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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柳水君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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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的功夫好得很,护卫去了不少,但谁也没能抓住他,倒是他自己慢悠悠的从假山石上跳了下来,看得烟柳心惊肉跳。
“知道你武艺高强,就别在我跟前显摆了。”
“我累了,去歇了。”
兰庭倒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烟柳让他把这里当成端王府,他就真的当成了端王府,一路悠闲地看着风景晃悠着去了刘景琛给他备好的客房。
颠簸了一路,再加上刚才那一通闹腾,也该觉着累了。烟柳带了一个护卫去了兰庭的客房,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搭理他,无奈只得自己推门进去,好在兰庭没把门给插上。
进去一看,兰庭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躬着个身子,像个虾米,看来是真的累了。
烟柳放轻了步子,生怕吵醒了他,刚把脚抬起来,就听兰庭问道:“又有何事?”
“只是过来看看你。”
兰庭没再说话,只把被子又往身上裹了裹,意思很明显,看到了吧?看到了就走吧。
烟柳默默叹气,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愣小子了,那脾气真是又臭又硬,还爱认死理,跟块石头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天色渐暗,刘景琛还没回来,烟柳熟门熟路地去了书房,去找他二哥的宝贝字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拿回家挂起来。
刘景琛大中午的被叫去宫里议事,出了宫门已经夕阳西斜了,虽说已近黄昏,但这天却没有转凉的迹象,想去别院避个暑,那里却已经被人给霸占了,他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还是得回去,趁着烟柳还没把他那给搬空。还有那位客人,实在是很想见一见。
紧赶慢赶,等刘景琛回去,天已经黑了,刚下了马车,他便看见管家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老三还没走?”
“是,三殿下还没走。说是要等您回来。”
刘景琛松了一口气,看来东西保住了。
“只是……”
“只是什么?”
管家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了一眼刘景琛,“只是三殿下带来的那位公子……”
“怎么了?”
“似乎惹三殿下不高兴了。”
听见管家的话,刘景琛满腹狐疑,他自认为对三弟很是了解,从没见他对谁这样上过心,就算是那人捅他两刀,估计他还觉着是他自己对不起人家。听管家的口气,似乎是气得不轻,那位公子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能把他给惹怒了。
刘景琛越发想见见兰庭了。
管家领着刘景琛去了花厅,烟柳正坐在那喝闷酒,桌子上堆了几盘子菜,看样子只动了一半。刘景琛进去了,烟柳脸也不转一下,只醉眼迷蒙地盯着手里的酒壶看。
“别装了,是我。”
听见刘景琛的声音,烟柳这才转头看看刘景琛。他一见是刘景琛,刚才还迷蒙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了,他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忍着心头的不悦,问道:“二哥何时回来的?”
“回来的可有一会了。他呢?我还想见一见呢。”
“早回房歇了。”
虽说此时的烟柳看着不像是生气了,但刘景琛心里十分清楚,他这个弟弟现在十分不高兴。
“听郑管家说他把你惹恼了?”
烟柳看了眼对面已经空了的位子,“他哪天不想惹恼我?最好气得我把他关起来或是杀了他,他才高兴。”
知道烟柳还没说完,刘景琛也不接话,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烟柳却不说了,站起身说要回去歇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刘景琛还有他一肚子的问话。
出了花厅,凉风一吹,让烟柳冷静了不少,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中午吃饭的亭子那里,才认出这是哪里的烟柳,将将消了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上来了。
傍晚的时候,烟柳正坐在书房看书,便听到有人告诉了他这样一个消息。卫兵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有可疑的人出现,一群人好一通找,最后才发现,那个可疑的人就是兰庭。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过来询问烟柳,烟柳只笑笑,道:“去跟他说,别找了,这里没有。”
兰庭找的当然就是曹翰,烟柳跟刘景琛关系极好,他把人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烟柳之前对他说的话,他越发觉得可疑,便趁着天黑,想仔细搜寻一番,然而他毕竟对这里不熟悉,很快便被人给发现了。
惹怒烟柳的当然不是这件事,而是兰庭在发现此路不通的时候终于选择了妥协。
晚上的时候,烟柳特意吩咐厨子做了兰庭爱吃的菜,兰庭入座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也不再出言讥讽,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烟柳能看出来,他的表情软和了许多。
烟柳心情大好,还以为是厨子做的菜合了他的胃口,正琢磨着要不要跟他二哥讨了这个厨子,就听见兰庭在问他,“你今天说的话,可还作数?”
