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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膳书(修真)-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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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颗心,我哪里都不敢放了,只能自己收回来。”惊闻蔺伶在临照出事,阿放不远千里从海中奔来,便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站在原地,看着雨从生死轮回桥上泼洒而下,恰如人的泪水。
无数画面在他的眼前掠过,可他的脑海中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一腔不知从何而起的炽情,绝不肯从他的神魂中被抽去。
“姐姐。”他走到蔺伶身边,怯怯地说,“我们都忘了让你伤心的人好不好?”
宋丸子情不自禁地看向他。
蔺伶不理会这个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轻轻一挣,她深蓝的袍袖从阿放的手里滑脱了出来。
“我放下一个人,又与你何干。”
“我喜欢姐姐,姐姐开心,我就开心,姐姐不开心,我就比你难过十倍,姐姐你要放下一个人,我是不是就可以有一点地方站进去,只要一点点。”
蔺伶没理会阿放的痴话,水龙自海中延伸而来,她站在龙头上,须臾间便又成了登临四海的海王。
阿放很难过,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地告诉蔺伶,自己真的很喜欢她,可她对自己却只要一点关怀,并无丝毫男女之情。
正在他低头沮丧完了,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放?”
少年模样的男人回头,看见了一张玩味的笑脸。
“你!苏玉回!”
阿放还记得当日自己被这女子戏弄时候的羞恼。
“你认错人了,我叫宋丸子。”
女子说的理直气壮到了极点,还真把阿放唬了一下。
然后他脸色一变:“你就是那苏玉回!为何要假冒宋道祖之名?就算假装,你也假装得像一点,宋道祖肤黑如墨,你,哼!”
哼个头!别以为你可能是明于期我就不敢对付你了,什么肤黑如墨?!你全家肤黑如墨?!你们长生久还好意思说我黑?!
手上星阵一抖,宋丸子将阿放捆得严严实实,径直往海上一扔,便扔到了那巨大水龙的尾巴上。
挂在那儿的阿放看了宋丸子一眼,扭头对着龙头处唉声叫了起来:
“姐姐!我被人捆起来了!好可怜呀!”
真像是一只绕着别人膝头打转儿的小奶狗,让人心都软了。
目送着他们远去,总是嘻嘻哈哈没正形的宋丸子不禁又叹了一声。
蔺伶小姐姐决绝如斯,难道是错了么?明于期舍身轮回,又为一份执念拼尽一切重返阳间,难道是错了么?
也没错。
可两个没有错的人,却真的像是天上的参宿和商宿,莫名错过,人错过,心也错过。
“九薰小姐姐,要是如阎罗所说,明于期被彼岸花所影响,失了记忆,那我还真希望他是阿放,热情炽烈下去,重新把蔺伶的心给捂热。”
“你想得倒是挺美。”
木九薰站在宋丸子的身后,又道:
“不管那阿放是谁,蔺伶也不是曾经的蔺伶,他们之间有得磨。就算有一日心焐热了又如何,蔺伶曾经喜欢的明于期,永远也不会回来。”
“这我倒觉得还好。”宋丸子喃喃道,“至少还有一场轮回,新花是花,旧花也是花,只要能保住枝叶,便是一个又一个春日之约。”
“春日之约?”
木九薰的语气有些疑惑,宋丸子却也不再解释,这时,刘迷端来了汤,宋丸子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立刻痛苦到了再也想不起什么春花秋月、伤春悲秋了。
“哈哈哈!这时大师姐熬得黑豆糊!师父,这物的效用奇好,您身上有暗伤,喝得越多越好。”
宋丸子掐着自己的嗓子,想吐吐不出来,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你们这是欺师灭祖!”
刘迷看着宋丸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脸上只是笑。
“师父啊,这些年,我们等你的心,可比这糊糊还苦呢,我们怎么也该让您尝尝这味道才行。”
随着海族离开,天又放晴了,宋丸子仰头看着头顶的虹桥,喝了几乎一缸水之后,她嘴里的酸臭之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于公,你是一界大英雄,于私,你对蔺伶深情至极,明首座,您一直想当蔺伶命中的那个大英雄,却有一次次地把她孤独地留在这人世上,我虽然和你有交情,可还是得说,您未来吃的苦,也都吃得不冤。”
没等宋丸子感慨完,她的前前后后已经围满了人,全都穿着麻衣,俱是味馆食修,也就都是宋丸子的徒子徒孙。
“师父!”
