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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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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黄兰卿在心里也感到遗憾。
这球,应该进的。
邢文燋表现太过于差劲了。
当然。若是没有陈璟的对比,他的表现也不至于这么受人攻讦。
球子落地后,重新开球。
这次,邢文燋驱马到陈璟身边,对陈璟道:“央及,再得球的话,你自己投吧。我这球技,只怕今日难以进球了。”
陈璟看了眼漏斗,对邢文燋道:“不急的,还有一半的时间,我至少还能抢到三次球。二哥,你继续往球门去。”
“唉。。。。。。”邢文燋还要说什么,陈璟已经驱马去逐球了。
邢文燋的话,他没有答应。
邢文燋只得再去球门那边。
很快,陈璟又抢到了球。
他再次和队友们合力,把球运给了邢文燋。
邢文燋太紧张了。这种紧张,不是担心输了石像,而是担心辜负了陈璟的信任,他掌心汗湿了一片,滑腻腻的。
这次,他的投球更加离谱。
差点把球扔出了球场外。
他太用力了。
球子坠地,继续开球。
毫无意外,陈璟又抢到了球。
他夺球的球技,几乎是碾压性的,让秦临和孟燕居他们,对他毫无办法,所有人防陈璟,都防不住。
陈璟对战术、马术、运球,都娴熟无比,各种转换,把秦临和孟燕居他们弄得焦头烂额。
陈璟又抢到球,把球运给了邢文燋。
邢文燋又一次没投中。
箭楼上的看客都沉默了,都懒得再骂邢文燋。
眼瞧着沙漏里的沙子快要完了,比赛眼瞧着就要结束。
“拖住他!”秦临对他的队友们道,“只要是平局,就是咱们赢了。无论如何,都要拖住陈央及!”
由于实力相差太大,最后也没有拖住。
“自己投啊!”黄兰卿和其他人的心思一样,都在心里呐喊,他们不希望陈璟一次次把机会浪费了。
可是,陈璟仍是把球运给了邢文燋。
“他这个人!”
三楼的第七雅间,婉娘和惜文也在看球。
陈璟的球技同样惊艳了她们俩。
惜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婉娘则眯起了眼睛,盘算着什么。
看到陈璟一次次把球给邢文燋,而邢文燋一次次把球投偏,惜文替陈璟不值,不由抱怨出声:“他这个人,真是迂腐!自己投球的话,现在不知赢了多少。”
婉娘却笑了笑,道:“邢二爷想得一个球。。。。。。。”
“他都丢了多少球,再也得不了。”惜文焦急道,“眼瞧着就要结束了,怪可惜的。”
“急什么?”婉娘微笑,“央及做得不错。”
惜文愕然。
她没想到,婉娘居然赞同陈璟这么愚笨的效忠邢文燋。
“还不错?”惜文道。
婉娘笑而不答。
球场上,邢文燋拿到了陈璟传过来的球子,眼睛瞟到了管事快要往鼓那边走去,应该是即将结束了。
邢文燋紧紧咬牙,干脆眼睛一闭,顺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将球投过去!
倏然,他听到了爆棚的欢呼声。
睁开眼一瞧,他投进了。
邢文燋又惊又喜,大大透了一口气。
“痛快!”他想。
“邢二爷好球技!”看客里,不乏有巴结讨好者,此刻大声高呼,抬举邢文燋。邢文燋投不好的时候,他们不敢大声骂。
但是邢文燋得球了,他们就要捧场。
“好球技。”
这样的呼声,此起彼伏。
遽然鼓声如雷,管事敲响了鼓,比赛正式结束了。
邢文燋翻身下马,走到陈璟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你这球技,从哪里学得?定要教我!”
他很开心。
在邢文燋看来,陈璟不仅仅球技好,眼光也好。他信任邢文燋,不管邢文燋多少糟糕,他都把球运给邢文燋。
这对邢文燋而言,是最重要的!
他似乎很多年没有遇到这么忠诚的朋友了!
