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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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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容等人,皆上前阻拦,左右逢击。
沙漏的沙,已经只剩下一点,这局可能进不了球。
杜世稷等人折身回来,就和几乎停留在原地的陈央及正面相逢。
没人留意到陈央及。
陈央及也驱马转头。
杜世稷和陈央及几乎并排的时候,陈央及倏然策马,靠近杜世稷。
他的身子,猛然往旁边一倒。
“哎呀。。。。。。”箭楼上,有人失声。
眼瞧着陈璟的身子栽了下去。
这孩子从马上掉下去了吗?
摔死了吗?
那声惊呼尚未落音,陈央及的身子,又出现在马上。他手里的鞠杖上端,挑剔跳掷着小皮球子,始终不落地。
这个瞬间,全场似乎静谧,落针可闻。
众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那孩子,方才做什么,为何他突然就拿到了球?
唯有鼓声不疾不徐的响着。
场上的两队人马也全都懵了。
连杜世稷也傻了。他的鞠杖和球,是在他马匹的另一侧。陈央及临近他的时候,突然侧身,似乎落马。杜世稷感觉有阵风,从他马腹下面越过来。等他回神的时候,他的球已经在陈央及的鞠杖上了。
疾走如电!
“这。。。。。。”蔡书闲也震惊了。她从震惊里回神,使劲晃沈南华的胳膊,“南华姐姐,你瞧见了吗,他是怎么抢到球的?”
沈南华亦蹙眉。
她虽然全神贯注在看场中的竞赛,可陈央及夺球的那个瞬间,太快了。
陈央及翻身,身子几乎侧到了马腹下端,然后又快速起来。等他起来的时候,球就在他的鞠杖上了。
“他。。。。。。”沈南华想把自己看到的说给蔡书闲听,却见场上,杜世稷等人,已经追上了陈央及,要夺了他的球。
他的队友们,估计也懵了,都没有跟上来。
陈璟被夹击。
球在他的鞠杖上,虚空跳跃,就是不坠地。
沈南华看得又是震惊万分。她第一次见有人运球这么娴熟,可以一直不坠地。
眼瞧着杜世稷等两个人追上来,沈南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有个声音大呼:“快点投射啊!可以投射了,免得被抢了。”
陈央及距离置办球门,已经到了可以投射球的地方。
而陈央及,没有投射的打算。
他仍在运球靠近。
“。。。。。。为什么不投射?”沈南华替他着急。他到底还在往前做什么,可以投了啊。既然马术那么精湛,运球如此娴熟,投射技艺定然高超的,为何还是不投?
她不知道陈璟冒险不投是做什么?
运球好玩?
她随着那球的起落,一口气没敢透出来。
杜世稷的鞠杖,快要抢过陈央及的球。
却见陈央及将球,高高抛弃,往旁边一带,他的鞠杖倏然从左手、移到了右手,球被他带到了右边,远离了杜世稷。
他。。。。。。
他居然可以在这个速度的马上,鞠杖换手!
这运球和马术得多么高超啊。
“快点投啊。。。。。。”沈南华在心里疾呼。
可是陈璟,依旧在运球靠近。
他仍在靠近、靠近,直到不能再前进的地方,才抛弃球,准备投射。
饶是那么近,他的球还是差点在置板上撞了下。
沈南华不由轻呼,心都要紧张得跳出来。
那球,被轻轻撞了下,跌跌撞撞投了网囊里!
