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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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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户人家需要低调。

贺提走得很快,心急如焚往贺振那边赶。

陈璟也顾不上打量贺家的院子陈设,一步不落跟着贺提。

很快,他们就到了贺振的院子。贺振的院子,是在正院偏东的一处小院。小院素净,种了半畦竹子。竹叶翠绿,沐浴着骄阳,流转着翡玉般的光润。

贺提引着陈璟,进了屋子。

里卧的梢间里,坐满了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团花缂丝直裰的男子,四十来岁,高大结实,面容白皙,眉宇间有几分温和,这应该是三姑丈。贺提和贺振兄弟都像三姑丈。

坐在三姑丈旁边的,无疑就是三姑母。她高挑丰腴,面色净白,梳了高髻,鬓角插了两支赤金衔红宝石步摇,步摇下缀着璎珞,摇曳生辉;穿着藕荷色提花褙子,月白色挑线裙子,华贵雍容。

除了三姑丈和三姑母,梢间里还有陈二陈瑛、刘大夫和另外两名男子。这两名男子,五官和三姑丈有点相似,可能是贺振的叔父们。

而刘大夫,就是上次在婉君阁遇到的刘大夫。原来,贺家也请他看病。

两次和他相遇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陈璟进来,刘大夫脸色微敛,错愕不已。

“三姑丈,三姑母。”陈璟先给长辈请安,再给二哥问安,然后才对刘大夫和贺家两位叔父拱手施礼。

三姑丈微微颔首,目带好奇望向陈璟。

三姑母则问:“你嫂子好?”

“好。她让我代她,给姑父姑母请安。”陈璟道。

“好孩子,你们费心了。。。。。。”三姑母赞了一句。

二哥笑着,没开口。

那位刘大夫,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不怎么看陈璟。

里卧就传来悉悉索索的挪步声。片刻,贺振由丫鬟搀扶着,从里卧出来。看到陈璟,他露出浅浅笑容:“央及来了?”

“水曲表兄。”陈璟和他见礼,问他,“感觉如何?”

“好了大半。”贺振满腔感激,“央及,你救了我一命啊。。。。。。”

说罢,他就要跪下给陈璟磕头。

陈璟连忙扶了他,不让他行大礼,笑道:“表兄身子虚弱,尚未大安,不必现在就谢我。等真的好了,再谢不迟。”

贺提也帮忙搀扶着贺振。

“都是一家人,虚礼就免了,先诊脉要紧。”陈二笑着提醒他们。

陈二从昨天下午来到贺家,就没回去。他也生怕贺振半夜死了,贺家一时气急闹出大事,所以守在这里。和三姑丈、三姑母等人一样,陈二一夜未睡,眼底有浓浓的阴影,难掩神色疲惫。

“是啊,央及先诊脉吧。”贺提也道。

三姑丈和三姑母也道:“央及,劳烦你了。”

贺振从晕迷到醒来,然后说能感觉到暖,这良好变化,让大家实实在在看到了陈璟治疗方法的成效,所以他们不再质疑陈璟。

他们更想知道,陈璟为何把贺振推到循水湖里冻晕。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既然陈璟能治好,那么贺振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吃药没有,非要浸在凉水里,贺家上下也想知道。

刘大夫更想知道。

两次和陈璟狭路相逢,刘大夫心里对这孩子憎恶极了。

“好。”陈璟没有客气,坐下给贺振切脉。

然后,他又看了看贺振的舌苔。

片刻,陈璟收回了手,笑道:“不妨事,病势已经去了八成,往后安心静养即可。”

贺家众人皆喜上眉梢。

同时,又有点不太相信。真的吗?病了五年多,就这么好了吗?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叫人难以置信。

刘大夫眉头紧锁。

“陈公子,开什么方子?”贺家众人没有开口,刘大夫却先问了。

他叫刘苓生,早年家境艰难,跟着乡间一个赤脚郎中学了点医术,靠哄骗度日。后来,父母去世,自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又爱好医学,想以此谋生,就四处寻访名医,求教学问。

