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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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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乘风看家乐身上单薄的衣着,又似想起什么来对管家说:“府里的年例放了没有?”
“放过了。”
“府里人的年例衣裳都发过了吗?”
“发过了。”黄管家觉得奇怪,从来不管府里事务的大少爷怎么关心起这些杂事来了。他向来会察颜观色,看着主子的脸色,心里总算明白了两分。忙说:“大少爷放心,全府上下人等的年例定会按时按数发放,不会漏掉一个人的。”
叶乘风脸色稍霁。
叶府上下年事繁忙,年例放完,还有许多杂事,终于忙忙碌碌到了过年时节,家乐的母亲来到叶府门上要求接家乐回家过年,按黄管家以往的做法,肯定连门都不让进就把她赶走了,可是经过叶乘风几次异常举动,他也谨慎了一下,先把这事回过太太。
叶太太没好气地说:“这种事你也来回,他是叶府的下人,不还清五百两银子欠债别想见家人,再说,哪有下人回家过年的规矩?人都走光了,谁伺候主子?”
坐在一旁的叶乘云看了叶乘风一眼,见他不安地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也闭了嘴不再吭声,叶乘风看了他一眼似是有话说,叶乘云也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不说话我也不说。”
水仙把这事告诉家乐,家乐有些悲伤,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并把悲伤一起埋下去。水仙同情地说:“你放心,我会安排你和家人见面的。”
家乐更悲伤,他知道水仙会帮他,可是水仙的体贴又怎么能抹平那个狠心凉薄的家伙带来的伤害。
不料第二天,一个人上门来找家乐。
“你是谁?找他做什么?”叶乘风看他风姿俊朗玉树临风,心里很不舒服,口气也不好。
“在下杨千帆,是家乐的朋友,想接他出去和家人团聚。”来人很彬彬有礼地回答。
叶乘风更不痛快,家乐居然有这么漂亮的朋友,而且这朋友似是很关心他的样子,怎么以前没听他说起过,他们倒底什么关系?
“他是我家的下人,自然是留在府里伺候,不可能回家过年,没有这样的规矩。”
杨千帆冷冷地看着他:“他是很难得的心思纯净的正派人,你却把他视为奴仆糟蹋他,就算是皇帝家也有让奴仆与家人见面的规定,你凭什么限制他的自由?”
叶乘风也冷冷地看他:“你又凭什么替他出头,你又不是他的家人。”
“我只是路见不平的路人,看不惯你家的做法,所以来出头罢了,叶大少爷这么冷酷冷情,小心报应。”
叶乘风怒火三丈:“你凭什么教训我,再不赶快出去,小心我不客气。”
杨千帆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寒风吹动他的斗篷,象是随风而去一般。
叶乘风气得在屋里打转转,丫环们也习惯了他这样动不动发火的样子,小心地摆上午饭,叶乘风喝了一口汤,嫌弃地说:“这是什么?涮锅水吗?重做。”
家乐赶紧把汤撤下去重做,再端上来时叶乘风一尝,又说:“太咸了,你干脆把盐罐子都倒进去得了。”
家乐知道他不好伺候,还要故意挑剔找茬,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他第四次端上汤时,又被叶乘风故意挑剔为“太油了,重做。”他还是有些绝望了。
看到他脸上不忿的神色,叶乘风冷冷地说:“怎么?连个汤都做不好,知味楼的孙师父没教你厨艺么?”
“对不起,我重新再做。”家乐继续忍气吞声,过年时他还想回家和家人团聚,不能和这位大少爷怄气,更不能忤逆他,还得想法讨好他才是。
叶乘风看他一点也不反抗,更加不快,又刻薄地说:“也是,你只是个酒楼杂役,孙良是做过御厨,哪里会收你为徒教你厨艺,你偷学了一点皮毛,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听说你家以前也是书香门第,想必是精于饮食的,可以把你家的绝活拿出来。”
听他提起败落的家庭,家乐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低垂着头,强忍着泪珠没有掉下来,端着汤盆的手也颤抖起来。
“你还不快端下去重做。”旁边的丫环推了一把。
家乐手一抖,汤泼出来,手上烫了一大片红色,疼得一缩手,汤盆摔到地上摔得粉碎,把地毯也污了一大片。
叶乘风刀子一样的声音传来:“怎么,你还敢发脾气?”