笑容一下子僵在了烟柳的脸上,他强忍着心头的失落,道:“自然作数,果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只要我告诉你曹翰在哪?”
“是。”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杀人,放火,随便你,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曹翰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听到这里,兰庭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知道。”
“如果我说让我对你做同样的事,我便把曹翰的下落告诉你,你可愿意?”
兰庭手里的酒杯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看着烟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涨红了脸,那眼神像是要把烟柳浑身都戳上窟窿,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说出一个不字。
烟柳看着此时兰庭的样子,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他的声音却在发抖,“好啊,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兰护卫,曹翰他何德何能……”
曹翰他何德何能值得你待他如此。方才还说不过是主仆之情,这主仆之情可真够深的。
是的,他就是吃味儿了,一个曹翰,竟然能让兰庭不顾一切地去救他,无论让他做什么,只要能救出曹翰,他都心甘情愿。
真想像当初那样把他锁在屋子里,就连窗户也不给他留,让他一丝光都看不到。烟柳这次可不只是想想而已,他能想到,也能做到。
一顿饭没吃上,反而吃了一肚子的气,他一刻也不想多呆,摔门而去,等他再回来时,兰庭也已经离开了。
此时烟柳站在亭子里,中午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他转身便往外走,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兰庭,正拎着个酒壶往嘴里灌酒。
烟柳想起了第一次见着他时,就是坐在太子府的屋顶上独自饮酒,手里拎着个酒壶,曹翰喊了一声小五,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恭敬地叫了声殿下,脸上还带着些稚气,还有他在拼命隐藏的爱慕之情。
“也许这个人,我是真的留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痛苦卡文ing,写到这里,突然有一种烟柳好苦逼的赶脚,继续加油吧,烟柳。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今晚的月色极好,月下的兰庭比平时越发显得清冷,让人更加不敢靠近。烟柳在那里站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走上前去。
“你喝酒倒省钱,连个下酒菜也不要。”
烟柳站在那盯了他有一会了,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以为他还在生气,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没想到烟柳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烟柳那一通火,发的他一头雾水,那样无理的要求,自己还没发作,他倒生气了,弄得兰庭反倒没了火。
“不气了?”
烟柳想想也觉得自己发的那一通火着实可笑,难得兰庭这回没想捅死他,两个人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这还是头一次。
“你才多大点年纪,就学会跑到这儿来喝闷酒?”
“我十二的时候就会喝酒了。”
这还是个小酒鬼。
想象着一个小鬼头偷偷摸摸溜到酒窖偷酒喝的样子,烟柳就不由得想笑,他不知道兰庭第一次喝酒是个怎样的情形,但不知怎的,兰庭这样一说,他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这样的情景。
“这么小,你能品出味儿来?”
兰庭仰起脖子,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沿着脖子,慢慢滑落到衣领里面,看的烟柳一阵口干舌燥。
真想好好品尝一番,烟柳盯着他的脖子出神。
“喝的急,不知道什么味儿。”
连着喘了好几大口气,烟柳才硬着嗓子道:“好酒也让你给糟蹋了。”
“第一次杀人,听说喝酒壮胆,便求着大哥帮我打了壶酒,根本顾不上去尝是什么味儿。殿下怕我失手,专门挑了个雷雨天,那人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听见,回来我就得了风寒,那酒什么味儿,就更不记得了。”
闻言,烟柳什么歪心思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刚才设想的顽童偷酒图突然间被骤雨打湿,墨色洇成一片,纸张逐渐变得残破,直至消失不见。
烟柳知道兰庭很小的时候就帮着曹翰做事,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他抬起手,想学着兰云深的样子揉揉他的头顶,却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兰庭倒没有抗拒,反而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可怜我?大可不必,我自懂事起,就知道殿下为何收留我。”
在那天之前,兰庭还是个把太子府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孩子,打那之后,那个孩子从此就藏了起来,然后慢慢走远,最后兰庭再也找不见他,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兰庭还以为他能像戏文里的英雄一样,手起刀落,抬手走人,他真要动手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跟他设想的不一样。
尽管之前灌了酒,他还是害怕,害怕得直发抖,咬着嘴唇哭,把嘴唇都咬破,眼泪和着血还有雨水进了嘴里,抬起胳膊一抹眼,他还得接着去杀人。
人是怎么杀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杀完人之后他还傻站在那里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要不是后来兰涧赶到把他拉走,他恐怕会站在那里一直到天亮。
兰涧一直不放心,悄悄地跟在他的后头,连带着还有兰渊一起。看见兰庭在那哭的时候,他都想砸晕了他替他去杀人,却被兰渊给拉住了。
“你能替他一辈子?”
