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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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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儿,此地阴凉,喝点儿酒暖暖身子。皇上说这酒性炎,喝了会很暖和。”落雪的表情温柔宠溺,我回了他一个笑容,就着他的手将酒喝了下去。感觉到一条温热的水线从喉中滑落,热气直侵入腹中,果然暖洋洋的很舒服。
见到我很满足的表情,落雪伸手又倒了一杯给我,旁边云映雪扑哧一笑:“还真是宠得很。”
云清雪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但是当面又不能说什么,只是盯着落雪的手一脸不甘愿。
“这琼枝露由南泽的荔枝酿制,其中加了许多珍贵的配料,算是千金难求,非进贡的时节一般是喝不到的。难为易侯家特地派人送来”
“噗——咳咳咳咳……”我听到易侯二字,心中立时一打顿,还没咽下肚的酒水全部喷在了坐在对面的云清雪脸上。几个人都是一愣,我下意识伸袖子去帮他擦,却一下子被他攥住了胳膊。
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晚饭时分,云清雪也有些迷茫,当时,他似乎也是这样抓住了苏凌的手,然后,莫名其妙地没有甩开,而是很温和地原谅他了。
“对不起,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他想起旧事认出我来,他却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手:“没事,不要用袖子擦。”接过不知何时跑进来的侍婢递上的帕子,擦了脸以后,拿着帕子发起了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缩回了落雪的怀里,他一手揽着我,不让我抖得太厉害,一面用空着手指轻轻抹掉我唇边的水渍。许是因为喝了点酒,我感觉周围的场景都慢了下来,每一个细节都能够真切地反映到我的眼中来。
“四弟听到易侯,怎么反应这么大呢?好在大哥向来对人宽容。”映雪颇有些兴味地看了一眼云清雪,谁不知道这个大哥是出了名的好干净?居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云凌雪。
“易侯爷么?我和他的次子易笑澜有过萍水之交。”我笑着回道,“听说易家的长子易笑倾和长女笑茹原本都是陛下的妃子,只是出了点儿岔子,才……”我没有说完,因为再说下去,我自己也可能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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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和易笑澜认识,纯粹是因为茗箜的缘故,笑澜身体极为不好,从小便被断言活不过十六岁,在他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有人将他带到了灵医谷,茗箜为他治疗的同时,我们互相认识了,关系也不错。后来送他出谷,我们自然都是极为不舍,但是灵医谷的规矩向来改不得,我的身份也不能够暴露,便篡改了他的记忆。没有叫他全然忘记我,而是让他觉得,我是在别处与他相识的凌雪。
他和笑倾有五成相像,性格却是不太一样。笑倾自由活泼,一派天真,笑澜却因为久病而有些孱弱,看起来不太容易和别人相处,却是一颗玻璃心,脆弱却纯净。
每每想起笑倾,心里还是会难过,我看了云清雪一眼,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凌,冷吗?我们先回去,好吗?”落雪感觉到了我的心情,温声帮我解围,我点点头,他便将我搂紧了几分,“既然凌雪的身子受不住,臣弟就先送他回去了。”
“也罢,凌雪不舒服,咱们就以后再聚聚,散了吧。”云清雪的语气有些颓然,他虽然还是笑着,却能够看见笑中的苦涩。想来他也很不好过,无论是笑茹笑倾,或者是落雪,或者是苏凌,最终都选择了离开他的身边。
云映雪环顾了几人一眼,也离开了,眼底却是有些淡淡的嘲讽,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紫澜
回到府里的时候,福伯从落雪府中跑过来:“两位殿下,快来看看。许公子他……”
“许公子?许长山?”我和落雪对视一眼,随即跟了过去。
客房的榻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许长山,一身白色的衣服,是福伯准备的,肩头还隐隐透出了一丝血迹。他躺在榻上,我们进去时他也没有察觉,依旧沉沉睡着。
“许公子刚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话都说不出来,似乎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想要跟两位说。老奴让他沐浴了,方才也请大夫来瞧过,说肩上的是刀伤,伤得不深,但是长途劳顿让情况有点儿恶化了。”
“你先退下吧。”福伯闻言便离开了,顺手带上门,屋里便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许长山还没醒,我们便没有打扰他,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以许长山的武功,轻易没有人能够伤到他。我和他一起去找你的时候闯过不少山头的帮派,少有人能在他手下挺过十招的。”落雪微皱了眉头,显得有些担心,“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仇家。”
“我倒觉得未必是仇家,他受了伤理应就地治疗,却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跑来我们这儿,说不定是和我们有关的事情。”
