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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风尘三尺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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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斯恍然大悟:“招降圣珈族是由康王殿下提出的,等此事一定,必由康王殿下负责,到时候他又将立大功。”
  叶轻霄闻言,但笑不语,眉间的担忧也
  渐渐隐去,只轻轻啜着杯中的香茶,少顷,才轻声说道:“圣珈族民风骠悍,你以为这块骨头容易啃么?到时候,只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洛斯和孟观微对圣珈族的勇悍早有耳闻,深知要拿下它不容易。康王若能拿下圣珈族当然好,若失败,便会在他的战神威名上添一笔败笔。
  泡过一壶后,叶轻霄往壶中倒入冷水,静待片刻,等茶壶冷却之后继续泡茶。趁着这个空档,他解释道:“辰夕和薛凌云都不知道墨以尘就在圣珈族,若真要招降圣珈族,最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薛凌云和辰夕反目成仇,要么薛凌云和墨以尘反目成仇。而本王……对墨以尘的文采仰慕已久,一直想与之结交,说不定如今便是机会。”
  洛斯顿时了悟,叶轻霄有经纶天下之心,反对招降并非他的作风,若勉强为之,反而让人生疑,还不如按兵不动。
  然而,东越亦不缺文采斐然之人,这墨以尘纵是诗词灿若朝霞,毕竟是个书生,值得叶轻霄如此相待么?
  叶轻霄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含笑说道:“墨以尘绝非一般人,虽然他迫于人质的身份,一直韬光养晦,但他的才能、他的坚隐以及临危不乱的绝世风标却让本王非常欣赏。若能得此人,本王必定如虎添翼。”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唯一可以牵制薛凌云、却又让薛凌云伤不得、恨不得的人。
  孟观微和洛斯看着叶轻霄那淡然的笑容,一阵浩气回荡于胸口。军国大事,独运怀抱,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在东越君临天下,才值得他们誓死追随。
  洛斯含笑起立,说道:“殿下运帱于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告辞。”
  “臣也告辞了。”孟观微也起立行礼。
  守在对岸的侍卫见状,立刻划动船桨,把二人接到对岸,两人下了小舟,在对岸再次拜别叶轻霄,随即渐行渐远。
  叶轻霄目送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终于收回目光,对站在身后的朱礼说道:“朱礼,坐下来陪本王喝杯茶吧!”
  说罢,他已洗好茶杯,斟了一杯茶。
  朱礼微微垂下冷竣的脸,恭敬地道:“臣不敢。”
  叶轻霄望向这名已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男子,不禁忆起当年他们初遇时的情景,那时候江夏一带大旱,饿俘遍野,上吊者盈道,更发展到人相食的惨况。
  叶轻霄自请到江夏赈灾,顺便视察民情。为了不使贪官私吞灾银,他每天必到各处赈灾的粥棚察看,有一天在某粥棚附近遇到了卖身葬父的朱礼,叶轻霄被他的孝心感动,收他作侍卫,教他武功。朱礼虽
  然沉默寡言,却刻苦上进,忠心护主,只用了五年便迁至他的贴身侍卫。
  叶轻霄闻言,只是轻笑,倒了一杯茶,递向朱礼:“喝一杯吧!”