邢文燋几乎想要和陈璟桃园结义了。
“看,邢二爷多高兴?”箭楼上,婉娘笑着,对惜文道。
惜文撇嘴。
他得球了,最后的胜利属于他,他就是把陈璟的光荣都占了去,当然高兴了!
“央及不需要用球技来彰显他自己。”婉娘继续道,“他不是那有钱又有空闲的贵公子。一开始,邢二爷明言必须把球运给他,让他来投,央及也不好不给。
可是邢二爷一连投偏两个,看客对他不满,会暗地里攻讦他的球术。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邢二爷翻身。否则,这场比赛赢了球,得罪了邢二爷,毫无意义。”
惜文听了,微微愣了愣。
她往球场看了眼,有点心疼道:“他是个读书人,如今却要巴结邢文燋这种无赖!”
“别胡说!”婉娘面容一肃,“我平日里把你宠坏了,你不知晓人情世故。人在世上走,总有求人低头的时候。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央及小小年纪,没有年轻人的急功近利,脑袋世故圆滑,将来定有番作为!”
说罢,她自己笑了笑。
婉娘很欣赏陈璟。
她觉得陈璟非池中之物,将来定要飞黄腾达。
“娘,他这么好,不如把我给了他吧?”惜文趁机,贴到了婉娘身上,笑嘻嘻道。
“又胡说了。”婉娘温婉而笑,“我没有至亲骨肉,把你当女儿。将来整个婉君阁都要留给你的,把你给了他,我可怎么办?”
“我才不要婉君阁,我要嫁人,相夫教子!”惜文嘟嘴。
婉娘笑,说了句:“傻孩子,男人有几个好的啊?女人还是钱财要紧。娘以后老了,靠你吃饭的,难道会哄骗你?”
“陈央及啊,他就是好的,娘刚刚不还是夸他?”惜文立马道。
“男人好,做丈夫未必好。”婉娘语气幽幽,“男人越是本事,做他的女人就越辛苦。。。。。。”
她们母女俩说着话儿,那边邢文燋满胜而归,正往箭楼上来。
婉娘就不再理会惜文的胡搅蛮缠,拉着她走到楼梯口,恭贺邢文燋。
第127章拆了他家(求月票)
邢文燋非常高兴。
决定胜利的那个球,是他得的。
陈璟助攻,让他得球,也堵住了骂他球技差人的口。
“二爷好球技啊!”他们上楼的时候,不停有人从雅间出来,站在楼梯口,恭贺邢文燋,称赞他的球技。
锦上添花的人很多。
邢文燋很喜欢,一一和他们回礼,说了句过奖。
到了三楼,每个雅间的人都出来,纷纷恭贺邢文燋:“二爷大获全胜,我等看得快活!”
“二爷给咱们望县的人长脸!”
“二爷的球技,简直绝了!”
各种声音都有。
邢文燋更是开心,然后道:“过奖过奖,还是我弟弟陈央及运球好,他占了大半的功劳!”
他直接说他“弟弟”。
这样抬举了陈璟,于是每个恭贺的人,顺便夸奖陈璟。
他们夸奖邢文燋,大半是见风使舵,附和权贵;赞美陈璟的球技,就是真心实意,都夸他马术好,运球好。
甚至还有人说:“改日打球,唤陈官人一起啊。”
陈璟笑笑道:“不敢不敢,我球技普通得很。况且不好常打球,怕家里骂。。。。。。”
“陈官人太过谦了。”
大家哈哈笑着,把邢文燋和陈璟他们让过去。
婉娘和惜文也出来。
惜文站在婉娘身后,凝雪皓腕微抬。轻轻拢了下鬓角。借着手遮住面容的瞬间,又偷偷给陈璟递了个眼色。
墨色瞳仁似宝石,流转着谲滟的光。
陈璟假装看不到她。
“装傻!”惜文在心里道。“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去醉霄阁吃酒,今天不醉不归!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这样高兴!”邢文燋哈哈大笑,“婉娘,你们也来,把今天陪我打球的供奉,都叫上。咱们吃得痛快!”