家乐捂着手忍着疼说:“我不敢发脾气,我马上再去做。”
叶乘风看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忽然怒火烧起来:“做什么做?你会做什么?还不快把这里擦干净。”
家乐又赶紧蹲下去收拾碎瓷片。叶乘风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又想懒省事,这么一大块污迹怎么擦得掉,还不拖下去洗。”
“是。”家乐低声答应了,把污了的地毯拖下去,收拾瓷片时不小心又被瓷片割了手,在地毯上留下一抹嫣红的血迹。
叶乘风看着那抹红色,忽然没了力气,软在椅子上再也不想说话不想动。
水仙看了这一切,无声地叹了口气,过来劝道:“少爷别生气,他做不好自有管家责罚他,犯不着气成这样。”
“滚,都滚出去。”叶乘风正好把火发在她身上,一脚踢翻了桌子,桌上的盘碗摔了一地。
家乐的态度把他的火烧得几丈高,如果他楚楚可怜地说句软话,或是连话也不说,只是柔弱地看他一眼就可以了,他也不会这样来回折腾,可是偏偏那人把他当空气,再加上水仙还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他象困在笼中的野兽一样,憋得快发狂,却找不到出路。
“好了,别洗了,小心冻着了。你还没吃中饭呢。”水仙又来井台旁劝,她也不知道第几次来劝了,家乐还是象没听到一样,麻木地,机械地一点点清洗着地毯,冬天的水冰冷刺骨,手上的烫伤和割伤被冷水一激更是疼得钻心,他仿佛感觉不到,还是一点点地刷洗着。
“你怎么这么倔呢?大少爷在气头上说的话,你理他干什么?我们这些人都不理他。”狗熊也过来劝。
“好啦,别洗了,冻病了有人会心疼的。你这脾气真是的……”水仙见劝不动他,只好转身离去。
家乐咬着牙头也不抬,继续在刺骨的冷水中刷洗着。他现在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只是一个负了巨债的奴仆,有什么资格说不,又有什么能力违抗主子的命令,如果他真的冻病了累死了,是不是那人就会消了气,到那个时候,也许就不欠他什么了。
家乐咬牙死死憋住眼泪,他现在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而且他也绝对不能流泪,有人看不起他家是个破落户,他更加不能表现出软弱,让人更看不起。
晚上,叶乘风用完晚饭,丫环点上蜡烛,又准备沐浴用物和洗澡水。
“怎么是你们女孩儿提水桶,那个懒骨头呢?又到哪里偷闲去了。”叶乘风问道。
水仙奇怪地看他一眼,答:“今儿白天少爷不是叫他洗地毯了么?那地毯很大,不好洗,可能他手上受了伤,动作慢了,所以还没洗完。”
“嗯?”叶乘风愣住了,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还飘着雪花,他还在洗地毯么?叶乘风又暴怒了,这家伙怎么处处和他作对啊。
“好啊,他存心跟我怄气,好大的胆子。”
水仙说:“爷这话说得奇了,他这么听话,你让他重做饭菜他就重做,让他清洗地毯他就洗地毯,不敢说半个不字,怎么又成了故意和爷怄气了?难道他和爷拧着干,不听爷的吩咐才算听话?”