  朱礼不敢多看那张淡雅温和的笑颜,伸手接过茶杯,在指尖相碰时,他的心猛地一跳,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漠地说道:“谢殿下赏赐。”
  亭中茶香馥郁,闻之清心,叶轻霄浅酌一口,笑道:“茶如人生,必须把握时机,喝得太早,淡而无味;错过时机,妙馥先消。这场圣珈族之争,且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风声轻轻,掠过那轮廓宛然的脸庞,他的笑容渐渐在风中消散,倒映在湖面上,影影绰绰。
  


☆、受降如临敌

  叶辰夕的康王府在皇宫的西庆门外七里处,宫殿依山而建,连宇高甍,气势辉煌。殿中侧道飞流,水势奔壮,乔木茂竹,更引山溪水为湖,湖畔建一凉亭,冬天赏雪,夏天赏月,不胜逍遥。
  此时,亭中站着一名高华孤傲的挺拔身影,他面向波光粼粼的绿湖,双眸幽深,一身白衣胜雪,飘逸非凡。
  为了招降圣珈族一事,他公然和叶辰夕唱反调,下朝之后,叶辰夕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他只追了两步,便叹息着任由那个傲桀的身影远去。
  如今,叶幽然和叶轻霄坐山观虎斗,而朝中支持招降的呼声高唱入云,他心知大势已去,急如火燎,害怕圣珈族成为两国相争的牺牲品。
  自楚傲寒叛变之后,墨以尘不知所踪。他派人寻遍整座京城,却一无所获。后来,他曾亲自去过圣珈族,拜见过圣珈族的长老,长老却沉痛地告诉他:他们派去的人晚了一步,不觅萍踪。
  他将信将疑,假意告辞离去,中途折回夜探科尔什,却始终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一年来,他从不曾放弃过寻找墨以尘,只盼有一天能破镜重圆。在那之前,他绝不能让圣珈族出事,他不愿意让这个墨以尘穷其一生去守护的族群成为东越国问鼎天下时踏碎的一抹尘埃,不愿意再看见那双星眸里闪动着悲恸的泪光,不愿意在重逢时相对无言。
  已经一年了,墨以尘到底身在何方?若他真的藏身在圣珈族,为何不愿相见?
  一阵脚步声使薛凌云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注视着一脸愠怒的叶辰夕,连忙恭敬地行礼:“殿下。”
  “在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殿下么?”叶辰夕一甩衣袖,坐在石椅上。立刻有奴仆送上香茶和点心,然后恭敬退下。
  “臣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存心要和殿下作对,望殿下息怒。”
  叶辰夕喝了一口香茶,再望了薛凌云一眼,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流言,不禁问道:“凌云,本王曾听说过你对那圣珈族族长墨以尘情深刻骨,可有此事?”
  薛凌云沉默片刻,毅然跪了下去:“是的,请殿下想办法保全圣珈族。”
  叶辰夕的眸里闪过一抹惊讶,薛凌云跟随他至今,已有一年时间。他虽不能说对薛凌云料如指掌,却知道他性情孤傲,即使经历生死关头,也绝不会低头妥协。
  如今,这名孤傲男子竟然为了墨以尘忍辱下跪,
  可见用情之深。
  想到此处,残存的最后一丝怒意也飘然而逝,叶辰夕轻声叹息,说道:“你可知为何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支持招降圣珈族吗?”
  薛凌云如实答道:“他们揣测圣意,知道陛下有意招降,所以极力支持。”
  “既然知道大势已去,你为何还苦苦挣扎?”
  薛凌云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却黯淡下来。
  少顷,他缓缓抬起头,双眸盈满坚决:“既然此事已定,那么臣自请出兵招降圣珈族。”
  东越国出兵时的官员调派由兵部负责,而叶辰夕掌管兵部,除非叶宗希亲自指定人选,否则叶辰夕可以自由作主。
  薛凌云知道招降圣珈族一事已成定案,他如今能做的,只有把圣珈族的伤亡减至最低。历朝历代,杀降之事史不绝书,他不敢冒险。即使将来墨以尘因此事而恨他,他也不容许墨以尘有丝毫损失。
  叶辰夕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你起来吧!就算你不提出来,本王也有意让你出兵。”
  “谢殿下。”薛凌云站起来,恭敬地立在叶辰夕身旁。
  茶已冷,入腹一阵苦涩,叶辰夕命人换上热茶,薛凌云在袅袅茶香中看着叶辰夕那俊美的侧脸,朦胧中,一句低语随风入耳。
  “凌云,本王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本王也有穷其一生去守护的人。”
  薛凌云微怔,当他再定睛望向眼前的人时,叶辰夕已回复了昔日的爽朗不羁,仿佛刚才那句温柔低语只是他的幻听。
  自薛凌云出兵科尔什至今,已过了六天时间,朝中一切如常,唯有秦王叶轻霄因失足落湖感染了风寒,连续三天告假不上朝,引起百官的关注。
  秦王叶轻霄其人,勤政爱民,平时即使患病也会强撑着处理政务,甚至曾因发高烧而在上朝时当场昏厥。如今竟然连续告假三日,可见病得不轻。
  叶幽然刚下了朝便直奔秦王府,询问了叶轻霄的所在之处,便向波光粼粼的湖畔走去。
  下了小舟,任由侍卫划动双浆,缓缓行至对岸,此时湖中央那座宽阔凉亭的锦帐已放了下来,只依稀看见叶轻霄躺着的身影,檀木躺椅旁站着朱礼,那身形挺拔如柱,阴影罩住了闭目躺着的叶轻霄,仿佛要为他挡去任何风雨。
  待小舟靠岸,叶幽然上了岸,掀开锦帐,走近叶轻霄。
  朱礼正要唤醒叶轻霄,却被叶幽然阻止,他俯视那张俊美的睡颜,只见那人的眉宇轻蹙,带着疲惫,脸色苍白如梨蕊,连那健硕的身体也清减不少。
  叶幽然转脸望向守在一旁的朱礼,压低声音问道:“殿下的病可有好转?”