“好险!”沈南华在心里道,同时也叹了口气。
球进的这个瞬间,全场是真的万籁无声。
沈南华透出一口气之后,也错愕愣在那里,樱桃小唇微启,想说什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鼓声倏然转激,又猛然止歇。
沙漏里空了,这个回合结束了。
箭楼上的人,随着这鼓声的骤歇,似猛然回神般,人声鼎沸,嘈嘈切切议论起来。
方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整个过程陈央及的表演惊艳万分,让看客们无法分心去闲谈,他们的心,都随着那球起伏。
“。。。。。。原来他不会投球!”沈南华从震惊里回神,慢慢透出一口气,才想到为何方才陈央及非要冒着风险,把球运得那么近才投。
他运球技艺高超、马术精湛,却不太擅长投球。
“那个书生,得球了?”饶是球已经进了网囊,还有人跟做梦一样。
整个过程,逆转得太快,也发生得太快,看客们都懵了,云里雾里。
“。。。。。。人不可貌相啊!”有人回过神,深深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有人仍是不敢相信。
大家议论纷纷,恨不能把方才的事情重现一遍,让他们再看个清楚。
而莫炳他们五人,皆变了脸,面如死灰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得球了,李八郎他们,得了一球?”蔡书闲合了合张大的小嘴,声音激动得有点抖,问沈南华。
沈南华同样深受震撼。
但是她很快,就从这种震撼中回神,点头笑道:“是啊。那个陈官人,马术很好,运球也好!”
就是投球太牵强了。
好奇怪的人。
马术那么好、运球几乎不落地,为何不会投球?
整个箭楼上讨论激烈。
各种声音嘈杂在一块儿,每个人都在说,
他们第一次深受这种震撼。
方才还在说,让那个孩子上场,是糊弄人。没想到,那孩子竟是李永容的杀手锏。
箭楼上的人,几乎迫不及待等待第三个回合的开场。
歇息片刻,换了马匹,鼓声响起,两队人马重新上场。
这次,大家的目光皆在陈央及一个人身上。
他们似乎要看清陈央及的一举一动。
“咦,那孩子为何不是前锋?”看清了场上的布局,有看客疑惑道。
重新上场之后,陈央及的位置,并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从后卫之末换到前锋之首。他只是从后卫之末,换到了后卫之首。
那个位置,之前是白晨玉的,是个攻防兼备的位置。
“是啊,放在后卫,简直屈才,李永容要做什么?”
“为何不让这孩子上前啊,李永容是嫉妒他的大才?”
对于这个布局,出乎意料,大部分看客糊里糊涂的,杜世稷他们也是疑惑不解。
鼓声急促,沙漏准备,第三个回合开球了。
这一回,几乎是压制性的胜利。
陈璟抢球、运球,玩得精湛无比。他的坐骑,几乎是长在他的屁股上,随便他怎么折腾,人马合一之感,抢球快速又惊艳,让杜世稷等人根本无从下手。
球一直在陈璟身上。
他抢到的球,或传给李永容、或递给白晨玉,从来不自己投射。
看客中,有人的心就痒了。他们希望看陈璟自己投球。
沙漏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李永容已经进了两球、白晨玉一球。加上上一个回合陈璟的进球,他们已经得了四球。
不仅仅扳回了败局,还赢了一球。
李永容他们斗志高昂。
看客们情绪振奋,纷纷赞扬陈璟,似乎都忘了他们是买杜世稷赢的。
短短的十分钟,什么赌|球、什么杜世稷,全在脑后。他们眼里,只有陈璟那玩的玄乎其玄的运球技艺和马术。
最后,陈璟又一次从杜世稷那边抢得了球。
这次,李永容和白晨玉全部被看守住,无人在跟前,陈璟距离置板也不算太远。他完全可以自己投球。
犹豫了下,他果然自己投了。
看客们觉得,这球必进无疑,大家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觉得很痛快。
不成想,哐当一声,那球被置板挡了回来,骨碌碌滚得老远。
全场又是一静,陈璟第一次抢球时还要静。
这。。。。。。
开什么玩笑!
孩子你逗我们玩呢?你这么烂的投球技艺,对得起你的马术吗,对得起你的运球吗,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吗?
这么近,你为何投不进?
球坠地后,重新抢球,又被陈璟抢得了。
沙漏里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沙,快要结束了。
看客们也很紧张。
虽然李永容他们已经赢得了一球,哪怕杜世稷再进球,也是平局。可那些看客们,就是指望陈璟进一球。
要不然,不合理啊!
那马术、那运球,不得一球,也太不合理了!
