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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弯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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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望夜与弯弯对望一眼,正觉此事蹊跷, 身旁的五公主却一声尖叫冲了过去!
薛望夜见状连忙快步追上,一边去拉五公主, 一边朝月娘的方向打手势, 暗示她不要出来。五公主看着文文弱弱, 情绪激动之下竟很快挣脱。她全然不顾什么礼仪气度, 直直扑倒在马风云身边, “风云你怎么了?风云!风云!”
五公主尖声哭泣,弯弯则冷静地蹲下、身查看。突然,她指着马风云倒吸一口凉气道,“快看, 这是什么?”
薛望夜终于将马风云翻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众人看到的是他半身鲜血,满脸惨白!而更让人悚然的是,他的一条胳膊, 竟然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这么狠毒?!风云你醒醒,我不生气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再也不生气了!”五公主泣不成声, 没哭几声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好好的计划被全部打乱,月娘急急退去,剩下的人则忙成一团。未免事态扩大,也未免牵连两位公主,薛望夜让几人赶紧离开,自己则放了求救信号,守在马风云身边。
怪异的是,薛望夜没有等来禁卫军,等来的却是平阳侯府的老侯爷——马成。马侯爷马成是当年马老太傅的嫡子,也是马风云的父亲。然而奇怪的是,马成找到马风云和薛望夜的时候,表情虽然痛惜悲伤却并无丝毫惊讶。他甚至没问薛望夜如何遇到自己儿子,有无发现凶手的踪迹,只感激涕零地谢了几句,便命人抬着人往回赶。
薛望夜好奇心起,装出一副与马风云很熟的模样,挤出几滴眼泪,死皮赖脸地一直跟到营帐。平阳侯马成的营帐里灯火通明,里面影影绰绰好似有不少人,然而马成并不准备让薛望夜进去。搬出一堆奇奇怪怪的理由,最后还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薛望夜无法,只能离开。而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冲到马成面前,抱拳说了一句,“侯爷,四处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世子爷的手臂。”
马风云前去幽会的途中被人砍去一臂,如今断臂遍寻不见,不知所踪。而平阳侯府的人三缄其口,行为古怪。莫名其妙地,薛望夜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些证据——那些被马老太傅藏起来的秘件。
难道……
薛望夜匆匆回到自己的营帐,刚想去找月娘,却发现有人一身黑衣,站在他的门口。他微微一顿,开口道,“弯弯,你怎么来了?”
弯弯摘下帷帽,挑眉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薛望夜连忙将她迎进来,“因为我是薛望夜啊,就算只看一眼,我也知道你是谁。”他一边将人引到桌边,一边端茶倒水。
弯弯接过茶杯,道,“马风云的事情很古怪,我睡不着,过来看看。”
薛望夜将所见一一说来,最后道,“马风云是五公主亲自约出来的,按理除了我们几人,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所以,凶手应该是一路跟踪,发现他落单,又行走在无人的树林里才下的手。”
弯弯对马风云如何受伤不感兴趣,这种品行的贵公子得罪人是迟早的事。再说了,他都敢活埋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砍条胳膊也算是报应。让人在意的反而是平阳侯府的人,她说,“马风云乃是平阳侯的唯一嫡子,出了此等大事,马成一不找父皇哭诉,二不愤怒报仇,真是奇怪。”
弯弯抿了一口茶水,细细思虑片刻,突然抬头看向薛望夜,道,“平阳侯府这种反应,让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有没有可能,平阳侯府的人知道凶手是谁?”
嗒的一声,茶盖盖在茶碗上,惊得薛望夜双目圆睁。却听弯弯继续道,“也许,平阳侯府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上。也有可能,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即使世子被残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所以,他们不但不敢捉拿凶手,反而要遮遮掩掩,不能将事情闹大?”
薛望夜再一次想到了授意马老太傅作假的幕后黑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弯弯,不知如何开口。平阳侯府即便近几年没落,终究还是个侯府。当今天下,敢在天子近前干出这种凶残之事的人,并不太多。
那个幕后黑手,如果真的是她父皇,该怎么办?
