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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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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漪摇摇头,一动不动的看她:“这倒不是,久闻周太医妙手仁心,我只是想问他些事情罢了。”
  江念柔用力咬住唇,探究似的盯着李清漪并不应声。
  李清漪并无太大把握,知道这事只能点到即止,重又含笑言道:“好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弟妹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裕王妃。若是可以,我现在便可给父皇写请罪折子,上表请闲。”
  江念柔垂眸看她,几乎生出杀心来却是边上的林嬷嬷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李清漪这时候若是在景王府中出了事,他们是要招惹非议的。事已至此,收尾也要好好收尾。
  江念柔很快便收了杀意,沉下心来:周松榆乃是严家的人,所以才会替她和景王府把事情给掩下去。可是,若李清漪不管不顾的把事情闹开了,就算周松榆不敢多言,但素来疑心极重的皇帝会如何想?能够废掉一个裕王妃,让裕王在皇帝面前丢脸,已经算是达到目标,李清漪的性命又何足道?
  江念柔并非莽撞任性之人,左右思量之下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嫂嫂既然有此心,我哪里会拦?我这就让人拿笔墨来伺候。”这是要亲眼看她写折子,以防她另做手脚的意思。
  李清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从容自若。
  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
  至于江念柔,她此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来日必会好好回敬。
  ******
  皇帝那边准了李清漪的请罪折子,不过三日功夫,很快便有人备了车马来请李清漪出城去白云观。既是带发修行,自然不许捎带凡俗杂物,只能带些简单的衣物,就连边上跟着的如英都算是额外开恩附加的。
  李清漪做了这些事,自问无愧于心——那样的情况下,保住自己性命并且不牵连到裕王才是真要紧。依她所想,只需等上几年,裕王现今这窘迫的境况大概就可以大有改观。到时候,她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可是,真等她见了裕王却又心虚起来。
  裕王自西苑回去后便病了一场,这一日却是撑着病体来送李清漪。他面色苍白,颊边带着病态的红,一双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极黑极亮。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马车上的帘子,静静的端详了李清漪几眼,许久方才扶着太监的手从车上下来,不疾不徐的道:“看王妃这成竹在胸的样子,必是已对日后之事有了打算。”
  李清漪其实很想纠正一下他的“口误”——依照皇帝旨意,她现在已经不算是裕王妃了,正确叫法应该是“静敏仙师”。不过,她端详了一下裕王这不同寻常的神色,只觉得他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很是乖觉的低了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吭声。
  裕王一直觉得自家王妃聪慧不下男儿更兼心底良善,真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如今见了她这装出来的乖巧模样,不知怎的倒又是平添了一份恨来:她这闷声不响的模样,倒是真能把人气死了。
  裕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恨又恼,明明已是发疯般的想要把自己的一腔心意全都说个清楚,狠狠打破她外头的壳子,逼出她的真心,可是到了头来,他却只能端着一张苍白的脸,不动声色的问她:“你信我吗?”
  李清漪不知就里,斟酌了一下,口是心非的应道:“自然,是信的。”
  裕王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头,手指用力的几乎要按到她的骨头里,目光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本王已经派人去白云观安排妥当了,王妃尽管放心——最多三年,本王必会迎你回府。”
  他在李清漪面前一般都喜欢用“我”这个字,可这句话却用了郑重其事的用了“本王”,显然是极其认真的,认真到需要用他的身份来提醒自己和李清漪。
  李清漪心头咯噔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半天才颔首应下:“殿下既然有此之言,我,我自然是等着的。”