  朱礼恭敬地向叶幽然行礼,随即答道:“回国师,殿下今天已退了烧,精神比前两天好些。”
  叶幽然闻言点头,正要再细问,却见躺椅上的叶轻霄眉头一动,缓缓睁开双眼,正好对上叶幽然的目光。
  “幽然,你怎么来了?”叶轻霄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的慵懒。
  叶幽然索性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才暗松一口气,说道:“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
  “只是感染风寒,不碍事。”叶轻霄坐直了身体,以眼神示意叶幽然坐下。
  叶幽然选了一个离叶轻霄较近的位置坐下,忍不住问道:“我前天派人给你送了药,你可有好好服用?”
  叶轻霄闻言轻笑:“别人送的我可以不用,幽然送的我怎敢不用?”
  叶幽然挑眉,他知道叶宗希和叶辰夕肯定也有派人送药来。虽然他们都心里明白,秦王府里什么药材没有?只是听到他生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派人送药,哪怕能让他用上一点点也好。
  这个人是他的兄长,从小看着他长大,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他最温暖的支持、最贴心的保护,让他如何不紧张?
  他可以漠视天下人,却唯独无法不在意这个他唯一承认的亲人。
  两人闲聊了片刻,说了几件朝中的大事,叶幽然看叶轻霄一脸倦容,于是起身告辞,才刚踏入小舟,便见另一叶小舟迎面而来,站在小舟上那人眉宇清扬,姿表英异,正是康王叶辰夕。
  叶幽然不悦地抿了抿唇,却仍然遥遥向叶辰夕作了个揖,随即便假装欣赏两岸的美景,无视叶辰夕。
  叶辰夕见状只能暗暗苦笑,上了岸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幽然已上了对岸,阔步走远,不屑回头看他一眼。
  叶辰夕无奈地收回目光,掀开锦帐走入凉亭,当叶轻霄那苍白疲倦的脸映入眼帘,他的心猛地一紧,加快脚步走到叶轻霄身旁,说道:“皇兄的病况如何?如今可有不适?”
  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明争暗斗,但叶轻霄却知道,叶辰夕是真心
  关怀他,一时之间,心里又温暖又酸楚,连他自己都无法辨别那是什么滋味。他清了清嗓子,答道:“今天好多了,最近兵部忙得人仰马翻,你怎么有空过来?”
  叶辰夕扶叶轻霄坐到石椅上,他并不急着放开手,慢慢把嘴唇凑到叶轻霄耳边,低声说道:“你三天不上朝,我担心得紧。”
  叶轻霄被耳边那温热的感觉撩拨得心旌一动,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笑道:“难得你心里还惦记着我。”
  “我的心里,时刻都惦记着皇兄。”叶辰夕毫不掩饰眸中的情意,语气暧昧。
  叶轻霄避开叶辰夕的目光,借着斟茶的动作不着痕迹挣开了叶辰夕扶在他肩膀的手,说道:“天气冷,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叶辰夕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双曾触碰过那人肩膀的手,双眸黯淡下来,但他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鼻间嗅到一阵酒香,剑眉斜挑,回复了一贯的洒脱,问道:“什么酒这么香?”