他要请山溪亭球场的人一起。
他是真的开心极了。
“奴多谢二爷赏脸!”婉娘笑道。
山溪亭球场也有盥沐的地方。
他们打球的几个,都是汗流浃背。
邢文燋带着陈璟和卢鹰,去盥沐。换上了干净衣衫,这才出来。
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秦临和孟燕居他们。
秦临身后,仍是跟着一群人。簇拥着他。
“承让啊秦九!”邢文燋毫不吝啬他的嘲讽。上前对秦临道,“咱们俩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了吧?”
他再也不欠秦临什么了。
秦临脸色深敛,紧抿着唇。
邢文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洋洋而去。
秦临却拦住了陈璟。
他目光阴沉,盯着陈璟。
陈璟和他对视,平淡把他的狠戾挡回去。唇角微扬,有点笑意。
“你叫陈央及?”秦临已经从孟燕居那里。知晓了陈璟的名字和身份,故而阴森森问道。
“是啊。”陈璟道。
“好,你小子很好!”秦临冷冷道,“九爷记住你了!改日再会你。”
陈璟笑笑。
然后他伸出手,像邢文燋拍秦临肩膀那样,也拍了拍秦临的肩膀,笑道:“记住也没用,你的球技还不够我闭着眼睛耍的。”
说罢,他跟着邢文燋,扬长而去。
陈璟身后的黄兰卿、卢鹰等人,都愣了。而后,卢鹰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璟那模样,是把秦临当成了小孩子一样。
黄兰卿、黄立他们,跟在哄笑。
秦临原本被陈璟那么一拍肩膀,气得脸色铁青,再听到他的话,更是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现在,陈璟的朋友们哄堂大笑,彻底惹恼了秦临。
秦临脸色紫涨,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九爷,回头我便从明州叫人来,拆了这小子的骨头!”秦临身边的人,也气得半死,狠戾道。
他们不敢收拾邢文燋,还是能弄死陈璟的。
“是啊,这小子太嚣张了!”
“还是别惹他,陈央及很厉害的。”孟燕居在一旁煽风点火,故意挑拨道,“九爷您还不知道吧,陈央及上次在街上,无缘无故下了邢二爷亲弟弟的胳膊,转眼间,邢二爷把他当亲兄弟。他可有能耐了。咱们还是别惹他,惹不起的。”
“惹不起?”秦临身边的人冷哼,“那偏要惹惹看!”
“还是算了,要是他下了你们的胳膊,整个两浙路都没人会接。”孟燕居道,“他会点医术,放出话说,他卸下的胳膊,两浙路无人能治的!”
“什么?”这话,真的踩到了秦临这帮人的痛脚,“九爷家的宗德堂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这小子这么嚣张,真是欠教训!”
在两浙路,敢放“无人能治”的大话,把宗德堂置于何地?
百年宗德堂,也治不好?
“玄女舞像那么名贵,眼瞧着就要到手,都是那小子使坏。”有人愤愤道,“他还敢不把宗德堂放在眼里,真是找死!九爷,咱们得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见识!”
他们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秦临一直沉默。
秦临的脸色越发难看。
“够了!”他低声呵斥道,“今天丢脸还不够?”
这些人挑拨秦临和陈央及作对,秦临明白得很。
他堂堂宗德堂秦家九少,去和无名之卒作对,简直太过于抬举陈央及了!回头吩咐家丁,随便收拾收拾陈央及,就足够了。
这些废物,还想让他秦九亲自出马?
那真是丢脸死了!
秦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也算体面的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山溪亭马球场。忽见有人快马而来。
定睛一瞧,居然是宗德堂的苏管事。
苏管事是负责采办的。
药市每个月开一回,宗德堂每次都要大宗进药。由采办负责。他们经常去的,是离杭州最近的江南西路的清江药市。
“九少爷,可找到了您!”苏管事今年三十五六岁,在秦家的管事里,是最年轻的一个。
他这么年轻能成为宗德堂采办处的管事,是因为他祖父、他父亲,都是秦家的家奴。从前就在秦家做管事。他算是秦家的功臣之后,又因为聪明好学、又机灵圆滑,十年前被提拔为采办处的总管事。如今更是干练。
“怎么了?”秦临感觉有点糟糕,“您怎么知晓我在望县?”
