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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弯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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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就去咬冬青的手。冬青哪里肯放,尖叫一声就动手打人了!
  一时间,尘土飞扬,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秋瞳见状立刻爬起来,几步跑到弯弯身边护住,嚷声叫喊,“来人啊,抓刺客!”
  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忽然闪现,弯弯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孩子就被人拎起来,反手扔了出去!
  “夫人,您没事吧?”孩子哇哇大哭,那人却回过身行礼,“这是少将军的庶妹,望月小姐,她神志不清冲撞了您,夫人恕罪。”
  “你又是谁?”秋瞳张口就问,冬青则警惕地盯着那个望月小姐。
  “少将军吩咐卑职领着几个暗卫时刻护在夫人身边,以防发生不测……”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暗卫面色一肃,仓促行了一礼就闪身不见。
  冬青喘了口气,“原来将军早有安排,怎么不早说,吓到殿下可怎生是好?”
  秋瞳瞧自家主子笑眯眯的并未生气,便急忙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将军走得匆忙……”
  说话间,有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衣装考究的妇人,她满脸慌张,看到地上的望月后一声尖叫就扑了上去,“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弯弯这才去看那位望月小姐。
  望月小姐年约十岁左右,长得还算清秀,却与薛望夜一点都不像。此时,她被冬青揪乱了头发,正满脸眼泪鼻涕嗷嗷大哭。那妇人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整理她的衣服头发,得来的却是望月更加激烈地拳打脚踢,大吼大叫。弯弯听不清她在叫什么,又想起之前那人说望月“神志不清”,便上前一步,歉然道,“她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谁知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那妇人竟一跃而起,指着她的鼻子就吼了起来,“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拼了!”
  转而又回身抱住望月,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道,“老将军你在天有灵,你倒是睁开眼睛看一看啊!月儿以前一直好好的,你走后没多久就得了癔症!如今谁都上来踩一脚,可叫她怎么活啊!你不能这么偏心,不能只顾少将军不顾我们母女啊……”
  弯弯眉头一拧,还未说话,冬青就恨恨吼了回去,“哪里的山村野妇,说话不过脑子是不是?若非你女儿莫名其妙往我们身上撞,谁会碰她?!我家公主新婚第二天,你们就找麻烦,小心陛下治你们一个藐视皇族之罪!”
  这帽子扣下来,唬得那妇人一愣,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青松院院门大开,老太君领着数人来迎。她先朝弯弯点了点头,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那妇人,怒道,“大清早就在这儿撒泼,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把月丫头扶起,收拾收拾进来!”
  那妇人应是很怕老太君,也不敢大声喊,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太君你要给我们做主啊!少将军这媳妇儿忒厉害,才刚进门就打得小姑子满地滚!就算公主也没有这个理儿,明晃晃就是要爬到您头上去啊老太君!”
  “放肆!”老太君将手中拐杖一拄,“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来人,掌嘴!”话还未落,她身后一位老嬷嬷上前就是两巴掌,扇得那妇人呆愣当场。
  “岳氏,来府里多少年了还不知轻重,别忘了自己妾室的身份!来人啊,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岳姨娘,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是!”
  老太君看了眼呜呜哭泣的薛望月,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惆怅道,“把二小姐请进青松院,好好收拾妥当,让她歇息歇息。”
  仆从上前,连哄带抱地将疯闹的薛望月带了下去。老太君则上前牵住了弯弯,满眼愧色,“丫头,让你受委屈了,别担心,万事有祖母在。”
  弯弯的确委屈,但她轻易不会表露,偏偏遇着老太君,不知怎的眼睛就湿了。勉强憋住眼泪,哽咽道,“祖母,您就叫我弯弯好了。”
  老太君也曾公主出身,见弯弯如此疼得胸口直抽。一边帮着狠狠骂了自家孙子,一边连呼心肝宝贝小弯弯,几句话之间,就将人让进了院内堂屋。
  弯弯原也不是那种爱哭鼻子的主,被稍稍一哄就缓了心情。刚想着要依规矩敬茶请安,却发现堂内跪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年约四旬,虽是在哭,却一点声音也无,只跪在那儿默默垂泪,晶莹的泪珠滚过眼角的细纹,不觉得沧桑反而显得楚楚可怜,风情无限。
  “这是……”弯弯微顿,暗道:看来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老太君再次叹了口气,拉着弯弯坐下道,“弯弯,你这孙媳妇儿的茶,祖母是一定要喝的。只是……”
  弯弯瞧了眼地上的女人,又瞧瞧满屋子垂头不语的妇人,试探道,“祖母,发生了何事?不知,弯弯能否帮上忙?”
