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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如此美腻作者:顾翼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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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澜道:“你老不让我出来,又不冷。”
  “不冷,是谁昨日冻得缩手缩脚险些着了风寒?记吃不记打。”牧倾斜睨他一眼,动作轻柔的抚落他刘海上未融的雪花,轻声道:“明日带你出去玩,明日是你的生辰。”
  楼澜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乖乖站着解去身上的斗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掌柜的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呢。”
  “我知道的多了。”牧倾好笑地捏了一下他的脸。
  楼澜的生辰,亦是太子的生辰,牧倾望着远处天边的暮色,心中微微有些动容。不过想来太子居在京都,生辰当日宫宴张罗,也不缺他一个容王。
  “你在看什么?”阁中红萝碳烧得旺,暖莹莹得如春日般和煦。楼澜脱了外袍,只穿着暗纹中衣扑过来,轻轻环着牧倾的腰身,顽皮地吹了吹他背后倾泻的青丝。
  牧倾随手放下棉帘,阻隔了外界的寒气,“明日不知是个什么天气。”他低头看着楼澜,眼里多了一丝缠绵之意,情不自禁微微弯下腰身去,细密地吻了他一会。
  此时京城的雪却早已停了,南法拎一壶温好的烧酒坐在廊下看着雪花发怔。
  千鹤甩着刀上的穗子,一路闲闲晃过来,见了南法便走过去道:“怎么了?瞧着你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跟谁家小媳妇儿似的。”
  南法一把将酒壶朝他扔过去,“口无遮拦,王爷纵得你越发没规矩了,改日真该抽你几十鞭才算。”
  千鹤不以为意地一笑置之,“哟,什么事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气?”
  南法摆摆手,“京城繁华,住不惯。”
  “你若是想走,我想法子护送你出城就是。”千鹤蹲到他身边,一身鲜红武衣在雪夜里煞是引人瞩目。
  南法低声道:“既是王爷安排,我应当竭力配合才是,只是担忧我家将军,他若是恼起来不知王爷劝不劝得住。”
  “你来了这么久,张口闭口我家将军我家将军,生怕谁抢了去不成。”千鹤打趣道,“大将军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南法倒不回避,缓缓道:“从来都是我的。”

  第 23 章

  翌日大雪初停,纤薄的日光劈开云层,落在满地的雪花中折射出晶莹的光来。
  将军府的下人们都在扫雪,牧倾长身而立站在抄手游廊下,凌冽的寒风吹动他袖口上的风毛。李威远披一身玄黑滚红边风毛的将军袍走过来,看着院中下人们扫雪,低叹道:“今日是太子生辰。”
  “是啊。”牧倾轻声道。
  李威远沉默一会,“太子十八了吧。”
  “到了该大婚的年纪了。”牧倾轻笑一声,“皇上在他这个年纪时,皇长子都会到各宫去玩了。”
  “你舍得?”李威远看着他说。
  牧倾随手将飘来落在睫毛上的雪花抚掉,“我舍不舍得是其次,只怕太子不愿意。太子迟迟不肯大婚,那些言官又要动笔杆子了。”
  “是么,你活得好好的,朝中还有人敢胆大至此?”李威远说。
  牧倾轻蔑笑道:“太子终究是要登基为帝的,我又不能替他生个皇子出来,纳妃是必然,君王无后,岂是小事。”
  李威远缄默不语半响,方道:“太子见过楼澜吗?”
  “还没有,回京后再说吧。”牧倾说。
  李威远点点头,“说起来今儿一直没见着楼澜,跑哪去了?”
  牧倾笑道:“冬日贪睡,还没起呢。今日也是他的生辰,本想带他出去玩,想来天气这么冷还是让他睡吧。”
  “生辰?他该不会是……”李威远目光惊疑不定,欲言又止。
  牧倾幽幽道:“皇儿不幸离世,夭亡于已亥十二雪夜,求神灵庇佑,往生极乐。母,高希月。”
  李威远心头大震,“贞静皇后只育一儿,便是当今太子,你在说什么?!”