“到底是不是,还得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轻叹一口气,“长山的肩上划了一道伤口,和他交手的人应该更讨不到好,想来也伤得不轻。”
…………云鹤城中,紫澜宫内,中堂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邪魅的教主,而是一身黑衣的男子。他冷眼看着堂下长毯上躺着的那个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妖冶的眼眸已经闭起,再也不会睁开。红唇边是一丝早已干涸的血迹,苍白的脸色昭示着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依旧是那身红色的纱裙,却因为血液浸染又凝固而变得僵硬,再也不会在她舞剑回身的那一霎那翩然飘起。
旁边静立着两排穿着白色丧服的男男女女,无人出声,有人不以为意,有人红了眼眶。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众人第一次见到这个黑衣男子,传说中的黑衣使大人时,不少人都惊呼出声。
黑衣使竟然是北国的轮尔太子,也绝不是低于教主的存在,相反的,他的地位凌驾于教主之上,一言一行都让众人必须言听计从。而此时,红衣为了保护他,和无意发现紫澜教所在的许长山一决生死,自己却反而丢了性命。
所有人都在等着轮尔发话,红衣虽然平时行事冷酷严厉,但是真心敬服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就算轮尔是黑衣使,若是处理得不好了,众人心中也会留下一个疙瘩。
“蓝衣,让你做的事情,办妥了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灵雨走出一步,低头道:“那人只要睡了一觉,就不会再想起教中的经历。”
“如此便好。至于红衣的仇,自然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先好好将红衣收葬了,等她见到她的教主功业大成,到那时区区一个漠北冰山客,又何足挂齿?”平淡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绝不是造假的。
没有人敢有异议,轮尔说的话也没有错。
灵雨看了一眼孤寂地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微微怜悯地垂下了眼。她这个时候便死去了,在她所崇敬、所爱的教主看不见的地方死去了。灵雨已经不知道,在紫澜教中的女子为什么都是这样悲惨的命运,她们很早被收留在教中的时候,便已经立下了誓言,终身为了紫澜和教主奉献一切,但是,真的看着好友白衣和上级红衣一个疯一个死的时候,灵雨还是感觉到了微微发寒。即使是在炎炎夏日,还是觉得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凉气涌上来。
高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看红衣的眼神,如同看着一枚即将随风飘逝的草芥,甚至没有鄙夷和不屑,只余漠然。
…………好不容易等得许长山睁开了眼睛,他却说不记得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找我们了。他定然是被下了消除记忆的咒术,这种咒术茗箜也会,却不是跟着龙太医学的。现在茗箜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也无从联系他,一时间也没办法解除。
虽然许长山的伤势没多久便好了,却在我们心里留下了一个疑问,悬着怪难受的。
我们一面派人去找茗箜,同时让许长山就此留在了府里面。他住在落雪那边,落雪就干脆彻底挪到了我这边住。
在落雪搬过来的当晚,我却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在发出得意又冷淡的笑声,在耳边回环缠绕。然后我看见,落雪被一匹马带走,渐行渐远,只是在远离我的时候,一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带着无尽的忧愁的眼神让我心中疼痛,想要醒过来,却发现根本醒不过来。
落雪看着凌雪沉入睡梦中,安静的神情,精细的眉目,秀挺的鼻梁和优美的唇瓣。像一个陶瓷的娃娃一般,沉静地睡着。不知不觉地,自己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吹熄了床边的灯烛,悬在床帘上的夜明珠悠悠地放出光芒来,渐渐充盈了整个卧室。凌雪全身裹着厚厚的被子,而落雪这边却是凉席,但即便如此,落雪还是连同被子一起将他抱住,紧紧地拥在怀里。
好像温水一般,让我忘记了方才的梦境,好像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一般。我弯起嘴角,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这次才真正地睡着了。
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来的时候,我便睁开了眼睛,落雪还在睡着,手脚紧紧地缠着我。感觉到我醒来,落雪也似乎被惊醒了,初时还带着些迷蒙的眼睛在几息的时间过后便清醒了不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早。”
我探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四目对视,渐渐多了些暧昧的味道。但是衣襟解了一半,门口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王爷!兵部出事了!”我和落雪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严肃和不安,连忙翻身下床。
…………“兵部的徐大人和白大人昨夜都彻夜未归,家中人过来询问,却发现两位大人在兵部的牢房里被杀了。”兵部值夜的苏洪明还是余惊未消的表情,紧皱了眉,“昨晚下官一直守在兵部,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和下官一起值夜的何亮也是,对吧?”