弯弯说着说着,就见对面的男人眼神游离,一副丢了魂不知所措的模样。让她不得不在意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薛望夜,”弯弯沉思片刻,试探着问他,“薛望夜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嗯?”薛望夜一怔,下意识摇了摇头,却见弯弯好似看穿他一般,抬了抬眉,双目直直盯着他不说话。
薛望夜知道她在等着自己开口,可是……此事牵连甚广,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犹豫之际,弯弯说话了。她将茶杯放下,倾身靠近他,沉声道,“记得乾凌宫门口,你说装疯卖傻多年,是为了讨一个公道。今夜月色甚好,不如你告诉我,是什么公道。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薛望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吐出了一句,“我说要等你嫁给我,我才告诉你。”
弯弯抬起下巴坐直了身子,不屑道,“我说话从来算数,既然答应要嫁就绝不反悔,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杀我父母。”
“……”薛望夜面色如铁,一时连手脚都有些发抖。
弯弯见他吓成这样,噗嗤一笑,道,“瞧你这出息,怕什么,难道你真要杀我的母妃和父皇?”
薛望夜双耳轰隆作响,却再也不想拖下去。或许,皇帝真的与多年前的事情无关?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许,就算真的走到最坏那一步,她也不会轻易松开自己的手?
想到此处,薛望夜伸手将弯弯牵到跟前。他将这双柔软的女人手放在手心,用掌心细细包裹,觉得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勇气。
他说,“弯弯,我愿意将一切都说与你听。但是,你能不能向我保证,无论你听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并且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弯弯闻言终于正色看他,郑重道,“我保证。”
“事情要从七年前的北伐说起,”薛望夜沉痛道,“七年前,我的父亲薛齐奉旨率三十万镇北军北征金国。据说,他一路过关斩将,锐不可当,直插金国心脏——临都。然而就在胜利在望的那一刻,朝廷突然接到暗报,报我义兄薛望年通敌叛国,带了一支十万军队投入临都。满朝文武无不震惊,皇帝一怒之下,令调度指挥使停止供应粮草,并紧闭疆北国门,无论出入者,杀无赦。非但如此,朝廷停止增派援军的同时,还暗中派了一支百人小队前去劝降。”
弯弯听到此处已经有所猜测,下意识说道,“此事乃父皇心病,我也听他说过几回。”
“哦?陛下如何说的?”
“父皇说,薛齐老将军乃是他的心腹,所以当时即便有投敌叛国的降书为证,他依旧有所怀疑。于是,他暗中派了一百名探子前去调查清楚。父皇说他当时准备了两份谕旨,一份是杀薛望年,营救薛齐回朝;另一份,则是……”
薛望夜不等她说话,接口道,“另一份谕旨是,如果薛齐阻挠杀薛望年或也已经变节,斩立决。”
弯弯点头,叹息道,“父皇并不想让那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他甚至怀疑这是有奸人离间。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薛望年叛变了,带走了十万军队。而薛齐老将军,被他设计入了陷阱,当场阵亡。那一百人探子虽是精锐,但人数太少,想去营救,却发现为时已晚。临都城门大开,金国主帅领兵杀来。而且,当时突发暴风雪,他们自顾不暇,连薛老将军的尸首也没有带回来……”
弯弯还要继续说,却见薛望夜双目含泪,咬牙道,“对,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什么?”
“什么百名暗探,我叔父清清楚楚告诉过我。朝廷派了五万精兵,先是假意协助,说奉命前来增援。可是,战场一开,他们提起长枪大刀,砍杀的却是自己的同胞!”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薛望夜双眼通红,目眦欲裂道,“三十万大军全是属于镇守边疆的镇北军,基本上都是薛家军出身。他们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绝不可能有二心。而我义兄,也绝不可能叛变。”
弯弯听到这些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就薛望夜的说法,镇北军根本就不是阵亡,而是被自己人所杀。她犹疑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我义兄早在叛国书信被揭发的前一天,就死了在金国临都城门前!”薛望夜有些哽咽,道,“我叔父当时就在阵前,他和父亲是亲眼目睹我义兄惨死!可是,就在义兄惨死没多久,五万大军蜂拥而至。他们原本以为是援军,以为有救了。谁曾想,那五万同胞血族,竟是手持屠刀的索命鬼!”
“不对不对,”弯弯摇头道,“就算百名暗探变成了五万大军,那剩下镇北军也不是木头啊。有薛老将军在,怎么可能一击就溃不成军?”
薛望夜闭了闭眼,沉声道,“因为所为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本就是谣言。父亲所率的三十万人的确是一路打了胜仗,但是赢的异常艰辛。当时北域正值凛冬,物资匮乏,人困马累。从上到下鞍不离马,甲不离身,杀到临都的时候,镇北军一共就只剩下了十万!”
“为何会物资匮乏,父皇曾说,为了那次北伐准备了很久。粮草充足,兵精马壮!”
“因为,早在皇帝下旨停送粮草之前,镇北军就已经被断了粮草!”
弯弯脸色剧变,失声道,“有人半路截了粮草?还是有其他意外?行军打仗,粮草先行,既然出了如此大的变故,镇北军为何不立即回国?”