  裕王心下稍安,目光流连在李清漪白玉一般的面颊上,十分眷恋的端看着她纤长浓密犹如蝶翼般的眼睫。他几乎要忍不住说几句“我会抽空去白云观看你,安心呆在观里别乱跑,可别叫我遇见旁的男人”云云。好在,他还要脸,虽很不是滋味,但听着那句“我自然是等着的”竟也微觉宽慰,倒也压了一小半的火气,可以勉强维持住体面。
  真是没救了。裕王闷闷的想着,临别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记得《玉台新咏》里有首诗。”
  李清漪诧异的抬首去看裕王,好半天方才试探的接口道:“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是《孔雀东南飞》里,刘芝兰和焦仲卿分别时的寄语。刘芝兰被迫归家,临别前对着焦仲卿说:“感谢你对我的诚心和关怀。既然承蒙你这样的记着我,不久之后我会殷切地盼望着你来。你应当像一块大石,我必定会像一株蒲苇。蒲苇像丝一样柔软但坚韧结实,大石也不会转移。”
  刘芝兰和焦仲卿最后的结局固然不佳,但是这句诗用在此处却是颇为恰当。另外,李清漪私心里也觉得皇帝颇有点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坏婆婆模样。  
  裕王得了话,心里终于觉得有些满意了,他微微点头,拿眼盯着她,重重道:“记着你的话。”说罢,扶着宫人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回城去。
  临上车时,裕王看了眼服侍自己的小太监,忽然道:“你说,送行的那些人眼看着对方离开,是什么感觉?”不等太监应声,他已经自语把话接上,“若是本王,一定要比对方更早转身,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本王离开才好。”
  然而,裕王心里却十分清楚:不过是小小意气罢了,先转头的人不是赢家,先动心的人却是输家。在李清漪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无能为力、一退再退的输家。  
  李清漪被裕王莫名其妙的言行弄得一怔,目送着他的马车离开视线,回过神后便推了推如英,道:“我们也走吧,山路难走,得趁着天还亮赶紧上去,要是天黑了就更麻烦了。”
  如英连忙点头,轻手轻脚的扶着李清漪也上了马车。
  她早年就进了宫,后来随着李清漪去了王府,一辈子也没出过京城。如今见着城墙渐渐远去,颇有惆怅,不禁开口道:“您说咱们还有机会回去吗?”
  李清漪并不应声,心里却生出几分想望来:听裕王那意思,大约是可以的吧?事到如今,一切发展一如李清漪的预想,可临到紧要关头,她反倒是生出几分不自信来。
  如英瞥了瞥李清漪的神情,深觉自己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因着自己的软弱很是羞惭,连忙道:“山上也好呢,我在宫里的时候有个认识的,家就住在山脚下,听她说山上许多野味,秋天的果子尤其甜,旁的地方还吃不到呢。”她仰头想了想,去了些许愁色,抿唇道,“蕨菜嫩嫩的,捏点嫩芽和嫩茎,凉拌清炒都很入口;还有槐花,拌面蒸着吃、做馅、炒着都行;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做野菜包子,一定好吃……”
  被如英这么一说,坏事都成了好事。李清漪心底里那点儿愁绪也跟着散了,跟着笑了笑,随即又蹙眉:“只可惜在山上不好常见外人,我家里怕是正替我担心呢。”
  如英安慰她:“没事的,等进了观,再问问能不能捎信。总有法子的。”
  李清漪被她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回看一眼巍峨的宫城,见它渐渐远去,懒懒笑道:“也对……”语声微顿,很快又扯开话题道,“依着这速度,大概是要在观里用晚膳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呢。”
  温柔的霞光映红了半边的天,云霞仿若极艳极美的花,一朵接着一朵盛放开来,从天际一直到人间,绮丽多彩。
  马车跑在山路上,车轮“咕噜咕噜”的在石道上滚动着,偶尔颠簸一下,碾过清脆的绿草地,系在车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微风不知不觉间卷起窗口的帘子,恰有温柔的光从窗口折入,静静的落在李清漪的肩头。她半闭着眼,靠坐在车上,犹如身披彩霞,面上那淡淡的笑意也在光晕中显得柔软了起来,美得犹如一幅画。
  是了,她总是会回去的。她今日如丧家之犬般狼狈离开,来日必会被人恭恭敬敬的迎回去。
  这一刻的她忽然有些理解江念柔费尽苦心、舍弃自尊和孩子,求的是什么——
  她求的是那一言决人生死、至高无上、无人能拒绝的皇权。
  那本该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18章 玫瑰蜜饯

  因赶车的也想着要在城门关闭前回去,故而车也赶得很快。
  古语云“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这年头,皇帝一门心思修道求仙,底下的老百姓也多喜欢来道观拜拜,求个平安什么的。要有人敢说三道四,只一句“皇帝都信这个呢”就能把所有的话全都堵回去。所以,来京里混饭吃、求前途的道士倒是尤其多,多到一块牌匾下来能砸死三个,道观的香火也都很好。因着山顶有两座道观,山路也被往来香客压得平坦宽敞。
  将到山顶了,如英心里稍稍放宽了些,掀开车帘去看,忽然惊呼道:“王妃快瞧,那白云观好生气派!”