他态度诚恳,意志坚定,在名医邵立飞门前跪了两个月,让发誓不肯收外姓子弟的邵立飞破格将他纳入门内。从此,他在邵氏学医十年,学得一身医术,出师回乡。

回乡后,因为真才实学,很快就在望县小有名气。

婉君阁的东家婉娘初到望县,水土不服,生了病,就是请了刘苓生诊脉。刘苓生一剂药治好了婉娘,从此获得了婉娘的信任。等婉娘自己开了婉君阁,姑娘们生病都是请刘苓生看。

婉君阁一掷千金,诊金丰厚,刘苓生的日子也挺滋润。

直到上次惜文生病,差点被陈璟砸了饭碗。

所以,他心里对陈璟仍有芥蒂。那种败在陈璟手下的屈辱感,挥之不去。刘苓生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婉娘看刘苓生的眼神,也不见了往日的敬重。

而刘苓生在贺家请脉,也有了两年的光阴,和贺家上下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前年,贺家偶遇一位自称神医的郎中,给寒症的贺二公子用了寒凉的药,差点要了贺二公子的命。贺家请了刘苓生来救命,刘苓生重用附子、炮姜等药,将贺二公子救回来,贺家感激不尽。

至今已经两年了,贺振的脉案一直都是刘苓生管着。

虽然贺振的病不见好转,却也没有变坏,刘苓生就算有功无过。

贺家也是富饶之家,诊金也很丰盛。

可现在呢,陈璟又来搅合了?

万一真的被他治好了,岂不是又砸了刘苓生的饭碗?

“。。。。。。跟这小子到底是哪辈子结了仇?”刘苓生恨得牙痒痒。虽然恨,刘苓生也不敢轻视陈璟,毕竟上次陈璟治好了惜文。

而这次呢,这小子是真的有本事,还是胡乱蒙的?

肯定是蒙的,刘苓生这样安慰自己。他记得他学医的时候,他的恩师说过,一个人的医术不仅仅是读书,还是积累病案。没有积累,读再多医书也是枉然。

陈璟这么年轻,他哪里来的积累?他只怕病家都没见几个吧。上次惜文的病,不过是他恰好读了医书,运气很好蒙对了。一个人,哪里会次次都有好运气?

刘苓生自负师出名门,又从医多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输给陈璟。

只要这小子开的方子和辩证不对,刘苓生立马就对贺家说:“二公子原本就要大好了,陈璟不过是运气好,正巧碰上,治了病尾。”把功劳夺过来。

其实,贺家对贺振的病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要不治坏,就能不停的治下去,然后用贺家赚取诊金。刘苓生觉得诊金比较重要,他需要钱养家糊口。

“小子坏事。”刘苓生暗暗剐了陈璟一眼。

“方子就不用开了。”陈璟听到刘大夫的话,知道大家都在等他开方子,就笑着道,“二表兄这病,暂时静养,一日两顿饮食清淡即可。再过半个月,他这病就彻底痊愈了。”

“真的?”贺振闻言大喜。

终于要痊愈了?

他是病家,其他人都没有他这么深刻的体会。听到能痊愈,贺振心花怒放,充满了期盼,

“当然!”陈璟很肯定。

刘苓生就在一旁翻白眼:狂妄!

治病这种事,很难控制的。病家的体质,决定了病情好转的快慢,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一般的大夫,说话都会留三分余地,不会准确告诉病家几日能好。

万一好不了,岂不是砸了招牌?

刘苓生的恩师邵立飞那等名医,都从来不轻易许诺病家几日能好。

而陈璟,他居然说了。

真是无知无畏!

“这。。。。。。”三姑丈眼底闪过几分不信任,“央及,无需再开方子?”

三姑丈不学医,可是贺振生病多年,贺家其他人也有点久病成医。三姑丈不知道太多的医学知识,却也明白,病情不可能一下子就好的,需要缓慢调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抽丝肯定要一点点的慢慢来。

而贺振呢,之前病得那么可怕,一病就是五年。

五年啊,那病就深入腑脏了吧?怎么可能不用药巩固就好了呢?