  “这篇祭文是我在御书房发现的,的确是贞静皇后的手笔。我也查了当年的脉案和太医,贞静皇后那一胎是双生之像。只是似乎生产时有一胎没能活下来,故才贞静皇后才写了这篇祭文。当年形势你可清楚?贞静皇后当时还是贵妃,徐皇后独霸后宫,要害死一个宠妃轻而易举。”牧倾说。
  李威远眼神暗了暗,“贞静皇后生产那年你我同在沙场,徐皇后的杀伐决断却也有所耳闻。”
  牧倾道:“以当年徐皇后的势力,狸猫换太子之计使起来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贞静皇后这一胎竟是双生,故才只‘死’了一个,贞静皇后产后郁郁而终想必也是为了这个早夭的孩子。”
  “贵妃高氏诞龙子,于社稷有功,死后追封贞静皇后。如此说来……”李威远冷笑一声:“楼澜竟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嫡子了。”
  “不知是兄是弟,倒是让我挺在意的。”牧倾微微一笑。
  李威远练练摇头,“你明知他的身份,还要留在身边,活腻了?”
  “他心思恪纯不可多得,这样的人,杀了我要内疚。”牧倾说。
  李威远嘲道:“你杀得人不计其数也没见你内疚过,我看是他比太子更能讨你欢心,你舍不得杀罢了。”
  “舍不得倒是其次,杀不得才是主要原因。”牧倾瞳色暗淡,“太子哑疾迟迟未愈,登基后也必然要召来流言蜚语,天子岂能任由他人议论。”
  “你想让楼澜做太子的声音?”李威远意识到什么。
  牧倾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开口:“楼澜单纯得让我担心,他不适合宫中生活。我也是随便一想,若是太子不喜欢他,谈何在朝堂之上演一出双簧?”
  “你这个人,满肚子坏水,幸亏本将军与你相识甚早,不然这重权在握不知让你给算计多少回了。”李威远骂骂咧咧。
  牧倾笑而不语。
  片刻后雪中奔来一小厮,道:“禀王爷、将军,京城来一信差,说是叫恬戎。”
  “请进来。”牧倾说。
  小厮应声下去了,李威远却面露愠色,“信差都来了,南法为何还没回来?!”
  恬戎一路被带进来,一身灰色平凡百姓的装束,眉宇间却是器宇轩昂,手指修长有力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他单膝跪在雪中,“属下拜见王爷、将军!”
  牧倾朝他伸出手,恬戎连忙叫啸烨的亲笔书信递上去。
  李威远急道:“我且问你,秋末去宫中送信的那个人你可见到了?”
  恬戎道:“是,将军,南法公子尚在容王府。”
  “什么!”李威远大怒:“这小子!想气死我么!”
  “你急什么。”牧倾看着信筏,慢悠悠道:“南法想必是被扣在京城了。”
  恬戎也道:“确实如此,正使大人差属下送信出城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城中有人阻挠,来者不善。”
  李威远狰目欲裂,刹那明白过来,对牧倾怒吼道:“你龟儿子的!你是故意让南法去送信的!是不是!”
  “啸烨尚且还在宫中,有谁能伤得到他,稍安勿躁。”牧倾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李威远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面色涨红:“牧倾!你当真连我也要算计?!”
  “是又如何?”牧倾冷眼看过去。
  李威远震怒:“好你个牧倾……我交出兵权就是,你把南法还给我!”
  牧倾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走了,“看来你我之间也不过而而,他人用上一招挑拨,立刻见效了。”
  李威远尚在恼怒中,正要去追,恬戎道:“将军误会了。如今将军自身的嫌疑未洗清,王爷只是让南法公子回京去帮将军一把,至于想扣住南法公子的那些人,王爷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将军息怒。”
  李威远一怔,看着恬戎的脸陷入沉思,片刻后薄怒未消,冲恬戎吼道:“你回去告诉那帮王八蛋,南法回来要是少了根头发老子灭了他们全族!”