“师祖!”
被一口糊糊给恶心到跌坐于地的女人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眼睛,干巴巴地挥了挥手。
“你们呀……”
“请师祖吩咐!”
“该干嘛干嘛去。”
那些弟子都待在原地不动。
“不是让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么?”
“我们要做的,就是看着师父(祖)!”
宋丸子抬着头,入耳是他们的喊声。
“师父(祖),您终于回来了,我们想您太久了!”
短暂的瞬间,宋丸子的眼眶红了。
第302章 折腾
宋道祖回来无争界了。
这消息比鹭鸟飞的还快, 从苍梧到北荒,很快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道祖回来了,是不是就要从姓苏的手里把道统拿回来了?”
“那是肯定的,刘师骆师都差一点,宋道祖那是谁啊, 她就没输过!”
“怕就怕那个姓苏的食修藏起来了, 不肯跟宋道祖比试,你们听说了么,姓苏的夺了道统之后就想跑,长生久的行道者、海王, 就连在栖凤山修养的木城主都出手了,还是没把她抓到。”
“真能跑啊。”
“敢夺道统的,哪个不能跑?想想当年宋道祖……”
其余人嘴里也啧啧有声。
几个味馆的老客正在边吃边聊, 就见两个味馆的跑堂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对还吃饭的所有人说:
“我们祖师奶奶回来了,从今儿开始, 秋惠城味馆所有菜品一律半价,各位街坊邻居可千万别误了这好时候,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揣在储物袋里带走的, 咱也都别放过!”
哎哟, 听听这个语气,要是这么大的便宜不占, 不是浪费了天大的好时机?
别说正在味馆吃饭的老老少少了,就连路过的行人听了这个消息都调转脑袋揣着灵石冲进了味馆里。
“你们李大厨的佛跳墙!我可是想了好几年了!赶紧给我订上,我明天来拿!”
不过一会儿,味馆的门槛都要被踢烂了。
宋丸子回来了,所有的味馆都欢腾喜悦,又把这样的快乐用各种吃的带给了更多的人。
大概,整个味馆只有一个人不快乐吧,那个人就是让所有人都快乐起来的宋丸子。
“师父,您打的这个牛筋丸子可真好吃,我怎么就打不出来呢?”这是宋丸子欢天喜地的一个徒弟。
“师父,您调的这个料蘸牛的胸口朥可真香啊!”这是宋丸子欢天喜地的另一个徒弟。
“师父,他们把肥的都抢了,您再给我片两块吧!”
“师父我也要!”
“我要吃地耳,师父,您干脆给我们洗一盆吧!”
一把“想来吃”钉在了案上,正在切牛肉的黑衣女子眼神凶恶地看着那群正在涮火锅的弟子。
“吃就吃,还点菜!”
好几百张嘴呢,个个儿都提要求,宋丸子真是奇怪,自己当初收了这么多弟子,怎么没被他们吵死。
给几百人做饭本不是难事,可这样要求提个不停,就让宋丸子有些应接不暇了。
从太阳升起来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就一直在张罗着切肉洗菜,她的徒弟们高座在那儿,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这也罢了,她还有更多的弟子在路上呢,听说师父要“亲手”给他们做饭,无不快马加鞭地赶来。
清净的角落里,木九薰和宿千行同席而坐,还有樊归一和时任临照城的城主空净。
空净的面前单独摆了个极小的火锅,里面的汤底只有几块菌子加酸果子,他手边摆着的菜也都是素的,还有一个藤笸箩里面装了手切的面条。
看看忙到脚后跟儿打颤的宋丸子,再看看坐在首席时不时就笑看自家师父一眼的骆秋娘,空净转过头,再吃一口涮青菜。
出家人慈悲为怀,却也不会同情这样的宋丸子。
“宋道友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大局?自家抢了自家的道统?”
