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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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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看他表情有些怪,将信将疑,正要再问,家乐抬脚就走:“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
  
  丫环送上热水,家乐泡在桶里沐浴,温热的水轻抚全身,一身疲乏,满腔郁闷也舒解了许多,迷迷糊糊地脑袋直点准备和周公会晤。
  一双手轻轻捏向他的肩背,接着一勺热水浇进已经有些冷了的澡水中,家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不意外地看见叶乘风担忧的脸。
  叶乘风给他揉肩捏背,一边问:“是不是做得不开心?”
  在他面前,家乐也不想装下去,搭拉着脸嘟着嘴说:“居然被你猜到了。”
  “这哪里用得着猜,和你处了这么久,难道连你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我都看不出来。你这人又不善于作伪,你以为咧着嘴就是笑了么?你照照镜子瞧你笑得多难看。”
  家乐摸摸脸,刚才在人前咧着嘴装开心的样子真的好累,到现在腮帮子还疼呢。也不想再瞒下去:“我是不开心。”
  “说说看,怎么不开心了?”叶乘风打算好好为他排解。
  “好不容易进了御膳房,本想着一展身手可以扬名天下,可是副总管何庆东调我到饭房当差,那饭房成天就是熬个粥煮个饭,能做什么呀。那些前辈把活都推给我做,我不怕使力干活,就怕一身本事没人赏识,现在连个使本事的机会都没有了。”家乐委屈地把脑袋在叶乘风肩上蹭蹭,“好郁闷。”
  他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妹妹和妹夫们面前,却不介意展现在叶乘风面前,在艰苦的学艺过程中,这人用各种方法督促他激励他,在平阴县的危急关头,这人又把生的希望让给了他,对他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叶乘风沉默一会儿,说:“有句老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身。你已经学成了手艺,怎么施展要靠自己了。皇宫好比一个大口袋,你已经被放进了口袋里,如果你真的是个锥子,会有露头的一天。我只是外臣,不可能随意出入皇宫大内,帮不了你,你只能靠自己应对。你要相信自己是把锋利的锥子,会有出头的一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分派你的事做好,不要让人质疑你的能力,要让人看到你的勤谨踏实,然后一边干一边等待机会。”
  家乐吐露郁闷,心情舒服了些,说:“嗯,你说得好,做事就要做到最好,哪怕是叫我做个烧水工,我也要做个最好的烧火佬。这样我才能等待时机,用最快的动作抓住。”
  叶乘风见他想通了,狡黠一笑,把他从浴桶中抱出来,笑道:“今晚我好好伏侍你一回,保证你爽到家,不会再郁闷了。”
  家乐光溜溜的被他抱着,吓得直叫:“喂,色狼,放我下来。”
  “你既然说我是色狼,我不扮一回色狼可真的对不住你了。”叶乘风抱着他朝床上走去。 



53、创造机会  
 
 
  □的太阳狠狠将光线射进窗户,射到床上依偎而卧的两人身上,半天仍不见两只有起床的意思,只得躲在一朵小小乌云后,再不看这两只赖床的家伙。
  家乐哼唧一声,蠕动了一下,却被叶乘风死死扣在怀里动不得,只好掐他的胳膊:“喂,该起床了,两位母亲在府里,你不去请安吗?”
  叶乘风还是把他搂在怀里不动:“我现在天天陪着母亲孝顺她们,你几天才有一个假期,自然是先陪你一天。”
  两人又躺在床上温柔一会儿,才起了床吃了早饭兼午饭,然后出去逛街,天桥,琉璃厂,大戏园,玩了个遍,又到京里顶有名的羊肉馆子吃饭,然后叶乘风送家乐回宫。
  家乐还在回味晚饭吃的那酱羊肉,每回吃到好吃的东西,他都会琢磨这样的美味是怎么来的,还会谦虚地向厨师请教,有的厨子会告诉他,有的则会保守行业秘密,保密的部分他只能自己多花心思琢磨。
  叶乘风却想着另一件事,本来不想让家乐在放假的日子里不愉快,现在看着宫门越来越近不能不说了。
  