家里派管事找他,肯定是有大事。
“。。。。。。十月初一的药市,老太爷让六少爷和九少爷跟着先生们。前去历练一番。咱们坐船南行。在明州歇脚找九少爷。听人说您来了望县,便又在望县落脚。您快点跟小人走吧,六少爷和管事们在客栈等着,明日一早咱们要继续启程,要不然赶不上药市。”
“赶不上就赶不上,急什么?”秦临心里糟糕透了。
果然是这种事。
他最讨厌去药市了。
从小被逼着学医、辩药,他都是混沌度日。祖父身体好的时候,每每都要考察他们的功课。
五年前祖父开始时常生病。时常吃药,没了精力。才放松了对孙儿们的教育,秦临乐得到处玩闹。
如今,不知是谁的主意,每个月去药市,都要他们兄弟随行,顺便学习经验。
秦临一点也不想学习这种经验。
他是东家,要他亲自学,还要先生们做什么?
“九少爷说笑了。”苏管事笑盈盈道,“咱们秦家不到,药市不得开业呀,自然要着急赶过去,别耽误大家发财。”
这是宗德堂在江南的地位。
江南的药市,只要宗德堂提前通知说他们要去,不等他们到,不得祭祀,就不得开业。
秦家怕耽误其他药贩做生意,故而每次都提前一天到药市。开市那天,秦家的人很早就感到药王庙,焚香祭拜之后,药市很早开业。
这样,大家都发财,宗德堂的名声也好。
而身为宗德堂子侄的秦九,丝毫不以此为荣。
“知道了。”秦临道,“这就去!”
然后对他身后的人道,“你们都散了吧,九爷我要去清江逛一圈,回头咱们明州再见了。”
“九爷慢走啊。”
“九爷一路顺风。”
跟着秦九的人,恭送秦九。
追了两年的玄女舞像,这次又失之交臂;打球被陈央及打脸,还没有报仇;现在,还要被押到清江药市去。各种不如意一齐涌上心头,秦临狠狠叹了口气。
他出门的时候,瞧见了陈璟他们也要出门。
秦临回头,看了眼陈璟,然后对苏管事道:“你在望县,有门路吗?”
“什么门路?”苏管事也顺着秦临的目光,看到一个穿着青灰色直裰的年轻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那个年轻人,肯定惹恼了九少爷。
“找人把陈央及家给我砸了!”秦临道,“让他知道知道九爷不是吃素的!”
“九少爷,咱们出门在外,不轻易惹事。”苏管事笑道。
秦临当即翻脸。
“。。。。。。小人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他家家奴众多,不好拆了,就找人暗地里打他一顿;若是家奴不多,就把他家拆了。”苏管事继续道,“九少爷放心,咱们宗德堂不沾惹这些事,却也不能叫主子受人欺负。”
秦临这才高兴起来。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对苏管事道:“苏泰,你果然是个伶俐人。”
在人家做管事,每个主子都不能得罪。
苏泰想到自己有通天彻地之才,却要帮这些纨绔小主子做偷鸡摸狗之事,心里也叹了口气,表面上还要恭敬道:“九少爷过誉了。”
主仆二人,打马往秦家落足的客栈去了。
第128章药材归属(第二更求月票)
秦临跟着管事苏泰,从球场离开,到了客栈,见到了他六哥和两位先生。
宗德堂的先生,都是医术高超,精通辩药。