  叶轻霄把目光转向放在一旁的酒壶,说道:“这是圣珈族的铁曲。”
  “原来这就是铁曲,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说罢,他正要伸手去斟,却被叶轻霄按住:“等煮热了再喝。”
  当那只暖暖的手覆上来时,叶辰夕很想把那只手反握住,永远都不再放开,但他终究没有动。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鸿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跨越,只有得了天下,截住这人的所有退路,才能得到眼前的人。
  叶轻霄很快便放开叶辰夕的手,点燃炉火煮酒,对叶辰夕说道:“铁曲甚烈,待会莫要多饮。”
  叶辰夕看着眼前那张被轻烟朦胧了的俊美脸庞,心里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意,待那酸涩的感觉渐渐缓了下来,他才说道:“在你心中,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圣珈族的事?”
  叶轻霄的目光落在那清澈的酒液上,眼睫毛轻扇一下,答道:“是的,自从一年前去了圣珈族,看过他们的骑射功夫、喝过他们的酒之后,从不曾忘。我曾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东越拥有一支像圣珈族那样的铁骑。”
  “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叶辰夕在叶轻霄的对面坐下,声音清淅,目光坚定。
  叶轻霄闻言轻轻摇头,说道:“招降圣珈族太冒险了,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圣珈族人性情极烈,只怕不肯屈居人下。一旦与圣珈族陷入激战,楚傲寒和裕王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到时候,我东越的处境就有如此酒
  ,四面沸腾。”语毕,叶轻霄把目光转向正在沸腾的铁曲。
  叶辰夕拿起勺子,把沸腾的酒液倒入杯中,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父皇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他急着解决圣珈族的问题,就算我不提出来,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提。我知道招降圣珈族不容易,所以我让薛凌云去。”
  “你就不怕他临阵倒弋?”叶轻霄端起酒杯,在喝之前抬眼看着叶辰夕,问道。
  叶辰夕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里泛起满满的自信,薄薄的嘴唇微微掀起,语气肯定:“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保住圣珈族。”
  叶轻霄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招降之后才是麻烦的开始。”
  叶辰夕停住喝酒的动作,剑眉轻轻扬起,说道:“我会想办法慢慢把圣珈族分化,你不必担心。”
  叶轻霄怔怔注视着杯中的酒液,心思百转千回,却终究无法安心。要分化圣珈族不容易,恐怕只要稍有动作,便会激起兵变。
  这个族群,一旦招惹上,便要有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
  叶辰夕看叶轻霄神思恍惚、一脸倦容,不禁心疼,仰头喝光杯中的酒液,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叶轻霄正想起身相送,却被叶辰夕按住肩膀:“皇兄身体不适,别送了。”
  再深深地看了叶轻霄一眼,那炽热的眼神仿佛要把叶轻霄融化,叶轻霄避开他的视线,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了,你小心些。”
  得不到回应,叶辰夕的目光黯淡下来,转身离去。直至叶辰夕踏入小舟,叶轻霄才隐在锦帐后偷偷注视着叶辰夕那神武不凡的背影,眼眸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当叶辰夕的背影消失在对岸,他才缓缓垂下眼帘,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想心事。少顷,朱礼那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陛下驾到。”
  叶轻霄闻言,骤然睁开双目,果然看见叶宗希和他的贴身侍卫江路乘舟而来,他的眸中闪过一抹锐光,唇畔微掀,缓缓起身迎了上去:“儿臣参见父皇。”
  朱礼也下跪行礼:“臣朱礼参见陛下。”
  叶宗希此时已步入凉亭,他立刻扶起叶轻霄,关切地道:“你一向少病少痛,这次怎么病得这么厉害?”