  说罢怒气冲冲地走了,恬戎被这一嗓子吼得差点飚出一口血,连忙应声告退了。
  这边楼澜睡到巳时终于懒洋洋地起来了,眼角眉梢还挂着一丝慵意,他自行穿好衣服,推开门寒气扑进来冷得他缩手缩脚。
  “公子起来啦,可是要用餐?”门口的小丫鬟微行一礼对他笑道。
  楼澜道:“牧倾呢?”
  小丫鬟道:“王爷在西偏院,吩咐奴婢公子要是找王爷便让奴婢带您过去。”
  “我找得到,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楼澜回去拿了个白狐手抄自己跑了过去。
  西偏院的雪都被扫得干净,空旷的院落里,牧倾正坐在朱红的秋千上兀自晃着,手里执了一卷《三言二拍》。
  楼澜惊讶道:“什么时候有个秋千架在这儿?”
  牧倾抬眼看到他,微笑着唤他到跟前来,“趁你睡觉时扎的,你若是喜欢,回京后也在王府里给你扎一个。”
  楼澜乖顺地坐到牧倾身边,抓着秋千上的绳索轻轻荡着,仰头惊喜道:“你看,是大雁!”
  牧倾也仰头去看着澄净的天空,果然看到一双大雁飞过,不由皱眉道:“这时候哪里来的大雁?”
  “不知道,它们再不飞走,就要冻死在这里了。”楼澜轻声说。
  他一直看着那双大雁飞过将军府的上空,牧倾不禁问道:“你喜欢大雁?”
  “大雁是忠贞之鸟。”楼澜说。
  牧倾脸上神色微变,这句话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讽刺。

  第 24 章

  一阵沉默后,牧倾放下书起身离开了。楼澜尚未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拾起那卷《三言二拍》自己翻起来。
  牧倾身前的书案上摊开了一卷画轴,画卷中牡丹花丛盛开如云,画中一少年揪着一朵牡丹闻其香,人物衣裳简劲,色彩柔丽,极尽工巧之事。
  片刻后楼澜推门而入,看了那画半响,有些懵,“这是谁?”
  “看不出么?”牧倾淡笑道。
  楼澜皱眉道:“是我?可我没见过这么大片的牡丹,也没去过画中这样的地方。”
  牧倾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为什么?”楼澜说。
  牧倾牵起他的手和他一块出去,只说:“别说话。”
  楼澜不知他什么意思,却也乖乖不再说话,想到那副丹青忽然觉得心神不宁起来。
  午时李威远将牧倾叫去,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楼澜在旁边看着莫名其妙。李威远向来是个急性子,得知南法尚在京城本来就急得跳脚,牧倾这边却云淡风轻,无疑再一次激怒了他,摔了茶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牧倾只轻描淡写一笑,叫下人传饭。楼澜原本是有些不开心的,一有吃的就全然忘了那些不快,欢欢喜喜地吃起来。
  饭后丫鬟上了茶,牧倾淡淡道:“他不爱喝茶叶,给他换香片。”
  “是。”丫鬟脸上一红,端着茶退了下去。
  牧倾看着楼澜轻声道:“果然,就算不说话也是不像的。”
  楼澜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牧倾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可以说话了。”
  “你怎么了?”丫鬟重新上了香片放在楼澜面前,楼澜捧着茶盅问道。
  “没事。”牧倾道:“你从之前就拿着这书,有什么疑问吗?”