他们的眼力极佳,能分别真假草药,什么药到了他们眼皮底下,看一眼就知晓是什么年岁的,非常厉害。
他们也是宗德堂从小培养起来的家奴,七八岁就学医,如今都五十来岁了。
这些先生,就是秦临的父辈也要尊重。
秦临也不敢不尊重这些先生,一一行礼。
找到了秦九,先生们和秦六都松了口气。时辰还早,秦九又撺掇他们,去街上逛逛,吃点东西。
他们从杭州出发,已经坐了不少时日的船。
船上的菜蔬难得,肉也是腊味,他们的口里都想吃点新鲜东西。
几个人就出去吃饭了。
管事苏泰也趁机,去找几个朋友,把秦九吩咐他的事,打听清楚。
回来后,小声对秦九道:“。。。。。。陈央及有个举人兄长。不过,他的兄长已经失踪快四年了,多半是死在外头了。家里只有个小院子,一个家丁也没有。我已经派人,等咱们启程之后的两日,再动手,把陈家给拆了,教训他们一顿。”
秦临轻轻抿了口酒,微微颔首。
——*——*——
离开球场的时候,陈璟在门口遇到了陈七。
陈七也被陈璟的球技震惊到了,却拉不下脸主动和陈璟说话。自己一个人,坐车走了。
陈璟喊他,他也装作没听见。
“那孩子。气性还挺大。”邢文燋笑道。
陈璟笑笑。
大家去了醉霄阁。
“惜文,你坐到央及身边去。”邢二吩咐惜文道,“今日央及是功臣,惜文你劝酒,定要灌醉他。”
他看得出惜文对陈璟有点情谊。
一个伎人罢了,赏给陈璟了。
惜文却看了眼婉娘。
婉娘美目微睃,让惜文听邢二的话。
惜文道是。抬眸看着陈璟。她眼眸深邃幽静,似一泓清泉,涟漪荡漾。水色般的眸光异样谲滟。
已经快黄昏,骄阳西斜,从雕花窗棂照进来。
金耀的光线,映衬着她华贵的金钗。便有金色光线晕开。镀满了她的周身。宛如有种神女莅临。
她腰身婀娜,碎步微绽,娉婷走到了陈璟身边,款款坐下。
她身上香风暗袭,有种醉人的微醺气息。
“陈官人。。。。。。”她低声,懦软叫了声陈璟,颇有撒娇意味。
陈璟认识的惜文,性格颇为直爽。有几分呆性,又有好胃口的姑娘。见她这么作。还叫他“陈官人”,陈璟暗骂她:“你故意的吧?”
“就是!”惜文咬着牙,脸上带笑,话里藏刀,“让你装傻!”
“别胡闹,回头你娘要打死你。”陈璟也悄声说。
“无妨的。打不死做你的人,打死了做你的鬼。”惜文倏然靠近陈璟的肩头,似乎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她呼吸清冽,如兰芬芳。
陈璟心头一怔。
他看了眼惜文。
惜文的眼底,似盛开了繁华,更加妍丽夺目。她的眼神,也格外缠绵悱恻,望着陈璟。
“咳咳!”
婉娘实在受不了,轻咳起来。
陈璟就坐正了身子。
方才他们俩嘀嘀咕咕的,然后惜文又伏在陈璟肩头说话,现在又深情对望,简直不把满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惜文也坐正了身子,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冰雪娇颜无半分起伏,似樽冷艳的完美雕塑。她轻抬皓腕,扶了下鬓角,肌肤如新荔。
屋子里艳光骤盛。
邢文燋哈哈笑。
趁着伙计上菜,邢文燋低声对婉娘道:“我瞧着,惜文姑娘和我弟弟是有情有义。我保个媒,惜文赎身的钱我出,把惜文给央及如何?”
