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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在上,始皇在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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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又日出,马不停蹄的前行。扶苏不知道乌骓马载着自己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跑到了何方,他只是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思考,那些不想知道不愿想起的人和事就会缠绕在他心头,让他愤怒,让他难过,让他痛不欲生……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握着缰绳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开来,原本伏在马背上的身子晃了晃,往一边歪去,跌落到地下。
  乌骓马高高扬起前蹄,哀鸣一声,踱着步子来到扶苏坠落的地方。它垂下头,在扶苏脸上碰了碰。
  扶苏双目紧闭趴在地上毫无反应。
  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
  扶苏依然没有醒,雨水很快将他身上的衣衫淋了个湿透。乌骓马唔唔的嘶鸣着,扶苏却迟迟没有回应。只见它甩了甩尾巴,上前几步,将扶苏整个身子都罩在马身下。
  “小扶苏!”耳边似乎有谁在叫他,声音这般亲昵熟悉。
  扶苏睁开眼,正对上那人充满笑意的眼。
  “师父……”扶苏只觉得自己眼睛里热热的,满腹的委屈无从宣泄。
  那人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问道,“扶苏可是心结难解?”
  “我……”扶苏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扶苏,你莫不是忘了为师当年的话?”师父说着,手指微微晃动了一下。扶苏只觉得眼前一花,待看清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幼时的模样站在悬崖边上,而师父正坐在崖边突出的那块岩石上传授他上清心经。
  “哎……上清心经以修心为上,修炼者须得心如止水,喜怒哀怨癫狂,如若过之,便有走火入魔之险,轻则伤身,重则毙命……扶苏,你如今心中执念太深,俨然已是走火入魔之兆。”
  “师父,我看不穿,放不下,我不甘心啊!”他恨不得将满肚子的委屈都诉说给这人听。
  “扶苏,你看!”师父依然神色淡淡的,指了指脚下。下一刻,便拉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身体快速的坠落之后,很快就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他知道这里是半山腰处一块突出的平地,只是山顶上云层太厚看不见这里,便以为悬崖下只有万丈深渊。
  “扶苏,你以为自己到了穷途末路,其实脚下还有路,只是需要你用心去发现……”师父说着,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有时候你的双眼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只有用心去感受,方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扶苏闭上眼,轻轻地吸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原本的愤怒、悲伤、不甘等情绪慢慢的散去,过了良久,他点点头道,“师父,我明白了。”
  “师父……”扶苏唤了一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卧榻之上,“原来一切都是梦啊!”他叹息一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这屋子也颇有些眼熟,他一时却想不起何时来过。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岣嵝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步子,手里捧着一个陶碗。这场景太过熟悉,许多年前,他为躲避赵高的追杀,一路逃出咸阳宫,昏倒在荒郊野岭时,也是有位老人家将他救了回去。时隔多年,他再次被救,只是这间屋子比以前更加破败,而老人也越发苍老。
  “年轻人,喝了吧。”老人走到他跟前,将手中的碗递到他面前。
  扶苏接过碗,那一碗水里只有几粒米漂浮着。难以下咽,他却喝得一干二净。
  老人家道,“瞧你这一身穿着还有你那匹好马就知道你肯定身份不凡,你也莫觉得委屈。哎,年年打仗,地没人种了,收成也一年不如一年……”
  他很想问问老人他那出征在外的儿子可有回来,却却迟迟无法开口。老人收起他喝完的空碗,就踱着步子缓慢的走到屋子的正中高案前,一个个的拿起牌位擦去上面的浮尘,自言自语的道,“
  这仗何时才能打完啊……”
  扶苏问道,“老人家,如今楚汉相争,霸王与汉王,您希望谁能获胜?”
  老人家擦净最后一个牌位才转头回答道,“楚霸王也好,汉王也好,谁输输赢与我这一条腿踏进棺材的老人又有何关系?哎,只是希望不要再打下去了……快点结束吧……”
  扶苏低下头,手紧紧地拽住身下的被褥,道了句,“老人家,我知道了,你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垓下之围

  前方就是彭城;纵然万般不愿归来,但该来的总是会来,逃避终究不能解决问题。扶苏叹息一声,牵着乌骓马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刚到城门前,守城的将士中已有人认出他来,惊喜的喊道;“大王回来了——”
  “大王!”