空净认识宋丸子比其他人都要早一些,在他的眼中,从那个拖着大黑锅小心求生的女子,一步步走到现在,宋丸子谋划深远,行事缜密,在该出手的时候又毫不犹豫,这次的道统之争实在不该是她任性妄为所引出的事端。
“她说,其一,是一回无争界就看见了自己的雕像,她怕自己的徒子徒孙道心有变,就试探了一番;其二嘛……”
香草牛的里脊肉极嫩,宋丸子没有将之切成易涮的薄片儿,而是切成了半寸见方的小块儿,下到锅里煮到变色就可以拿出来吃了,虽然只熟了五分,那味道却是肉香中夹着点点鲜甜,肉汁丰富饱满,还细滑弹牙,直教人神魂颠倒。
木九薰闭目享受了一番,才继续说道:
“其二,之前有人在临照要与他们这些厨子争道统,丸子察觉了其中有她认识的魔修在捣鬼,她说,既然有人盯上了净煞食修的道统,那索性就做一场戏把道统扔给那再不出现的‘苏玉回’,味馆中人正好可以退一步,看看那些小人还有什么打算。”
“其三嘛,她顶着苏玉回的皮,招惹了不少事儿,不硬着头皮演下去,一旦曝露,那就难逃被追打之命。”
木九薰话音刚落,宿千行就凉凉地笑了,他目不能视,饭吃得极慢,不仅慢,还十二万分地小心,总要樊归一夹了一块分成两部分,他吃其中的一部分,这并不是他怕樊归一暗害自己,而是……作为一个堂堂的元婴大能,他一想到这饭是宋丸子亲手所做的,就坐立难安、遍体生凉,全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后遗症。
“我怎么觉得,这第三条,才至关重要?”
余下三人皆笑而不言。
“有人盯上了食修道统,可与黎家拿出的那本《上膳书》有关?”一同嘲笑完了宋丸子,四个人之间说话就更直白了些,空净便对木九薰直接发问了起来。
木九薰吃了一块炖到酥烂的牛蹄筋,微微点头。
“《上膳书》涉及数千年玄泱界的食修借机操纵天道的机密,宿老妖,你从前常与玄泱界往来,可知道其中消息?”
宿千行摇了摇头,他在玄泱界就是搜罗些无争界没有的宝贝,各种秘宝秘境功法之类的见识他不输于人,这种涉及数千年前一界秘辛的事情,他知道的就极为有限了。
“我也不过见过寥寥几个食修……”
一个海碗“哐”地放在了宿千行的面前,上面放了一把木勺。
“这是我在冥河边上债的还魂草,对你们的伤有用。”
怎么治宿千行和骆秋娘这事儿,宋丸子还特意问了阎罗,阎罗跟她说可以吃点还魂草,吃上几日,厉鬼造成的暗伤就能轻上许多。
那还魂草宋丸子尝了一口,辛辣味道酷似韭苔,就切碎之后加肉馅儿包了馄饨,肉馅儿调的仔细,兑的油都是虾头熬出来的红油,煮熟了咬开白纱似的皮子,就是满满一嘴的鲜香。
宿千行眼睛瞎了,神识犹在,拿着木勺一口一个,吃得很香甜。
一旁坐着的木九薰摸摸自己装满了肉的肚子,对宋丸子说:“我也想吃馄饨了。”
自己那些徒弟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宋丸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抱馄饨,给骆秋娘专门调养的饭可以做一份两份的,要是真包起了所有人都能吃的馄饨……看看自己这几百号弟子,胆大包天的宋丸子都觉得心里发虚。
“明日、不,后日,后日我给你专门包虾仁小馄饨,小姐姐,今天你还是多吃肉吧。”
木九薰抬眼看着宋丸子,看她都已经被折腾得一头是汗了,勾了一下唇角说:
“也罢,好吃的总不能一日吃尽,你快去忙吧。”
连吃了七颗馄饨,宿千行抱着碗笑着转向木九薰的方向。
“没想到木城主还是被宋丸子这小伎俩骗了。”
“嗯?”
“她这几日任劳任怨,旁人看着只觉得几百子弟联手出马,将他们的师父折腾得苦不堪言,到时,就连她的弟子们也会觉得心虚,也正好是她有仇报仇,再折腾回来的时候。”
宿千行被宋丸子折腾了多少次,总摸着了一点点宋丸子的手段,假意示弱的时候恨不能变成一滩任人践踏的泥,反击的时候却是一把天下凶兵,出手必见血。
木九薰听得不禁一笑,想再看看那惨兮兮的丸子,却见一个少年慢吞吞地从一张桌子旁走开,一边走,一边仔仔细细地擦嘴。
长眸微闪,木九薰垂下眼睛,吃了一块涮牛肉。
不远处,宋丸子一刀劈断了牛的脊骨,从里面抽出了寸宽的骨髓。阳光有些晒,大灶有些热,那茕茕孑立为几百人做饭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
就连骆秋娘都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自己的师父历劫归来,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好?