  “你听我说,你在宫里当差千万小心,尤其是当心那个副总管何庆东。”
  “为什么要当心他?我没有得罪他。”家乐不懂了。
  “你还记得你的师父孙良以前收过一个很有才气的弟子吗?”
  “记得,听说那弟子最后背叛了他,本来师父可以当上御膳房总管的,后来因为他的陷害没有当上还被排挤出宫,从此师父不愿意再收徒弟。”
  叶乘风爆出真相:“你师父最先收的那个弟子听说就是何庆东,他学会了手艺之后就背叛了师父,把孙师父排挤出宫,还窃取了他用几十年经验写的食单。”
  家乐惊讶地不敢相信:“这事我听师父说起过,没想到居然是他。”
  “何庆东绝对是个小人,从他把你分到饭房就可以看出,在御膳房里是有你没他,有他没你,你们不可能共存的,他一定会想法除了你。”
  “可是我不会防碍他的,他怎么会这样对他的师弟呢。”家乐觉得委屈。
  叶乘风恨铁不成钢地戳他的脑门:“你以为你对人无害,人家就不会害你了吗?你想,你和他都学到了孙师父的全部本事,都得到了孙师父独家秘制的食单,这就意味着,只要有你存在,何庆东的手艺在皇宫就不是独一份,你想他还能容得下你吗?再说你的存在意味着他当年背叛恩师的事会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他怎么混得下去?”
  家乐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自己的事业刚起步就遇上这样大的拦路石,而且他一直倚仗的叶乘风也帮不了他,这该怎么办?
  “总之,你一切小心。”叶乘风也只能这么叮嘱他一句,看着他进入宫门,直到看不见。
  
  家乐在饭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任劳任怨,从不偷懒耍滑,没有因为到了一个没出息的地方而自暴自弃,那些前辈们看他谦虚谨慎又勤快老实,也慢慢地喜欢上他,有的还安慰他:“年轻人,别一心想着出头,在饭房虽然不能见功,可是也不会犯错,无功也无过,不是挺好吗?煮煮饭熬熬粥,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攒够钱告老还乡也很好。”
  这样的安慰让家乐心里愈发郁闷,瞅着没人的地方大叫。
  “啊啊啊……”叫完后,心里的愤怒和郁闷消了一点。
  寿伯听见劝他:“我知道你年轻有手艺,一心想出头,可是你要静下心来把握机会,只要你真有本事,机会会有的。”
  “就算有机会也不会落我头上。”家乐沮丧,御膳房现在被何庆东把持,他要存心排挤自己,就算有机会也会掐断的。
  寿伯又劝他:“既然等不到机会,你就主动些,自己想法子创造机会。”
  “嗯,您说得对,我要想法创造机会。啊啊啊……”家乐又冲着天空大叫,叫完,心里的郁闷冲淡了些,开始想法子。
  
  皇宫的侍卫很多,每当值三天就休息三天,也算轻松。宫里管饭,只是这饭菜实在是不怎么样,御厨手艺虽好是伺候皇帝的,给侍卫太监准备饭菜的都是一般厨役,再加上管事的克扣揩油,侍卫们的饭菜只是糙米饭还有青菜豆腐什么的。凡是能在皇宫当差的侍卫都是出身不低的贵族公子,自然是对厨房准备的饭食不满,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家乐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主意。又逢到休假出宫时,到先前吃过的羊肉馆要了那家各种羊肉菜,细细品尝琢磨,然后买回羊肉练习。
  练习的成品给那些值夜的侍卫端过去,又送上诚恳笑容:“这么深更半夜的,侍卫大哥还在辛苦当差,一定饿了吧。这是小的试做的香辣羊肉,您尝尝,给点儿意见。”
  值夜侍卫们正对着冷馒头发愁,看到这又香又辣的炖羊肉,自然是大喜过望,立马下筷捞了吃,烫得吸溜嘴仍然舍不得住口。吃完一抹嘴,态度也和蔼起来,亲切地和厨子聊几句。
  “你可是在御膳房当差的?手艺不错,皇上一定赏了你吧?”
  