陈璟快速瞟了下四周,传给李永容、白晨玉,都会被抢走。
没办法,已经更近了,他决定试试。
于是,他再次投球。
他眉梢携了几分凛冽,目光犀利盯着那置办下的小孔,身携风雷般,将球狠狠击了出去。
他气势骇人。
看客们的心,都随着那球高高抛起。这下,肯定能进的,看客们等着进球后的欢呼。
哐当一声,那置办被打得乱颤。
可是球,却被狠狠挡了回去,在地上乱滚。
箭楼上顿时哗然。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么近,你都投不进?
“他|娘|的!”有看客忍不住爆粗口
这一幕,看客们惊愕不已,回味过来,又哭笑不得。
陈璟也啼笑皆非,他无力扶额。好运在第一次投球的时候用完了,居然两次都没有投进。
鼓声转急、再骤歇,竞赛结束了。
李永容队得四球,杜世稷得三球。
赢了一球。
可是全场,没人再去讨论输赢。
他们全部再说陈璟。
陈璟惊艳的运球、陈璟高超的马术、陈璟超烂的投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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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小忍大谋
“赢了!”
竞赛结束后,二楼雅间里的两个姑娘,被深深震撼得沉默良久。许久之后,蔡书闲打破寂静,愉快欢呼。
她几乎要跳跃起来,顾盼神飞。
“是啊。。。。。。”沈南华淡笑,眼眸褶褶。
她幽静如潭的眸子里,闪动着难以言喻波纹。唇角微挑,有个优雅的弧度,而后又淡淡敛去,微笑恰到好处。
“吓死我!”蔡书闲拍了拍胸脯,“之前还担心会输呢。如今看来,是担心多余了。李八郎真是了不得。”
沈南华看了她一眼。
赢得这场比赛,功劳最大的似乎不是李八郎吧?
李八郎的确得了两球。可没有陈央及,他得球也不会那么容易。
那个不擅长击球的陈央及,才是功臣。
“。。。。。。嗯。”沈南华淡淡应了一声。她的应和,第一次有了点生硬。微微抿唇,她下颌的曲线有点紧,显示出主人的不悦。
这点不悦,稍纵即逝,只怕连沈南华自己亦不曾察觉。
“走,咱们下场去看看。”蔡书闲拉了沈南华的手,要去找李八郎。
沈南华愕然,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蔡书闲高兴起来,丝毫不知道顾忌。她方才还担心李八郎看到她这男儿打扮模样,现在却不管了。
这么开心的胜利,她定然要恭贺李八郎。
对于这种事,蔡书闲不知是天真还是大胆。
沈南华心念微闪。
不知为何,她也想下去,站在李八郎等人面前。假如能亲口和那个陈央及说句话,也许他会记得今天在球场有她这么一个人。
这样,也不枉她为他方才的击球提心吊胆一回。
这念头,大胆荒诞。可一旦起了,就似火苗似的往上窜,怎么也压抑不住,沈南华的脚步就随着蔡书闲,下了箭楼。
球场西边,有三间敞开的厢房,供球手们歇息。
此刻,李八郎和杜世稷等两队十二人,全部聚集。
蔡书闲的二哥蔡书渊和球场的两位管事都在,主持公道。
“。。。。。。这小子使诈!”杜世稷脸色惨白,眼神阴鸷,盯着陈璟,“他屁股离了马背多次,还鞠杖换手,这分明都是使诈!他们的得球都不算数!”
李八郎冷笑:“你也可以屁股离了马背、也可以鞠杖换手。没有规矩说不可以。”
“也没有规矩说可以!”杜世稷的队友道。
杜世稷等人输得急了眼,开始赖账。
输了十八匹马,无疑会心痛;可那胯下之辱,无论如何也是弯不下腰去的。要是真的钻了,以后就不要在姚江行走了。
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不仅仅自己,家里的脸也要丢光了,祖宗的脸也没了。
杜世稷断乎不肯。
所以,他们不认场上的结果。
“蔡二哥,你评评理!”双方坚持不下,杜世稷把问题转移给了蔡书渊。
蔡书渊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但是态度还算温和。
可现在,他紧绷着脸。
听到杜世稷问他,蔡书渊也冷笑:“我评理?只要鞠杖不碰触马匹和球手,球入网囊,就算得球。这位陈兄弟,是伤了你们的马,还算伤了你们的人?”