“你给我闭嘴。”叶乘风冲她怒吼,以前水仙非常善解人意的,怎么在家乐的事上总是火上浇油。
“好,好,好。”水仙过来哄他,“我闭嘴,爷认为他和你怄气,明儿我叫管家打他二十板子教训他就是了,不值得和一个下人生气。再说,这么冷的天,他在冰水里洗地毯,以后会落下病根,这也是他自找的,别理他,赶快洗了休息吧。”
叶乘风狠狠瞪她,一言不发大步出去。丫环急忙跟上,水仙制止说:“让少爷自己去吧,有人跟着反而不好了。”
说着,抿嘴一笑,又叹口气。
家乐还在井台边洗地毯,雪花落在他身上,头发上,好象从头披了个白斗篷。忽然一只大手猛地把他扯过来,握住他冰冷僵硬的手,然后听到耳边一声怒吼:“你是不是存心和我做对?”
家乐眼睛发花身体僵硬,几乎站不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别过头去,不看他的脸,生硬地说:“我怎么敢跟少爷作对?少爷怕我偷懒么,放心,刚刚洗完了,您可以检查,已经洗干净了。”
叶乘风一呆,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家乐费力的掰开他的手,勉强使自己站稳,尽量用没有波澜的声音说:“少爷检查完了,没什么事我回房了。”
叶乘风呆呆地看着他颤微微地转身离去,蹒跚的步子无比的刺眼。
叶乘风跑过去不由分说把他抱起来,送回他住的屋子,拿被子盖住他,又去把丫环叫起来:“去,叫厨房煮一碗姜汤,再去端热水来给他泡脚。”
丫环奇怪地看着他,好象在看一只怪物。
叶乘风怒道:“你聋了,还不快……啊嚏……”
水仙吓得赶紧过来看:“少爷怎么了,这么冷的天出去做什么着了凉怎么办?”
水仙强行把他拉回屋里,裹上被子,又灌了两碗姜汤,看他发了些汗昏沉沉睡去,这才放了心,叹道:“好少爷,你这么折腾他又折腾自己图什么呀,讨厌他就赶他走,喜欢他就对他好点,这么简单的事你搞那么复杂做什么?”
叶乘风闭上眼睛却没有完全睡着,生气地说:“胡说,我才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恨他……”可是身软头疼,要说的话含糊在喉咙里,谁也没听清。
28、朋友
叶乘风身子底子较弱,这么一折腾,第二天有些鼻塞声重,大夫看过后说不妨事,只是稍微受了些凉,不想吃药喝些姜汤也行,水仙又从太太那里取来西洋鼻烟给他通气,连打几个喷嚏,觉得舒服了一些。
水仙看他好些了,带人端上中饭,叶乘风看着桌上菜,没有荞麦,也没有酸辣乌鱼汤,问道:“怎么是这东西,那个家伙呢?”
水仙冷淡地说:“少爷说家乐么?他病了,我看他病得很重,打发他出去了。”
叶乘风扔下筷子叫道:“这样的天气你让他出去,他到哪去了?”
“他母亲不是来了么?所以我让他母亲接走他养病,等病好了再进来,有母亲照顾总比在这里没人照顾强些。”
水仙觉得很纳闷,“怎么每次他得病,少爷也跟着得病,八成是把病气过给少爷了,所以让他出去。”
“你居然不经我允许把他打发出去了?”叶乘风把碗筷摔地当当响。
这时候,周氏过来探望,听到他们谈话,说:“大少爷吵什么,这事水仙也回过太太,太太同意他出去养病了。”
“这么冷的天,他家又不在京城,他能在哪里养病?”叶乘风不敢跟周氏瞪眼,放缓了口气。
水仙说:“听说他母亲借住一个亲戚家,想必有地方可待,有母亲照顾总比呆在府里没有管还受气要好些,少爷不必担心。”
“呸,我哪里是担心,只是气你不给我说一声就打发人出去。”
“是,是。都是我不好,下回他再得病要出去,一定先给爷回一声,爷还是先吃饭吧。”水仙一边哄他,一边布好碗筷。
叶乘风哪里吃得下,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很快到了除夕时分,叶府新油了桃符换了门神对联,合府上下都是其乐融融。叶乘风带着族人在祠堂祭过祖,又陪着母亲吃年夜饭,席间落落寡欢,又不能露在脸上,只得强颜欢笑。
叶太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就打发他回房休息。
叶乘风闷闷不乐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发呆。水仙给他换了衣服,也不问他,只让他自个闷躺着去。
旁边一个小丫头叫小玉的暗地里唉声叹气。
水仙打趣她:“大过年的叹什么气,难道是想男人了?”