有点好转的迹象,就不再用药,这不是儿戏吗?

还是,这孩子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用药?

想到这里,三姑丈看了眼刘苓生。

他对陈璟的不信任,刘苓生看得一清二楚。

刘苓生不由在心里笑了笑。

“真的不需要。”陈璟道。

“不如,老夫开个方子,陈公子裁剪指点?”刘苓生上前,温和问道。

不需要?

是不会吧。

那么,老夫帮帮你,让众人都瞧瞧,给你一个台阶下。

刘苓生这话一出,是什么意图,屋子里每个人都清楚。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

对陈璟的信任,也渐渐随着陈璟不肯开方子的疑惑而消散几分。哪怕是陈二,也觉得陈璟是偶然蒙对了贺振的病,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治,才不肯开方子。

而刘苓生这个时候给个阶梯,让陈璟好下台,无疑是宽和大度,叫人敬佩。

三姑丈就感激看了眼刘苓生。

刘苓生淡然微笑。

“不用!”陈璟干脆道,“刘大夫,恕晚辈无礼,我表兄这病,还是你的药治坏了他!”

第032章真热假寒

陈璟的话一出,众人都看向刘苓生。

刘苓生袖底的手,暗暗攥了攥,眸子凛冽,轻霜覆面。他没有怒斥,而是不轻不重的冷哼了声。这声冷哼,显示了他的气度和威严,叫人不容小窥。

贺家众人就纷纷将眼睛挪开。

“央及,不可无礼。”陈二出来打圆场,声音并不严肃。陈璟和刘苓生对峙上了,贺家既不好得罪刘苓生,也不好得罪陈璟,说什么都不恰当,局面有点僵持。

而陈二是陈璟的兄长,他不是贺家人,他可以呵斥族弟,打破僵局。

“是。”陈璟很通透,顺势接了陈二的话,收敛锋芒。

陈二很满意,心就彻底偏到了陈璟这边。他笑笑,看向刘苓生:“舍弟幼年,言辞不当之处,刘大夫多担待。”

人家算是赔礼了,刘苓生也不好当着贺家众人得理不饶人,落下刻薄名声,只得说句“言重了”,勉强点点头,以示原谅了陈璟方才的放肆。

“。。。。。。既然刘大夫不介意,央及你就说说,水曲表弟的病,怎么被治坏的?好让三姑丈和三姑母安心。”刘苓生一点头,陈二立马转脸就这样说。

刘苓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没有说不介意啊。

什么被治坏了,分明就是诬陷。

结果,陈二还用话套他。刘苓生没想到陈氏兄弟一个比一个阴险,未曾留心,就着了陈二的道儿。

现在再说什么,也落了下乘,还不如听听陈璟说什么,再反驳他。

刘苓生紧抿着唇,寒意在周身流转。

陈璟视若不见,态度平常说他的结论:“水曲表兄的病,并非什么寒症,他是热证。”

这话一说,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有点尴尬,不知该用什么眼神看陈璟。

说贺振不是寒症,乃是热证,陈璟并不是第一人。两年前,就有位郎中这样说过。

贺振明明怕冷,没有学过医的都知道这是寒症;寒症应该用热燥之剂,但是那些药对贺振毫无作用,的确也怪异;于是,两年前有位郎中说是热证,是“真热假寒”,贺家相信了,让他治了。

结果,那位郎中差点把贺振治死了。

现在,陈璟又跑来说这种话。。。。。。

众人都知道他说错了,心里有点失望;可他又将贺振的病势减了七成,又不能肯定他真的没有医术。

大家心情都挺复杂的。

刘苓生眼底就有了讥讽之色。

陈二轻咳。

贺提看了眼父母和贺振,想说什么,却又见贺振病势大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沉默不语。