  老太君又是欣慰又是怜惜地看着她,“事情还没查清楚,只是委屈了你,才嫁过来就遇到这种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弯弯纳闷不已,却见老太君手一挥,便有人上前去掀女人脚边的白布。弯弯刚才也看到了白布,只是初来乍到,不好多问。思忖间,那白布一掀,露出了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来!
  弯弯惊愕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下面盖着的是一个人!
  待她定睛一瞧,这才发现,那是一张孩童的脸!那孩童约莫七八岁,长得圆嘟嘟的分外可爱,然而此时此刻,竟双眼翻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分明是死去多时!
  弯弯忽然想起昨夜冬青说过,薛望夜有个八岁的庶弟,不会说话不会走路,难道是……
  老太君很快替她解答了疑问。
  跪着垂泪的女人,是薛老将军薛齐的另一妾室连氏。而那死去的孩童,是薛齐最小的庶子,名唤薛望胜。薛齐遇难之时,薛望胜才满周岁,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婴孩。按理,他也是将军府的希望。可惜的是,长至八岁,也很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因为,他两岁之时,就被人发现是个傻的。两岁,本是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年纪,他却只会嗯嗯啊啊……
  此中痛楚老太君不愿多提,只说那仍需下人抱着的薛望胜,去了趟洞房凑热闹后就哭闹了一晚上。眼看着翻来滚去死活不睡,连氏没办法,只能睁着眼陪在一旁。到了下半夜,薛望胜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连氏却发现他浑身发紫,不太对劲!慌乱之下,她一面命人去请大夫,一面命人去找老太君。可是,等老太君赶到的时候,八岁的薛望胜已然气断身亡!
  大喜之夜,另一个孙子突然死了,饶是老太君也懵了好久,而那连氏更是连哭都来不及哭就晕死过去!
  于是,喜字贴满窗,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将军府,转瞬就沉寂了下来。老太君怒极之下,绑了所有与薛望胜有关的人,然后叫来除了弯弯以外的所有人。也就是说,弯弯与薛望夜道别之后的那一长段时间,老太君都在审人。
  “老婆子是真的老咯,查了一整夜,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老太君无力地往后靠了靠,叹息不已。
  弯弯回眸去看,见她终究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双眼泛着红血丝,脸色也不太好。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二,却见堂中垂眸哭泣的连氏忽然抬起头,幽幽道,“老太君,您说将军府已被查了个遍,却不知漏了一处未查。”
  适才还一副垂垂老矣的老太君,闻言双眸一眯,寒声道,“连氏!”
  连氏好似什么也没听到,磕了一个头后抬眼看向弯弯,语声柔弱却坚定道,“胜儿虽然痴傻,但一直很乖,从来不闹。可是,昨夜从少将军的院子里出来,就忽然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第一更发掉,下一更还是老时间,晚上九点左右吧~
  

第47章 四十七 礼物
  “胜儿虽然痴傻, 但一直很乖,从来不闹。可是,昨夜从少将军的院子里出来,就忽然不对劲了……”
  连氏说完, 弯弯终于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道, “老虎不发威, 当是病猫么?”说着, 她靠在椅子上, 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分明是个娇滴滴的新嫁娘,可只这么轻飘飘一眼,竟叫众人有些顶不住。
  老太君轻轻拍了拍弯弯的手,然后一一扫过堂中众人, 高声道,“齐儿去世之后,将军府便如日落西山,外人嘲讽踩低,内府子嗣凋零。纵使我这个老太婆乃当今陛下的皇姑母, 也只能勉力维持。若非望夜那孩子里里外外打点, 殚精竭虑、卧薪尝胆,你我早就没有容身之所……”
  老太君白发苍苍,被几缕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她言辞唏嘘, 脸上却一派镇定肃然。堂中众人深有体会,被几句话说得齐齐低下头颅,不敢接话。
  谁知老太君并不满意,霍然往桌上拍了一掌,“都给我抬起头来!”
  “砰”的一声响,众人浑身一抖,齐刷刷抬头!
  只见,老太君站起身,高声道,“望夜那孩子争气,不但能替将军府出头,更将公主娶了回来!公主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吗?”