  扶苏牵着乌骓马走入城门,沿路的士卒纷纷向他行礼。不出一个时辰;霸王回到彭城的消息就已传开,众臣子齐聚在前殿之中。
  “大哥;你可回来了!项庄乍一见到扶苏的面便焦急的道,“你这一走便是一月之久……可知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已与我楚国十分之不利!”
  季布上前一步;接过项庄的话茬,“好在如今大王已经回来,我等今日便商议个妥当的应对之策吧。”
  小范冲季布点点头,然后将这一个月所汉探得汉军的一举一动皆汇报给扶苏。“汉王刘邦采纳张良的意见,册封韩信为齐王,将陈以东直到大海的大片领土封给他;又将彭越封为梁王,将睢阳以北至谷城封给他。汉王对二人大肆封赏,笼络之心无须言表。如今汉王手下兵力已达七十万之多,对我楚地虎视眈眈,这样下去与我军实属不利……”
  待他讲完,殿内静默一片,所有人都望向扶苏等待他发话。
  不过令人大失所望的是扶苏仅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见他神色平淡,让人瞧不出心中所想。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此事本王已知晓。诸位若无其他事宜,今日便先到这里……”说着,他站起身来。
  项庄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大哥,你打算如何对抗……”
  “不必多言……” 扶苏一抬手止住了项庄后面的话,拂袖大步往殿外走去。
  “大哥!”项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叫了一声,这次扶苏连头都没有回。
  留在殿内的众子面面相觑,不疑惑不解,“大王这是怎么了?”
  扶苏回到寝宫时,嬴政正坐在轮椅上,脚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只雕。那只雕周身灰褐色的羽毛,泛着紫黑色的光泽,只有头顶的一撮毛呈淡淡的金色。这只凶悍无比的飞禽此刻乖巧的蹲在嬴政的脚边,任他随意抚摸。
  嬴政见他进来,冷冷的说了句,“你舍得回来了?”
  扶苏并不将它冷淡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将目光定在他手中的金雕,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小虞何时得了这只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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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的目光闪烁的道,“朕为何要告诉你?”
  扶苏淡淡一笑,伸出手欲摸上金雕的羽毛。金雕缩紧身子翘起尾翼,扑哧着翅膀,紧张的戒备着。扶苏见状收回手,对嬴政道,“想不到这只雕还挺认生。” 遂打消了对这只鸟的好奇,转而问道,“本王不在彭城这一月,小虞过得可好?
  ”
  嬴政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得色,对他回以一笑,“朕自然是极好。倒是你……不声不响的一走便是一月之久,这是身为王者该有的样子吗?如今天下之势与你极为不利,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他难得主动询问,扶苏却并未给他答案。但那张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一派镇定从容的模样,似乎根本未将汉军那十几万人马放在眼中。这般到淡定倒叫嬴政一事摸不清他心中的想法,脸上原本的得意也再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心中充满困惑,扶苏这次回来太过反常,整个人看上去静若止水,仿佛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他。那张脸上明明面带笑容,却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多年前出巡在外偶遇扶苏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扶苏也是这般无牵无挂,让人难以琢磨。他不禁猜测,莫非扶苏心中已有应敌良策?
  嬴政心中百转千回,忍不住望了扶苏一眼。这一望倒正好合扶苏的视线对上。扶苏的身子已靠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小虞这是在关心为夫吗?为夫可是受宠若惊啊!”
  嬴政冷哼一声,侧过头,斥道,“大难临头方不知!范增说得果然没错,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难成大器!”
  扶苏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喃喃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小虞放心,为夫若是要死了,一定会放先你离去。”
  嬴政听了他的话愣在那里,扶苏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自暴自弃,打算放弃了?他心中更加迷惑,扶苏却兴致勃发的将他抱起,径直走到榻边,“分别一月之久,为夫对小虞的思念可是一天没有断过。他说着将嬴政轻轻放到卧榻之上。然后将身子靠了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一月未见,小虞当真半点不想我吗?”