陈璟并未等众人开口,继续道:“昨日我给水曲表兄取脉,他的两寸脉皆絙绳有力,足见并非寒症。五年前,他被打伤丢在暴日之下,染了热邪;而后又高烧,热毒炽盛,深入体内。

热毒太盛,就会阻碍气血运转。气血运转不畅,供应不到体表,体表就会感觉寒。所以,热毒越炽,体表越缺乏气血,人就越感觉寒冷,皆是因为热邪阻碍了气机。

体表觉得寒,郎中们并未深究,反而用了燥热之药,更添了热毒。二表兄的肠胃应该不太好,时常腹泻,将热毒通过下泄清泄了几分,这才保命至今。”

他这话说完,屋子里静了下。

他说贺振病因,是没错的。而辩证的过程,也挺有道理,比上次那位大夫说得清楚多了。

上次那位说贺振是“热证”的大夫,辩证时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陈璟的话,通俗易懂,不懂医理的人也明白。

“对,我时常有腹泻,并不严重。”贺振突然开口,惊喜道,“央及,你连这个都知道?”

众人眼底,就添了惊愕。

贺振偶然腹泻的事,他们还以为是贺振告诉陈璟的,包括刘苓生。

现在听贺振这口气,他根本没有提这茬。

陈璟连这个都能诊断出来?

刘苓生心里,升起了些许寒意:这孩子,不简单。

“嗯。若不是偶然腹泻,你根本承不住那么多燥热之剂。你能延命,都是因为腹泻将药剂里的燥热清泄出去了几分。你这隔三差五的腹泻,也不是从五年前开始的。若是一开始就腹泻,你也撑不到今天。”陈璟笑道。

三姑丈倏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难看,满是愧疚道:“是两年前那位薛郎中开的方子,让水曲腹泻不止,从此水曲就落下了这偶然腹泻的毛病。我们想起来,恨极了那位郎中。如今说起来,他真的救了水曲的命?”

薛郎中,就是说贺振是“热证”的大夫。

可是他的药让贺振上吐下泻,脉息都没了,半条命都没有了。贺家上下暴怒,将薛郎中打断了一条腿,赶了出去。

当时,贺家众人都怒极攻心。

“这么说,应该是了。”陈璟道。

贺家几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的情绪都有点难堪。

特别是三姑丈,内疚痛色掩饰不住。

人家救了他儿子的命,他还把人家的腿打断。不知道那位郎中,现在是死是活。若是从此死了,就是一条人命,三姑丈后悔不跌。

“。。。。。。三姑丈也不必自责,那位郎中辩证是对的,水曲表兄的病,的确是‘真热假寒’,但是他药用错了。他让水曲表兄腹泻,不过是无心插柳。

像水曲表兄,病了三年,热邪太炽,身体虚弱,一旦用寒凉的药,就要清泄。他太虚,经不起清泄。幸亏及早停住了寒凉之药,才挽回了水曲表兄一命。”陈璟将三姑丈的表情看在眼里,出言安慰。

祛热的药,都有下泄的作用。一个人原本就体虚,再下泄就会要命。

这。。。。。。

他这话,把大家都绕晕了。

病家畏寒,应该是寒症,陈璟却说是热症;既是热症,又说祛热的药就害命。

那,到底该怎么办?

“故而,你把水曲推到了循水湖?”贺提最先反应过来,“不能用祛热的药,就用寒水祛热?”

这也行吗?

这猜测既大胆,却又像那么回事。

大家又把目光紧紧盯着陈璟,等陈璟回答。

陈璟点点头:“大致就是这样了。我问过水曲表兄,知道他承受不住寒凉之药,又知道他连续五年服用燥热之剂,热毒深入。若是再耽误,以后就难说了。

我将他推到湖里,其一是这个时节的湖水冰凉,能祛热;二则他不知缘故,受了惊吓,奋力反抗,诱发了自身的正气,出了身汗。

所以,他狠狠冻了一回,祛了三成的热邪;又因为受惊反抗,战汗不止,诱发自身的正气,使得热邪通过汗水清泄出来,而不是腹泻。这么一来,他的病势就减轻了七八成。

如今,他仍是虚弱,祛除热邪的药还是不能用。所以,最好不要开方子,让他静养。”