杜世稷顿时哑口。
他的队友们也哑然。
“。。。。。既然都没有,还赖什么?”蔡书渊声音一提,携了几分凛冽寒意,“你们让我评理,是怪我的球场不公正吗?”
“没有没有。。。。。。”杜世稷的队友连忙道。
蔡书渊的朋友遍姚江,蔡家不管是人脉还是财势,都在杜家之上。
得罪了蔡书渊,以后更加不用出来玩了。
“怎么敢?”杜世稷忍了口气,也道,“蔡二哥的球场,是最公正的。只是,从前就没遇到过陈兄弟这样的事,我们也拿不定主意,还请蔡二哥伸张公道。”
“公道?”蔡书渊又是冷哼,“输赢,就是公道!”
杜世稷和他的队友们,终于彻底明白了蔡书渊的意思。
蔡书渊是站在李八郎那边的。
他干嘛要这样帮李八郎?
“你们不服?”蔡书渊见杜世稷等人,个个咬牙切齿般,没一个甘愿认输的,又道,“是不服球场上的得球,还是不服我的公正?”
都不服!
杜世稷在心里想,却没敢说出来。
没人接蔡书渊的话,气氛有点僵。
“球场有球场的规矩,你们都知道!”蔡书渊见没人说话,又是冷哼,“若是毁约,打断一条腿出去。”
“别别!”杜世稷连忙道,“我们没打算毁约。。。。。。”
他眼底尽是不满,却也知道,此前想赖账并不容易。
蔡书渊在这里呢。
“。。。。。。李兄弟,我的马可以给你。只是,第二条赌约,能不能换换?只要不让我们钻,我愿额外给兄弟一万两白银!”杜世稷道。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李永容等人,没有半分求饶之意,反而是一副财大气粗模样。
“谁要你的钱!”周勋怒不可谒。
白晨玉也怒了:“当初说钻裤裆,是你们提出来的,现在反悔?晚了!再敢提用钱换,爷爷打烂你的嘴!”
周勋和白晨玉脾气都火爆。
杜世稷也被他们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蔡书渊却眼眸微闪,看了眼李永容。
李永容沉默着,没有立刻接话。他袖底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似乎在忍着他的脾气。片刻,李永容才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二万两!”
“永容!”周勋和白晨玉大感意外,语气里又惊愕又带着责怪。
杜世稷那队人,却是都松了口气。
蔡书渊眼底,有抹欣赏一闪而过。
杜世稷却闪过心疼。
杜家是有钱的。可二万两,搁在谁身上,都要狠狠心疼一回。
回家拿二万两和钻裤裆,无疑前者对杜家和杜世稷更有利。
杜世稷这几个队友,谁家里没钱?
事后,找他们平分就是。
况且,答应给钱,什么时候给,还不是杜世稷说了算?出了这球场,蔡书渊就管不了。到时候,杜世稷再赖账,李永容耐他何?
想到这里,杜世稷干脆道:“一言为定!”
然后他又道,“今天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我先打个欠条给兄弟,蔡二哥做个见证。三日内,必然凑钱,给李兄弟。”
“谁要你的钱?”白晨玉见杜世稷真的答应了,又急又怒,“说好了钻裤裆,你今天就得给老子钻过去!”
然后又怒喝李永容,“李八郎,你没见过钱呐?你这副见钱眼开,算老子白认识了你!再说,是你自己的本事赢了球吗?是人家陈兄弟帮忙的。”
白晨玉拉过在旁观的陈璟,“陈兄弟,你说说!”