  李清漪微微一怔:她是无奈之下才选了出家避难这一条路的,为了消皇帝那口气也为了少些事情,这才故意选了个破道观——记得当初在家的时候,就曾听母亲黄氏感叹过一句“自从温宜师太过世,那城西的白云观真是越发破败了,说不得过几年连几个道姑都要守不住了呢。” 
  李清漪这般一想,顺着如英的目光看了眼,忍不住摇头失笑:“你看错了,那是青云观……”她左右看了看,指着那气派道观对面那破败小道观指道,“那才是白云观。”
  如英凝神去看,这才发现适才被树木遮了一半的牌匾慢慢露了出来,上头写的是“青云观”三个字,而对面那不起眼的小道观前头歪歪的挂了个木匾,果是写了“白云观”三个字。
  若是未见着青云观,如英大约也不会说什么,可如今两相对比,如英这般的宽和的性子也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也差太多了吧?”
  “这世道,女子本就比男子艰难的多,更何况是道姑?”李清漪似是自语的叹了口气。因着已经到了山顶,李清漪很快便下了车,给了赶车人银钱让他早些回去后才带着如英和大大小小的行李踏上白云观的门槛。
  只是,还未来得及看一眼白云观里头的景致,立时就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扑面而来。
  李清漪到底是武将人家出身,平日里虽是陪着黄氏作女红学家事却也很有几手,她仓促后退一步,眼疾手快的抢过如英手里最重的那包行李直接砸了过去。
  她这一抢、一砸的动作极快,电光火石一般,偏偏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不迫,一旁的如英都看呆了。
  那黑影被砸了个正着,顿了顿,随即后头便有人急匆匆跑出来,急忙出声。
  “大黑,停下!”
  那黑影果是乖乖停了下来,李清漪与如英这才看清了;原来那团黑影竟是一只毛光油亮的大黑狗。
  大黑狗原还是凶巴巴的要扑来人,听到这呵斥声却乖乖半坐下来,小心翼翼的侧头去看后头追来的人,然后卖乖似的吐了吐舌头。
  李清漪看着这狗装傻卖乖的模样,忍俊不禁,扬了扬唇角方才抬头去看那个把狗呵斥住的人。
  那个是年轻的道姑,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黑色道袍,头上梳了个道髻,简单的带了个竹冠。她倒不似李清漪想象中的严肃刻板,因身材高大,声音粗犷,好似山间黑熊似的充满活力。她嘟着一张圆嘟嘟的大饼脸瞪了眼那只只会卖乖讨吃的黑狗,然后才抬头看了看两位陌生来客,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犹疑着出声:“你是新来的观主?”
  李清漪头顶着那道姑十分怪异的目光,心里略有迟疑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慢慢道:“我姓李,我……”
  话还没说完,道姑黑胖的脸上已经露出笑脸,转过头大声叫了起来:“慈心,慈心!快别念经了,快过来,新观主来了!”
  如英见着这幅狗跳人急、生龙活虎的模样,呆了呆,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和李清漪说悄悄话:“天啊,王妃,这白云观不会就只有两个道姑吧?”
  “那到不至于,这不是还有条狗吗?”李清漪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白皙光洁的下颚划了划,随即落在唇上,面上带了点捉摸不透的笑意,“对了,现在你也该改口了,叫我观主好了。”
  既然已经到了白云观,展开新生活之前,李清漪极有条理的在心里头清点一下人手和财产——
  道姑四个,李清漪、如英、慈和、慈心。
  狗一只,大黑。
  薄田半亩,已荒废,野草茂盛。
  房间三间,慈和慈心一间,李清漪一间,如英一间。
  至于其他,暂存疑……
  一下子从宫斗片跳到种田片的李清漪稍稍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这个御封的“静敏仙师”勉强混了个观主的位置,左右琢磨了一下,想来日子也能过下去。反正就只有几个道姑,众人把话说开了倒也觉得颇是轻松。而且,她们也不禁荤,慈和负责厨房,说得振振有词“要是道君连肉都不给沾,那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见着李清漪等人还饿着肚子,慈和特意去厨房把几个野菜包子热了热给端上来:“这个时辰也没什么吃的了,我亲手做的包子,尝尝吧。”
  李清漪试探着接了过来,只吃一口就差点要把舌头给咬断了——实在是,太太太……太好吃了!虽是野菜包子,可这里头却是掺了肉沫的,因为皮薄,肉汁浸透了包子,只一咬就透出来了。鲜美的肉汁和清新脆爽的菜叶菜梗夹在一起,真真是天作之合。
  李清漪和如英本就饿了,倒也没有太端着,就着慈和递来的热汤一连吃了好几个包子。
  等吃完了包子,胃里舒服了,李清漪这才静了心,想了想道:“那菜地荒废了实在可惜,倒是可以把篱笆修好,拔了野草拾掇拾掇,对了,是要排个工作表分配一下活计才是。你们都擅长什么?”