短短两日之后,宿千行的话便被印证了。
“所有弟子一律考试,不过关者尽数给我留在临照学艺,不管资格多老,威望多深,只凭手艺说话!”
“所有味馆前面摆放的石像通通撤掉,石头打碎拿去给各城修路修墙,不可留下。”
临照城的墙头上,木九薰一边吃着虾仁小馄饨,一边看宋丸子折腾起了她的弟子们,几百弟子齐聚临照,好日子才过了一天半,他们就又被自己的师父给死死弹压了。
“师父,远岛你的石像是建城之时就留了地方的,要是搬走了石像那就太空了。”
看一眼说话的刘迷,宋丸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这样,就在那砌一堵墙,墙上张贴一张通缉令,凡是帮我找到那人的,我送他万斤灵食。”
万斤灵食?
就连木九薰和宿千行都有些动心了。
如此,数月后,风不喜等人带着一群乾元山的旧弟子到了无争界,就看见一堵高墙,上面贴着一张通缉告示。
画上男子仙风道骨,举世难寻。
乾元山弟子们不由惊叫出声:“玉长老?”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先说宋丸子反过来折腾自己的弟子还不够,白凤涅火熊熊燃烧,两本书就放在火上五寸之处,一本破烂烂,一本倒是有些新。
“你我有相伴百年的情分,到如今,你该告诉我的,是不是可以全告诉我了。”
破烂烂的那本书拍了一下自己身下的那本略新些的书。
遇上了宋丸子这般铁石心肠的,无论正妻还是外室,那日子都不太好过。
一阵流光自那本“假”《上膳书》中飘了出来,渐渐凝成一个男子,他相貌清俊,在修真界算不上俊美,唇角勾着却看着着实可亲。
宋丸子看着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我乃上善道君……之心魔。”
第303章 后悔
上善道君的……心魔?
宋丸子盯着那虚影, 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说道:“喂,出来看心魔。”
那邪修残魂因为有宿千行那个魔修和木九薰这能荡涤魔气的火灵之体在,最近安静得像只蔫鸡,宋丸子叫他, 他先散出一点魔气试探了一番, 才渐渐凝形而出。
“心魔?”
一个虚影绕着另一个虚影转了一圈儿,邪修残魂慢慢退到了宋丸子的身边。
“按说心魔也是魂魄的一部分,跟我也差不多,可他……我可不想吃。”
“人家是元婴修士的心魔, 又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哪里是你能吃得下的?”
“不不不。”邪修散成了一团黑雾,又重新凝聚, “吃不下不耽误我想吃啊。”
“哦。”宋丸子点点头,手中已经有念力凝成了金鞭,“这念力能打恶鬼, 对这心魔也有用吧?”
见宋丸子和一个邪修的残魂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就要抽自己,那虚影连忙道:
“你有话便问,别……”
“啪!”
先动手的不是宋丸子,而是那本破破烂烂的《上膳书》。
劈头盖脸,招招用力。
邪修残魂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本书能彪悍至此, 默默退到宋丸子身后, 小声说:“这、这书是?”
那自称是上善道君心魔的虚影没挨上两下就要往自己所在的《上膳书》里钻,宋丸子手上一动, 金鞭将那书卷到了自己手里,直接放回了储物袋中。
一瞬间,宋丸子看见那虚影隐隐冒出了黑气。
躲不回书里,那虚影渐渐狰狞了起来,脸上的笑纹犹在,一双眼睛却已经怒瞪着那女子。
“放我回去!”
宋丸子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还在发飙的《上膳书》说:
“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那虚影没说话,宋丸子凉凉一笑:“你自称是上善道君的心魔,怎么连他所写的《上膳书》都认不出?”
《上膳书》!
被殴打了这许多次,这虚影还真不知道动手的这本无字之书到底是什么。
看他茫然后大惊,宋丸子暗中觉得好笑。
正室一眼就认出了“外室”,穷追猛打个不休,“外室”却一边挨揍一边发懵,竟然有点可怜。
“它就是《上膳书》!”
虚影一边喊着,扭曲了一下,化成一道光想要飞走,这小小的房间里却不知何时,已经被宋丸子以念力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四下奔逃了半天,最后无路可逃,只能可怜兮兮地被书殴打,缩在了角落里。
还听见宋丸子冷笑着问:“你不是自称上善的心魔么?怎么看见自己所写的书就要跑呢?”