  “啊,有个故事没看懂。”楼澜这才想起找牧倾的目的,翻开书卷凑到他身边说。
  《三言二拍》里有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杭州草桥下,有一个卖冬瓜的人,这人有一种能让自己魂魄出窍的能力,每天,他靠着床睡着,然后派自己的魂魄出门去照顾生意。一天,魂魄在路上买了几片晒干的咸鱼,托邻居拿回家里,妻子从邻居手里结果咸鱼,哭笑不得,就用鱼干一个劲儿的打卖冬瓜的人的头,嘴里说,死人,又拿我来取乐。
  魂魄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后,发现自己真身的头上,沾满了咸鱼的污垢,魂魄徘徊在床前,因那污垢,而无法靠近自己的身体,最后,魂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真身渐渐发冷僵硬,魂魄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大哭着离开。
  显然楼澜没看懂这个故事。
  牧倾听后却是有些怔忡心里有什么急坠而下,五指慢慢在书卷上收紧,他淡淡道:“我也不懂。”
  楼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到一边看别的故事去了。
  真身和魂魄,魂魄和真身。牧倾哑然失笑,忽然觉得这个故事拿到自己身上来竟是这样贴切。他与赤玟太子便是互为真身和魂魄,谁弄死了谁,另一方都不得善终。
  是夜太子生辰,宴席开在了昭阳殿。昭阳殿修建得极为富丽堂皇,冬暖夏凉,四畔雕栏画柱,镂空朱漆填金门内隐隐透出殿中清越的丝竹乐声。正中金龙大宴桌,太子独坐,手边放一壶牧倾最爱的梨花春自斟自饮。东西相对分别是亲贵、命妇、皇帝妃嫔的宴桌,因太子尚未娶妃,此番大宴至上倒是鲜少有年轻貌美的女子。
  同时,连摄政王也没见到。
  以往太子左手边的第一席都是御尊监国摄政王牧倾,如今一眼望去,竟已经换成了秦太傅。第二席则是仁亲王牧之,再是其他亲贵、命妇。
  “听说威远大将军有不臣之心,容王牵连甚深,前往北平调查竟一去不复返。”
  “料想是被扣在北平了吧?”
  底下窃窃私语,赤玟皱了皱眉,猛地将酒爵砸在桌上,砰地一声,如离弦之箭惊得众人一愣。秦然复又往他酒爵里蓄满梨花春,唇边笑色浅淡,低低道:“太子稍安勿躁。”
  这边昭阳殿酒宴酣畅,肆意尽欢,那边司礼监宫人匆匆,伺候着宴席手忙脚乱。南法一袭玄黑锦衣融在夜色中,面上蒙一块黑色面纱遮住容貌,鬼鬼祟祟地潜入了司礼监。
  昭阳殿一群主子等着伺候,司礼监的宫人也管不上内务间。南法在里面翻箱倒柜,拆开一捆捆宫人卷宗寻着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良久后司礼监忽然乱作一团,外面脚步匆匆,更有侍卫的怒喝响起。南法一惊,知道外面一定出事了,他轻手轻脚靠在门边听着外面宫人的碎碎念,知道了个大概,太子殿下手中的试毒筷在一盘菜肴中变了色。
  有人下毒,太子大怒,下令彻查御膳房与司礼监的宫人,现下外面早已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南法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番是让人算计了。
  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白白当了一回螳螂,但黄雀却是另有其人。
  南法不慌不忙,打开门走了出去。
  司礼监一片闪瞎眼的金色飞鱼服,啸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内务间走出来的南法,眼中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锦衣卫们也是淡然自若,只有那些近处的守门侍卫大惊失色,大喊着刺客。南法一身黑衣,脸上有蒙着面纱,可不是一副刺客的打扮么。
  啸烨挥手,声音冷冷淡淡,“把他抓起来,押去昭阳殿,听候太子发落。”
  南法道:“我自己去。”
  啸烨不再过问,转身离开,锦衣卫们便一前一后围着他,一同前去昭阳殿。
  昭阳殿宫人跪了一地,各亲贵、命妇也因为太子震怒离席而跪,唯有仁亲王在席位上兀自饮酒,秦太傅立在太子身边安抚着他的情绪。太子的面庞因为气愤而失了一贯的骄矜,眉宇间满当当都是身居高位的威慑之气。
  锦衣卫鱼贯而入,南法一身黑衣在一片淡金飞鱼服中尤其显眼。秦然笑道:“锦衣卫办事向来干净利落,这么快便寻到了犯人,啸烨正使可是立了大功了。”
  啸烨冷冷道:“他只是有嫌疑,是不是犯人还要等太子定夺,太傅急什么。”
  秦然面色一僵,啸烨去取了廷杖来在手里掂了掂。
  太子冷漠地比着手势,“是谁,指使你来谋害本宫?”