“是啊,下官也是,什么也没有听见。而且两位大人之前是离开了的……王爷,我们总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何亮胆子大些,但是也是很迷惑的样子。
离开了的人,怎么又会回到兵部的牢房里,无声无息地被杀死?一点外伤都没有,平静得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虽然心中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落雪紧紧握住我的手:“凌?”
“会是什么人做的呢?龙太医还没有到吗?”云清雪也在,瞥了一眼我们俩紧握的手,随即问道。
门被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太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战争和侦探之类的真心费脑筋啊,
还好最近在看古文观止,
很多战争实例可以借鉴融合。
七夕快乐。
☆、刺杀
检查过两人的遗体,龙应泽面色凝重,收起了银针:“没有伤口也没有内伤,应该是中毒,只是想来是极容易消散的毒药,使两人中毒身亡之后便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云清雪眉头一紧,颇显出两分威严来:“太医对这样的毒药有没有什么想法?可知道类似的毒药有哪些么?”
龙应泽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世上臣所知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国境南边的幽人族谷中的灵香草,只是灵香草离了那个山谷便无法生长,所以是可以排除的,另一种就是北国的秘药升仙。传说升仙极难制作,和之前毒杀太子平妃的紫澜毒,以及图云的圣药并称天下三绝,中毒之人不但不会感觉到痛苦,反而如同升仙,所以得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它了。”
“也就是说,有北国的人跑来兵部,不知不觉杀害了两位大人?”清雪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怕。室内一片寂静,谁都能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北国人能这样杀两个大人,还是用这么稀有的毒药,那如果存心想要伤害别人甚至是皇帝的话,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死去的徐大人和白大人一个是掌管兵书,一个掌管武器,两人的死无疑是北国给的一个警示罢了。北国根本就没有如同想象的那样彻底退出战争,而是不知在哪里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动乱。
想及此,我下意识地攥紧落雪的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在图云的朝廷里有能够不知不觉潜进兵部杀人的高手,或许是对未来北国可能策动的战乱有未知的恐惧。总是感觉落雪不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随时可能会离开一样。
我转头看了一眼落雪,他的眼底有一丝浓浓的担忧,目光正对着的那个人,是云清雪。的确,云清雪的安危似乎也没有了保障。但是,莫名地,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失落。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皇宫及各部都要加强警戒。”云清雪双眸微微眯起,“通知三军,加强训练。”
“是!”
“诸位都先回吧。”云清雪这样说着,穿着明黄长袍,本该是意气风发,却看起来有些疲累。一登基便战火连天,又经历过失妻丧子之事……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拉动落雪。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落雪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才回过神来,转头对我说:“凌,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路上小心。”他笑着摸摸我的肩头,但这个笑容我怎么看都觉得很牵强。
我点点头:“早点儿回来。”
独自走出了兵部的大门,心中虽然很想折返回去,听一听落雪和云清雪要说些什么,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阻止自己。听壁角什么的,还是不做的比较好。
“四弟?”云映雪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促使我停下脚步,看向他。他那张邪魅的面孔,现在却是面无表情,显得些压迫感来。
“二哥。”
他慢慢走近,却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才露出一丝兴味的表情来:“今天早晨走得匆忙了吧,也没有裹着袍子出来。这样一看,你和落雪还真的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若是不注意观察的话,想来也分不出你们谁是谁吧。”
我这才发觉自己没穿太多衣服出来,方才一惊一乍地,倒也没有觉得冷,现在被云映雪提出啦,倒是感觉凉意渐渐钻入肌肤。打了个寒战,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是么?熟悉的人自然是能够分得出来的,我和落雪并不一样。”
“是不一样……”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面上表情显得很复杂,似乎是带着笑意,又像是有说不出的苦涩,“不过,你们是双胞胎,之前也吃了不少流言之苦吧。我对这种事情感同身受,身为质子的儿子,又在北国当了多年质子,国中的人有很多是不信我的吧。”
云映雪的身份特殊,遭到的非议和我们相比有多无少。我想不到什么语言能够安慰他,或者稍微缓解缓解我们之间这种沉重的气氛。
“咦?”他突然轻咦一声,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奇的景象。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黄袍的男子紧紧将落雪锁在怀中吻着,呼吸骤然停滞,脑袋一热,人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身边,将云清雪狠狠推开。我背对着落雪,作出守护的姿态,但是心里却在骂自己是个胆小鬼,连回头看落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落雪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我打断了他们的好事?他是被云清雪强迫的,还是自愿为之?