用寒水浇热,用发汗泄热。。。。。。

在场的众人里,最震惊的莫过于刘苓生。

这种治病方法,他闻所未闻。

他的恩师邵立飞也从来没有说过。

若说这孩子信口胡言,刘苓生亦能反驳他。可是,他已经将贺振五年未愈的顽疾,治好了七八成。不用药,就这样治好了。。。。。。

刘苓生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是大夫,他受到了的震撼,是其他非大夫难以想象的。若说上次婉娘对陈璟的信任,是陈璟的运气,现在,刘苓生真的相信陈璟有医术。

陈璟不仅仅有医术,他还会些歪门邪道。

不管怎么说,能治好病的,就是医术高超,不管办法正道不正道。

“央及说,振儿的病势去了七八成。还有二三成,若是反复,该如何是好?”一直没有开口的三姑母,终于问道。她已经彻底相信了陈璟。

她才不管男人们是怎么想的,只要能减了她儿子的痛苦,她就认定了陈璟的医术。

“这些日子,除了饮食清淡,还饮些绿豆汤。”陈璟道,“平日里,早晨或者傍晚,在院子里多走动,一次走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腿酸也要走。”

“为何?”三姑母不解。

其他人也是一愣:这又是什么怪方法?

“强身健体啊。”陈璟笑道,“已经病了这么久,身子虚弱,光靠食物药物养着,自身正气不足,也难痊愈。在院子里缓步慢行,有益无害。只是别热着了。所以早晚再出来,大中午就不要出来了。”

三姑母恍然大悟。

她笑了起来,舒了口气,又问陈璟:“振儿这病,从此就好了吧?”

“从此就好了的,三姑母宽心。”陈璟笑道,“苦尽甘来,二表兄以后定会福运大行。”

“承央及吉言。。。。。。”三姑母笑得更开心,眉梢都染了喜色,白净的面容似乎有光润。

贺振的情绪也很好。听到陈璟的话,他也非常高兴。陈璟让他散步,他也牢牢记住。他是再也不想病回去了。

三姑丈和贺提也缓缓松了口气。

陈二眸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看向了陈璟。

只有刘苓生表情阴沉。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他更加不愿意提及他的用药。

贺家众人相信了陈璟的话,觉得贺振是热证。那么,刘苓生曾经用过的那些药,都添了贺振的病势。

现在,贺振的确好转。

连刘苓生都觉得,陈璟的诊断是不错的。

刘苓生不管开口再说什么,都讨不回面子,也找不回信任了。

他脸色被阴霾覆盖,只觉得丢人现眼。从出师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他在望县不算声名鼎盛,因为他的心思不全在医学上,而是在意金钱。所以,他也不追求医术上的卓越,只要治好病,赚得钱就够了。

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而且是两次。

两次。。。。。。

刘苓生抬头看了眼陈璟,有抹比锋刃还有锋利的寒芒一闪而过。

第033章奇遇

贺家这边,病情说清楚了,他们也信了,贺振没事了,陈璟和陈二都要告辞。

三姑母苦留他们用膳。

“昨日水曲凶险万分,祖父已经知晓,只怕一夜不曾阖眼。我得赶回去,将表弟痊愈的事告知祖父,让他安心。”陈二笑着拒绝。

陈璟想到自家嫂子,这会子只怕同样焦急不已。于是,他也拒绝了姑母的留膳,要同二哥一起回去。

姑母知道陈璟没有马车,又让贺提送陈璟。

陈璟没有推却。

陈二却说:“姑父姑母这边也忙。水曲好了,亲戚朋友少不得来恭贺,大表弟要帮忙应酬,还是我帮忙送央及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套?”