《上膳书》殴打了那“外室”一番,又跑到了宋丸子的面前,书页乱翻地要飞起来。
它越着急,宋丸子反而越笃定,一本假书,不管说什么,宋丸子都不会信的,她要的就是自己手里这本“真货”老老实实将所知道的交代出来。
“你在乱翻什么?让我不要信他所说的?可人家有嘴你没有呀。”
《上膳书》突然平静了下来。
只有封面打开又合上,恰似一个人欲言又止。
“我半生被你牵累,你我也算相互扶持至今,我未说过恨你怨你。之前我问你,你只说旧事繁杂,可如今那些陈年旧事已经扰到了我的眼前,遮天之网也许已经近在咫尺之间。我只希望你说点实话,不要让我和我的弟子亲朋在茫然间落入旁人的算计之中,怎么,这要求竟然算高么?”
那道黑气四溢的虚影犹在挣扎,对宋丸子说:“《上膳书》乃上善道君体悟天地所著之谱,内藏万千至味法门,可通天地、安人心,可惜后来上善道君心魔难解,便将我从他的神魂中强行分了出来藏入了书中,我才是真的!”
“你看,人家多会说。”
女子连一个眼神都不给那虚影,只看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同伴”。
“亲朋挚友亦有聚散离别,我那大黑锅也碎了重铸几回,只有你,这些年来我时刻不曾离身,也是你片刻不愿离我,相伴多年,你连句实话都不肯给我么?”
邪修残魂在一旁听着,实在难以相信宋丸子也能这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对着一本书。
那本无字之书飘在半空中,书页轻动,终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它吐出了一张书纸。
那纸上有四个大字——“不要信他”。
墨迹淋漓,犹如一个人在呐喊。
宋丸子失笑,点头道:“好,我信你,不信他。”
纸上的字消退,又重新出现。
“他并非上善心魔。”
上善道君,自筑基起就行遍诸野,以烹饪佳肴为乐,邀天地为友,草木百兽为菜也为伴,闲暇时分,他便拿出自己随身的册子,在其中记下自己的心得感悟,在册子上,他写美景、写美味,亦写天地间的一份逍遥。
他本该是这世上最自由自在之人,偏偏玄泱界风起云涌,修士们追崇至高无上的翻天之力,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战战兢兢地活在无尽恐惧之中。
“上善并无济世救人之宏愿,可他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便不会在那般风云涌动的年代中无动于衷。
想到上善的结局,宋丸子轻叹一声,幽幽道:“可见好人到底还是当不得。”
上善去了沃野,沃野的大祭司给了他祭天之法。
年轻的修士翻着古老的羊皮卷,第一次,他做出的饭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用来祭天。
石鼎中香气袅袅,古老的祭词被人磕磕绊绊地念出,然后天道,便降临了。
数千年前被无数人推崇信奉的力量,在这样的颠沛乱世中重现了,给无数人以庇护和希冀,从那时起,便有无数凡人聚集到了东洲,因为那里有天道之力,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上善道君也从那时起就被他们当做了神明。
他立下食修道统,祭苍天,安民心,天道给他降下功德,他的随身不离的小册子也受了点滴的功德之力,有了灵气。
上善就给自己的册子起了个名字为《上膳书》。
“若说心魔,不如说,是他变了,因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人心叵测,可这变,并非他之本心。”
《上膳书》上的字,让宋丸子一阵恍惚,她一直以为《上膳书》是上善道君的遗念和传承,但是这句话,却让她觉得《上膳书》更像是上善道君的一个朋友,它有自己的亲眼所见,亦有自己的判断。
“你方才所说的上善道君,与我借着你所认识的那个人是吻合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书中记下‘情是可控之物, 可生、可引、可消’这种话呢?”
真求大逍遥之人,为何会想要控制别人的心和情?当日长柒长老所说的那个玩弄人心自称为“天道”的上善道君,自他悟“调五味”之法的时候,已经初现端倪。
这是宋丸子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地方,正因如此,“调五味”之后的“正鼎食”她并不想再去了悟,传说中的“七情袖手”,她更是想都不想了。
她的食修之道,早与上善不同。
听了宋丸子的疑问,那本破书动了动,纸面上半天没有出现新的字。
就在这时,那一抹虚影猛地像宋丸子身后的邪修残魂扑来,宋丸子手上光鞭一甩,将它抽飞了回去。
《上膳书》暴起,书页一张接着一张地飞出,将那抹残影彻底包裹起来。
“哈?上善没有心魔?他欲要七情袖手与天道相融,在玄泱界造下无尽杀孽,这叫他没有心魔?若他没有心魔,又怎么会有一盏还梦汤?若他没有心魔,又怎么会有我?我所记载的菜式,每一道、每一道都是上善所创!我不是上善的心魔,可我承的就是上善的意志,他想要的传人就是能够拨弄人心、承启天意,难道我做的便是错了么?”