  回答他的是嬴政毫不客气挥舞而来的拳头。
  “小虞嘴上不说,原来心里已这般迫不及待了啊!” 扶苏将他的挥过来的手紧紧握住,顺势将身子压了下去。
  楚霸王四年十二月,汉王刘邦连同齐王韩信、梁王彭越挥
  军南下,同时命令刘贾率军联合英布自淮地北上,五路大军联合攻楚。
  面对汉军的来势凶猛,扶苏与诸将正围在案前商讨应对之策。
  “韩信的大军从齐地南下,欲自西向东夹击我军;彭越则先南下后西进,恐怕是想与刘邦合军……”小范指着地图道,“留贾连同英布的合兵有十万之众,从淮北出发,欲往西南逼近我楚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镇守南线的楚将周殷突然叛楚投了英布,这样一来楚军西南的门户洞开,形势与扶苏而言愈发之严峻。 
  扶苏的目光停留在绢布地图之上,五条红线俨然已有将楚国合围的迹象。这便是那人的目的吧,把自己逼入绝境,只为了让自己亲口认输。以天下为棋,将天下人都置于棋盘之上,只为了完成一个赌局。那些征战沙场的楚军将士何其无辜?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又何其无辜?只是他却未必会乖乖做那棋盘上的棋子任那人摆布。
  “撤吧!”他抚了抚眉心,下令道。
  楚霸王五年一月,扶苏率领十万楚军撤往垓下。而汉王任命韩信为联军统帅,五路大军完成合围,楚军外围的出路西南、西北、东北面皆被截断,形势迫在眉睫。
  嬴政坐在营帐之中,神情里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他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枚黑色的棋子。这次黑子已经穷途末路,无力回天!想到这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现在他只等扶苏前来见他,寻求他的帮助,他便能将往日扶苏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一并偿还。可是等扶苏真的过来时,他却失望了。
  连日忙于军务,扶苏的脸上透着一丝疲惫,然而神色平静,并不见半分颓然之色。
  “小虞!”扶苏径直走过来将他圈入怀中。
  嬴政静静的靠在他怀中,手指揉捏着掌中的棋子,只等扶苏开口求他。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扶苏有动静,他终是按耐不住问道,“如今汉军五路大军已成合围之势,你可想到对策?”
  扶苏放开他,挑眉道,“其实在相助汉军的高人便是你吧!可本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楚军若败,这天下便落入汉王之手,这与你又有何益?”
  嬴政没料到扶苏会突然挑明此事,他的目光闪了闪,答道,“如今你已如笼中鸟插翅难飞,除非有人从外面将这鸟笼打破一个缺口……”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望向扶苏静待他开口。
  扶苏却没有如他所愿的求
  他相助,反而敛了神色,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楚汉一战,本王若是倾全军之力,虽不能完胜,但亦不会让汉军好过!”他说着,目光扫向嬴政,话锋却是一转,“待楚汉连败俱伤之时,再一举出兵,坐收渔翁之利,这与你而言岂不更妙?”
  “朕在你中心便是这样的人?”嬴政的手指狠狠的掐住手心里的黑子,愤怒的问道。
  “呵呵……”扶苏瞧见嬴政的怒火终于笑出声来,“你啊……是怎样的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他说着伸手将嬴政拦腰抱了起来往卧榻走去。
  嬴政听了他的话怒火烧得更旺,一边挥舞着手抗拒着,一边怒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些!”
  扶苏也是难得的强硬,牢牢制住他挣扎的双手,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到榻边将怀中的人扔在卧榻之上。
  嬴政猝不及防摔倒在榻上,手中一直握着的棋子掉落到地上,越滚越远。
  他闭上眼,疲惫袭上心头。
  只要事关扶苏,他总难如愿。难道这孩子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吗?
  




☆、四面楚歌(一)

  父子之间的这种事他们做的还少吗?这具身体显然已经习惯了;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觉得屈辱,想要抗拒。然而这一次他等待了良久,仍不见扶苏有任何动作。待睁开眼,正对上扶苏饱含戏谑的笑眼。
  “小虞在期待什么?”