  南法扯下面纱,秦然大惊失色,“是你!?威远大将军可真是煞费苦心,还特特地从北平差人过来下毒!亲侄女折了,他倒是不心疼。”
  南法笑而不语,太子手势急促,“你可是受了威远大将军的指使?”
  “敢问太傅可是亲眼所见草民在太子殿下的膳食中下毒?”南法娓娓问道,见秦然一怔,不待他说话便道:“太傅可是又见到大将军指使那名宫女给太子殿下下毒?”
  “你想说什么?”秦然眼眸微虚。
  “仅凭一面之词,便妄下断论,大将军昔年征战沙场捍卫国土,太傅这样冤枉他,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么?”南法字字针对秦然,众人却也能听出来他是指桑骂槐,指责的便是太子,“草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彻查几月前那名下毒宫女一事,还大将军的清白,这才夜潜司礼监,请太子殿下恕罪。”
  “你查出了什么?”太子神色淡漠。
  南法单膝跪下,从腰后抽出两卷老旧的卷宗,“大将军故居便是京城,李氏一脉自十年前便家道没落,宗家分家也与将军毫无干系。威远大将军倒的确有一侄女,但五岁那年便早早夭折。那名宫女本叫翠儿,蜀中人氏,司礼监的卷宗和李家的卷宗在此,请太子过目。”
  啸烨将卷宗呈上去,漠然地站在一边。
  太子却不看,拂到一边,“既如此,翠儿已死,死无对证,这也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
  “你小小侍卫也敢夜闯皇宫,你将天子居所当成什么地方了?”秦然怒声道。
  南法垂下长睫,从怀中掏出金令,殿中无人不认识那块金令代表着什么,均纷纷容色大惊。南法直视秦然,缓缓道:“奉容王之令入宫彻查,太傅想治我的罪,便是意图违抗王爷的命令,太傅可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又看向太子,“一切都是王爷的授意,太子殿下连王爷也要疑心吗?”
  太子这才缓缓摊开司礼监的卷宗,看了一会,“果真如你所言,那日替名换姓落实了翠儿实属李家之人,倒是将司礼监这份给疏漏了,让大将军承受了不白之冤,原是本宫的错。”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天子怎会有错。”啸烨在一旁冷冰冰地提醒道,那意思就是错的是旁人。
  秦然皱着眉:“容王近身亲随乃是千寻与千鹤,为何让威远将军的亲随前来查案?”
  南法不答,太子命他起来,忽然眼前一亮,手势比得极快:“昔年本宫曾与大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奈何当时本宫年幼也记得不太清了,但当时大将军身边的确跟着一个关系极好的贴身侍卫,太过久远本宫也想不起名字了,可就是你?”
  “是,草民自幼便跟在将军身边了。”南法说。
  太子神色变得释然,看得出他心情不错,“大将军待那位贴身侍卫亲如手足,本宫也是有所耳闻的,牧倾也常与本宫说起你们。”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歉意,“难怪牧倾信任你,想来是本宫错冤了你们,你且起来回话。”
  “谢太子殿下。”南法不冷不热道,他站起来随意撩一下袍角。
  昭阳殿金碧辉煌光线明朗,众人这才发现南法虽是一身黑衣,样式却是寻常的侍卫服,只是之前用黑纱遮住了脸,一时让人误认成了刺客。
  威远大将军的“莫须有”之罪在众亲贵面前彻底洗清,摄政王牧倾的信任比任何证据都有力,若还有言官不知死活的弹劾,便是等同于弹劾摄政王犯上作乱结党营私,整个天下也无人有这个胆子。
  宫宴散了后太子将南法留了下来,与他聊了很久,更多的还是问及牧倾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些南法答不上,只能模模糊糊地混过去。亥时才被放出来。
  踩着地上的积雪,南法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李威远的名声得以维护,这比任何都让他觉得舒心。
  永巷中,啸烨一身飞鱼服抱刀而立,他在等着南法出来。
  “有事?”南法走过去。
  啸烨冷冷道:“那道膳食中的毒分量很轻,就算太子吃下去,顶多有些乏力,睡上一觉就行了。分量轻到一般的银筷试不出来,下毒的人,根本没想害太子,矛头指的还是大将军。”
  “我知道。”南法道:“所幸也当众还了我家将军的清白,管他是谁。”
  “你当真不知道是谁?”啸烨面上表情不变,像是镀上了一层霜雪,“今晚太子语中的维护之意你没听出来?若不是太子口口声声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我便可以当场打断秦太傅的脊梁骨。”
  南法苦笑道:“他是太傅,如今又有摄政大权,你若是打了他太子颜面何存?”