婉娘当即神色一敛。
她没什么表情,和惜文的表情如出一辙。
邢文燋这才知晓,惜文那副冷艳又勾魂的表情,是谁教她的。原来是婉娘。
婉娘这幅表情,不仅仅冷艳,还有几分渗人。
“。。。。。。奴可就惜文这么一个女儿,终身大事不敢劳二爷费心。”片刻后,婉娘表情才微微缓和几分,笑着对邢文燋道,“按说,二爷开口了,也该给二爷这个面子的。只是,奴没打算让惜文赎身。”
“玩笑话,婉娘勿恼啊。”邢文燋终于试探出了婉娘的口风。
婉娘是不打算放惜文的。
现在惜文有名气,婉娘是打算把她的名气做得更大;等将来惜文过时了,可以培养她经营青|楼,不准备让惜文跟谁。
婉娘自己是跟过男人的,最后被那男人的大妇和儿子们赶出来,重拾旧业。男人新鲜劲了,不会为了一个伎人,跟家里的大妇过不去。
此行出身的女人,只能做妾。
妾的卖身契,都在大妇手里拿着。等男人新鲜劲过去了,大妇想把她卖给谁,她连挣扎都不能,完全受制于人,太辛苦。
在婉娘心里,既然入了此行,嫁人是下下策。
她不忍心惜文走她曾经走过的弯路。
现在惜文可能会怪她,将来就知道婉娘的苦心了。婉娘也不怕惜文埋怨她。
婉娘在市井混得很深,认识不少江湖游侠,也认识很多权贵。邢文燋不太敢多惹这个女人。
既然婉娘不同意,邢文燋心想那就算了,让陈璟自己和惜文厮混去吧。
菜摆了满桌,也斟满了酒。
天气渐晚。晚霞旖旎,绚丽霞光从轩窗透进来,帘幕摇曳。酒色也潋滟。
邢文燋很高兴,饮酒不停歇。
伙计抬了琴进来。
惜文起身,弹琴助兴。
陈璟明日还要坐船远行,一杯也不喝,全部推诿道:“着实不擅长饮酒。我将来要做大夫,手要稳。若是喝酒,将来手发颤。。。。。。”
他这话一说。邢文燋立马道:“那还是别喝了。”他最看好陈璟的医术,生怕他的医术有个闪失。
婉娘也道:“是极,别饮为妥善。只是咱们饮酒。那央及孤寂。。。。。。”
“惜文姑娘不是弹琴吗?”陈璟笑道,“我听琴吧。”
他一直吃菜、听琴。
后来琴声歇了,惜文去了隔壁雅间整顿妆容。
满屋子的酒气,熏得陈璟头疼。他借口出恭。从雅间里出来,站在走廊尽头吹风。
雅间在三楼。
站在尽头,可远眺整个望县县城。
夜市已起,城里灯火点点,夜幕下的望县热闹繁华。初九的琼华并不浓,似轻霜淡拢着整个城市。
远处虫吟阵阵,近处酒香袅袅。
陈璟听到了脚步声,和环佩摇曳的叮当声。
他回头。看到了惜文。
惜文冲他笑:“难不成吃醉了,跑到这里躲懒?吃了多少酒?”然后往他脸上凑。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他身上的酒气浓不浓。
陈璟轻轻推开了她的肩膀,道:“别闹啊。”
“谁要闹?”惜文笑道,“你身上,半点酒气也没有。真的没喝?”
“不喝酒的。”陈璟道。
惜文蹙了蹙鼻子,往陈璟身后的栏杆上一伏,腰往后弯,快要跌下去的样子,轻笑道:“男人哪怕不会喝酒,也要装模作样。你倒是痛快承认,还滴酒不沾,厚脸皮!”
“是装模作样好,还是厚脸皮好?”陈璟问。
“。。。。。。厚脸皮好。”惜文歪头,认真想了想。她的上半身,已经快要弯下去。月色从屋檐下照进来,落在她的金钗上,那支金钗越发熠熠。
然后她又加了句,“是你好。”
“嗯,我的目标就做个好人。”陈璟道。
惜文咯咯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轻,软糯娇媚,很好听。
“走了,一会儿菜被他们吃完了。”陈璟转身,要回去。
惜文却赖着不肯走。
她倒也没有拉陈璟。
陈璟走了两步,见她没动,转身看了眼她,问:“不走啊?”