纸页乱飞间,小小的屋子里立时又成了家暴现场。
打完了那残影,让那残影彻底说不出话,《上膳书》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过了好一会儿,破书慢悠悠飞到宋丸子的面前,倒过来,由后往前翻动,那是宋丸子一页一页看过的札记,
她还记得,札记的第一页是“一味一情”。
现在,那札记上渐渐地又出现了四个字——
“至味无情”。
那之后的每一页上,都出现了从前没有的字迹。
“……捕一蠃鱼,取脊腹之肉煮之,心更美。”下面写着“《调鼎手》之法可净煞气,增灵气,此乃食修一道安身立命之法门,切记不可外传。”
从前写意逍遥,后来谨慎阴沉,宛若另一个人。
逐页重看那些札记,宋丸子抬手挠了挠头。
她明白了,从前《上膳书》给她看的,是还没变的上善,也就是说,那是上善道君的初心。
“我悟道‘调五味’之后,你才给我看了上善道君的悟道法门,那到底是上善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书页上,一点墨滴出现,然后渐渐凝成了一个“我”。
这本《上膳书》记录了上善道君一生之轨迹,看着他逍遥于四野,也看着他慢慢陷入迷障,再难挣脱。
“你想要我沿袭上善的道,又不想我走上他的老路,我说的可对?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上膳书》哗啦哗啦翻动,一页页之间错落了上善一生的无数年华,最后,它终于停下来了,宋丸子看见这本书已经就剩薄薄的两页。
“大膳之道,七情袖手。”——在书的倒数第二页是这般写的。
然后,书页缓缓翻过,宋丸子看见了这一本札记的最后。
只有四个字,笔迹潦草,却极为有力。
“我后悔了。”
他后悔了。
……
月朗星稀,宋丸子拎着一个瓶子,走出房门,仰头看了看天。
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声。
人该是怎样的人,天又是怎样的天,无论修士抑或凡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在探问这两个问题罢了。
上善道君曾经济世救人,也在一次次的磨难中初心消损,最后心魔丛生,做下了无数事情,他看不破人心,便想借天道之力让世人纯心向善,为此,他愿意舍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真是……
“脑袋没长齐全。”
说完,宋丸子仰头喝了一口瓶子里的青梅酒,这酒是她的一个徒弟孝敬的,入口清冽甘甜,酒香也醇厚,比她自己酿的酒气更重一些。
喝着酒,她又从储物袋里拿着一盘手撕鸡吃了起来。
脑袋仰在门框上,她伴着清风,一口肉,一口酒。
“这世上有千万种人,各人眼中亦有千万种天,各人有个人的道,才是这个世间啊。”
被她放在腿上的破书轻轻翻动,似是在记录,又似在应和。
……
数万里之外的远岛上,呦正坐在小水的肩头吃他做的点心,这一个多月来它守在远岛寸步不离,因为丸子让它等消息。
“想丸子。”
呦很委屈。
深夜,味馆的客人也少了,呦打了个哈欠,今天怕又是他毫无所获的一天了。
可就在它准备去睡觉的时候,一个金丹修士走进了味馆里。
“点星楼的传信玉简。”
抱着玉简,呦急忙忙地让小水往其中注入灵力,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在呦的耳边响起。
“大道主心魔突犯,杀害善鼎玄门的长柒长老,玄泱界食修联合,欲借书事讨逆端,我等暂退沧澜,你们千万小心。”
第304章 检查
临照城外, 大清早的,一群厨子肩上扛着锅,手里拿着刀,傻不愣登地看着他们的师父在那画来画去。
“师父,不是说今天让我们来做菜给您老人家吃么?您这是在忙什么?”
老人家?
宋丸子回头看了刘迷一眼, 手里的小木棍打到了刘迷的大脑门上又弹开。
“老人家?嗯?”
刘迷皮皮地一笑, 凑过去对自家师父说:“师父,好多徒孙都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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