  比起因为父亲早逝、继母当家而被迫上山来的慈心,慈和算是白云观的老人了。她祖籍山西,因着家乡遭难随着父母来投奔亲戚,结果最后亲戚没找着,父母到全给赔在路上了,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瞧着实在可怜,就被当初的观主温宜师太给捡了回去。她先是在厨房打下手,等着厨房工作的老道姑过世了就开始掌勺。大约是山上风水养人,她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偏白云观的老人却是一个个到了年纪,要么过世要么就是还俗被儿孙接走了。好容易等到新人慈心入观,温宜师太也病倒了,没过几年就走了。这一下子,整个白云观就只剩下慈和和慈心。因着山上冷情,她们两个又都是女的,琢磨着又养了只看门的狗,那就是大黑了。
  故而,现在也是慈和先开口,她十分不见外,手一摆便道:“厨房就是我管的,砍柴什么的也我来好了,反正我力气最大。”
  慈心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纤小玲珑,怯生生的:“我,我会念经,”这实在是个没什么用的活计,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在家的时候看过我爹娘种菜,会一些。养鸡、养鸭也行的。”
  如英了半辈子都在宫里呆着,这会儿左思右想了半天才道:“呃,我来打扫吧。”这活确实是简单了些,她便又说道,“打水什么的杂活也我来好了。”
  这下子轮到李清漪了,她想了想:“我会些针绣,如英你也来帮把手,说不得还能卖些钱。”
  这安排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众人想了想便点头了。
  想着时候已晚又是第一天,李清漪和如英都是初来,虽是已经整理好房间但想必还要适应一二。慈和打了个哈欠,首先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有事明天再说。”顿了顿,又道,“水到后面的井里打,要热水的话要先去厨房那里起火烧。柴房就在边上,还有些柴火……”
  仔细的交代了一番,她们几个这才四散休息去了。
  倒是大黑,被丢到门口守门,慈和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一句:“好好看门!要是进了贼,我要炖狗肉汤。”
  大黑眨巴眨巴眼睛,“嗷呜”一声夹起双腿趴到门口,老老实实盯着去了。
  山上晚间天气凉又是秋天,李清漪和如英互相看了看,还是认命的去后面打点水去烧了沐浴。好在水缸里还有些水,只需再打一桶水便好。
  比起正在山上忙着安顿的李清漪和如英,如今正躺在榻上喝药调养身子的江念柔显然更有闲情逸致。她懒洋洋的披了一头鸦羽似的乌发,半靠着美人榻,边上有个穿着葱绿色撒花长裙的美貌宫人拿了本诗集,以玉珠滚地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给她念诗。
  江念柔喝了半碗药,随手搁下碧玉碗,抬起头和边上等候许久的林嬷嬷说话:“那头的已经到白云观了?”