兰涧恨不得连他二哥一起砸晕,“他还太小。”
“殿下说,他不小了。”
这话分量足够重,这人,只能兰庭去杀,杀不了人,死的就是他。
回了太子府,兰庭仍是傻呆呆的,兰涧实在是看不下去,一只手捏住兰庭的脸颊,强行将兰庭的脸掰向自己,“小五你给我记住,殿下请人教你功夫就不是只让你跑腿的,你的命是殿下救的,你就该拿命来还。快收起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呆会没得惹殿下生气。”
被兰涧一骂,兰庭清醒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木木的,他的这个样子自然被曹翰看得一清二楚,兰涧刚想发作,就被曹翰拦下了,“小五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他年纪小,不会引人注意,但确是把他给吓着了。”
当天夜里兰庭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了曹翰的声音,像是在自责。
“我只觉着小五也到了年纪了,还是……太小了吗?”
“殿下不必过于自责,他迟早要经上这一回的,当年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这么过来的。”
“云深,小五他……算了,跟了我,他就没有平静日子可过了,他日我成事了还好,如若不成,他是要遭大罪的,真不知道我当初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殿下,这种丧气话切不可再说了,咱们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兰庭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像是不那么热了,咱们走吧,别把他吵醒了。”
接着,兰庭就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他终于明白,这只是个开始,而且他无从选择。
“若是当初遇见你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如果当初遇见的人是烟柳?没人教他功夫,也不会去杀人,可能还会认识很多的字,兰庭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那种不可能的事,还是连想都不要想。
“夜深了,你快去歇了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兰庭一扬手,把酒壶扔进了池子里,发出噗通一声,惊扰了池里的鱼,传来阵阵水声。
“你倒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兰庭扔的酒壶,比壶里的酒都值钱,若是二哥知道了,怕又是一阵念叨。
“大不了赔你一个就是了。”
兰庭打着呵欠,朝着他的屋子那里走去,走了没两步,他又回过头,站定。烟柳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莫名觉得有些惊慌。
“烟柳,我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我劝你还是放手吧,想想太子府的人,我做不到。”
烟柳只觉喉头发涩,他不想兰庭对他说这些,他宁愿他逃避一辈子,“那你又是怎样想的。”
“说出来你怕你不会信。”兰庭停了一会,继续道:“我曾经想求了殿下,让他放过你,我还怕你没钱,替你攒了不少银子,不过让你设了个局,让我把银子都给了潘宁,只是那银子不知是在曹启手里,还是在你手里。”
原来兰庭一直都在替他打算着,还会为了他去向曹翰求情。足够了,有他这些话,这就足够了。
接着,兰庭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烟柳,“接住了。”
烟柳忙伸手去接了,那东西硬邦邦的,砸的他的胸口生疼,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揽在怀里,仔细一看,是那个酒壶。
“我刚才扔的,是另一个。”
声音还在,人已经不见了。
烟柳回了自己的小院,见屋里亮着,还以为是兰庭,一阵暗喜,他忙去推门,一看是刘景琛,眼神立马黯了下去。
“景瑞,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大半夜的,怎么到我这来了?”
刘景琛不说话,给站在他身后的仆从递了个眼神,那人会意,对烟柳行了个礼便出去了,还从外面帮他们关上了门。
“郭敬义现在成了光杆一条,照理说,他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没事人一样。”
“对于他,切不可掉以轻心,他就是个老狐狸,刘景煦可不是个瞎子。”
刚才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商量起正事来,烟柳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让刘景琛稍稍放下心来。
“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往后咱们要多加小心。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了吧。”
见烟柳一脸倦意,刘景琛起身告辞,只是还是按捺不住他的好奇心。
“来,跟二哥说说,你跟那位小公子,怎么样了?”
