也就是说,你是后悔跟来了,甚至进宫来面圣都后悔了!
“皇上,君相恳请,莫要追究李公公的责任。”
尚君相还在苦苦请求,李公公却是安然的跪在一旁了,他还想摇头叹气来着,但天子在此,他不敢乱来,只能俯首沉默。
风千鹤默然良久,最后道,“都起来吧。”说来,要真是赐李公公一死,他还真舍不得,忠心耿耿的人,他做事安排妥妥当当,风千鹤都看在眼里,要是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而要了他的命,他倒也不是真这么狠,故而,只能道,“李公公,以后,莫在犯这种以下犯上之事,你先下去吧。”
“多谢皇上,奴才这就告退。”
尚君相目送差点去死的人离开,他看向风千鹤,风千鹤道,“你还想继续跪下去。”
尚君相回神,他要站起,双脚又是一痛,风千鹤忙扶住他,“你很喜欢跪着就说,朕还不怕折磨一个人。”
他把他扶到榻前,还要让他躺下去,尚君相站直了,不想坐下,风千鹤一个眼神,想反抗到底的人,心里一抖,他认命的坐下去,敢占天子软榻的人,估计,就只有他一人。
风千鹤将饭菜端上来,拿给受了半天的罪的公子,“吃罢。”
尚君相接住,“谢皇上。”
“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命的时候,人的所表现的态度好得让天子心情愉悦。
风千鹤观看人家吃饭,尚君相吃了几口,不敢再吃下去,自己吃饭,天子在旁观看,谁人能吃得下,更何况以他尚君相这种性情的人。
“皇上。”
“朕也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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