“没什么不妥啊!”陈璟笑道,拍了拍白晨玉的手,“白家哥哥勿恼。多个二万两银子花,也是挺痛快的。”
“老子不稀罕!”白晨玉被陈璟气得不轻,顺手把他推开。
李八郎和陈璟对银子奴颜媚骨,让白晨玉怒火中烧,分外瞧不起。
周勋等人,也觉得难堪。
男子汉大丈夫,李八郎今天的行径,着实没有半分骨气。
让杜世稷等人从他们胯下钻过去,报了积年的怨气,也让他们声誉扫地,多么快意!拿人家钱,虽然也舒坦,总觉得有口气没出。
白晨玉和周勋他们,觉得很窝囊。
明明赢了,最后全被李八郎毁了。
“我稀罕!”李永容正色看着白晨玉,道,“到底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赛马是李永容的,这队人马都是李永容做主。
白晨玉恨恨的甩手。
“就是嘛,有银子花自然是好事,应该稀罕。”杜世稷笑道。
他也觉得李永容为了钱就这么放弃让他们钻胯下,没出息。
想要杜家的钱花?
哪有那么容易啊?
打给你的欠条,永远都是欠条。
杜世稷在心里哈哈大笑。
“。。。。。。蔡二哥,劳烦皆笔墨一用。”杜世稷心里的晦气一扫而空,开心起来,“小弟给李兄弟打个欠条,三日内还清。以后咱们还是兄弟,打球别忘了叫我们。。。。。。”
“急什么?”李永容也笑了笑,“杜兄别怪我多心,我是信不过你的。不如,请蔡二哥做个中间。杜兄从球场拿二万两给我们,欠条打个球场,如何?”
杜世稷脸上的笑顿时就凝固了。
给李永容的欠条,杜世稷可以赖账不给;给蔡书渊的,杜世稷可没那个胆子。
如意算盘落空,想到二万两,杜世稷的心疼得透不过气来,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
“如此,我愿为两位弟弟做个中间。”蔡书渊哈哈笑道,不等杜世稷答应,吩咐身边的管事,“去取二万两银票,给李官人;再拿纸笔来。”
管事道是,转身就去了。
杜世稷想阻止,可触及蔡书渊的眼眸,又没敢。
怎么办?
真的要输二万两?
他那十八匹马,养到今天不止花了二万两;两样加起来,他等于一口气输了四万两银子给李永容。
家里人知道,罚他禁足半年都是有的。
他输不起啊。
他正胡乱想着,球场的管事已经把银票和纸笔取来。
杜世稷拿着墨酣的笔,手有点抖。
“。。。。。。杜兄,钱不值什么,咱们想法子。”杜世稷的朋友看出了杜世稷的犹豫,在一旁暗示他。
给钱啊。
只要不钻胯下,他们什么都愿意。
输了钱,回家挨顿打,也就完了。要是当着诸多看客钻了胯下,他们的名声全完了,回家就不止挨打那么简单了。
他们丢脸,他们家族更丢脸。
钱他们愿意凑的。
“是啊杜兄。”
杜世稷最终在朋友的催促、蔡书渊的肃然中,写了欠条给望平阁球场,按了手印。
这一刻,他似乎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他抬眸,眼神似利刃,在李永容和陈璟身上滚过。
留下欠条,留下赛马,杜世稷和他的朋友们,从侧门离开了球场。
他们个个面如死灰。
蔡书闲和沈南华一直在隔壁的门帘后偷听。
不让杜世稷他们钻胯下,蔡书闲也挺失望的。但是能得到二万两,也是挺好的。蔡书闲那点失望,很快消弭。
她们正准备进去,却听到李永容的朋友责骂李永容:“。。。。。。算白某往日看错了你!”
咆哮责骂的,是白晨玉。
说罢,他转身欲走。
“你站住!”李永容声音冷然,带了雷霆盛怒。
白晨玉的脚步,不由定在原地。
“。。。。。。你痴长这么大个子!”李永容噙怒,训斥白晨玉,“要是让他们钻了裤裆,羞辱的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族。以后,就是彻底成了仇。
同杜氏等几家结仇,往后你的父兄还用在姚江行走吗?你一时痛快,结下大仇,连累家里,又有何益?”