烟柳不答,只是眯起眼睛,笑得不怀好意,“听闻前天父皇念你辛苦,赐给你两位貌美宫女,二嫂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自己被挠了!宫女被打发去烧火了!
“刘景瑞,你也就跟我横。算了,我也懒得管你的事,走了,不在这招你的烦。”
打发走了他二哥,烟柳只觉神清气爽,清洗完毕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原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在白费功夫,只是以前他对兰庭的好,无一不是带着算计,兰庭却在为他打算,现如今他对兰庭真心实意,他却再也不相信了。
烟柳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睡着,睡了没几个时辰,便被仆人叫醒了。他梳洗完毕,去小花园逛了逛,却看见兰庭正在跟刘景琛交谈,两个人还时不时地比划着什么,兰庭看上去似乎心情挺好。
“你们俩个怎么碰见了?”
“出来逛逛,正巧碰见兰公子在这里练功,便想讨教一番。”
烟柳都懒得揭穿他,碰巧?怕是一大早就来这里守这着了吧?讨教?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兰庭笑话的。
“小兰儿,去吃饭,吃完了咱们回家。”
刘景琛一听,还想挽留一番,兰庭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冲他一抱拳,“二皇子,告辞。”
吃过早饭之后,二人便上路了,烟柳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刚才跟我二哥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他耍了套拳,问我哪里需要改。”
“哦?”烟柳饶有兴味地看着兰庭,他没想到兰庭居然会跟刘景琛聊了起来,“那依照你看,他的功夫深浅如何?”
“一窍不通。”
烟柳正在看书,听见这话差点没把书给撕了。此时兰庭掀开了帘子,发现路边的景色有些陌生,跟来的时候走的明显不是同一条路。
“这不是去端王府的路。”
过了好一会,烟柳才说话,“你不是想见曹翰吗,我带你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马车在小道上慢悠悠地跑着,兰庭眼神放空地看着外面向后跑去荒草,马车内外都安静地有些诡异,这闷热的天更是让人倍感压抑,不一会,原本还是晴朗的天很快被乌云覆盖,天色刚刚变暗,外面就啪嗒啪嗒下起雨来。
这雨来的太过突然,兰庭不得不放下了帘子,马车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烟柳原本还在翻着书,见他放下帘子,便把书合了起来。
“你既然无事可做不如就先眯一会,这雨一下,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更何况……”
更何况等你见了曹翰之后晚上能不能睡着还是两说。
“怎么了?”
“没什么,我这马车还算舒坦,不如你就睡上一会。”
这种境况下,兰庭哪里还能睡得着,心里像是被小猫抓了一样,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更是让他焦躁不安。
烟柳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个食盒,里面放着一碗面,上面还铺了一层肉酱,点缀着几根嫩绿的黄瓜丝,兰庭不觉多看了几眼,却突然见烟柳把食盒给扣上了。
“还是说你先吃点?”
扣上了再问人吃不吃,真不愧是烟柳。
被兰庭瞪了一会,烟柳自觉地把食盒双手奉上。接过食盒,兰庭正要打开,却摸到了食盒的提手处有一条细小的缝隙,横着还有长长的一条,他举起食盒,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条可以拆下来的小木条。
“小兰儿,不想吃的话就先睡一会吧。”
烟柳的声音有些僵硬,伸手去拽食盒,却被兰庭一掌推开。
他取下木条,里面是空的,虽然很窄,但放一张字条还是绰绰有余的,兰庭一下子就明白了,烟柳就是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往外传递消息的。除了那位许公子,他的首饰盒,就连食盒他都用上了。
“亏你还把这玩意留到现在。”
见兰庭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烟柳才稍稍松了口气。
“以前的早就扔了,你以为这样的食盒我只有一个?”