  啸烨仍是一脸漠然:“那廷杖连王爷都打过,区区太傅,况且他的摄政之权也是王爷给的。”
  “听说过。”南法笑道:“皇上身体强健时不满王爷当朝忤逆于他,让锦衣卫给打了四十杖,当时王爷还不是王爷,你也不是锦衣卫呢。”
  啸烨点头,语气硬邦邦的,“后来下了朝,王爷便杀了那个执行廷杖的锦衣卫。”
  “所以。”南法说:“王爷自有后招,咱们拭目以待就行了。”
  啸烨的目光融在漆黑的永巷中,他欲言又止,看着太子殿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了。
  十日后啸烨率一支锦衣卫前往北平,南法随锦衣卫一道回来。
  此前未有任何消息透露,李威远整日惴惴不安,这日正在抄手游廊下喝酒赏梅,有些微醉。朦胧间好像看到南法折了一枝梅花从园中走过来,他拿走李威远手里的酒壶,不悦道:“小心肝。”
  李威远唔了一声,朝南法伸出手,“小宝贝,你回来啦。”
  南法哭笑不得,“我是让你少喝点酒!”
  他将剩余的酒朝李威远脸上一泼,寒烈的冰感扑面而来,李威远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看着南法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南法纤长的眉毛轻轻拧着一丝弧度,袖口的风毛随风而动,年少的气息仿佛一团温暖的阳光,将李威远身上的戾气与焦灼尽数化去。
  对视了片刻,南法轻声说:“将军,我回来了。”
  李威远一时觉得胸腔有什么急速往脑门上窜,正想抱一抱南法,忽然一把子整齐而响彻云霄的声音震得他差点吐血。二十名锦衣卫齐齐单膝跪地,“拜见威远大将军!”
  威远既是他的名,也是他的封号。
  南法被扣在京城几个月,这一喊李威远登时委屈无比,怒吼道:“拜什么拜!滚去拜你们王爷吧!”说罢跳下廊台一手拉着南法往厅中走了。
  南法被他拖着,对一旁侍从吩咐带他们去见牧倾,奈何李威远走得飞快,说到最后南法干脆直接喊了起来。
  侍从默默笑了会,带领以啸烨去见牧倾,其他锦衣卫们原地待命。
  还未至容王所居的厢房便听见里面传出的阵阵琴音,清淡高远,隐隐能听出曲中的愁意。容王时常抚琴,啸烨一听便知是《山之高》,只是这首曲子容王偶尔才弹上一回。
  啸烨叩门而入,牧倾瞧见他也不意外,兀自抚琴,楼澜挨在他身边看一卷《三言二拍》,他还在琢磨那个卖冬瓜的故事。
  “王爷,威远大将军的事已经了了。”啸烨单膝跪下,脸上没有多余表情道:“王爷许久未归,太子殿下担心王爷在北平有所差池,特意让属下等前来看看。”
  牧倾纤长白皙的手指拨动琴弦,看也不看啸烨,淡淡道:“他是让你来看看本王死了没,还是故意寻个理由把你给支出宫?”