  嬴政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扶苏轻笑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脱掉他脚上的鞋履,用温暖的手掌包覆住他的脚踝;轻轻的替他揉捏起来。
  温热的掌心,轻柔的触碰;这样的感觉令嬴政格外舒爽,他忍不住合起双目,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困意渐渐袭来。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睡着的时候,脚上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皱气眉头,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脚心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金针。他的脚边摆放着一个黑木匣子,扶苏正从里面取出一根根金针扎进他双脚各个穴位上。
  扶苏发现嬴政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动作,遂解释道,“小虞不必紧张。待我施完针,你的脚便能行动了……”
  “……你说什么?朕的脚可以走了?”嬴政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是啊……”扶苏轻声回答。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多年前的上清山上。那时候嬴政中毒昏迷不醒,在他的恳求下师父不远千里寻来长生不老丹。他亲自喂嬴政服下,师父却说嬴政毒入肺腑,即便服了金丹毒仍会残留在在他体内无法去除,拿出金针便封了他脚上的穴位,还让他牢牢记住这套针法。
  他那时完全不明白师父的心意,还傻傻的追问,“难道那毒真的无法解了?”
  师父是怎么回答的?“这世上就没有长生不老丹解不了的毒,但他若是全然好了,你觉得你还能制得住他吗?”
  扶苏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扶苏求男男双修之术也是为了他吧?”师父的直言不讳让扶苏感到脸上一热。
  师父叹了口气,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瞧你这幅英雄气短的模样师父就来气!扶苏,师父是在帮你……你既喜欢他便将他留在你身边,两人在一起日子久了他自然会晓得你的好。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他完全恢复了,他又哪里还会记得他留给你的伤痛?待他醒来,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留下他吗?“
  那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就应了师父的话,那人醒来后对自己的解释也信以为真。可是……师父所说的日久生情这种事情也许真的就从来不会存在于他们父子之间吧。将这人禁锢在自己身边,一厢情愿的强求,仍然无法打动那颗坚硬的帝王心。这么你争我斗下去,他真的疲了,倦了,他想放弃了…
  …也许就这么结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远去的思绪拉了回来,专心致志的替嬴政施针。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扶苏终于替将原本封闭的穴位全部解开,他收起金针抬起袖子拭去额上的汗水,这才发现嬴政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他将金针放回木匣子里,拉过被褥替他盖上,就这么默默地坐在榻边,痴痴的望着这人沉睡的脸。
  一夜好眠,嬴政醒过来时已是天明。睁开双目一眼就瞧见扶苏挺直的后背。他忆起昨日扶苏对他说过的话,他的脚可以动了。他试着用手撑着身子,这么一使力双脚也跟着动了起来,他才发现扶苏竟然说的都是真的,脚真的可以动了。盈满心头的喜悦让他一时忘记去追究扶苏欺骗自己的事实。
  扶苏听见榻上的动静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塌。那双脚太久没有活动,突然踩到地上,一股酸痛立刻从脚心蔓延至全身,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倾倒。然而他没有跌倒在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到扶苏的怀抱里。
  “小虞太心急了。”扶苏叹了口气,将他扶回榻上坐好,自己也跟着坐到榻边,“你的脚刚恢复,气血尚不能流通自如,还需一段时日方能行走。”他说完,又将嬴政的脚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替他轻轻的揉捏起来。
  嬴政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凝视着扶苏的侧脸坚毅的线条,这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么近的好好看看他了。他的心突然软了下来,“若是……若是你开口,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扶苏只浅浅笑了一下,没有出声。等按摩结束了,他才缓缓道,“小虞是不是觉得好些了?”
  嬴政活动了下腿脚,发现之前那种刺骨的疼痛感已经感觉不到。
  扶苏淡淡的道,“再过几天脚就能行走了,不过我恐怕是看不到了吧……”
  正在嬴政为他的话感到诧异不解时,帐外传来声响,有人求见。
  扶苏放开嬴政走到案前坐下。求见的人是小范。他进入帐内,往卧榻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躬身对扶苏道,“大王,马车已备好。”
  “嗯。”扶苏微微颔首。他走到榻边抱起嬴政,往帐外走去。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等坐在马车上,嬴政才回过神来,”你这是做什么?“
  扶苏深深望了他一眼,“我说过的,有一天会放你离开。”
  “你当真不肯开口求朕?”嬴政感到一阵心慌,忍不住又问了一次。扶苏的眼睛里倔强与傲然一如从前不曾改变,然而那张脸上带着的笑容却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冷淡和疏离。
  嬴政端坐在马车上紧绷着身子与扶苏对视,久久无语,只等待一个答案。然而等来的却是扶苏伸出手合上车门。他突然泄了气一般松懈下来,身子无力的靠在车壁上,心乱如麻之际听见车外扶苏最后说了一句话却是吩咐车夫启程。
  车夫赶着马车前行,他坐在车里身子随着颠簸的车厢晃动这,心里空荡荡的,明明是自己把他逼入绝路,明明是自己更高一筹,为何他却没有半分属于胜利者的喜悦?他终是没有忍住,伸出手掀开了车帘的一角,一眼望去的却是扶苏转身远去的背影,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心里泛起莫名的抽痛,他与他,终究只能背道而驰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进,他在车厢里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几个晨昏。闭上眼,脑海全是扶苏的身影晃来晃去。一会儿是叫他父皇的扶苏,一会儿又是小虞小虞的叫个不停的楚霸王项羽。最后停留在脑中的却是扶苏的一句话,“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若是我哪天要死了,便放你离开……”
  他现在放自己走,是一心想去求死么?嬴政陡然睁开眼,大叫一声,“停车!”