  她冷笑一声,拂袖坐回原处,傲然道,“想当初,我嫁给齐儿他爹,莫说是什么妾室妯娌,就算是我那公婆都要先向我行礼!再看看今天,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德行?简直丢尽我将军府的颜面!”
  “老太君息怒!”话落,堂中众人不约而同请罪,又转身给弯弯行礼。弯弯也不端着,大大方方受了礼,又自然而然还了个礼,才道,“祖母息怒,既然这件事牵扯到弯弯,便要彻查清楚才行。”
  “这……”老太君有些犹豫,总担心弯弯会受委屈。
  弯弯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无论我是公主,还是少将军的夫人,都不怕你们查。但是有句话要说清楚,若是什么也没查到,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否则,本公主一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藐视皇族之罪!”
  众人犹疑,只连氏咬紧双唇磕了个头,“谢公主殿下!”
  老太君想说什么,但看到她脚边躺着的小孙子,心中一痛,竟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握住弯弯的手道,“走,祖母亲自去。望夜那小子临时出府,特意将你交给我,祖母断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于是,以老太君为首的一众人,就此浩浩荡荡地到了薛望夜与弯弯所住的关雎院。弯弯命人将所有房门打开,只身站在台阶上朗声一笑,道,“查,希望你们能查出个一二三四来!”
  那些小厮与丫鬟不敢耽搁,当下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细细检查。连氏更是揪紧了帕子,紧紧盯着院中各方的动静。老太君则挥手唤来一位老大夫,命他进去帮忙查看。
  如此,一个上午弹指而过,转瞬便到了未时正。大家饥肠辘辘,翘首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结果:
  关雎院里没有任何可疑物什,院中大多仆从来自宫中,更不可能摸到连氏的院子里去害人。
  老太君嗯了一声,再次放了狠话,仔细敲打了一番府中众人,又道,“弯弯刚刚进门,待她熟悉几日,就要接管将军府中馈。日后,她就是你们的当家主母!”
  众人面面相觑,暗道老太君身体健朗,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然而,即使大家心有所想,也只能连连称是,不敢多嘴。
  弯弯才不稀罕做什么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父皇给她备的嫁妆,就抵得了几个将军府!只是看在老太君的面上,她没有当场反驳。罢了,宫中那些妖孽都不怕,这小小宅子里的妖魔鬼怪又有何惧?呵,若是谁敢欺上门来,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打定了主意,弯弯便不再出头,只吩咐秋瞳等人将院中收拾妥当,并准备午膳。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连氏,看上去柔柔弱弱,倒也是有几分骨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规规矩矩给弯弯磕头认罪,毫无怨言。老太君怜她刚刚失去了儿子,缓了脸色道,“其实胜儿昨夜并未接触过陌生人,唯一碰过的是关雎院所送的礼物。只是那礼物,一早就检查过,里面没有任何毒、物。偏偏你执拗固执,非要跑来查查查!”
  连氏擦了擦眼泪,再次请了罪,才道,“胜儿乃中毒而亡,妾身关心则乱,只是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妾身并没有抓真凶的本事,但恳请老太君,一定不要让胜儿枉死!他,他才八岁而已……”
  谁会不疼自己的亲孙子呢?老太君眼圈儿也红了,却只能安慰道,“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倒是你,要想开一些。仔细想想,胜儿虽然长到了八岁,但混沌不开,头脑不清,即使活着,也是受罪啊……”
  连氏闻言再也受不住地痛哭出声,连站也站不稳了。同为女人,弯弯见此也觉难受,想到她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眼前,定然也是受了不少刺激,便道,“此事并不怪你,但希望你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报仇抓凶手自然重要,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个活着的人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话落,所有人都怔怔地瞧着她,连氏更是张着嘴忘记了哭。最后还是老太君哈哈笑出了声,“望夜那个臭小子真是好眼光!”
  未时两刻,关雎院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散去,而弯弯也总算可以好好地用个午膳。老太君留了下来,尝了弯弯带来御厨的手艺,赞赏不已。祖孙二人言笑晏晏,高高兴兴吃完进了里屋说话。
  “祖母,您昨夜整宿未睡,要不要靠着眯一会儿?”