  家乐面带忧愁:“小的卑贱后辈,哪有机会侍奉皇上,只能在饭房煮个饭烧个火什么的,想着这辈子也不可能得见龙颜,所以想干几年攒够钱就出宫回乡开个羊肉馆什么的糊口,先试做一样请几位大人品尝。”
  侍卫们也有些同情:“你也不要灰心,你的手艺不错,会得到赏识的,就算得不到赏识也没什么,宫里御厨很多,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将自己的菜呈上御前,比如那个楚御厨,因为他的烧鸡做得好,所以才被推荐进宫当御厨,可是只伺候了皇上一次,皇上就把他忘了,再也没有传他伺候。”
  另一个侍卫好意指点:“宫里御厨很多,还有不少人挤破头想进来伺候皇上,凡是不得皇上特别宠爱的厨子,干够三年就可以出宫了,万一你在三年内连伺候皇上的机会都没有,你可不要太留恋,该离开就离开,另谋发展比在皇宫坐冷板凳强。”
  
  家乐受教了,从此天天炖了羊肉汤来给值夜的侍卫加餐,侍卫们很喜欢他,也对菜品提了改进意见,同时也告诉他皇上的一些习惯。
  皇帝用餐有九十道菜,很多菜做出来没机会得到皇帝的品尝,就算皇帝吃到了某御厨做的菜,也不见得会问做菜的是谁,除非是做的菜特别出类拔萃,可是御膳房集中了全国最好的厨师,想冒尖哪有那么容易。
  家乐有些发愁,远远望着皇帝寝宫高高昂起的檐角,紧紧握拳,心里给自己打气:“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
  经过多次实验,家乐的香辣羊肉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闻着就有食欲,就连不当值的侍卫也慕名来吃,这东西就算隔日再吃味道也不会损失多少,而且香味非常重,老远就能闻到。
  
  半夜时分,华贵壮丽的乾清宫,皇帝仍然没有就寝,还在案前批阅堆成小山的奏折,每一本都仔细看,还认真核对数据,回批也非常详尽,直到三更时分还不见皇帝有休息的意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着了急,累着龙体首先就要找他们这些内侍的错,这可不是小事。
  “万岁爷,已经三更了,该就寝了。”
  皇帝也觉得有些累,伸了伸腰,站起来朝殿外走去。
  外面星空美丽,吹来阵阵清凉的风,皇帝绕着宫殿走了两圈,空气中传来隐隐的花香,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辛辣、鲜香、强烈刺激着人的食欲。
  皇帝晚饭后一直批奏折到很晚,没顾上吃宵夜,现在闻到这刺激感官的香味,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感觉到这一点,愈发觉得这香味令人留口水。顺着味道寻过去,发现这味是从侍卫值班的西庑房传来的。
  房内,两个侍卫留着口水煽着小风炉。
  “瞧把你馋的,这东西要多加热几次会更好吃。”一个侍卫正把小砂锅里的东西往碗里捞,一抬眼看见皇帝进来,吓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侍卫值班时严禁喝酒,可是有了这样好吃的东西,哪能保得了不喝两小杯。
  另一个侍卫手快把酒杯藏在袍子下面。
  皇帝没注意这些,径直走到那锅强烈吸引他的食物跟前,锅里是红红的羊排,还有莲藕干,嘟嘟地冒着油泡,强烈的辛辣味道直扑鼻端。
  皇帝食指大动,命人捞了一碗尝了尝,又香又辣,略带麻味,可是这隐约的酸甜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皇帝传旨召见了做这锅香辣羊肉煲的人。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家乐为了这一天已经事先练习了见驾的礼仪,做起来进止有度分毫不差。
  皇帝已经有了几分喜欢,又见他是当初那个拼死潜入河道总督府,又排尽万难找到证据送上京城的人,更是喜欢他。
  