  “谢父皇关心,儿臣只是感染风寒,今天好多了,明天便可以上朝。”叶轻霄
  那苍白的脸庞泛起一抹笑意,摇了几下挂在柱子上的银铃,发出阵阵悦耳的脆响。
  叶宗希随意地坐在石椅上,示意叶轻霄坐下,同时挥手让朱礼起身,然后把目光转向石桌上的酒壶,好奇地道:“这是什么酒?真香?”
  此时,已有奴仆撤了刚才的酒杯,送上数盘下酒菜,摆好之后,恭敬地行礼退下。
  酒炉里的酒尚暖,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叶轻霄用勺子为叶宗希倒酒,含笑答道:“这是圣珈族的酒,名叫铁曲,非常烈,并非一般人所能喝。儿臣这几天都喝这酒驱寒。”
  叶宗希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语气沉了下来:“这酒并非一般人所能喝,但圣珈族却人人能喝?”
  酒刚落杯,顿时曲香浓溢,使人精神一振。叶轻霄把杯中之物一口饮尽,解释道:“圣珈族民风骠悍,族民自十三岁起便开始喝这酒,所以酒量惊人。”
  叶宗希仰头饮尽杯中的烈酒,只觉一股酒劲冲上脑门,醇厚甘冽,后味回甜,他的眉宇一扬,说道:“此酒刚烈异常,圣珈族人如其酒,若圣珈族人人都喝这种酒,如何不叛?降卒十乱,即使他们今日俯首称臣,又能驯服到几时?若现在不消灭他们,日后子孙御宇,岂非如临深渊?”
  叶轻霄被烈酒的后劲呛得剧咳,片刻才缓缓平复,他透过锦帐望向亭外的一潭水影,目光幽深飘渺。
  叶宗希见状,问道:“轻霄,对于招降圣珈族一事,你怎么看?”
  叶轻霄回过神来,恭敬地答道:“父皇洞若观火,自有定夺,儿臣不敢妄论。”
  叶宗希见他那苍白的脸上盈满倦意,不忍再问这些让人伤神的问题,便转了话题,和他聊了一些朝中趣闻,过了约一柱香时间,叶宗希看到他倦意愈浓,只得起身告辞:“朕先回宫了,你感染风寒,不宜吹风,好好休息,不必送了。”
  “儿臣恭送父皇。”叶轻霄立刻起身行礼。
  叶宗希和江路踏入小舟,守在舟中的侍卫立刻划动船浆,湖面顿时水波荡漾,翠竹轻晃。
  叶轻霄站在凉亭中,目送叶宗希和大内侍卫的身影渐渐杳微,眼眸里闪过一抹悲悯、一抹内疚。他知道,这场谈笑已决定了圣珈族的命运、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然而,霸者的路上,总伴随着无数白骨。不是他践踏别人的白骨,便是别人践踏着他的白骨。也许他会因此而
  内疚,但却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拿勺子为桌上的酒杯斟满酒,右手端起酒杯,左手掀开锦帐,走出凉亭,望向整个天地,然后缓缓把杯中的烈酒洒在地上。
  狂风吹袭而来,把他的衣衬吹得猎猎作响,更让酒香弥漫着整个湖面。叶轻霄只是一直沉默地站着,目光停在碧蓝的天空,了不知寒。
  


☆、芷风倾繁华

  是夜,素洁月辉洒落在科尔什的土地上,柔和如蛛丝。凜凜岁云暮,寒风呼啸而过,天地一片肃杀。
  一排排古老的石屋南北相对着伸延向山脚下,良畴美柘,阡陌如绣。
  圣珈族的年轻男女在广场上点燃煹火,对唱着情歌,声震云霄。小孩子在旁边玩耍,嬉笑怒骂,充斥耳际,非常热闹。
  忽地,一名哨兵匆匆跑了过来,向正低头谈笑的年迈长老说道:“报告米迦长老,我们在一百里外发现了东越国的军队,兵力约十万人。”
  米迦长老一惊,随即沉吟片刻,向身边的族民吩咐道:“快去通知族长和其他长老,我们要商议退敌之计。”
  “是!”族民领命而去。
  米迦长老把锐利的目光转向面前的哨兵,说道:“去探清楚敌军的兵力分配,还要查清楚主帅是谁。”