  “唉,还是孙媳妇儿体贴,望夜那臭小子从来不懂疼我这个老太婆!只是哪里有时间休息,等会儿要回去看看我那苦命的孙子,要替他安排后事。”老太君念叨了一阵,让身后嬷嬷递上一只木质盒子,道,“这些东西,是祖母给你准备的。”
  弯弯疑惑不解,接过来打开一看,惊道,“祖母,这……”
  老太君摆摆手,毫不在乎道,“别着急,这是祖母当年的嫁妆,并非将军府的东西。里面也没太多玩意儿,只是些房契地契铺子什么的。就那个本子比较重要,是一支军队的名册。我年轻时贪玩儿,领过的一支军队,队伍的番号解散后,他们都各自天涯,分散在各行各业。这些人与将军府曾经的镇北军不同,虽然人数不多,但只要见到令牌,便绝不会推卸后退,其他不敢保证,保你平安是绝对不会有问题。”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强行塞进弯弯的手里。
  弯弯受宠若惊,看着手中令牌,只觉得这份礼重如千斤,“祖母……”
  “祖母明白你看不上将军府那么些产业,说实在的,祖母也看不上眼。”老太君嘿嘿发笑,朝她眨眨眼道,“这是祖母替你准备的见面礼,你不许推辞。至于你的孙媳妇儿茶,等到望夜那小子回来了一起敬!”
  弯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见此忽有所感。她见老太君一副立刻要走的样子,连忙拉住她道,“祖母,您实话告诉弯弯,薛望夜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老太君眉间一挑,见瞒不住,便再次坐回原处,嘟囔一句,“小丫头,聪明着呢……”
  弯弯出生皇庭,从小就有危机意识,此刻听到这话便更加笃定,“他昨夜才走,祖母就送了支能救命的军队给弯弯。您这反应,明摆了是有事要发生!”
  老太君表示投降,老实交代道,“那小子具体去了哪里,祖母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宫中马上就会出乱子。”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沉声道,“指不定,过几日就会变天。有些事情,就连陛下也不能避免,无能为力。”
  弯弯心头狂跳,强压着性子问道,“祖母的意思是,父皇会有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君连忙安慰,“怪我老太婆多嘴,望夜那小子不告诉你,恐怕就是担心你莫名搅和进去。弯弯,听祖母一句话,你父皇急急忙忙将你嫁出来,应该也是有所考量。你身为皇家公主,理应分清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凡事要量力而行。”
  弯弯呼吸一窒,脑中轰隆作响。对啊,父皇一向反对自己与薛望夜在一起,为何突然同意,并立刻安排他们大婚。既然已经大婚,按着父皇对自己的宠爱,怎么可能放任薛望夜忽然出府呢……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有迹象,偏偏她被瞒在鼓里,一无所知。如今身处陌生的将军府,她还能如何,只能坐着干瞪眼。
  老太君见她脸色剧变,再次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安慰,“你也不用太担心,陛下毕竟是一国天子,哪里有那么好欺负的。”
  弯弯无力点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便准备先送老太君回去歇息。两人相携出门,还没走几步,就见有人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
  “老太君老太君!出事儿了,不好了!”
  来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弯弯瞧她满面惊慌,便道,“这位嬷嬷好好说话,别吓着老太君。”
  那嬷嬷抹了抹泪,道,“老太君,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她……”
  二小姐,就是岳氏所生的薛望月,此时应在青松院歇着,能出什么事?
  老太君与弯弯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沉下了脸。二人不再说话,快步往青松院赶去。
  尚未进院子,弯弯便被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笑声给惊到了。那笑声犹如刀尖刮过铁皮,吱嘎吱嘎,听得人寒毛直竖,说不出的难受。老太君脸色更是难看,拄着拐杖三步并作两步就循声走了进去。
  弯弯紧随其后,没多久便看到院子中央的一棵松树下,已经围满了人。其中,那位蓝衣打扮的岳氏连哭带吼地翘首叫道,“月儿,你快下来,不要吓娘啊!”
  月儿正是薛望月,她在哪儿呢?她竟不知怎的爬上了松树,正骑在一根枝桠上晃荡着双脚。松树已栽了多年,长得高大粗壮,若是她不小心摔下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弯弯眉头紧皱,刚想试试把暗卫叫出来帮忙,却听得老太君陡然惊呼一声!
  老太君什么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竟被吓到了!
  弯弯扶稳老太君,再次抬头去看那二小姐薛望月。这一望,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惊叫出声!