小玉红了脸:“姐姐不要捉弄我,我哪有男人可想,是想母亲妹妹了。”
“难为你在这里熬,过年了也不能回家和亲人相聚,心里肯定是难过的。”水仙很同情,“这样吧,这屋里八个丫环,你们分成两拨轮流回家,我留下就可以了,切记晚上要回来哦。”
“谢谢姐姐。”丫环们都非常高兴。
“小玉,我记得你家在鼓楼街是吧?”水仙故意稍稍提高声音,“听说家乐的母亲在鼓楼街一家亲戚处暂住,家乐在那里养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大过年的得了重病也真是可怜,你替我把这两个银锞子送去,还有包里还有两件我不常穿的衣裳,晚上我收拾好了,你一并拿去给他妹妹吧。”
“水仙姐姐总是好心肠。”小玉答应了,又问:“他亲戚家到底住鼓楼街哪块啊?”
水仙悄悄瞄了一眼,见叶乘风闭着眼象是睡着的样子,却侧着耳朵在听她们说话,心里暗笑,又说:“好象是在鼓楼街往西那边,大恒钱庄一侧,哎,你鼻子下面长着嘴,到那里问问就行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叶太太找叶乘风遍寻不着,问水仙,水仙只说他午后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叶太太又骂她:“你会不会伺候,少爷去哪了也不知道,也不派人跟着,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好?”
水仙低着头听她骂,也不敢辩解。
鼓楼街,大恒钱庄对面一辆骡车上,叶乘风坐在里面掀开窗帘往外看。
钱庄附近一家黑油院门紧闭,贴着新油的桃符,还有对联,福字,门里隐约传来轻轻的女子笑声。
“乐乐,这是你最爱喝的核桃酪,我总算学会做了。”家丽捧着小碗过来。
家乐皱皱鼻子哼了一声:“你怎么这样叫我小名呀,我比你大。”
“可是你模样长得小嘛。”
“我长得小也比你大。”
“都闭嘴,”何母制止他们,又对女儿说:“乐乐有病,你们几个还要气他。”
家乐说:“娘不要担心,我已经好了,那天晚上多亏了水仙姐姐给我喝姜汤,又给我泡热水,杨大哥又给我施针治病,我才能好得快。”
何母也感激地说:“可不是嘛,多亏水仙姑娘,你才能出来和我们团聚,也多亏了杨公子接济银钱,我们才能过个好年。”
坐在炕头的杨千帆微微一笑:“伯母客气了,家乐是我的朋友,我帮他是应该的。”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跑过来:“娘,门外有位年轻公子,说是姓叶,来找哥哥。”
家乐脸一沉,说:“你说我在养病,受不得风,也不能见外客。”
叶乘风在堂屋等着,只见这屋子干净整洁,没有什么象样的家具摆设,如果不是门上贴的新鲜的福字,几乎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息。
家丽出来,把话传达到。
“他的病好了么?”叶乘风问道。
家丽不卑不亢地回答:“多谢叶公子垂问,大夫说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大夫还说养病期间不得见风,不得见外客,等他全好自会回去,叶公子放心。”
叶乘风沉默半晌,掏出两锭银元宝放桌上,说:“这点银子算年礼,你们收下过年吧。”
家丽庄重地答:“谢谢叶公子赏赐,无功不受禄,公子厚赐我们不敢受,请收回去吧。”
“可是……”叶乘风还想说什么。
杨千帆掀帘出来,说:“好端端的叶公子送什么银子,难免让人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你高高在上可以随意给人施舍?你有钱,可是人家也不敢受啊。”