早就知道以前烟柳对他的好不单纯,但真相赤||裸||裸被揭开的时候,兰庭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胸口闷闷的。
心情不好,面自然也吃不下,一阵凉风吹开帘子,把雨也吹了进来,淋湿了兰庭的半个膀子。烟柳一看,忙把人往自己身边拽,自然是拽不动的,兰庭这种什么苦都吃过的人压根就不把这点雨当回事,掸了掸肩膀,淡定地把窗子关好。烟柳无法,只得找了件斗篷塞到他怀里。
“披上。”
兰庭面无表情地摊开斗篷,往身上一裹,侧身睡了。
烟柳敲了敲车壁,“还有多久?”
外面传来赵武的声音,“回殿下,这雨太大,路上不太好走,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吧。”
又过了一会,又听赵武在外头叫了一声:“殿下。”
“何事?”
“这雨下得这样大,还是别去了。”
烟柳看了眼装睡的兰庭,“去,就是下刀子也得去!”
一听这口气,赵武不敢再吭声了,他再多说上一句,就算天上下刀子,那也只往他头上下。
兰庭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烟柳一直倚在那看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他此时只盼着永远不要到那个地方,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兰庭在那里静静的睡着,他在一旁守着,这样就很好。
烟柳开始后悔,他不该抱着赌一把的想法,他不敢想象见到曹翰之后兰庭会怎样做,或许会真的起了杀意。但曹翰始终是一个结,这个结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去解,他的筹码是他一直以来对兰庭的纵容,然而,在发生了刚才的那件事之后,这个筹码轻得像根羽毛。
“殿下,到了。”
赵武的声音不大,却在烟柳的心口窝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扯出一个笑模样,“小……你醒了。”
“嗯,到了?”
他的声音在发抖。
“殿下,兰护卫?”
赵武早就命人撑好伞等着,却不见人从马车里出来,壮着胆子叫了两声,才见烟柳推门出来。
兰庭紧随其后,一出马车,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条山路,蜿蜒而上,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让兰庭想起了在余州那会。雨越下越急,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视线。
“兰护卫,马车上不去,还得劳您自己走上去,雨天路滑,您当心。”
“赵武,你在这里等着。”
赵武一听急了,在这儿等着?等着抬您的尸首吗?
“三殿下!”
“也罢,你跟着也好,丛威,前头带路。”
一个黑脸护卫应了声是,挑着灯笼走在前头,兰庭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艰难,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的那个地方。
那个名叫丛威的黑脸护卫领着兰庭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木屋前面,木门被风一吹,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窗户上糊的窗户纸早已破旧不堪。兰庭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烟柳,烟柳却对他笑了笑,示意让他进去。
这么个小破屋里居然还有一张床,虽然这床也是破旧的,上面还堆满了灰尘,地上堆积着零零散散的几捆柴火,早已被雨水打湿,屋子的角落放了一口破了个大洞的水缸,丛威踢开堆得七零八落的柴火,搬开几块石板,一个暗道出现在兰庭的眼前。
“曹翰就在这下面。”
一进地道,兰庭就感觉到了一阵潮湿和闷热,到处都充斥着发霉的气息。越往里面走,他就越觉得不安,甚至不敢再继续向前。
“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越往里面走,味道越来越难闻,霉味里面夹杂着腐臭,而且越往前臭味越明显。阴暗的暗道里虽然有火把,兰庭却仍旧看不清前头的路。
越来越亮了,一路上还有几个卫兵站在一旁,那股腐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兰庭的步子也越来越沉重。
“殿下,兰护卫,前面就是了。”
兰庭最终还是在拐角处停了下来,见众人的视线全都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才深吸一口气,上前迈了一步,这一步便是迈进了地狱。
一个血人被铁链捆住了手脚,浑身上下全是血污,破旧的衣服和烂了的皮肉生在了一起,四个铁环深深把那人的四肢紧紧的固定在架子上,脚踝处可以看见森然的白骨,周遭污秽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那人披头散发地低着头,头发也黏成了一片。
“这是……这……”兰庭只觉喉头发紧,一瞬间连话都不会说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就是曹翰,跟那个时侯一模一样的情境,只不过在那时,被困在那里的人……是我。”
“……”兰庭张了张嘴,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你要见的人,我已经让你见到了。”
“殿下?”
曹翰显然没有听到,仍旧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他可还活着?”