  车夫听令勒紧马缰将车驾停了下来。
  嬴政掀开车帘吩咐道,“回去!”
  车夫面有难色的回道,“可是霸王吩咐过,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许调头!”
  嬴政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正欲发火,却被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吸引去,不一会儿,一支队伍出现在他视线里,黑色的旌旗随风飘扬。队伍前方领头的二人亦看见嬴政的车驾,翻身下马,疾步走到他身前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章邯和王离。
  嬴政推开车夫欲搀扶他的手,自己下了车驾,那双脚已经能稳稳地站在地上。
  章邯、王离见他能独自站立,皆面露惊喜,“恭喜陛下!”
  嬴政脸上却毫无喜色,拉长脸严肃的问道,“你二人为何在此?”
  王离拱手回禀道,“早在一个多月前,臣等便接到扶苏公子的书信,让臣等前来此处接应陛下回骊山。〃
  嬴政暗暗心惊,一个多月前……那就是说扶苏那次突然一月之久返回彭城便作此打算了?他到底看轻了他,即便是死也不愿意向人低头……这便是你的选择吗?扶苏……
  “陛下,如今汉军来势凶猛,我等还是速速撤离才是!” 章邯说道,“臣探得韩信亲率汉军四十余万大军已向十万楚军发起进攻,大战一场在所难免!”
  嬴政面色不渝,“哼,难道朕的扶苏竟然连个初出茅庐的韩信也敌不过吗?”
  章邯闻言额上冷汗直冒,陛下未免太过信任扶苏公子了吧?十万楚军与四十万汉军主力作战,即便长公子天纵之才恐怕一时也难以应付啊!
  嬴政复又冷笑一声,“也罢,就让他楚汉相争,朕自是坐那壁上观,待他杀个你死我活,朕再出手一举定江山,这不正如了朕的心意吗?”
  这却是那日扶苏对他说的那番话。
  “王离,你且带一队人马留在此处打探楚军交战的情况,一有消息要立刻通知朕。他吩咐道,“章邯随朕回骊山整顿军队,静待时机。”






☆、四面楚歌(二)

  王离、章邯听到嬴政的命令俱是一惊;到底王离与扶苏交情颇为深厚,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当真对扶苏公子不管不顾?”
  嬴政握紧双拳,冷哼一声,“他既不愿开口求朕,朕又何必多此一举!”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像是自言自语;“反正在他心目中朕便是个为了江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既然如此;他是死是活又和朕有何关系……”他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垓下的方向,转身上了马车。
  嬴政的车驾远去的同时,垓下这边;楚军与汉军的一场恶战即将打响。
  扶苏骑在乌骓马上,身后旌旗飞舞,鼓声震天。十万楚军将士面对人数多出己方四倍的敌军气势上丝毫不显逊色。
  对面的汉军那边,韩信摆出了五行阵。他亲率三十万大军居中军,为前锋主力,左右两侧各有将领领一军,汉王的主力则尾随在中军之后跟进,后面尚有一队人马负责断后。面对这样无懈可击的阵法,就楚军而言,已入进退不得的境地,唯有拼死一搏方才有一线生机,而孤注一掷,险中求胜正是扶苏最擅长的。
  他冷笑一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昔年本王帐下的小小参军,今日亦能为统帅领四十万大军!”