我不敢多想,挺直了脊背,浑然无畏地看着云清雪:“请陛下自重。”
云清雪看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后一眼,神色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云清雪便挥挥衣袖离开了。
落雪自背后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竟然比我还要凉,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凌,你不要误会……我……”
“一定是云清雪没有死心,强迫于你。”我转过身,扯起一个笑来,但是我知道这个表情一定很僵硬,不想再让自己这样胆怯又卑微的表情被他看个一清二楚,向前一步将脸靠在他的肩上,“落雪,我好冷啊。”
他骤然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惊呼一声:“竟然忘了披上袍子,一定冻坏了!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落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和着落雪颈部脉搏的声音,像做梦一样。
“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愣了愣,随即应了一声。
“落雪,落雪……”
我想说什么?我自己都不太清楚。话到嘴边,疑惑、担忧、喜爱,全然说不出来,只能够这样徒然地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落雪微微僵了僵,随即伸手回抱住我,紧紧地,用尽全力地。
云映雪站在远处的绿荫处,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有些茫然。那个人,现在应该在紫澜教等着吧,等着自己将他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对不起了……”声音似有还无,混入嘶哑了一夏的蝉鸣中,消散无影。仰头望向天空,清晨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雨云,看起来竟像是一场暴雨将至。
……紫澜教的后山,大雨倾盆,教众身穿白衣冒雨送亡人入土。没有招魂幡,没有白烛祭物,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红衣,只是一个倾尽一生单恋着一个人的女子罢了,知道她心意的,恐怕也只有她自己了吧。对教主的执念,对紫澜教的忠诚,都随着红色的棺木沉入泥土之中,不必昭示于众。
灵雨在送葬的队伍中,心中想着红衣,想着灵月,竟然生出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想法。离经叛道的,可怕的想法,但是却是如野火燎原一般弥漫开来。嘴角勾起一个谁也看不见的笑容,灵雨微微低下头去。
……“轰!”
“好大的雷声,都快要八月底了,怎么还有这样的雷雨?”福伯将门窗关起来,转过身对坐在桌边的少年道,“许公子还是会榻上躺着比较好吧,您的伤经不起折腾啊。”
“我没事。”许长山听着雨声,有些迷茫,他的记忆明明是一片空白,为什么却感到有些失落悲伤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卷土
这场雨直下了三天才渐渐小了,却仍是淅淅沥沥,没有断绝的迹象,天阴沉着,好像不会再晴朗起来一样。被暴雨冲刷过的泥土有些泥泞,踩在脚下一步一滑。
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低落,京城的百姓流言蜚语也渐渐如霉气一般弥漫起来。云映雪得到了明景帝的信任,百姓便不再将矛头对准他,而是转向了我和落雪。但是我们都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了,各地接二连三出现官员被刺杀的事件,使得朝中的官吏岌岌自危,都担心此刻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稀有的升仙像是不要钱一样被大量使用,每天从各地传来的密报像是在嘲笑着居于深宫中的帝王,源源不断,不知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搜查的人,有消息了么?”溜+达x。b。t。x。t
“……都死了……”
云清雪面无表情,这样的消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自从兵部的那天过后,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一到两件这样的信息传过来,最初的官员,后来便是派出去的调查之人,没有幸存的。他微微垂下眼脸:“……是吗?”声音像飘散着的浮萍,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哀。
朝中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林老将军为领头的主战派,主和派虽没有什么高位的人,人数上却是偏多。每一天,每一天,朝堂上再也不是能够清静议论朝政的地方,而是两派吵架的场所。
我们三个人又一次被云清雪叫到了后宫的凉亭中,到了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不少酒,眉目间带着些醉意,这几天深深皱起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些:“你们来啦。”见到我们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身子有点晃,但是还是站稳了,挺直了脊背。
“大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云映雪抢先一步走上前去,想扶他坐下,却被云清雪挥开了手:“我没事,你们坐吧。”
他自行先坐下饮了一盅茶水,便直接进入正题:“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北国那边,究竟是战还是和,战如何战,和又该怎么和?”