  之前枝叶遮挡模糊不清,此时走到近前才看了个明白!原来,那薛望月嘴里竟叼着一只鲜血横流的死猫!
  猫儿早已死透,被她咬住脖子软绵绵荡在空中。而她一面吮吸着鲜血嘎嘎尖笑,一面眯着双眼直勾勾瞧了过来……
  

第48章 四十八 出事
  二小姐薛望月终于被及时赶来的护院抱了下来。几个嬷嬷小厮一哄而上,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从她嘴里抢下了那只死猫!
  据说,那猫被拽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断成了两截。若非有些许皮毛勉强连着, 那瞪着眼的头颅就要当场掉下来。可薛望月却只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众人看她满嘴腥臭的鲜血, 只觉得恐怖异常, 好多人没忍住扭头就吐了个昏天暗地。
  老太君心有余悸, 命人强行给薛望月灌了镇定安魂的汤药, 才放岳氏带她回去歇息。而那只死猫……弯弯不清楚, 但大概应该是埋了吧。
  “月丫头平日里多文静一孩子!今日怎么就突然发了狂?”老太君将伺候薛望月身边的丫鬟嬷嬷叫到跟前,气得直发抖,“你们若是说不清楚,等会儿各领二十大板!”
  将军府的二十大板, 平常汉子都受不住,更何况这些女人?
  一众人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就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
  原来,相比死去的薛望胜,薛望月较为安静。纵使昨夜跟去洞房前要了礼物, 回去也乖乖睡了。谁知, 一觉醒来,原本乖乖傻傻只会流口水的小姐突然就发了狂!无论见了谁,她都哈哈大笑着冲上去又抓又咬,连自己亲娘岳氏也不放过!然而岳氏害怕老太君知晓后, 要给薛望月灌汤药关禁闭,所以死活拦着下人不让说出来。最后,一个不留神,薛望月自己跑了出来,不但冲撞了弯弯等人,还差点将一个嬷嬷给咬残……
  老太君听得心惊肉跳,立刻找来那个受伤的嬷嬷,一瞧,半只耳朵都没了!她霎时脸色铁青,“那岳氏简直糊涂!若非在我这青松院出了事,她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弯弯瞧着那残缺不全的耳朵,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几个丫鬟手上脖子上的抓痕,心中暗呼好险。冬青也是一阵后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简直像捡回了条命来……
  老太君再不敢耽搁,命人请了大夫赶紧去瞧,又拨了几个得力的丫鬟前去帮衬岳氏看顾孩子。一个八岁的孩子刚死,另一个十岁的孩子又陡然发起了癫狂之症。一时间,府里人心惶惶,乱作了一团。
  弯弯见此不敢离开,好不容易将老太君劝去歇息,便将青松院的几个一等下人叫到了跟前。老太君出身高贵,身边伺候的人也多。只是,要说管事的,便也只有四个大丫鬟,并两个嬷嬷。四大丫鬟以白芷为首,乃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而另两个嬷嬷则是出自宫廷的老人,乃是老太君当年的陪嫁宫女。
  弯弯原还想着要恩威并施,没料到那几人都异常乖顺。见了她乖乖行礼答话,没人敢作妖。她略一思索,反应了过来。
  弯弯虽是新妇,但也是当今天子宠爱的公主,以后更是当家主母,身份摆在这儿反抗不得。再者,老太君和薛望夜估计早早就给府里的人立了规矩,又肆无忌惮袒护自己,想是没人有那个胆子敢给自己脸色看的。
  弯弯松了口气,简单关怀了几句,便问起了将军府里的事情。
  事实上,在决定嫁给薛望夜之前,她就曾查过将军府。她清楚将军府人丁不旺,除了薛望夜以外,所有未成年的孩子要么夭折,要么疯疯傻傻不太正常。只是,听说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现在薛望夜不在,老太君又精神不济,未免出现什么意外,她必须多了解府中情况。
  白芷等人并不隐瞒,将府中各院一一介绍清楚,又详细说了几个主子的性子和喜好。弯弯这才知道,原来府中除了岳氏和连氏两个妾室,竟还有第三个妾室。那妾室姓高,由于儿子突然夭折彻底疯了,连大女儿也不管不顾,天天鬼哭狼嚎,喊着她儿子的名字。
  白芷见新来的少夫人对这些旧事感兴趣,便将所知托盘而出,“七年前,镇北军全军覆没,老将军阵亡。消息传回府里,大家都懵了。老太君忙着料理后事,少将军则为了望年少爷的事四处奔波。可惜,事实就是事实,望年少爷背上了叛国的罪名,老将军连具尸骨也未找回来。正在大家焦头烂额之际,才四岁的二少爷突然病危,说走就走了。高姨娘经不住打击,连望星大小姐都不顾,几次寻死,最终疯了。结果她一疯,大小姐没人看顾不小心掉下了湖,再救回来之后就开始神志不清,整日稀里糊涂的。”
  弯弯听到此处眉头直皱,忽然道,“你是说,老将军出事后没多久,府中就出事了?”