  “属下已经吩咐了麒麟多警醒,料想无事。”啸烨答道。
  牧倾淡然地嗯了声,“还不至于糊涂透顶,知道把麒麟留在宫里。副使虽比不上你,处事却圆滑多变,能力也够看的。恬戎回去了吗?”
  “是,随麒麟一同留在宫中。”啸烨说。
  牧倾便不再说话,专心抚琴,一曲《山之高》终毕后,啸烨才从袖中拿出一封薛涛筏,“王爷,太子的亲笔书信。”
  牧倾接过来拆开,皱了皱眉,眉间闪烁着一股淡淡的焦虑。
  信中只有一行抑满相思情愫的小字: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他略一怔忡,他这边弹琴,太子那边写词,竟心有灵犀至此。
  良久,牧倾放下薛涛筏,只说了两个字:“回京。”

  第 25 章

  得知牧倾要即刻回京,李威远也不多做挽留,这么些年他早知道牧倾是什么说一不二的性子了。府门外,锦衣卫们一字排开,身上淡金色的飞鱼服迎风烈烈,闪瞎北平一众百姓的眼。可怜这二十人,连日赶来,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就要即刻回去了。
  牧倾站在阶前替楼澜系着斗篷上的缎带,李威远倚着柱子道:“牧倾,我还是那句话,功高震主下场必惨。你这番做得实在是太招摇了,一旦出个差池连你也要牵连进去,你想被灭族吗?”
  牧倾淡然一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你且安心,赤玟不会行狡兔死走狗烹的蠢事。”
  “我真不知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李威远冷哼道:“既如此,你回去小心着点。”
  “将军说的是。”南法眉间微有愁色,“王爷,人心旁逸斜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主仆啰嗦个没完,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罢。”牧倾不耐烦道。
  南法苦笑着李威远对视一眼,李威远叹道:“你这一走不知又是几年。”
  “许是几十天也说不准。”牧倾弯腰笑着捏了捏楼澜的脸,随后直起身道:“外头风大,回去吧,我这便走了。”
  “王爷保重。”南法语气中大有感激之意。李威远平白无故冒出个侄女毒杀太子一事本已死无对证,这次能脱险靠得完全是摄政王的雷霆威望,若是凭两卷卷宗就能洗白,天下也就没这么多的冤案了。
  而李威远的担心就在这里,如今天下太平,自然就成了文官的天下,这招一出,不知又得出多少诋毁牧倾的闲言碎语出来。
  “对了,我走后,把方渝杀了吧。”牧倾淡淡吩咐,“他也没什么用了。”
  “是。”南法应声。
  “南法再见,将军再见!”楼澜在马车里探出颗小脑袋,对着门前的主仆挥手。
  “后会有期。”南法轻笑道,他看着楼澜清澈的瞳眸,眉间的愁澜又浓烈了几分。
  锦衣卫分驾两侧,护送容王回京,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踏雪而行。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啊?”楼澜整个人缩在斗篷里,挨着牧倾取暖。
  牧倾将他揽在怀里,“你就这般喜欢北平?”
  楼澜点点头。
  牧倾沉默一会:“以后总有机会回来的。”
  一路上晓行夜宿,楼澜都昏昏沉沉的呆在马车里,或睡觉或看书。牧倾大部分时间都在骑马,他需要冰彻入骨的寒冷让他保持清醒。
  如此赶路,不日便抵达了京城,一路上无惊无险,寻常山贼见到这众多锦衣卫早就逃之夭夭了,在树阑门倒是遇到过一帮不知死活的几十名山贼,晓得马车里定是皇亲贵胄必定可以大捞一笔,本以为人多势众占了上风,一动起手来却是单凭啸烨一己之力便横扫殆尽!遍地都是尸首分离的山贼尸身。
  啸烨杀起人来一如狂魔,只是性子冷淡,不然定可以和千鹤成为知己。
  快要抵达京城时牧倾骑马先行一步,啸烨紧随其后,留下二十名锦衣卫护送楼澜。
  牧倾骑马过街长驱直入,到了容王府直接打发千鹤进宫去传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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