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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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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样也很无趣,看着他们嚎叫挨打受揍的模样,渐渐地,心里也会有那样的烦腻。
我又开始大段大段时间的无聊,我抬起头开始数着树枝上的树叶,一,二,三,四,五,……一直数,一直数,数到我睡觉为止。
一些小太监开始给我出一些好玩的点子。
例如掷骰子,赌钱,斗鸟,斗蛐蛐,我下朝之后,就和那些太监在后花园里玩成一片。
我在宫中走鸟斗兽,越玩赌博斗鸟的技术也就越是精湛。越来越多的太监都输给了我。他们把所有的私房钱都全部输给了我,于是就在我面前呜呜的哭。我看着厌烦,于是把他们所有输出的钱都还给了他们,然后再赏赐些珠宝让他们作为下一次赌局的身家。
于是他们就又高兴起来。
赌局,玩了一天又一天,我开始腻了。
我玩腻之后开始在宫中禁赌,一有发现者,就会受到严厉惩罚。
我自己不玩了,但是那些小太监却还是禁不住诱惑。我有几次发现那些没有当值的小太监有几个正在宫中的偏房角落里偷偷的玩着赌博。我一看就恼火了,立马把那几个小太监令人拖出来,把他们绑在马身后拖在宫中游览一圈,然后再重打二十大板。
最后,全宫的人都看到了被马拖得伤痕累累的太监,此后,宫中再也无人敢玩赌局。
不玩这些了,我应该玩些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着那就快飘落的树叶,无聊的想……
初见
下一年的秋天,我开始骑马狩猎。
那满山的秋草荒凉,空气中也充斥着苍茫的荒芜气息,我看着灌木丛与杂草随着苍茫的远风起起伏伏,整个群山有着空旷的野味,我看着那一点火星一下跳跃燃起,接着,越来越烈,山中吞吐着妖艳张狂的火舌,那刺目的金红驱赶出了一群群的野兽,我看着那些走兽在随着火焰在山坡上明明灭灭,风吹散了那股焦灼的味道,搅乱了人们的心绪,每一个人都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都在期待着张弓拉箭的那个瞬间……
我骑在马上,注视着一切,我喜欢这样的场面。
这是第一年我登基后参加的第一次宫廷围猎。
策马持弓的队伍浩浩荡荡,那些高贵的各皇族子弟都参加了这一次的围猎。
我一声令下,看到群马齐奔,群山上开始响起了那惊天动地的回声,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狩猎者的响箭声和欢呼声,那些兴奋让我热血沸腾的声音一遍遍的回荡在山谷中,在风中,我闭起眼睛,感受着周围的此起彼伏的射箭,欢呼声……
我拉弓,将箭射出,我看到了一只奔跑着的山猪随着羽箭的呼啸而应声而倒。
我看到了那猩红的血染红了苍茫的山中。
我看到如此之多的人在山中呼啸,张狂,一支支的羽箭刺破了凛冽的空气,直至各自的目标。
我扔掉弓箭,只是策马奔腾在山间,我呼吸着带着血腥,狂野的味道,那是不属于腐朽靡旎的宫廷的另一种自由的味道。
我看到人们带着汗味,血味,发狂似的欢呼大笑,我看到野兽那张惶的步伐下画出令人欣喜的图案。
获取,得到,只在此时,我才能嗅到让我自由而轻松的味道。
只在此时,我才不是一个傀儡。
只有此时,我才感觉我周围的那些人不是虚伪的木偶。
原来我们在在这里都一样,会大叫,会大笑,会一样的策马奔腾,会迎着放肆的风呼啸……
从那之后,我真正开始喜欢上了策马奔腾。
我喜欢奔腾着那耳畔那呼啸的风,我喜欢那刺鼻的冷啸的空气,我喜欢山林里起伏的林海。
我从此之后,常常到皇家猎场骑马。
那些从山林穿刺而过的野性的山风常常在我耳边吹奏一曲从那葱茂森郁的小调。
我在风中奔跑着,聆听着那哀怨的忧伤的歌谣。