“叔父说,当时父亲的确领兵回退,可是退到一半,却又突然改了主意。至于为何改主意,据叔父说,是由于接到了一封加密信件。信件属于谁,又是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
弯弯细思极恐,脸色苍白如雪,道,“也就是说七年前,那三十万大军是被人算计害死,并非殉国,也并非投敌?”
薛望夜抓紧弯弯的手,哽咽道,“七年了,我查到了许多破绽与证据,此事千真万确,如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弯弯听到此处忽然明白过来,她郑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父皇?”
“普天之下,谁有那个能力瞒天过海,能将几十万大军玩弄于鼓掌之间?”薛望夜悲痛不已,含泪道,“弯弯,我不希望是他,但至今为止,他嫌疑最大。”
弯弯倒退几步,若非手被拉住,恐怕要撞在桌角上。她脑中一片空白,双唇不见血色,连那双弯弯柔柔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薛望夜心中一痛,却全然不知如何是好。深吸一口气,他紧紧握住弯弯的手,柔声道,“原本这一切,我都想在查清楚之后才告诉你。但是,我不想再骗你。弯弯,如果你难受,就哭一哭。如果你觉得左右为难,我也不会逼你。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把所有真相都搞清楚,我们再做决定,好不好?”
弯弯却没有哭,她安安静静坐回了椅子,沉默良久后抬头盯住他一字一句道,“我相信我父皇,就如同你相信你叔父。薛望夜,这件事算我一份!你不希望你义兄蒙冤,不希望你父亲枉死,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父皇被最喜欢的人误解!”
说完,她似忽然想通了,勾唇一笑站起来,道,“怪不得父皇不准我亲近你,将军府不但是非多,也是我父皇心中的一根刺。薛望夜,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再瞒我任何事情,听到没有!”
帐中气氛变得有点快,薛望夜还未从沉重的血恨中抽回,被问得懵了神。弯弯见状一步上前,踮起脚尖揪住他的衣领,蛮横道,“就这么决定了,如果我父皇与镇北军一事无关,你必须得去向他老人家道歉,然后准备最贵重的彩礼,风风光光迎我过门,而且发誓终身不纳妾!”
薛望夜鼻子发酸,垂头看着这个娇娇小小,踮起脚尖也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公主,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腰以防摔倒,道,“那如果,真的是你父皇呢?”
弯弯哼声冷笑,小手揪着他的衣领往自己眼前凑。由于她实在矮小,薛望夜赶紧低头哈腰凑过去,却见她抬眉狂傲道,“若真是我父皇干的,必定还你们将军府一个公道。但是,你若是因为此事敢不娶我,我就只能强取豪夺了薛将军!”
薛望夜目瞪口呆红了脸,转瞬却欣喜若狂,他真是差点就哭了,一把抱起弯弯狠狠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弯弯窝在薛望夜怀里,尽管天旋地转也不害怕。她双臂抱紧薛望夜的脖子,香气吹到他耳际,轻声道,“悲痛一定会过去,我们都不能害怕退缩,因为只有勇往直前,才能查出真相!”
薛望夜嗯了一声,停下来将头埋进弯弯的秀发中。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简直拥有了全天下,浑身都是力量和热血!
却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好似有人正贴着门帘,偷偷窥伺……
第31章 三十一 偷听
“嘘!”
薛望夜示意噤声, 轻轻将弯弯揽到自己身后。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刚才他们的谈话不知被听去多少,若是听了太多,就留不得了……
想到此处, 薛望夜执剑悄声站好,出其不意“唰”地一声掀开了门帘!
门帘大开, 夜风呼呼, 而夜风中有五个人排成一串儿。她们弯腰弓背, 一个叠着另一个, 正全神贯注贴在门帘边上……
薛望夜原本气势汹汹, 看清帐外那领头之人后,有点结巴起来,“祖……祖母?”
将军府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君站在头一个,竖着耳朵咧着嘴, 谁知突如其来一声响,门帘……开……开了……
老太君身后的四个丫鬟一惊,吓得一跳退到了一丈开外。而巴头探脑儿的老太君显然傻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抬头挺胸立正站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咦, 乖孙你还没睡啊,祖母刚才害怕吵到你都不敢进去呐!”她在薛望夜的瞪视下毫不尴尬,非但如此,还装模作样垫起脚尖儿往里瞅, “怎么刚才好像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啊?”