  林嬷嬷点点头,把那碟玫瑰蜜饯递上去,小心的应了一声:“是”。
  在江念柔看来,如今的李清漪与自己已是云泥之别,不过是个蝼蚁般的角色罢了,轻轻一捏就能解决了。只是,叫她放着李清漪去过安生日子又觉得不解气。她随意伸手捏起一块紫红色的玫瑰蜜饯,思忖片刻,忽然弯了弯红艳的唇角,笑了一声。
  那模样就像是美人想起了心尖尖的情郎,柔媚的笑声酥到了骨头里,不知有多少男人甘愿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对了,听说青云观也在那山上,”江念盈盈一笑,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咱们府上不就有个青云观的道长吗?你且去交代一二,也好叫青云观的道长们替我好好照顾陛下新封的‘静敏仙师’……”
  林嬷嬷见着江念柔的表情,心里一咯噔,微微有些发寒,口上忍不住劝了一句:“娘娘,都是方外之人了,咱们又何必……”话还未说完,见着江念柔那看过来的冷淡目光,她立时就把话给咽了回去,转而道,“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反正倒霉的是李清漪又不是她。

    第19章 蒸菜心(捉虫)

  李清漪吃过几顿慈和做过的饭菜后,简直觉得自己是来享受生活的,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于是把菜园要种什么这件大事交给慈和来做决定。
  当然,白云观比裕王府还穷,做绣件来补贴这种事还没影子,吃肉一般来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故而,偶尔,她们也会去半山腰抓点鱼什么的补一补。西山半山腰的溪水特别清,鱼也多,因着山上两座道观,倒是少有人来抓鱼,那些鱼也被养得毫无安全意识,全都是傻肥鲜。李清漪等人时不时的就会抓阄决定谁去抓鱼添餐。
  这日,正好轮到如英,李清漪左右无事,索性陪她一起去。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刚刚到了溪边便遇见了青云观的两个小道士,十多岁的年纪,半大不小,个子倒是很高瘦,穿着灰色的宽大袍子,看上去就像是两只大大的飞蛾扑腾在林中。
  两个小道士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晃荡,一见着拿着钓竿、渔网和鱼篓的李清漪与如英,面上便显出几分讥诮来:“哎呦,我们当是谁呢。”他们中的一个往前迈了几步,仗着自己的身高和力气的优势伸手抢了如英手里鱼篓,挑起那双三角眼,理直气壮的道,“既然都已经出家问道,可不能再杀生了。我这是替三清道君救你们一命呢!”
  说罢,手一扬就把鱼篓丢到溪里去了,这山腰的溪流本就急,只一眨眼的功夫,鱼篓就顺水被冲走了。
  如英一时不防被人抢了鱼篓子,气得差点哭出来,恨恨瞪过去。
  李清漪面上亦是跟着一沉,嘴上半点也不留情:“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你们青云观的道士成日里的吃鸡吃鱼,都不知杀了多少生,造了多少孽,倒还有脸来说别人?!还有你们那观主,看着人模人样,暗地里不知娶了几房太太,生了几个孩子呢!”她冷笑了几声,声音冷淡锋利的就像是出鞘的刀刃,把人的面皮都刺破了,“这些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们道观怕都要被砸烂了。”
  两个道士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明月,乃是青云观观主的亲传弟子,素来无法无天,没人敢惹。这个年纪的男孩本就有些调皮捣蛋,最喜欢欺负人,看着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人被欺负得脸红流泪,敢怒不敢言,尤其叫人得意。这一次他们又是得了道观里头的交代,欺负起人来自然很有劲头。本想着,这两个都是漂亮女人,娇滴滴的模样好欺负的很,尤其李清漪这样穿着黑色道袍都显得美貌出众,欺负得哭起来还不知是什么好看模样呢。
  哪里知道,这红艳艳的玫瑰也长刺,李清漪看着柔柔弱弱竟是有胆子当面顶了回来。
  清风和明月一时遇见对手,呆了呆,很快便回过神来,学着李清漪的模样冷笑了几声,有恃无恐的接着道:“好啊,你们两个女人竟然还敢污蔑我们观主!我看你们白云观才是有问题的,几个女人住一起,夜里还不知要招待几个客人呢……”
  
  越往下说越是污秽不堪,简直叫人恶心。
  李清漪知道,和这种人说话简直不能讲理。你越是和他们说话,他们越是得劲,就像是污泥,沾一点都要把人恶心死。她纤长的手指抓紧了手上的钓竿,一点也不犹豫的拿起钓竿朝着那两个人敲去:“几个女人怎么了?”她眉如墨画,只轻轻一挑便见那玉般面庞犹如山间染露桃花,清艳难描。这样一个看着温柔清贵的美人儿,偏偏手上却是半点也不留情,狠狠的用钓竿抽了眼前两个小道士一顿,清脆脆的声音骂道,“像你们这样的,眼污心脏口臭的,三清祖师真该降道雷劈死呢!”