我曾经在深夜里睡不着觉,那一夜,我隐约听到有着那么一曲哀怨的曲调轻飘飘的被夜风吹拂,随着月光一同流淌到了我的内殿。
我坐起来,静静的听着,听出了那是笙箫的音调。
月光冰冰凉凉,把地面都晕湿了,像是谁的泪。
我细细听着笙箫的声音,里面有着一种怨诉之意,它就像水流一般的徐徐向着我蔓延过来,它越过了宫中那高高红墙,畅游在天际云端,就连月亮都被这笙箫旖旎的音调给氲湿了,月光撒落下来,都带着冰凉的水汽……
我听着那不知从哪来的笙箫曲调,渐渐地睡着了。
直到我在风中奔腾,我又一次听到了那一种声音……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曲调虽然依然哀凉,但是其中却多出了一种张狂不羁,少了那几丝幽怨婉约。
我骑着马,听着风中唱起的歌。
我喜欢那样的感觉。我松开握着缰绳的双手,张开手,平伸出去,我觉得我就像握住了风,那一阵阵的风是如此的柔和冰凉,我所有积郁在胸口的阴霾都随着风中的那一曲苍凉的小调渐渐消散而去……
于是,我经常的去骑马,在马背上,我有着一种自在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在梦中那样的轻松的自在随意。
我在宫中开始收敛了我的暴戾之气,我不得不说这可能因为骑马之后我的戾气都被风给吹熄了,散灭了,所以,我骑马之后,就不会故意找些小事来责罚宫女太监。我早已厌倦了那一次次的抽打皮肉的声音……
但是我不会就此忘记那个可怕的梦魇。
自那之后我就再没有梦遗,我憎恨那污秽的液体。我也讨厌所有的女人。端妃,皇祖母以及所有的宫女贵妇。
皇祖母在一次下朝之后旁敲侧击的试探了我的态度,我的脸色比在宫殿早朝时的还要冰凉阴沉。
对于这种问题,我懒得开口回答。
皇祖母看着我的脸色,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那就算了。
我冷冰冰的告退离开。
离开之后,我再一次翻身上马,策马奔驰。
我仍旧讨厌脂粉味,讨厌故作柔媚,心机深沉的女人们……只有在风中,在山林间,我才能够呼吸……
遇到南元,是之后第二年的四月,那是一个温润的日子。
那一日,我出去狩猎,并不在以往所在的皇家猎场,而是去了一个远山。那里有苍茫碧绿的野草,有山间奔跑着的野兽,也有碧澈清凉的山泉水。我猎了一阵,就支开侍卫,一个人策马奔驰,温润的春风在飞腾的速度之中变得冰凉,风吹过我的脸,给了我一种舒适的感觉,不知不觉跑到了大路上,那里正好一个背影孤寂的少年,白色的衣衫,有些清秀,有些单薄,正在路上走着。
我看着不由好笑,那样的山路上,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独自在前行?心里想要吓一吓他,于是加了一鞭子直接朝着他奔去,果然急促的马蹄惊吓了他,他慌忙的转过想要闪躲开来,我哪里给他那样的机会,勒住缰绳,马撒开四啼直接朝他身上越过!
他连尖叫都来不及,一屁股瘫软的坐在地上,尘土飞扬,我示威似的得意回马转身,炫耀似的对着他笑出声来,土黄的尘埃缓缓的落下,我正开心的大笑,但是,当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却停止了放肆的笑声……
我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这个被惊吓得软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黄泥溅上了他那雪白的衣衫,还有他那惊魂未定的脸庞也有着细细的尘埃,但是……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是怎么样美丽的少年?
那眼睛中的目光惊恐闪烁,却是这样犹如清泉水般的明亮透彻,他看着我,如一只受伤的鹿,我被他明艳清洌的目光怔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的眼神?