果然是这件事,但是他这样单独喊了我们几个来谈论,又喝了酒,想必也不会当真。我才这样想,落雪竟然先开了口:“历来都是先谈和再战,但是北国暗中鬼鬼祟祟杀了我们这么多官员,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这时候就算是和他们谈判,也只会从一开始便受制于人。所以,我主战。”
我看了一眼落雪,他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耀眼。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清雪,我附声道:“我跟着落雪。”
“弟也主战,如果大哥放心映雪的话,映雪愿意一马当先杀到北国去。”
凉亭中安静了下来,嘶哑的蝉鸣变得破碎,渐渐也听不见了,檐角的风铃不时响动一下,却化不去亭中的沉寂。
终于,云清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既然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明天早朝,我会宣布相关的事情,你们回吧。”
第二天,云清雪刚刚在朝堂上命令云映雪和师父一起带领众将士前往北关,边关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北国大军卷土重来,北关的军士猝不及防,死伤极多。好在这几天连绵的降雨不利于北国铁骑的前进,林肃霜带着北关的那帮老将很快调整过来,渐渐抵抗住了攻势。
像是算准了一样,时间衔接得如此正好。就在朝堂上传来了这样的消息,让所有人心里都莫名地梗着什么一般,对北国逗着我们玩一样的举动感到又恨又恼。
云清雪的面色阴沉,纵使在努力克制着,也能够看得出他内心情绪的强烈波动。狠狠一拍龙案:“雪影王!林将军!即刻出发!”
“臣领命!”两人异口同声道。
……明景元年的秋天,是所有图云人都不愿意回忆的季节。战火连天,尸横遍野,整整两个月的战争,将原本繁荣的云鹤城已经成了一座荒城,街上早已经看不见叫卖的商贩,从北关退下来的残兵还在这儿休整,有不少百姓帮忙,但是还是没有以前的生气。棠城也不再是那年春蒐时的浪漫景象,秋天过去,冬天将到,说不出的荒凉冷寂。整个北湘郡府陷入了灰暗的色调之中,战线也已经从区区一个北关扩展开来,变成了沿着北湘郡府图形的一条线。
心中仿佛冻结了一般,我突然恨起自己来,为什么我偏偏学不会武艺,不能够站在落雪身边,和他一起在战场上拼杀?坐镇军中,文武都轮不到我指手画脚,我只能够看着伤亡的数字越累越多,满心焦虑地等着重要的人平安无事地回来。
收紧了身上的裘袍,我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温暖,相反的,眼见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我几乎是半步都离不开大帐。这个时候的我,实在是恨死了自己这副身体。
军中人看我的脸色也很不对劲,既不上战场,也没有云映雪那样极富成效的指挥手段,和米虫又有什么区别。唯有落雪,支撑着我留在前线的,只有陪着落雪的心。
立冬这一天的黄昏,我第一次登上了城墙,看见了周围的景象。夕阳惨淡一轮白色,周围的天空却是诡异的血红。下边的人还在厮杀,分不清是敌是我混成了一片。那一片人中,也有我的落雪。空气中传来了血腥的味道,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回到大帐后,没过多久便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号声。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我突然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为什么今天这么早便结束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掀开大帐的帘子,我看见了被众人抬进来的人。胄甲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心口的位置竖立着一支羽箭。
“……师父?”我僵立在原地,看着他们将师父抬到了榻上。许多人围着床榻,但是没过一会儿,众人都转头看向我。
“雪灵王爷,老将军叫您……”
我踉跄着扑到床边,正对上那双已然渐渐消散了光芒的虎目:“师父……”
师父张了张嘴,粗糙的手勉力抬起,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微微收紧了手指。
“……凌,相信自己……你是我、我选的徒弟……还有,告诉……告诉……霜儿,他……是爹爹……最棒的儿……”一口气没有接得上来,他圆睁着眼睛狠狠抽了几口气,突然停止了呼吸。
喉咙口似乎有什么东西骤然堵住了,酸酸地疼着,所有的情绪都被堵在那里,反倒让我平静下来了。好熟悉的感觉啊,好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一样的事情。对了,娘亲……我有多久没有想起娘亲了?还有那个神秘的师父。
轻轻将握着我的那只手放了下来,使之平稳地交叠在师父的腰上,伸手将他未暝的眼睛合上。我轻声道:“师父,徒儿知道了,徒儿一定会好好地转告肃霜的。您一路走好……”
“凌雪!将军呢?!”落雪从门口冲进来,我站起来,转过身,异常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师父走了……”
“凌雪,你还好吗?”他的表情有点迟疑,我知道,是因为我太平静了,周围人看我的神色也很古怪,大概是觉得我冷血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哭不出来,每每面对着亲人的死亡,我应该哭的,可就是忘记了眼泪该怎么流下来。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有这样的毛病了呢。
帐中的人大抵红了眼睛,我将位置让给后进来的人。
隔了许久,落雪才回到我的面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凌雪……你不要把一切都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你的真心,应该让他们知道。”
我回望着他,却反而扯起一个笑容来:“落雪,我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叛变
师父的死让整个图云军都低落了下来,作为常胜将军存在的林百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英勇善战的将军而已,更多的是图云的精神支柱。即使现在有云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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