  “这隐约的酸甜是用了柿子醋,加醋是为了去除羊肉的膻味,所以只加了一点点。”家乐介绍菜肴顺便捧皇帝,“没想到这么微小的味道皇上也能尝出来,真是神仙舌头。”
  皇帝微微一笑,打算提拔他为自己做菜了,又问:“你善长什么菜?鱼翅?还是熊掌?还是海八珍?”
  家乐恭敬地说:“小的善长的是普通常见的菜式。”见皇帝不理解,又解释道:“做菜也分境界,为了吃饭,家常小炒,煎煮烹炸,是第一境。手艺纯熟,材料稀奇,极尽巧思,这是第二境。返璞归真,平常中显神奇,这是第三境。也就是让最普通的食材发挥本身的精华,让人尝到超乎一般的美味。”
  “你是你已经到了最高境界了?”
  “艺无止境,小的不敢夸口。”家乐没有露出丝毫得意,愈发谦恭说,“以前小的略会两样家常菜,只是到了第一境,经过孙良师父指教,到了第二境,现在正在往第三境迈进。”
  皇帝不大相信,唇角露出略有讥讽的笑:“那么明天的御膳朕尝尝你的手艺吧。”
  
  家乐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下一步就是把握这机会得到皇帝的重视。家乐努力思索用什么菜式。
  天气越来越热,皇帝睡不好,要用些利于安神的食物,御膳大多以鱼肉为主,这些东西久吃容易积痰,所以还要使用清热化痰,略偏于寒凉的食物,少用温补之物,再结合皇帝经常手心发凉,体质略偏阴性,于是家乐定下平性食物为主,凉性食物为辅,间以温性补充的原则。
  皇帝看他呈上的食物并不是自己喜欢的,有些不悦:“这么热的天,朕连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香,你不上些冰镇食物,居然上这热汤热水还加辣椒。哪有你这样做菜的。”
  旁边的内侍幸灾乐祸地笑。
  家乐没有被他的脸色吓到,解释说:“皇上手心发凉,手通胃经,说明胃里积有寒气,这生姜山药枸杞羊排煲,又热又有辣椒,生姜暖胃,山药性平养胃,羊肉温补,皇上把这个热热的吃下去,将体内热毒散发出来,出一身大汗最好。那冰镇西瓜桃杏之类还是少吃的好。”
  皇帝无奈地笑笑:“别的御厨是使出浑身本事讨朕的欢心,千方百计打听朕喜欢什么不喜什么,你却不管,连朕的手心是凉是热都打听到了,却不知朕最讨厌生姜吗?”
  “知道,所以小的在煲里放的生姜经过特殊腌制,没有姜味,生姜暖胃,皇上一定要吃,皇上在朝堂之上也不会因为某个建议逆耳而摒弃不用吧?”
  皇帝失笑:“想不到朕被你反将一军,如果不吃,朕岂不成了拒绝忠谏的人了。”
  
  皇帝虽然对生姜强烈排斥,可是感他诚心,没有象往常那样任性拒绝,吃下去后胃里暖融融的很舒服,味道也不是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很美味。吃了几天后,自觉身子轻快了许多,也不觉得燥热难受了。
  家乐终于得到了皇帝赏赐的金锅铲,高兴地回去给叶乘风他们看,家人看他终于获得了成功,也跟着高兴。
  御膳房的人换了脸色,开始奉承他起来,何庆东也是小意奉迎,甚至屈尊给他当下手。
  家乐牢记叶乘风的嘱咐,绝对不可对何庆东掉以轻心,对他打下手也是婉言拒绝,何庆东也没有生气的表示,反而谦虚地表示要向他学习。
  