“回三殿下,用了药了,死不了。”
当初曹翰就是这么做的,先把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再请人给医治,只要人没死,怎样都行。
“小兰儿,我不过是把当初曹翰对我的所作所为尽数还给了他而已,我还没把他丢到青楼里去。”
“殿下。”
兰庭终于能挪动了步子,他颤抖着手扒开曹翰的头发,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伤痕,只是沾了些血污。真的是殿下,不是烟柳随便找来什么人糊弄他的。
听见有人唤他,曹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皮被血块糊住,看不清来人,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擦拭去了他脸上的血污,刺眼的火光让他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看清是谁。
“小五。”
听不见声音,只看到曹翰做了这么一个口型,嘴角带着笑意。
兰庭哽咽着声音,“殿下。”
“你终于来了。”
曹翰的声音沙哑极了,兰庭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清几个字,但曹翰想说什么,他都知道。
“殿下。”兰庭压低声音,缓缓凑到曹翰的耳边,“娘娘为您诞下了一位小世子,名唤长生。”
曹翰终于扯开嘴角笑了,虽然那笑看起来极其可怖。
“曹启,他抢了我的,我的儿子终将会夺回来。”曹翰终于能够发出声音,“小五,你要帮他,我的儿子,曹复。”
说完这几句话,已经用尽了曹翰全身的力气,他仍旧笑着,笑得心满意足。
“小五,我最后求你件事。”
“殿下请讲。”
“求求你,杀了我。”
“殿下!”
“小五,杀了我,也不枉我当初收留了你。”
兰庭为了曹翰杀过许多人,他知道怎样让一个人痛快地死,也知道怎样慢慢地折磨死一个人,他为了曹翰练的一身杀人的好功夫,最后却用在了曹翰的身上。
温热的血喷溅了兰庭一身,匕首还停在那个位置,曹翰的脸上还带着笑,是心满意足的笑。兰庭手里的那把匕首就是他送的,当时兰庭接到匕首的时候十分欢喜,宝贝一样收着,谁也不给看,停留在曹翰眼底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这把匕首。
一切都结束了。
兰庭好像再次看到了那个冬天,一个英俊的少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领着他回家,他从此有了哥哥,有了家,他不用再受冻挨饿,还有了一个虽然严厉但对他并不坏的师父。
“小五,对不起。”
眼前突然变得雾蒙蒙一片,少年的脸逐渐消失不见,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兰庭只看见一片红色在他眼前飞过,后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小兰儿!来人,快,把他背出去!”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殿下,曹翰……怎么办?”
赵武看了眼地上的尸首,迟疑地问道。
“你们看着办。”
烟柳掩住口鼻,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曹翰,上去踹他两脚是不可能的,他还嫌脏了自己的脚,曹翰的痛苦他已经看不到了,所以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巴不得这个人从来没在这个世上出现过。
曹翰死了,死前受尽了皮肉之苦,但烟柳仍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就算他是受尽折磨疼痛而死,烟柳都觉得太便宜他了,更何况兰庭那一刀给的是那样干脆。
至于兰庭,这一次怕是真的不能挽回了。
“他怎么样了?”
“醒了,就是不说话。”
烟柳出了地道,看见兰庭果然倚在墙上发呆,面色惨白,脸上还有斑斑血迹,又变回了那幅样子,整个人像是魂都不在了,只剩一副躯壳坐在那里。
“旧伤又复发了吧。”
烟柳打起精神,强笑道。
“还好。”
说着,兰庭站起身,朝屋外走去,烟柳急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要走,也要等雨停了。”
意外的,兰庭并没有挣脱他,只淡淡道:“我去洗把脸。”
烟柳动动僵硬的嘴角,硬是挤出一个笑,“别把自己弄湿了。”
兰庭抽手,却被烟柳抓得更紧了,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烟柳的手腕,“放心,我不走。”
怪异,实在是太奇怪了,这样的兰庭让烟柳觉得陌生,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一样。烟柳最终还是松了手,呆呆地看着兰庭的背影,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洗去血污,兰庭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魂儿像是又回来了。
“饿了没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且忍一忍,等雨停了我们便下山。”
“吃不下。”
烟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之后,怎么可能还吃得下。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良久,烟柳才问道:“你这次怕是恨透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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