查觉到我的出逃,士兵将军策马而出,不消片刻,犹如雷鸣的马蹄策鸣声充满了四周的空间,我就这样看着那个惊恐不已的少年被带刀拿箭的侍卫团团围住,我觉得他就像一只全身洁白但是现在却倒入污泥的小兽,就要被我们所生生撕裂,他一字也说不出,只是全身簌簌而抖,珊瑚豆红似的嘴唇是那样的嫣红明媚,这些让我打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忍来。
我挥手斥下侍卫,他们明了我的意思。在所有人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马蹄声渐渐远去。我跳下马背,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
他抬起头,眼中晃动着清亮的涟漪来,那样的水波在四月的温暖的阳光下,晃得我的心底一动。
他就像一个女孩子一般的有些怯弱的伸出了他的手。
很是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送入了我的掌心。
出乎我意料的,他的小且柔,细腻的感觉有点像花瓣,也有些像是带着温暖的丝绸,他不像是把手送来我的手中,而是像是滑了进来,那有点暖有点滑有点柔有点软的触感让我心里一酥。
我把他拉了起来。
少年清弱修长,身高及我鬓发,看样子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却长得犹如春水一般的明艳美丽。而他身上带着一种怯弱的楚楚动人的气质,那一种气质明明就是体现于女孩子的身上,但是此时从他身上看来却是那样的自然。
你叫什么?我故意偏转目光,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我叫南元。清朗有些轻柔的声音很好听。轻飘飘的吹荡在微风之中,是那样温润的感觉。
哦,那么你是哪家的?我接着问。从他的身着和神态举止看来,我知道他应该出自大族。
听此问题,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神色一黯,声音也变得弱了起来。我是端木家的。
是么。我眉毛稍微一挑,有些奇怪。端木在国中是显赫贵族一支,血统纯正高贵,是多少名门想要极力联姻的对象,为什么,这个名叫南元的少年却对于自己的家族是那样黯然的态度。
那你是端木家第几子?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端木南元是那样的追根问底,但是当时我的确想要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的神情更是有些凄楚,从他的眼中我读懂了他的确有着难言之处。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有些为难的说出他的身世。
原来,他的母亲是青楼里的花魁,而端木华则是对她的母亲在一场酒会上一见钟情,于是抛掷千金为她赎了身,想要收为偏房小妾,但是无奈端木一族为名门贵族,就算是卑贱的妾侍,也不可能是一名青楼花魁。于是,自己的母亲被赶至府外,在一处偏僻幽静的屋子里当起了端木华的情人。
不久,南元的母亲有了身孕,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得不到端木家的认可。直至母亲难产去世,她从未踏进端木的门。端木华愧对南元,于是在南元出世之后把他带回了家。但是却遭到大夫人的强烈反对,历经几场风波,但是端木华还是力争把南元留下。明明是端木家的贵公子,但是南元却是给一个微贱的女奴带大了,他住在简陋的侧房,从未享受过端木家一个公子该有的待遇。端木华也只是在一些大节之中见过南元,他为了把南元留下,与大夫人做出了一些不得已的妥协。虽然,他心挂南元,会找机会给南元一些东西,也托人暗中照顾南元。但是在大夫人严密的监控下,那样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幼小的南元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中处处受人欺侮讽刺,他不得不跟随着身边的女奴一样学着小心翼翼,惶恐谨慎,生怕做错一个动作,说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字而受到没有晚餐的惩罚。
随着南元日渐长大,他开始显露出了惊人的美丽容貌。他长得越来越像自己那个美丽的花魁母亲,他成为了端木家族中最清秀美丽的小公子。
虽然端木华一开始心里对南元有所亏欠,但是比较是大族名贵的主人,身边又怎会缺乏明丽美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于这个一直默默在不知人的小儿子也渐渐淡忘。
随着南元的日渐长大,一直在他周围从未停歇的流言蜚语再一次变本加厉,十几名姨母以及大夫人的尖酸刻薄,九个同胞兄弟的排斥嘲讽,让他越来越沉默少语。
而今日,明明是全家族的一次狩猎活动,他的那些兄弟把他故意带来这处,把他推下马车然后大笑着绝尘而去,只剩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树林里茫然不知所措。后来,他缓过神来,便慢慢走在大路上,想要找回他们的驻扎地。
我默默的听完他的话。
原来,他真的是一只离群受伤的小兽。
我问,你知道他们在哪么?