“想在这里。”惜文终于站直了身子,她螓首微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道,“酒气难闻死了。”
她也不喜欢喝酒。
“。。。。。。也快喝完了。”陈璟道,“走吧,回头派人出来寻找咱们,就不好了。”
惜文顿了顿,最终点点头。
他们回了雅间。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亥时。
邢文燋喝得酩酊大醉,还不忘对陈璟道:“明日呢,我就派人把玄女舞像送到你家里。”
“多谢了!”陈璟道。
“客气什么,那是咱们赢回来的!”邢文燋哈哈笑。
婉娘也喝得微醺。
黄兰卿等人,皆喝多了。
惜文陪着婉娘,乘坐马车先走了。
陈璟也回了七弯巷。
家里人都没有睡。
侄女陈文蓉在灯下,教清筠写字;清筠别别扭扭得写着,很吃力的样子,秀眉蹙在一起;侄儿陈文恭则在抄书,明日需要上交夫子;李氏则做针线,陪着他们。
李八郎在耳房念书。
“。。。。。。喝酒了?”陈璟身上都是酒气,李氏就问他。
“没有,他们喝了很多,我没喝。”陈璟道。他想到上次喝酒之后,使劲瞅清筠的胸|部,自己笑了下。
“明早就要赶路,还是别喝的好。”李氏道。
“知道了。”陈璟答应,又道,“今天和邢家二爷去打球,赢了樽石像。。。。。。”
他把那石像的药用价值,跟李氏说了一遍,然后道,“。。。。。。他明日叫人送来,您雇人送到铺子里去,家里放不下去的。先放在铺子里,等我回来再慢慢敲碎了炮制。”
李氏不知道那石像现在价值五十万两。
听说陈璟也敲碎了炮制药材,李氏也没说什么,笑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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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望诊看病(第三更求月票)
九月初十的上午,薄阳东悬天际,天青云远,百草萧疏。
从河面吹过来的风,潮湿寒凉。晚秋的河岸,萧瑟寂寥。
陈璟的船已经停在码头,船家夫妻俩带个十岁的儿子,已经准备妥当;掌柜朱鹤、伙计阿吉、阿祥、阿来也早已等候多时。
七弯巷的众人都来给陈璟和清筠辞行。
清筠身着男装,可是难掩胸前的隆起,她下意识的缩肩。
“路上多留份心。”李氏反复叮嘱陈璟,“到了清江先给我们寄信,报个平安。不要行夜船,慢慢赶路。”
陈璟一一应下。
李氏又叮嘱清筠:“照拂好二爷,且不可偷懒。”
“太太放心。”清筠保证。
李八郎对陈璟道:“朱叔虽然没有做过药铺的掌柜,却是老江湖,多听他的话。”
“嗯。”陈璟答应。
“早点回来啊。”李八郎又道。
“知道了。”陈璟笑,拍了下他的肩膀,“记得提水锻炼身体,别念成书呆子。也别让扫亭帮你提水。”
李八郎笑,道:“真啰嗦。”
和陈璟契阔一番,李八郎又去找了朱掌柜,叮嘱他路上照料陈璟。
交代一番,陈璟带着清筠,上了船。
李氏站在岸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落泪了。
清筠看到她哭,也跟着哭了。
陈璟站在船舷,给李八郎和李氏挥手。
清筠泪眼婆娑。
“。。。。。。央及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远行。”李氏抽泣,对李八郎道,“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李八郎知道李氏把陈央及当儿子养大的,站在一旁,没说什么。
船从码头开动,往远方而去,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瞧不见,李氏才和李八郎回了七弯巷。
他们在巷子口。遇到了姜重檐和姜妩。
这对兄妹俩刚刚从外头用过早膳回来。
他们似乎从来不再家里开伙,连个厨娘也不请,一日两顿在外头吃。
“这么早。太太和李兄逛早市去了吗?”姜重檐笑容倜傥,问李八郎和李氏。
李八郎没好气,扭过头不答话。
邻里邻居的,李氏不太好意思给人冷脸。笑道:“不是逛早市。央及要去清江药市。方才走过他。”
姜重檐跟陈璟说过,他是清江人,想和陈璟结伴去清江,处理点剩下的小生意。
但是陈璟走之前,根本没有知会他。
姜重檐也没有在李氏跟前提及这话,只是笑道:“央及兄弟出远门了啊?”然后又对李氏道,“家里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他很热情。
姜妩穿着鹤氅。带着观音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把观音兜的外檐压了压。想要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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