白晨玉微愣。
他的脸色,也缓了下来。
的确,像李家、白家,有点家底,却没什么大财,更没有大的势力。反而是杜家,家资富饶,连县令也要礼让三分。
胯下之辱,对于有点体面的家族子弟,是很重的侮辱。不仅仅他们自己,他们的家里也要受人攻歼。
明明只是孩子们的赌约,若是牵扯到两个家族之间,就闹得太大了,得不偿失。
李永容早把这些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让杜世稷等人钻胯下是不能够的,又不甘心就此放过他们,才出口要钱。
现在,钱要到了,赛马也赢得了,声誉也有了,干嘛还有多此一举,惹出其他事呢?
李家、白家等,都不是那种能在姚江横行霸道的人家。
拿钱也许不够痛快,却是最好的选择,不枉他们拼这一场。
“八郎有远见。”蔡书渊哈哈笑,“白家兄弟,你涉世未深,不知世道险恶。多个路人,也好过多个仇人。仇家还是应该少结,这次的事,李家弟弟办得妥当。”
蔡家这等势力,蔡书渊都觉得应该少结仇敌。
蔡书渊是很欣赏李永容的。
做人留点余地,不逞一时意气,却又不至于被人欺负无还手之力。攻守皆得当,将来必有大出息。
陈璟也在一旁点头。
“永容,对不住了!”白晨玉明白过来,也知道自己冤枉了李永容,立马给他道歉,“哥哥一时糊涂,不如你思量深远。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周勋也忙赔礼。
大家总算消除了芥蒂,皆大欢喜。
“咱们该给央及道谢。要不是他,咱们就要被樊乃培出卖,坑死了。”一直沉默的许天英突然道。
众人回神,差点都把陈璟给忘了。
他们纷纷给陈璟道谢。
屋子里说得热闹极了。
蔡书闲和沈南华躲在门帘后面,也抿唇偷笑。
“。。。。。。那个李八郎,很不错。”沈南华悄声道。
“嗯!”蔡书闲很荣耀的样子。
沈南华见她丝毫不知羞赧,噗嗤笑了出声。
“躲在门后的那两个,你们还不出来么?”蔡书渊的声音,不轻不重响起,却惊得蔡书闲和沈南华一跳。
第046章主动
蔡书渊的话落,片刻后门帘后转出两个人。
这两人皆是男装打扮,身量娇小纤柔,腰身曼妙婀娜,一眼就看得出是两位女子。她二人穿着直裰,亦见容貌出众,蛾眉纤柔,妙目流盼,雪肤凝荔。
屋子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蔡书渊也愣了下,没想到两位女子。他还以为是其他客人在偷听,故而发怒,让他们出来。看清两位的模样,蔡书渊有点后悔把她们偷听的行为点破了。
陈璟凝眸打量这二姝。
却见穿着青灰色直裰的女子,也在看他。
这女子眉眼倾城,美艳如牡丹般浓烈,满屋子都被她的艳光照亮般。这般浓郁倨傲的美,却不见丝毫霸道,转眸间幽静庄雅。
容貌似盛绽牡丹,气质却如新露浅荷,秾艳和淡雅聚集一身,完美融合。
“很好看。”陈璟在心里,这样评价此姝。
他对女子的容貌,从来没有个明确的概念。他觉得“很好看”,是因为符合他的审美,他很喜欢。
世间女子,研态万千。就像上次遇到的惜文,陈七屡次说她惊艳万物,陈璟却只是觉得她五官精致。
精致的五官,似樽完美的工艺品,不带任何瑕疵,仅此而已。看过了之后,也仅仅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却很难在主观上说清楚喜欢还是不喜欢。
但眼前这女子的容貌,陈璟觉得喜欢。
这种喜欢,也只是看到符合自己审美的女子容貌,就似看到惊艳的建筑或者景致,觉得心里很舒服,并不是想占为己有的那种喜欢。
“。。。。。。胡闹!”陈璟愣神的时候,倏然听到了蔡书渊的呵斥声。
回神间,看到蔡书渊在骂另一个宝蓝色直裰的女子,“你想看马球,带了丫鬟乳娘,还不许你看了不成?这般偷偷摸摸,扮得不伦不类,还带着表妹,简直放肆!”