叶乘风尴尬万分,看他可以随意出入何家内室,自己却被拒在门外,心里特别不痛快,干坐一会儿,只得告辞离去。
三姑娘家玉撇嘴:“他把哥哥折腾病了,现在又来装什么好心,讨厌。”
杨千帆冷笑一声:“别理他,他迟早遭报应。”
家乐听他走远了,才放心出来,说:“他身上有病,杨大哥别跟他计较,咱们来玩牌,别理那些不相干的人。”
过年时节,何家全家还有杨千帆围坐一起打牌玩乐,叶乘风却是憋了一肚子气,想到家乐这些天和那杨千帆一起吃喝玩乐不知道怎么快活,心里的火憋得不上不下无处宣泄,年也没好生过。两天后,小玉从家里回来,快乐的脸上放光,叶乘风阴着脸骂她:“回趟家就把你乐成这样,你怎么不继续玩,还回来做什么?”
小玉被他骂得莫明其妙,不知道怎么回话。
“说话呀,你两天没回来,都去哪儿了?”
“回……回家……”小玉吓得牙打战。
“除了回家还去哪了?”
小玉的脑瓜终于转了过来,赶紧说:“我没有乱逛,也就是回家伺候母亲了,临回家前去鼓楼街看了看家乐,也没再去别的地方。”
“他怎么样了?”
“他还好,就是瘦了好多,有母亲和妹妹们照顾,他的病好些了,何大娘还抓了一大把果子零食给我呢。”
叶乘风没再说什么,可是却摔盘打碗没个好脸色,丫环们苦不堪言,又不敢回太太,只得向水仙抱怨,水仙无法,过了初五,派人去接家乐。
家乐正和母亲妹妹过得舒心,哪里愿意回去,直拖到初八才不情愿地回到叶府。
叶乘风看他回来松了口气,仍然板着脸说:“别的仆人只回家两三天,就你一去十来天,舒服得不想回来是吧?”
家乐垂着头盯着脚尖也不看他,叶乘风更来气,正要说他两句,狗熊递来名贴,水仙接过来禀报:“少爷,宁国公宁春大爷请客,明天在正阳楼宴客。”
叶乘风接了贴子和信一看,面露喜色:“哦呀,小宝回来了,他这回立了大功受封平南王,我和他也有六七年没见了,这次的宴会为他庆贺洗尘,一定得去。”
转头一看家乐面露轻松之色,登时心里不痛快,说:“怎么,听到明天我要去赴宴你就这么开心,想着我不在家你就可以偷懒了是吧,明天你跟着我去。”
家乐脸一垮,水仙赶紧说:“明天你就跟着少爷出门,劝他不要喝酒,吃菜挑那清淡的。”
“我劝他……”家乐撇撇嘴。
水仙小声说:“你劝他只怕他还听些。”
家乐听了,瞥了叶乘风一眼,明显不相信。
正阳楼是京城一流大酒楼,正月里就开了业,生意非常兴隆。最里一进是个大院子,院里遍植梅花,还放养着几只仙鹤,楼上楼下全是雅间,布置精致整洁。来往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
宴会的主人是宁国公宁春,和叶乘风自小相识,两人比较熟了,与宴的客人大多是老朋友,经月不见,再见时很亲热。这次宴席是为新封为平南王的小王爷宝琪接风洗尘兼庆贺,叶乘风足有六七年都没见他,现在久别重逢分外高兴。
与宴的人们都是和宝琪小王爷分别好几年的老朋友,只有一个脸生的,是宝琪带来的好友,名叫孟庭霜的,外表不起眼。宝琪介绍说,这人原是农夫出身,后来屡次受嘉奖并立功升迁,最近又得到皇帝重视和亲封的二品官,还受到太后的接见和赏赐,圣眷非常优隆。
一个农夫居然升到了二品官,还得到皇帝太后的接见和赏赐,真是不可思议。叶乘风心里纳闷,使劲盯着他看了几眼,这人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礼数粗疏,是个很豪爽的人。
更奇的是宝琪待他极好,不停往他碟里夹菜,汤端上来自己先放在唇边试过冷热才给他喝,看他的眼神也无比温柔,饱含着令人感动的深情。
叶乘风往嘴里塞着菜,却食不知味,全部心神都被那两人吸引,很明显那两人的关系绝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可是这两人是男的呀。