“是啊姑母,我跟着二哥回去就好。”陈璟也这样说。

贺提昨夜也是一夜未睡。

现在弟弟病情有了着落,他心中大石落下,一连打了好些哈欠,疲惫难掩。这边能早点安顿好,去睡一觉,也是不错的。

“也好。”三姑母没有再谦让,“这次轻待了,改日再请你们兄弟。”

然后她又对陈二道,“替我问你祖父的安,就说振儿病势已经减了大半,让他老人家安心。等振儿再修养几日,我带着他上门给外祖父磕头。”

陈二道是。

兄弟俩从贺家出来。

贺提和三姑丈送他们到大门口。

陈璟和陈二作辞了三姑丈,登车回程。

路上,陈二打量陈璟数眼,问他:“央及,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自己看书。。。。。。”陈璟道。

陈二摇头笑了笑,道:“你既不肯说,也罢了。这次的事,虽说治好了贺振,也太胡闹了些。万一他真的没醒过来,你们可怎么办?往后行事,要稳重几分。”

“是。”陈璟答应。

这次没有给陈二惹事,也没有给陈家惹事,反而让贺家欠下一个大人情。这是陈璟的本事,却也有陈二的功劳。

祖父让陈二处理这件事,结果很圆满,陈二的能力更添一筹。所以,他对陈璟的怨气就减轻了些许。

陈璟见陈二态度甚好,似乎有拉拢结交之意,又想到旌忠巷那边人口众多,关系繁复,他不想掺合,所以路上沉默寡言。陈二问一句,他答一句,答得很敷衍。

马车很快到了七弯巷,陈二下来,给李氏行礼。

陈璟的哥哥比陈二大,所以李氏也是陈二的嫂子。

到了门口,自然要给李氏见礼。

李氏笑着,和陈二施礼。

陈二也是一夜未睡,疲惫极了,没有多坐就告辞。

等陈二一走,李氏脸色收敛,不露喜怒,让陈璟坐下。

清筠端了茶。

李氏捧着青瓷缠枝纹茶盏,粉润指尖沿着茶盏边沿轻轻摩挲,如水般清湛眸子微闪。她不时用盖子轻轻撩拨浮叶,袅袅茶香氤氲,熏得满屋茗香。她低垂眼帘,就是不说话。

沉默是件可怕的事。

陈璟咳了咳。

李氏就轻抬眼脸,看他一眼,眸子璀璨明亮,依旧不语。

“大嫂,贺振已经大好。”陈璟先开口,“三姑母说,改日等贺振再好些,也要登门道谢。”

李氏微微颔首,依旧不说话。

“。。。。。。上次三叔的病,也是我治好的。”陈璟又说。

李氏沉默听着。

“我会点医术。”陈璟继续道,“当时被七哥打晕,做了个奇怪的梦。好似梦到了药王庙。不知是哪位老爷的金身,突然倒下来,把我砸晕了。醒来后,再看药书,就跟前世念过一样。”

“什么?”李氏终于有点松动。

这种谎言,在这个年代可信度还蛮高的。

鬼神传说尚未遇到后世的科学,在普通百姓心中,是种信仰。

陈璟这么一说,李氏就听进去了。

“。。。。。。是真的。”陈璟道,“我想来,也不知是福是祸,怕大嫂担心,就未提半个字。如今见大嫂仍是替我担心,不得不实言相告。”

李氏听罢,怔愣片刻。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真的,只怕祖宗保佑。咱们这一脉,从祖父到爹娘,还是兄弟姊妹们,身子骨都不好,寿命不长。如今,只剩下你哥哥和你,人势单薄。祖宗感念咱们一心向善,孝顺懂礼,让你得此奇遇,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莫要怕。。。。。。”李氏反而安慰陈璟。

陈璟心头,闪过些许不忍。

他这个大嫂,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短短半年的相处,陈璟将她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分外敬重她。

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她算是佼佼者。

她在大是大非面前,处理得度。若是陈璟的哥哥还能回来,大嫂无疑是个极佳的贤内助;若是他哥哥回不来,大嫂也能将侄儿和陈璟教育成才。

陈璟敬重她,就不忍心欺瞒她。

可是实话实说,什么又是实话?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经过,比自己编造的那个奇遇更加荒诞。与其告诉大嫂,他是怎么来的,还不如编个故事。和陈璟的来历相比,神鬼故事的可信度更高几分。