  这一天家乐做的是诗礼银杏,银杏性平,止咳生津,昨天用了温性的食物,这天该用平性的东西了。做好以后,颗颗银杏如彩色的宝石,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家乐浇上蜜汁,旁边打下手的杂役端来盘子,何庆东殷勤地说:“盘子脏了。”说着拿块白手巾擦擦。又讨好地说:“我帮你端。”
  “哦,不用了,谢谢。”家乐提高警惕,不让他碰自己做的菜。亲自装盘装盒,又亲自捧了去。
  “这是小的新创的菜色,皇上尝尝。”家乐帮小太监摆上御膳,把诗礼银杏挪跟前。
  皇帝见这蜜汁银杏色泽鲜明可爱,也勾起了食欲,笑道:“看着就好吃。”
  可是一放进嘴里,皇帝脸色一变,登时大怒:“你做的是什么呀?你自己尝尝。”
  家乐吓了一跳,拈起一颗一尝,脸皮皱成包子,怎么回事?好好的香甜软糯的银杏怎么到了皇帝跟前,变成苦涩难咽呢?
  一旁的大太监怒斥:“你想做什么?想毒害皇上吗?来人……” 



54、害人无形  
 
 
  家乐惨兮兮趴在床上,眼泪汪汪。
  大夫研好了药,叶乘风怕下人手重,亲自给他上药,一边埋怨:“到底怎么回事?前天你还很开心地拿了赏赐回来,今儿怎么就挨了三十大板了呢?也亏那些侍卫手下留点情,否则还不让你屁股开花。”
  “呜……”家乐委屈之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笨,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真是的。”叶乘风气得捶了一下床,床铺震动了一下,家乐大声叫痛。
  叶乘风听他叫喊声音还算中气十足,知道他没有受内伤,略略放心,开始详细问他:“你细细回想做菜过程,倒底出了什么事?”
  
  家乐仔细回想,把银杏去膜用开水烫,再用红曲、姜黄、绿叶染色,再下锅裹冰糖汁,很简单,重要的是火候要恰到好处,不能过了,否则银杏没有嚼劲,也不能不够火候,否则有生涩味。然后浇以蜜汁,颜色味道都很好,他试过几次才敢给皇帝呈上的。
  “做菜时没发生什么事呀。”
  叶乘云问道:“你做好菜难道不先自己尝尝吗?”
  家乐说:“我尝了,香甜软糯很好吃,谁想到装了盘送到皇上跟前变成那样了。”
  叶乘风一皱眉头发现了不对劲,问道:“盘子有人动过吗?”
  “啊……”家乐想起来了,“是何庆东他用布擦过我的盘子。”
  萧白忽然悟到了:“是明矾,他在布上抹了明矾,然后擦了你的盘子,明矾遇热就把你的菜弄得又苦又难吃了。”
  家乐气得要命,千防万防,终是没有防得住有心人的暗算。
  “卑鄙,无耻……”叶乘风气得脸发青,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
  
  家乐与他心意相通,知道他想做什么,急忙叫人:“二少爷,快拦住他,他要找何庆东算账,那何庆东能这么快当上御膳房副总管,是靠背后章宰相的力量,咱惹不起。”
  叶乘云和萧白一齐冲出去拦人,叶乘风跑得很快,已经冲到何庆东府上,得知对方去了相府,他又燃着怒火冲到宰相章廷敬府上,叶乘云两个终于在宰相门前把他拦住。
  萧白苦苦劝他:“人家有宰相做后台,你可以暗地报复,却不能明着这样跑相府闹事,你想毁了以后的仕途吗?”
  叶乘风怒气冲冲:“我就没打算在这破仕途上走多远。”
  叶乘云和萧白死活把他连拉带拽拉回家里。
  家乐看他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等晚上没人时,好言哄劝:“你不要这么冲动嘛,你这样打上门去有什么用呢?得罪了章相爷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年轻有为,又中了进士,正是前途光明的时候,何苦为我自毁前程。”
  “哼,什么前程,我不稀罕。”叶乘风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真的对什么前程仕途不感兴趣。可是那混蛋毁了家乐的前途,真是难以容忍。
  家乐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最盼望的是什么吗?”
  叶乘风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每当我想起宝琪和小霜哥哥,就万分的羡慕,甚至嫉妒,宝琪南下平藩打云南,小霜哥哥在后面为他筹粮筹款,又冒着被人指为勾结洋人的危险,去给他买洋枪,正是有他这样在后方的大力支持,宝琪才得以毫顾之忧,第一个打进了昆明,建立不世大功。
  看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我真的万分羡慕,我也想如小霜哥哥一样做你的后盾,助你建功立业,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你的后腿。如果因为我的缘故你跟章相爷去闹,因而毁了前程,我心里怎么能安?”
  叶乘风轻轻抚着他的头,难忍心里酸楚,他还不知道他现在捧在手里的幸福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死神无情打碎,居然奢望象宝琪庭庭霜样能与他双宿双飞,成为他建功的一大助力和后盾。他又怎么忍心打破他的梦想呢?
  