原来她是蔡家的表妹。
陈璟又看了她一眼。
却发现,她也在看陈璟。她似乎想跟陈璟说话,却又踌躇,因此贝齿轻咬了下红唇;见陈璟看过来,她清湛眸子微敛,将眼帘低垂,冰雪般嫩白的脸上染了红霞。
她突然红脸,陈璟以为是自己看她,让她误会了,就连忙挪开了目光。
蔡书渊还在教训他妹妹。
在这个年代,闺训尚不够严格。
男女间的大防还是有的,却不是那么严格。大户人家的姑娘可以出门,带着丫鬟乳娘,这是注意安全;往高档消费场所的雅间里坐,这是注意涵养。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严格时代,尚未到来。
当然,像这样打扮不得体、言行不得体、不知道保护自己,孤身出来,还是要挨骂的。
“以后不敢了,二哥!”蔡书闲被骂,也不害怕,只是撒娇般吐了吐舌头。
她和她表姐,算是女子里比较大胆的。她们进来,就直接打量众人,并未见女子娇柔垂眸。她们这样大方,反而把几个大老爷们看得不好意思,纷纷撇开了眼,不好盯着她们。
“这样放肆就罢了,还偷听?”蔡书渊继续训斥。
“不是故意的,二哥,下次不敢了。”蔡书闲笑嘻嘻的。
看得出,蔡书渊平日里很疼这妹妹,他训话,这位妹妹丝毫不上心。
蔡书渊例行说了几句,就对众人道:“这是舍妹。孩子顽劣,诸位兄弟见笑了。”然后喊了管事,让管事派人送蔡书闲和沈南华回家。
蔡书闲嘟起了小嘴巴,有点不满。
她不想现在回去呢。
但是触及二哥严厉的眼神,不满又咽了下去。
她赶紧上前,抓紧时间对李永容道:“恭贺你,旗开得胜!杜世稷那等小人,就该如此教训他们!”
李永容愣了愣。
他一开始没认出蔡书闲。
再仔细瞧了瞧她的眉眼,依稀觉得熟悉,才想到是自己两年前救过的那位蔡氏姑娘。
李永容笑道:“多谢!”然后又打量她的衣着,道,“两年不见,你怎么还跟猴儿一样?”
蔡书闲顿时花容变色,跺脚道:“你。。。。。。你才猴儿一样!”
她这么副气急败坏模样,是很可爱的,惹得她哥哥蔡书渊大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蔡书闲变了脸,又跺脚恼怒,让李永容不解。自己没说什么吧,为何她要生气呢?他无奈摸了摸鼻头,也笑了笑。
两年前的三月三,李永容跟着朋友们在画舫上喝酒。他喝得有点晕,到船尾的甲板上透透气,然后就见一个小小声影趴在船舷,用竹竿挑河里的浮萍。
谁无聊到大晚上挑浮萍玩?
三月的夜,蛮冷的。
李永容当时觉得好笑,就看了那孩子几眼。那孩子十二三岁,面如白玉纯净无瑕,明眸红唇,像个姑娘家。
他只当是哪位客人带过来的小倌。
李永容不喜欢娈童,对那孩子没什么兴趣,转身要走,却听到噗通一声,那孩子伸手伸得太长,身子不稳,脚下打滑就翻身掉到了河里。
李永容当即酒醒了大半,忙跳下去,把那孩子捞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那孩子真的是姑娘家,还是蔡家的。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蔡家的人。
也结识了蔡家的嫡次子蔡书渊。
事后,蔡家感激他,长辈甚至亲自登门道谢,也时常邀请李永容去蔡家做客。蔡书渊更是经常邀请李永容出来玩。
过了半年,蔡家和蔡书渊对李永容有了个比较全面的了解,就暗示李永容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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