  “是!”哨兵领命而去,瞬间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圣珈族的影月居是族长的居处,也是族长和长老们议事的地方。此刻的影月居里一室幽亮,众人皆神色凝重,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众长老把目光转向坐在主位的那名俊美男子——他们的族长墨以尘,这位在七岁时便入京当质子的族长从没遗忘过自己的责任,在京时一直与他们保持书信来往,劝他们忍辱负重,教他们屯田储粮,布置防线,以备不测。
  一年前京城遇变,东越的秦王叶轻霄悄悄把昏迷的墨以尘送回圣珈族,他们为了避免麻烦,一直保守秘密,并用尽办法救治墨以尘,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直至一个月前,秦王叶轻霄派人送来了一个药方,并附赠了药方里几味难以寻觅的珍贵药材。他们抱着一试的心态让墨以尘服下,结果竟然救醒了墨以尘。
  墨以尘在醒来之后,立刻率领宗族拜祭前族长墨霸天。今年天气严寒,族中有很多孤寡不能自存者,墨以尘率领宗族一一赈济,并查问族中有长者逝世而无钱殓葬的族户,赠以银两,让死者入殓。
  族中不论男女老少,皆对这位洁品慧德的族长奉若神灵。如今,乍逢巨变,他们皆愿意听命于这位族长,望能化险为夷。
  墨以尘轻按一下额角,说道:“如今敌意未明,唯有备战了。”
  忽地响起一阵敲门声,墨以尘轻声说道:“进来吧!”
  一名哨兵向墨以尘行了军礼,恭敬地说道:“族长,东越国的抚远总督薛凌云
  命人送来一封信。”
  墨以尘闻言,心弦一震,凌乱如麻,接过哨兵手中的信,俐落地拆开,一行行字体影入眼帘,遒劲雄浑,却字字如针,使他痛彻心扉。
  相隔三年,如今竟兵戎相见,金兰契绝,让他情何以堪?
  “族长,信上说了什么?”米迦长老见墨以尘双眉紧蹙,不禁紧张地问道。
  墨以尘紧握手中的信,声音飘渺如幽魂夜语:“这是东越国的劝降信。”
  室内一片静默,众人皆神色凝重,在短暂的静默过后,他们开始剧烈争执,有人主战,有人主降,也有人主张举族撤离科尔什,众说纷纭。
  直到残星欲坠之时,众人依然无法统一意见,最后,米迦长老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墨以尘,说道:“那位东越国的主帅是族长的故友吧?族长怎么看?”
  墨以尘以纤长的手指按了按额角,如实答道:“虽是故友,如今却间阔弥深,已难以意测他的心思。”
  米迦长老闻言,沉吟片刻,又再说道:“听闻秦王叶轻霄一直仰慕族长的文采,欲与族长结交,之前更是两次相助,说不定情况并没我们想像中那么糟。”
  墨以尘仍维持着按压额角的动作,但他的声音却听不出一丝疲惫,清脆如泉溅溪石:“秦王一再相助必有所求,而且东越内党争激烈,秦王的意思不能代表东越的意思。我们必须慎重处理。如今唯有先备战,等得到详细的谍报再决定。大家都很累了,现在先回去休息,若有谍报捎来,一定要通知我。”
  经过一晚的激烈争吵,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只好暂时散去。
  墨以尘缓缓步出影月居,外出巡视备战状况。族里全民参与了防守工作,士兵们整修守具,挑濠筑垣,借水为防,女人们收集引火物资,煮粥供士兵们食用,连小孩子都帮忙挖战濠,被尘土弄脏了的小脸上盈满坚毅。
  墨以尘看着族里一张张坚毅的脸庞,不禁悲从中来。圣珈族的位置是兵家必争之地,千年来龙争虎骧,让族民不胜其扰。然而,此地山灵水秀,土地丰饶,族民不愿迁徒。十三年前墨霸天起兵,便是为了入主中土,掌握皇权,从根本上解决危机。
  然而,圣珈族四降四叛,而且民风骠悍,让上位者如芒在背。这些年来,他入京为质,如履薄冰,也力劝族人忍辱负重。而东越国一直与旭日国交好,因此从不曾率兵来犯。如今,旭
  日国风云突变,皇权易主,正是东越国争霸的好时机,他们又岂会坐失时机?