  “我现在只想助你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厨,别的不想。”叶乘风想了许久才说,“我有病在身,难以建什么功业,若是能成为你成功的助力和后盾,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家乐想起他疾病难治,也忍不住心酸掉泪,叶乘风正在安慰他,忽然听到门房来报,说平南小王爷宝琪派人下贴子来请他赴宴。
  “啊呀,宝琪不是被皇上贬到长平当县令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叶乘风看了名贴喜出望外,“有法子了,让他在皇上面前为你求个情,你肯定又能重回御膳房当差了。”
  家乐也振奋起来,虽然他想在皇宫干个几年就离开,可是绝不是这样灰溜溜地被赶出去,要走也得打出名气风风光光地走。他并不是贪恋那御厨的风光位子,而是不甘心这么一事无成地离开。
  
  平南王府,几个好友又聚在一起吃喝叙旧,宝琪听说这事,拍胸保证一定想法让家乐重回御膳房。
  皇帝这次把宝琪召回来,是为了太后六十大寿的事,太后病了好几年,现在病情好转了些,又逢平藩胜利,正是国家安定一片歌舞升平之际,皇帝打算大办一下,于是把太后唯一的侄儿宝琪召回京城商量。
  皇帝定下大原则,现在平藩虽然胜利,可是台湾还没收复,北方还有罗刹罗虎视眈眈,下一步要收台湾打罗刹,军需是件大事,寿辰要俭朴,不可张扬,可是这是整寿,又逢太后病体初愈,大办是少不了的,又要大办又要俭朴,把君臣几个难住了。
  好在和宝琪幸福双飞形影不离的庭霜鬼点子多,出了一个主意,道:“即然要俭朴,就摆三天席好了,召几个戏班乐乐,客人也少些,陈设更换只动慈宁宫一处,花园也只修理慈宁花园一处,臣下进贡的礼物就减免些。”
  “太后是一国之母,请的客少了就寒酸了。”宝琪不大同意。
  “听我说完嘛。”庭霜接着说,“太后寿辰,可以宴请臣下和平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同观赏戏乐一同享受美食,向天下展示皇家与民同乐之心,岂不是又俭朴,又有意义。远胜过皇家关起门来自己奢侈。”
  
  “说的是啊。”皇帝赞同。又说:“请什么客定下来了,那宴席的菜式怎么弄?”
  宝琪想起受叶乘风所托,要让家乐恢复原位,有了主意:“让所有御厨做一道菜,从中挑选最好的做为主菜。”
  皇帝想了想,也有了主意:“这样吧,让所有御厨拿出本事来,御膳房总管不是上了年纪准备辞差事回乡,这次的寿宴同时进御膳竞赛,谁的菜式好,谁就是御膳房总管。”
  宝琪趁热打铁:“既然如此海选,那些各宫小膳房的厨子,也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还有前两天受罚被贬出宫的……”
  “是家乐么?”皇帝也想起来了,“御膳房内部倾轧朕也知道,上回的事也许是他中了暗算,可是他也太不当心了。希望这次寿宴选出总管,停止这些讨厌的内斗。”
  宝琪虽然在皇帝面前提了家乐的事,皇帝也记起来了,却没有明确的旨意到底怎么处置家乐,就让他们退下了。
  出了宫,庭霜想起一件事,戳戳宝琪,说:“皇上说谁的菜式好,就让谁做御膳房总管,可是他没说评选好菜的标准是什么。”
  “想必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定见,你我外臣不可揣测圣意,还是想想怎么把家乐弄回来。”
  