南元点头,我走了很久,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好,你上马。我说着翻身上马,再冷峻的看着南元,伸出手,让他上马。
这一次南元并没有显露出迟疑的神色,而是对我感激一笑,握住我的手,也上了马。
我把他带至可以看到他们端木家旗的不远地,前方百步就是他们所在地,你现在自己下马走过去吧。我说。
多谢。南元明澈的眼波流转,他下马后对我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才离开。
我看着与原先看到一样的那个白衣身影,微微蹙眉。
此时的白衣上沾上了不少黄泥尘土,他如此回去,肯定又会遭到他兄弟的嘲笑打击,我知道,此时看着白衣,与先前的那一影,真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冷眼看着端木家族的红色族旗,静立了一会儿之后才回转方向,策马离开。
如果说,端木这个名门贵族家族一直以来带给他只有痛苦与冷落,那么从今以后,我会补偿他原本从这个家族中应该得到的一切荣耀与骄傲。
入宫
第二天,一道诏书颁到了端木家,召端木南元做少年帝王陪读。这是何等无上的荣光,竟然降临到了端木南元的身上。
大族里的所有人都带着嫉恨不甘的目光看着那个惊讶不安的接旨少年。第一次,南元被全族人的目光所包围,若是曾经的自己只出现在冷漠的死角,充当着别人无聊谩骂嘲讽的对象,那么这一次,是让他真正能够在全族人面前大大方方抬起头的机会。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是还是恭恭敬敬的接下了圣旨。
事后,端木华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茫然不安的接着圣旨的明秀少年,他有些昏花的眼睛在深处慢慢燃起了一簇看不见的明火,他看着这个似乎被自己早已遗忘的儿子,似乎想起了那一年自己无意抬头之间遇到的那样的明艳动人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纯真娇媚,那一泓清澈如泉的目光摄人心魄,他叹息,他想起了那个孤零零的独自盛装在寒屋之中日日夜夜等待着自己的那个影子,他知道,他亏欠她的,将是永久的债。
端木华轻轻拍了拍南元的肩膀,说,明日准备好了就入宫为陛下伴读吧。
是,老爷。南元从四岁开始就再也没有叫过端木华父亲,因为他记得,从自己的四岁之后端木华就再也没有去自己的那间小破屋看过自己,每一次见他,都是全族的节日祭祀的典礼上,远远的,自己在那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陌生威严的父亲。有一次,自己在同族兄弟提及了一次父亲这个词,却被几个同族的兄弟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嘴角流下的血,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猩红的花朵。小贱胚,谁是你父亲?谁是你兄弟?你只不过是青楼□的下贱儿子罢了,再敢提父亲一词下次一定揍扁你!!长长记性!!呸!
他那时六岁,趴在地上的土堆里独自哭泣了很久很久,直到忘记了父亲这一个词。后来的他,只知道老爷,再没有父亲。
直至现在。
端木华微笑,摇头,看着南元,不是老爷,叫父亲。
父亲?南元心里一惊,讶异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说,让自己叫他……父亲?自己,可以叫他父亲吗,自己配叫他……父亲吗?
南元心里喉间一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低下头,哑哑的叫出了一句:父亲……
这一个称呼,那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他所遗忘,但是此时自己却真的叫了他,他还记得自己,自己终于在全族人面前叫出了那一声:父亲……
没有人知道,他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得到所有人的承认是有着怎样的艰辛酸楚。
但是,这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却直接认证了他在端木家族的地位,他身上获得的荣光是端木家族所骄傲的,他自此终于变成了端木家族的一份子,再无改变!
我坐在宫中桃花树林前的雕玉水晶亭下,懒懒的斜坐着,靠着柔软舒适的锦垫,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我并没有想象那一道圣旨降临到端木家时所有人的反应,或者,他们的反应就和那一日遗诏宣布我为登基帝王的反应一样的可笑。
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觉得,那个少年的母亲和我的母亲,那个一生都在冷宫度过的妃子是那样的可怜而相似。
为了一个男人而等待了一生却始终得不到应得的幸福。
我叹息一声,喝了一口酒。
昨夜回宫后,我便拟了一道诏书,要召端木南元入宫作为陪读。
太监总管当着我的面自然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但是后面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到东宫启奏了皇太后,这一件小事当然不入她老人家的法眼,陪读前几日她曾与我提及,而且端木也是名门大族,于是她也就没说话。朝中大事自然由她做主,这些小事她也就依了我,让我稍微开心开心。
我在那日便又一次见到了他。
他穿着白衣,衣带翩跹,从宫殿那一条长长的走廊慢慢走来,我坐着看着那清朗如风的少年,嘴边的酒杯,那一刻停住了。
少年依旧清弱修长,他那犹如春水一般的明艳美丽的容貌在今日的却更显清秀。而他身上带着一种怯弱而动人的气质,依然是那样的自然悠然。
我看着他越走越近,闻到了空气里一种奇异的味道。
那一种香味不是宫中亘古不变的脂粉味味儿,也不是秋雨里的泥土的湿气,不是宫中腐烂的虫子的酸臭,更不是达官显贵的贵族们身上令我作呕的虚伪的油腻的薰香气味儿。这是一种舒展于空气中的清香味道,那样的淡香就像是雨后的晴日照耀着的木兰花瓣上带着露珠水滴的轻柔的香气。
那样的香味,不腻人,也不做作,它就似一种薄荷那样淡雅宜人的香气,那样的自然的香味就从南元的身上幽幽的散发出来。
我看着眼前一个下跪行礼的少年。
我笑了,伸出手,将他拉起来,说,免礼吧。
他却紧张的不敢看我,只是小声答应:是。
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他在拜见我这个虚伪的帝王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我比较喜欢昨日那个在山林中对我说着话的少年,那时的他,没有这般的紧张害怕。
我意识到,原来他害怕我?害怕我这个少年乖张暴戾的君王?