  他该如何守护他的族人?
  回到影月居,坐在案前良久,终于决定回信给薛凌云,信中虽然词语婉委,却是引经据典劝东越国退兵。
  静静地注视着士兵拿着信远去,墨以尘缓缓闭上双眸,心若危柱之弦,惊惶不安。
  薛凌云,你到底为何而来?
  残阳如血,凉风袭袭,薛凌云立于山顶,眺望科尔什这片瑰丽雄浑的土地,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手中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那字体熟悉得即使闭目也可以模仿到九分像。然而,那字字行行间透露出来的冷漠却使他仿佛被利刃割心。
  看完信后,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扎营,派人送了一封信给墨以尘,约他在此地相见。
  阔别一年,思之如狂,如今终于得到他的下落,却兵戎相见,墨以尘一定会怨他吧?然而,他却别无选择,他必须亲手操控这场战争,他宁愿让墨以尘怨恨他,也不愿意让墨以尘有丝毫闪失。
  他曾差点失去了墨以尘,那种悲伤绝望的感觉,他今生今世也不愿意再感受。
  寒风迎面袭来,拂动他身上的白披风,飘摇如雪。他眺望远空,轻声低喃道:“以尘,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漏深,人无眠。据哨兵回报,东越军在三十里外按兵不动,在他疑惑之际,对方送来了一封信,约他在二十里外的圣女峰相见。他握着信久久不语,任由寒风吹拂他的衣衫,心乱如麻。
  米迦长老陪他在冷风中站了很久,才问道:“族长,你要去赴约么?”
  墨以尘把目光转向星汉天宇,轻声叹息:“敌军有骑兵三万,控弦一万,和其他士兵合计十万。而我族,经过十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无数村庄丁倒户绝,现在即使全民皆兵,也只有三万人是真正可以派上战场的。难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
  米迦长老闻言,悲从中来,那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影染上了几分沧凉。
  “米迦长老,我要去赴约,这里就交给你了。”墨以尘把手中的信收进袖袋里,系上披风,郑重吩咐道。
  “族长……”米迦长老看见墨以尘转身离去,欲言又止。
  墨以尘停住脚步,疲惫的脸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我相
  信凌云,即使他不顾旧情,也会光明正大的杀过来,绝不会暗算我。”
  “虽然如此,但还是挑几个壮士陪你去吧。”米迦长老不放心地跟过去,劝道。
  幽幽风中,似有若无地传来一句话:“好的,你挑几个人吧……”
  当第一抹朝霞冲破天际之时,薛凌云终于按捺不住走出帐外,向士兵询问道:“圣珈族的族长还没来么?”
  士兵恭敬地答道:“回大人,至今尚无生人接近山顶。”
  薛凌云闻言,剑眉轻蹙,心中隐隐不安,难道……墨以尘在怨他,不愿相见么?
  慢慢步至崖边的翠柏下,眺望远山,万顷霞光从天而降,如水幕般洒落在圣女峰,染了他一身。没有人看见,在他的眼眸中,盈满无法言喻的悲恸。
  到了辰时,终于有士兵来报:圣珈族的族长已到达,正在外面守候。薛凌云心头一震,却仍是假装镇静地吩咐道:“请他过来。”
  士兵领命而去,翠柏下独剩薛凌云一人,他紧张地来回走了几步,连手心也渗出冷汗。少顷,终于看见那白衣如雪的身影出现在三弯九转的山道上,竹海起伏,脆声阵阵,那人翩翩玉质,阔别一载,眉目依旧。看着墨以尘一步步走近,薛凌云的心如万马奔腾,无法平静。
  直到墨以尘站在他面前,向他揖手行礼,他依然如坠迷梦。
  “本人是圣珈族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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