“大嫂所言甚是。”陈璟道。

李氏颔首。

顿了顿,她又道:“不要多和外人谈及此事。你聪颖过人,自通医学,这是你的本事。其他的,说出来也是枉添谈资。”

她不喜欢外人对陈璟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李氏知道,陈璟根本没有读过多长时间的医书。他是从去年中秋受伤后,才喜欢读医书的。这么短的时间成才,难以置信。

但是外人不知道。

对外就说,陈璟是因为父母身体不好,想减轻父母痛苦,从小读医书,最终自学成才。既体现陈璟聪慧,也能体现他的孝顺,一举两得。

李氏处处为陈璟打算好。

“是。”陈璟道,“大嫂放心,我懂得轻重。这件事,除了大嫂,我未跟任何人提及。”

李氏满意,点点头。

陈璟的话,很奇异,这种奇遇只在戏文里听过。可李氏也想不到第二种可能。自己养大的孩子,他到底整日做了什么,李氏最清楚了。

陈璟的确没有拜师学艺的。

“说书的、唱戏的,总说这些鬼神奇遇,也许就是真的呢。”李氏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件事,她并未全信,却搁在心里,前思后想。

陈璟见大嫂不再生气,想到上次买回来的祭田,若是告诉大嫂,大嫂应该会高兴的。

要不要把田契和银票拿出来,将婉君阁的事一并说了呢?

趁着话题说开了,要不要再告诉她,自己的理想不是读书,而是开家医馆?

心里这样打算着,陈璟准备试探着开口,却听到他大嫂又说:“咱们陈氏以诗书传家,你哥哥也是举人老爷,多少眼睛看着你。

若是得了这等奇遇,书也不念了,非要做个郎中,祖宗爹娘泉下如何能安?还是要读书,走正经路,像你哥哥一样,光耀门楣,也不枉祖宗仙人托付你这等才能。”

陈璟的话就咽了下去。

她的气刚刚消了些,转头又是这么一番话,若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会气得更甚。

比起田契,他大嫂更希望陈璟能走正途。

她既然敢卖了祭田,替陈璟的哥哥和陈璟撑脸,撑起七弯巷的门庭,就说明她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是名声和前途,而不是祭田。

此前,只有表明自己会好好读书,她才会欣慰。

女子在这个世界势单力薄,她能拼了全力为陈璟,陈璟着实不忍和她背道而驰而令她伤心。她撑起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帮不上忙,就顺从她,让她高兴点吧。

“是。”陈璟道。

不管什么话,都需要一个机遇,才能恰如其分说出来。现在,还不是这个机遇。

“。。。。。。大嫂的话,你能听得进,大嫂也欢喜。”李氏的语气,终于轻松了半分,“若是你哥哥在家,你想要如何,大嫂也不会多劝。

现如今,你哥哥不在家,外头只怕会说,家里没有人教养你,故而你不成气候。假如你丢了书不念,外头还不知如何骂我,也不知怎么说你。流言蜚语,我倒也不怕,你可怎么办?”

她每一步都替陈璟打算清楚。

她是生怕外人说陈璟半个字的不好。

在这个年代,男人的名声很重要。

陈璟一开始是不太理解的。但是日子久了,也能明白过来。

“我都知晓了,大嫂。”陈璟保证,“往后好好念书,跟哥哥一样。”

李氏点点头。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才算结束。

比起之前,李氏跪下来哭着求他念书,陈璟觉得,现在的情况还不错。

事后,陈璟想了想,感觉他自己的理想,没什么进展。

贺家的事结束后,陈璟的大嫂看陈璟看得更紧了。隔了两天,陈七登门,李氏让陈璟回屋,然后对陈七说,陈璟不在家。

她要隔断陈璟和陈七的来往。

而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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