怎么会这样?两个男的也能相爱?看他们样子还不象只是玩玩而已。
几个人聚在一起,诉说几年离情,一时也说不完。宝琪给大家讲述了庭霜如何从一个乡下种地的农夫一步步奋斗又一步步升到现在地位的过程,其间有无数天灾人祸和挫折磨难,都没让他消沉,反而激起他的斗志,产业越来越多,官位也越升越高。
叶乘风听了非常感动,也明白了这么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人如何得到了平南王的这么重视。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叶乘风纳闷的回头,却见家乐在低声哭泣,不停地揉眼睛。
叶乘风抑住担心,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呜……”家乐抽泣着说,“我是听到孟大爷的故事太感动了。”
晕死,这人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听个故事也会哭,真是水做的,叶乘风觉得没面子,低声呵斥他:“你看你象什么样子,快出去到车上把我的手炉拿来。”
叶乘风把家乐支使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看不见才转回头,却见同桌的几个人都在看他,脸上带着惊讶。叶乘风觉得不好意思,说:“这是我新收的小厮,不知礼数,让你们见笑了。”
庭霜嘴角扬起一抹恍然的笑:“叶公子和他什么关系呀?瞧他模样长得真不错。”
“他是我新收的小厮,有什么关系。”叶乘风无所谓地说,却见对方的眼里分明写着不相信,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哦……”其它一脸茫然的人听到这话一副子恍然大悟的样子。
29、牛肉竞赛
正阳楼是京城第一酒楼,每道菜都精致美味,客人们吃得很满意,席间不停点评上来的菜肴,那宁春,宝琪都是出身富贵之家,对饮食之道极为讲究,点评的头头是道,家乐在旁边听着也很受益。
庭霜对食物也有自己的见解,说:“洪七公说,真正的烹调高手,愈是在平常的菜肴中愈能显示真功夫,就好比武学之道,在平淡中显神奇,才是大宗师手段。”
“咦,洪七公是谁啊?”同座的朋友问。
“哦,这个……”庭霜干笑两声,“这是我姨妈的舅父的叔叔的朋友的邻居,对美食很在行。”
这时听到门外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我想要靠窗的为子,你马上给我还。”
庭霜听了这声音面带喜色,赶紧出去招呼:“哈喽,密死特汤姆逊,好久不见了,快过来。卡母昂。”
那个怪腔调的声音带着惊喜叫起来:“哈喽,没想到这在里见到孟先生,真是光阴似炮弹,好久不见鸟。”
庭霜带进来一个黄头发绿眼睛的洋夷进来,向大家介绍,这洋人名叫汤姆逊,英吉利人,是他的老朋友,在生意场上常有业务往来,在平藩战争时也帮过宝琪的大忙,还帮着买过军火洋枪。
大家都起身招呼,跑堂又加了一个位子。
庭霜亲手布碗筷,一边抱怨:“两年不见你的汉语说得还是这么菜,不要乱用成语好不好,应该是光阴似箭。”
汤姆逊不服:“炮弹明明比箭飞得快,所以光阴似炮弹更贴切。”
“不行,就算炮弹再快,你也得说光阴似箭。”庭霜夹鱼翅给他吃。“你尝尝这鱼翅,是中国菜的精华。”
汤姆逊好美食,对中国菜很有研究,说:“中国的鱼翅很富。”
“哎,应该说中国的鱼翅很贵。”庭霜又给他纠正。
汤姆逊不理解:“富是钱多的意思,贵也是钱多的意思,为什么要用贵不能用富?”