  李清漪专门往痛的地方打,前头的明月险些被打得双膝一软跪下去,还是清风识时务,伸手一拉把他给拉了起来,连忙往回跑。
  如英也气得不行,待回过神来便不甘示弱的捡了几颗石头狠狠丢过去。倒是有几颗正好砸在清风和明月的后脑勺,可他们现下都被打得心虚气短,有些怕了,头也不敢回,脚不停的跑走了。
  等那两个道士都不见人影了,如英方才眼红红的转头去拉李清漪,羞惭道:“观主……”在她看来,李清漪乃是仙子似的人物,本该安坐观中的,若不是这回跟着自己出来,哪里会遇上这等混人?!偏现在还要劳累李清漪亲自动手打人,实在是她太过没用了。
  “不关你的事,看他们那样子,倒像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李清漪安慰了一句,面上淡淡却是若有所思,“不过,这无缘无故的跑来两个道士来为难人,倒是有些古怪。”
  李清漪心里略一思索,很快便想起了江念柔——睚眦必报、得势不饶人,这倒是挺像她的性子的。心中有了揣测,鱼篓又被丢了,她干脆直接拉了如英回去。
  没了鱼,慈和虽没说什么,可到了午膳时候却给在座的端了白粥:“本来是想要做鱼片粥的,既然没了鱼,那就只好喝白粥了。”
  李清漪不甘心,眨了眨眼,可怜巴巴、一动不动的看着慈和。她本就生得美貌,肤光胜雪,明眸皓齿,一双杏眸更是含着盈盈水光,极是动人,能把人的石头心也磨出水来。
  慈和生得像个女汉子更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好心肠,被看得有些心软,没了法子,只得又去转头拿了菜,蒸了菜心端上来。
  菜心盛在白瓷盘里,看着嫩生生、碧油油,被刀功极好的慈和雕成了花朵形状,栩栩若生。菜心蒸的嫩嫩的,上头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浇了一点酱和油,吃起来清爽又鲜香。
  李清漪等人顿觉心满意足,就着热腾腾、喷香软糯的白粥,三两下就干掉了一盘。
  等吃过了饭,李清漪趁着一桌子人都在,于是便把青云观那两个道士的事情说了:“我来这前惹了个讨人嫌的麻烦,现今青云观忽然生事,怕是要给白云观惹事。”
  慈和一贯大气,豪气的摆摆手:“没事儿,他们要敢上门,我就关门放大黑去咬,看他们怕不怕。”
  不知怎的如英想起一句“狗咬狗”,面上的忧色稍减,忍不住就抿了抿唇。
  她们提心吊胆的等了几天,没见着青云观那头生事。得了空的如英和慈心便先下山采买,没想到,她们很快就又跑回了山上,气得不行:
  “简直无耻!”慈心是个软性子,一辈子也没学过几句脏话,气得浑身哆嗦也只能骂几句,“真的是太龌龊了,要遭报应的!”
  如英近来倒是沉稳了许多,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还是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青云观那些人到处造谣,说是我们白云观是做那种不见不得人的‘买卖’,专门靠男人赚钱生活。如今山下的那些人,见了我们就像着什么似的,恨不得立时就避开了去。”
  就像是李清漪当初说的“这世道,女人本就比男人艰难些”,世人对女人的清名要求又更高,喜欢说三道四。在那些人看来:白云观本就破败不堪,没有多少香火,几个道姑都不知要靠什么过火呢。虽说她们时不时得弄些东西下来买卖,可谁知道是不是面上功夫?就算什么没有,可几个年轻美貌的道姑聚在一起,也足够引人怀疑了。  
  言辞可以如刀,言辞可以杀人,不过如此而已。
  青云观本就香火极盛又开在白云观对面,稍稍露出点口风,煽风点火一下,山下立时就一传百得传开了。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偏偏现下山下住的那些自作聪明,被人瞧不起的“愚民”。
  李清漪本也不太看重这些人的想法,可她现下的条件却容不得她无视。李清漪知道,这事必须早些解决,要不然三人成虎,谣言都要成真了。  
  因着李清漪这个观主的身份又或者她平日里的言行,一到关键时候,众人便都忍不住看向她,等她来拿主意。
  李清漪顶着边上几人焦急的目光,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抿了几口,稍稍平了平胸口的郁气。冷茶静心,李清漪心里静了静,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说青云观的道长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如英第一个反应过来,试探着道:“那事不太光彩,有碍皇家声誉,陛下并没有叫人传开,想来没有多少人知道。”顿了顿,又沮丧道,“不过,就算青云观的道长知道这事,怕也不会在意。”一个已经被废的王妃,又被赶了出来,就算顶了个“仙师”的头衔又有什么用?
  李清漪手指摩挲着杯子,忽然笑了起来:“其实,要解决这事也简单。”她转过头,附在如英耳边,轻轻交代了几句。
  如英瞧了瞧李清漪的面色,小心的道:“观主这样真的行吗?”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只有真正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那些人才知道痛,才知道悔。”李清漪心念已定,转头和如英说话,“你尽管照我的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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