  白芷嗯了一声,道,“请来的道士说是流年不利,再加上府中事情繁杂,老太君一直自责说是她当时没有照顾好那些少爷小姐,所以才害得他们在半年之内,一个接着一个出了事……”
  弯弯心中咯噔一声,双眸一沉,道,“薛望胜和薛望月二人也是在那段时间被发现不对劲的?”
  “是。”白芷不知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道,“当时少将军才十三岁,眼看着几个弟弟妹妹出事,一下子就病倒了。那一病来势汹汹,差点就没熬过来……”
  弯弯心口咚咚直跳,手心里更是汗涔涔。
  薛老将军这主心骨一死,将军府里的子嗣就一个接一个出事。半年之内,死的死,傻的傻,痴的痴,就连薛望夜也差点一命呜呼!这……这怎么可能是巧合,明明就是有人要整个将军府断子绝孙啊!
  弯弯越想越觉可怕,强自镇定挥退了左右,将薛望夜留下的暗卫唤了出来,“薛望月那边有老太君派去的人盯着,应该出不了大事。但听说那位薛望星大小姐和乳母独居一院,你分一个手下过去盯着,以防万一。”
  “可是,少将军将我们留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夫人。”
  “留你们在此,当然是听本公主的差遣,若是你执意不肯,就马上离开,去找你们的少将军吧!”
  “不敢!”那暗卫无法,只能听命行事。
  弯弯见他领命,又道,“总觉得最近要出事,你记得吩咐手下的人,盯紧府中的动静,千万不能再出乱子了!”
  “是!”
  弯弯这才稍稍静下心来,一边吩咐冬青去看看连氏和岳氏,一边领着秋瞳去了老太君的寝房。
  老太君已经醒来,刚刚梳洗完毕就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她让白芷将弯弯领进来坐下,愧然道,“祖母终究是老了,不但不能替你挡风遮雨,还让你一进门就遇到了这诸多麻烦……”
  弯弯哪里会计较这些,只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将自己所猜所想统统说了出来。
  老太君初时诧异,听完后却赞赏不已地看着她,“我们弯弯果然玲珑剔透,聪慧绝伦,不错,府中那些孩子的确是遭了奸人的暗算。”
  “什么,祖母您知道?”
  “不光祖母,望夜那小子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老太君闭了闭眼,双眸微红道地握了握拳,道,“但知道又如何,我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查了七年也一无所获吗?”弯弯震惊不已!老太君的手段她是瞧见了,竟然还有她摆不平的事情吗?
  老太君痛苦地摇了摇头,嘶哑道,“查不到,你说,我们连敌人是谁,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谈何复仇?”
  “所以,薛望夜他才……”
  老太君回忆起往昔,叹道,“望夜当时风头太劲,又堪称天纵奇才,在领兵打仗方面简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他十二岁就领兵出战,一战成名,是朝中不少人的眼中钉。再加上,府中怪事连连,他又莫名中了毒。若非发现及时,他早就跟着他爹去了!”
  她见弯弯脸色发白,又道,“当时我查过,望夜所中之毒并不猛烈,而是需要日积月累才会发挥药效。还好啊还好,还好发现及时,快速料理了他身边所有的丫鬟小厮。未免有人再次钻空子,望夜那小子想出个办法,干脆装疯卖痴成个窝囊废,放松幕后那些人的戒心……”
  弯弯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为何关雎院连个洒扫的小丫鬟都没有!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白芷急促的敲门声,“老太君,少夫人,不好了!”
  白芷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一向大方有度,此时说话竟带了哭腔。弯弯浑身一凛,亲自开门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白芷胡乱行了一礼,哭道,“老太君,少夫人,望月小姐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老太君霍然起身,急促道。
  “冬青姑娘遣人来报,说,说望月小姐,死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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