庭霜给他解释半天也解释不清,不禁埋怨语文老师没把他教好,只得说:“总之,什么鱼翅丝绸之类的必须用‘贵’不能用‘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汤姆逊抱怨说:“中国话太难了,比拉丁文更难,比如你们中国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堑这东西怎么吃,蒸煮还是烧烤?还有什么‘生人’‘熟人’,烤肉分生熟就算了,人也分生熟,真怪。”
所有人都笑起来,却没法解释。汤姆逊还不罢休:“你们中国人什么都吃也罢了,奇怪的是把心爱的人叫冤家,明明是爱人,为什么叫‘冤家’,我们国家把爱人叫‘甜心’,很甜蜜也容易理解。”
庭霜解释不清,只说:“跟你这外国人说不清,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岂是你等洋人能理解的?”
“而且中国文字是现在世界上唯一还存在并仍旧使用的自源文字,而且也是世上唯一可以当做艺术来欣赏的文字。只有中国有书法艺术,也只有中国画集书法、绘画、诗词、篆刻四种艺术为一体,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庭霜满脸放光起劲介绍中国博大光辉的文化,又指着席上的五臭八珍说:
“比如中国菜,三大版块四大风味八大菜系,每样单独拿出去都足以傲视世界饮食界。”
汤姆逊不服:“你说中国菜多么博大,可是我看不见得,中国菜有个最大缺点,就是油太多。比如,我来中国好几年,想吃块好的烤牛排都吃不上,中国的牛肉不管是卤的还是烤的煮的,都是又老又粗。”
“这个我来解释一下。”叶乘风插了口:“在中国,牛是用来耕地的,不能轻易杀来吃,历朝历代在立国之初都是严禁宰杀耕牛的,那些供人食用的都是使用了至少六七年以上淘汰下来的役牛,肉质自然不好,再加上牛肉本身就有些粗硬,所以喜欢吃的人不多,只限于下层百姓。”
汤姆逊不同意这说法:“这不是理由,就象孟先生说的,真正的烹调高手,是可以化平淡为神奇的。在我们国家,就算是十年以上的牛也能做的鲜嫩,所以我觉得中国菜终究比不上西洋菜。”
“这位汤爷这么说只怕是没吃过真正的中国菜,不信我下厨做一味牛肉给你尝尝。”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家乐,听那黄毛绿眼的洋夷大贬中国菜,他爱国心暴涨,实在忍不住插了口,想要挽回面子。
“好。”汤姆逊也来了兴致,“我喜欢美食,没事时也入厨做几道菜,你敢和我比试一下?”
“好,不知道汤爷打算怎么个比法?”家乐毫不示弱。
“以十年的老龄牛肉为素材,做一味牛肉。三天后见功夫。”
“一言为定。”家乐不顾叶乘风使眼色,接下了对方的挑战。
正阳楼的跑堂也来凑热闹:“这个汤爷说中国菜比不上西洋菜,这可是令人不服了,我们正阳楼也要代表中国做一道菜让你见识见识。”
最后,大家达成协议,三天后,由三方:即汤姆逊,家乐,正阳楼主厨三方各做一道以十年龄的牛肉为素材的菜色,做一番比试。裁判是宁国公宁春,平南王宝琪。
回到府里,叶乘风埋怨家乐:“你逞什么能啊,那洋夷飘洋过海走过多少国家,定是见多识广尝遍美食,你只是在知味楼打个杂,偷学了几样家常菜,哪里会做上大席的好东西,现在居然敢向外国人挑战了,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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