  “你!”齐王韩信本就看扶苏百般不顺眼,现在又被他言语刺激,不由勃然大怒,“项羽,你别得意!本王今日就让你尝尝败绩。”
  扶苏纵马上前一步,高声挑衅道,“韩信,你若有胆便尽管放马过来,本王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韩信哪里咽得下胸中这口恶气,当即挥动手中战旗。他身后的中军将士齐吼一声挥动手中兵器如洪水一般涌向对面的楚军。
  而扶苏显然等得就是这一刻。他扬起马鞭,一马当先冲向汉军的阵营,身后紧紧跟随的三万精骑犹如一把黑色的利剑迅速插/入汉军的阵营里。扶苏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手持银枪横扫而过挑起数名汉军士卒,掉、落下去的皆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尸骸。楚军精骑猛追猛打,一路向前。这般猛烈的冲击之下,汉军的步兵阵渐渐出现了溃散。战场上到处是横飞的血肉,尸横遍野。
  这么冲杀了约莫几个时辰,楚军骑兵已一连冲破汉军数道防线,直直杀向韩信。
  韩信眼见汉军士卒伤亡惨重,战场上的局势已与汉军十分不利,连忙下令吹响号角,让中军迅速后撤。
  扶苏哪里容得他这般跑掉?一扬马鞭,速度比刚才更快了几分。汉军又迎来新一轮更加疯狂的冲击。
  楚军的骑兵速度太快,很快淹没在三十万汉军之中,而步兵却在交战中渐渐落在后面,
  眼看着跟不上骑兵的步伐,楚军顿时又被分割成两截的危险。
  韩信冷眼观望着战场的局势变动,命令汉军且战且退,当他注意到楚军的阵营出现松动时,再次晃动起手中的旗帜,汉军的左右两翼突然行动起来,开始收拢阵型。
  扶苏虽然目标直指韩信,但也留心着汉军的异动。眼见韩信就在前方,无奈楚军势单力薄,厮杀半日依然无法完全冲散汉军主力,此刻若是让左右联军,则对他是大大的不利。无法生擒韩信,实在是遗憾。他叹了一声,调转马头,大吼一声,“时不利我,撤!”
  他身后的骑兵得令纷纷调转马头,汉军的左右两军尚未完全合拢就被楚军的骑兵阵生生撕开一条裂缝。
  韩信知道扶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连忙高声叫道,“项羽,哪里逃!”
  有数名汉军士卒手持长戟冲上去挡住扶苏的去路,但很快被他挑倒在地。至此在无人敢阻拦霸王离去。
  韩信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项羽勇猛过人,天下无敌,便是追上去也只能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他只好下令将汉军的残兵整合起来,逐渐压缩对楚军营地的包围。项羽虽然跑了,但楚军的营地已被他团团围住,这次他定让项羽插翅难飞!
  楚军的营地里,扶苏躺在榻上,他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垓下一战,他们虽然折损汉军不少人马,但并未伤其筋骨,楚军被围困的局面也未得到好转。若是继续被困,粮草辎重无法及时供应,长此下去,楚军岂不是不战而败?何况,这营中不光是十万楚军,还有许多从彭城跟随他撤离的百姓,若是没有粮草,这些百姓又该如何生活?这仗再打去还有意义吗?
  他皱紧眉头,苦苦思索着对策,突然远方似乎有歌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鬼哭狼嚎,煞是惊人。思绪被打断,他坐起身,怒道,“外面发生何事了?”
  话音刚落,项庄已闯入帐中,揉着惺忪的睡眼道,“大哥,营外不知是何人在唱歌!”
  小范也跟着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向扶苏禀报道,“大王,汉军不知又在耍什么诡计,竟然寻到许多楚人聚在我大营之外唱歌。
  扶苏一掌拍在卧榻之上,震得榻上的被褥都直抖动,“这约莫又是那张子房的计谋想要乱我军心!”
  “大王可有良策应对?”小范见他面色不渝,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扶苏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思忖片刻,问他道,“本王记得从彭城撤离的时候,楚王宫里那些曾经服侍熊心的伶官也有跟随?”
  “没错。当日司马欣叛楚,连同刘
  贾一路屠戮我楚地六县,楚地百姓闻知无不侧目,大王撤离彭城亦有不少百姓跟随,这些伶人无处可去也只能留在楚军营中。”小范想了想答道。
  “你去将他们召集过来,挑些美貌机灵的少年出来。”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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