我轻轻叹气。
他听到我这一声叹息声,不由抬起了久久低着的头。
他抬起头,眼里那一帘清澈的水波随之而荡,随着他身上的那薄荷般的清洌香气,我的心也随之荡了荡。
我笑了,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他笑起来。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目光水亮的看着我,怔住了,随后,他的嘴角微抿,也不自觉的绽开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南元……?我唤了一句他。
在,陛下。这一次,他不再低下头去答话。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我对待他不像是他家族那些可恶尖刻的妇人,无能苛暴的兄弟,我的笑,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一种表情,就因为那样,他才放下了对我原本那无限紧张的拘谨。
他从小是那样的卑微小心,他从未领教过什么叫做自在与随意,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心下突然很想就此来开发他身上的这一种本性。
我握住了他冰凉柔软的手,随意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在我宫中住下吧,你夜里和我一起在内殿睡觉。我轻轻拉过他,凑到他的耳边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呆在一起了。
南元一听我的话,不由腼腆的红了脸,他细白嫩滑的脸颊上也带着舒缓清洌的香气,让我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他更是窘迫,但是又不敢避开,只好垂着眼帘任我在他的脸颊上,颈脖边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我看到了他那害羞的清澈如水的目光。
之后,我依然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到宫中四处逛着,这是书房,这是后殿,这里是金银库,这里是羽化殿……我带着他一处处的逛着,他惊奇的目光里盛满着无限惊喜,那一日,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无比盛大的节日。
用膳时,我看着他踟蹰有些迟疑的表情,说,不许迟疑,想吃就吃。
他惊讶的抬起头,随即点点头,笑了。
我看着他新奇的一切,他不知道,他那所有新奇的感觉,对于我来说,也是同样的新奇好玩。
南元,这个少年对我来说,就像是阴霾阴沉天空这的一抹雨后的阳光。给我带来了从来未有过的新鲜的感觉。
夜里,我让他睡在我的塌侧,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洌的柔和的香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次,睡得很是踏实。
一开始的几天,无论我如何和蔼的对待着南元,他都还摆脱不了他与生俱来的拘谨与怯弱。但是,那一天,我带着他一起去野郊骑马时,我飞快的奔驰在他的面前,他似乎很少骑马,他有些惊慌笨拙的策着马在追赶着我,我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得大声的笑起来,笑声荡漾在放肆的冷风中,南元似乎也受到了我亢奋情绪的感染,他也弯起他那好看的眉目,琅笑起来。他的笑声如此的好听,就像风中银铃一般的回荡在风中,我们两个人,再无任何顾忌,终于畅畅快快的大笑起来……
从那之后,南元对于我,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所有的拘谨与防备。
南元他开始忠实的陪伴在我身边,当起我的伴读。
南元,我唤他。
陛下,微臣在。
你说,现在我该玩些什么呢?我拿起手边的一个桃子,咬了一口,问南元。
南元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带遍南元逛遍了皇宫里的各处角落,给他玩遍了皇宫里各种可以玩的事物,也给南元看遍了宫里各式可笑的人。
但是,除了端妃与皇祖母的宫殿,我并没有带南元去。
那一日,南元指了端妃殿宇的方向问我,陛下,那是哪里?