  回到叶府,两人好好安慰家乐,要他别着急,先养好身子,等待时机。同时,他们会想法活动。
  家乐看朋友们这样为他尽心奔波,屁股也不疼了,心里也不难受了,心想,就算这次回不了御膳房,他也没什么遗憾,大不了回老家从开饭馆做起,一步步打拼。
  
  没多久皇帝就下了旨意让家乐重回御膳房继续当差,家乐高兴地没等着身上的伤全好就进了宫,第一步自然是向皇帝谢恩。
  高大的殿堂空荡荡,寂静没有人声,夕阳的光斜斜照着五蝠捧寿窗棂,在皇帝脸上印着阴暗不明的图案,显得十分诡异。半天,皇帝才徐徐开了口:“你上回当差没当好,本该要重重罚你,朕念在你初犯,只是小惩一下,你可要好自为之,不要再做令朕不愉快的事。”
  家乐心里打鼓,觉得他意有所指,只得赶紧跪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伏侍皇上,绝无二心。”
  皇帝转过身来,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好,这是你说的,现在有件事要你办,你可办得了?”
  “皇上请吩咐,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也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你伏侍兰妃饮食,兰妃有了身孕,可是她有风热之症,如何调理饮食是个难题,你去伺候她,什么鲍参翅肚,驼蹄鹿唇,各种美味补品尽管上,务必要调养好了。办好了,御膳房大总管的位子就是你的。”
  
  家乐只觉背上冒出冷汗,心思转了几转,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风热之症不好治,如果饮食得当小心保养,也可以得享天年,不宜吃鱼肉肥腻之物,可是皇帝却让他用最好最贵的食物给怀了孕的有风热症的兰妃补身,这是什么意思呀?
  半天听不到反应,皇帝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做不了么?刚才你不是说了要尽力伏侍吗?”
  家乐想了又想,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有风热之症的人要多食蔬菜瓜果,少用肥腻鱼肉,若是用了会有中风的危险。鲍参翅肚,熊掌鹿唇之类是珍贵的补品,可是珍贵的东西并不一定适合每个人,适口方为珍,请皇上斟酌。”
  停了一会儿,皇帝好象在想什么,又冷冷地说:“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那么多做甚?”
  至此,家乐已经明白了,皇帝并不是不懂,而是故意这样做,不知是想除掉兰妃还是不想要肚里的孩子,一个做父亲的为什么要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下杀手呢?这不是有违天伦有违人和?
  瞬间,家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身上也有了力量和勇气,勇敢地抬头面对皇帝,说:“奴才自幼家贫,父亲读书不成,靠几亩薄田过活,有时也为人治病收点诊金补贴家用。”
  皇帝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父亲,愣了一下看着他。
  家乐继续说:“有一次,一个富家小姐偷偷来找家父,给了许多钱,要求他配药打掉肚里的孩子,当时我家里正是极困难的时候,打算卖掉赖以生存的几亩地,现在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自然可以渡过难关。但是家父坚决拒绝,说:你既然种下了这个孩子,就要为他负责,伤害一条生命是损阴德的事,万万不能做。
  行医的有行医者的信念,就是绝不可以自己的医术害人性命,稍微有些操守的大夫都不做堕胎这种事。
  同样,做食物的人也有做食物者的信念,也是不可以以自己做的食物去害人。用什么料没有人看见,可是天在看,自己的良心也看得见。
  皇上的命令,恕奴才不能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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