我转过身,没有回答,因为我实在不想从我口中再说出那一个女人的名字,我不想再回想起有关她一切的任何一丝东西,一旦想起,我心中便不可压制的涌现出强烈的恶心感。
我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两步,淡淡的说道,南元,我带你去乘舟赏荷花。
南元心里似乎明白我的话语意思。于是他走到我的身边,轻轻道,是,陛下。
在湖中央,在水上,在风中,我闻到了一股清洌的水汽和南元身上那幽幽的薄荷柔凉的香气。
我舒展四肢,仰面躺在小木舟上,微波荡漾的湖面就像一个幼儿的摇篮,我闻着那清洌柔和的香气,心里因为刚才有关那个女人涌现的一些烦躁就这样悄悄沉入湖底,消失无踪。
四周菡萏碧叶卷舒开合,上面有着清透的水珠,随着木舟吱呀轻声划过,我侧脸看着滴滴透明圆润的水珠从荷叶上滑落滴落湖面,南元坐在小舟的另一头,他正拿着木桨划着船。
我不喜欢宫中的用黄金珠宝点饰的大船。上面辉煌而空洞,我在上面,从来没有在船上的感觉,只是觉得我在一所水面上飘动的冰凉的宫殿牢笼而已。还是在小舟上舒坦,我听着小舟的木桨与水面柔软的接触的声音,悠然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夕瑶的余辉给碧绿的湖面镀上了点点细碎的金光,那暖红的颜色也晕红了南元清秀干净的眉眼,我看着南元的眼睛里也耀出了一种流光美丽的色彩。
我从小舟上坐起,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
等久了吧?我问南元。
没有。南元伸出手,他的手,轻悄悄的滑过一片微卷着的碧叶,水面有着金红色的余温。
回吧。我微笑,把木桨给我。
是。南元依言递给我小舟的木桨。
我开始慢慢划动小舟,开始往后划去。
夜里,我躺在南元身边,闻到了他原来身上的香味多出了一些阳光的暖意,这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往他那边靠了靠,更清晰闻到他身上的香气,一夜无梦,很是舒服。
第二天,我醒来看到南元略带羞涩的神情。
怎么了?我心中疑惑,再一看,原来我已经睡到了南元的塌上,想必是夜里太过靠近他而占据了他的床塌吧,我歉意一笑,但是南元却腼腆的低着头,不说话。
下朝后,我疲倦又无聊的坐在书桌前,摆弄着一支朱笔,南元,你说,还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南元坐在我的对面,正看着楚辞,听到我问他,便抬起头,想了想,回答,我们去放风筝吧,陛下。
我拿着一只大大的风筝走入一片碧绿的青草地上,正还是暖阳初夏,天空中还没有暴烈的日光,依然如同被清水洗过一般的清朗碧润。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这一只风筝是南元做的。我告诉他,我从来都没有放过风筝,于是南元便主动说让他亲手来做一只。
风筝上是一只大大的燕子,它长着舒展的双翼做出一种优美的滑翔的姿态,我拿着它,就已经觉得它在我手中几乎就要展翅飞翔了。
你为什么会做风筝?你喜欢燕子吗?我好奇的打量着我手中的风筝,问南元。
南元一边为我做着卷线的竹筒一边对我说,原来他在端木府中就开始偷偷的做一只又一只的大风筝。
你喜欢放风筝?我很奇怪。
不是,微臣喜欢做风筝但是实际上也就放过一次。南元低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做那么多的风筝?我更是奇怪。你把它们放在哪儿,你的破屋里吗?
我记得南元曾经对我说,他与一个又老又聋的女仆住在一个雨天会漏雨的破屋子里。
南元摇摇头,原来他做这些风筝只不过是叫一个小厮帮他拿出府外卖钱的。
我越听越不明白。
接着南元解释,原来他把这些风筝卖了换得的一些钱在府里的厨房跟那些厨娘换些吃的。
我问南元,平日里,你吃不饱?
南元低头不看我,答,吃不饱。
我默然,原来南元在府里的地位竟然如此,就连平日里奴仆能够吃饱的一日三餐,他都不能所及,他只能做些风筝换些小钱来与厨房买些残羹剩饭来作为不饱时的加餐,我听着南元淡淡的话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很奇怪,我看着被抽打到浑身鲜血淋漓的啜泣求饶的宫女时没有任何一丝的同情怜悯,但是现在,我听着南元并无怨恨责怪的话语,看着从宫殿外的照射入内的阳光映耀着南元带着金黄色微光的侧脸,看着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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