薛望夜见状身子微移,堪堪遮住里面的弯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他是真怕弯弯被其他人看到会尴尬害羞。老太君见他一拦再拦,眯起眼睛露出一副“我懂我知我了解”的表情,暗中竖起一根大拇指,压低了声音道,“好小子,棒!该出手时就出手,是条汉子!”
薛望夜满脸通红,垂下脑袋低声道,“没这回事,祖母您别乱说。”
老太君斜了他一眼,嘿嘿直笑,满脸皱纹随之皱成了一朵菊花,“哟瞧你这羞答答的,祖母刚才从外面看得清楚,都……都抱成一团了啧啧啧……”
薛望夜被堵得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几句,却见老太君突然板起脸,语重心长道,“祖母提醒你啊,弯弯不错,你可好好上点心,别再拈花惹草,若是把人气跑了,我打断你的腿!”
薛望夜满头雾水,又怕万一被里面的弯弯听到会误会,连忙道,“祖母你说什么呢?什么拈花惹草!”
“说什么?”老太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你那天带回来的漂亮丫头!好端端地往家里藏姑娘,非奸即盗没有好事,你当祖母不懂?!”
“不,不是。”薛望夜松了一口气,耐心道,“跟您解释过了,月娘她只是暂住几日。”
老太君摆摆手,“行了行了,反正人也不见了,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干,小心伤了我宝贝弯弯的心!”
薛望夜想问,弯弯何时成她的宝贝了?到底谁是亲孙子啊?可是转瞬之间,他猛地一颤,失声道,“祖母,您说什么?哪个人不见了?”
“就是你带回府的那个漂亮丫头呀!叫,叫什么娘的?”
“月娘?”
“对!”
“什么,月娘不见了?”
“是啊,”老太君指了指身后婢女道,“那月娘与白芷她们住一个营帐,说她傍晚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怎么,我还以为她是跟着你出去了,原来你还不知道?”
“不可能,月娘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老太君见他面色凝重,明白自己不便多呆,于是拍了拍他的手道,“别急,可能是寻到了亲人自己走了也说不定。好了,祖母年纪大了体虚气弱,先回去歇息了。”
薛望夜想送一送她,可是想起弯弯还在里面,月娘又不知所踪,便只能行了一礼,道,“夜里风大,祖母您慢走。”
年纪大了体虚气弱的老太君健步如飞,几步就走出了好远。薛望夜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祖母,您的拐杖……”
走得正欢的老太君身形一僵,不动声色地将夹在腋下的龙蛇拐杖取下拄在地上,然后干笑一声,扬长而去……
薛望夜扶了扶额,转身回到里面,发现弯弯正捂着嘴轻笑。
“让你见笑了。”
弯弯笑着摇头,“听父皇说,老太君曾经以公主之身领兵打仗,看来所言非虚。如今她满门遭难却依旧性情豁达开朗,是你我学习的榜样。”
薛望夜从小就敬重自己的祖母,听弯弯诚心夸赞,心里软成了一汪水。他原先是有点担心的,因为京城之中的贵家千金都对自己的祖母敬而远之,他担心弯弯也会如此,没想到……
薛望夜再次将弯弯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道,“还好有你。”
弯弯似有所感,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轻声道,“镇北军的事,我一定会帮你查。但是薛望夜你要答应我,在查清楚之前,你都不准将父皇当成真凶。我的父皇我了解,他就算不是个明君,也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身为天子,总归有很多身不由己。我其实不相信他,但是,”薛望夜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道,“但是,我相信你。”
两人略略分开,相视而笑。
薛望夜想起夜色已深,不舍道,“我送你回去歇息吧,明日就是正式围猎,大家都要早起。”
“五姐姐情绪不定,我不放心,还得过去看一看。”弯弯摆手拒绝,又道,“刚才好像听你说月娘不见了,要不要去找一找?”
“嗯,把你送回去我就去找。”
薛望夜最终还是坚持己见,将弯弯送回了行宫,看着她进入侧门与秋瞳等人汇合,才转身离开。这一夜,薛望夜将整个营地找了遍都没有找到月娘的身影。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将阿财给放了出来。
阿财养了很久的伤,虽然毛色油亮不再脱皮溃烂,但多处疤痕仍然明显,显然并未完全恢复。薛望夜狠了狠心,拿着月娘的衣物给它嗅嗅,摸摸它的头道,“阿财,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阿财大概是被关久了,汪汪两声,兴奋不已。不待薛望夜说话,就“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薛望夜无奈地笑笑,暗道还好给它穿了御赐的皇马甲,否则它一通乱窜,定要被人当成野狗给猎了去……
一夜无眠,转眼天就亮了,薛望夜毫无所获。待到他再次登上看台的时候,发现早已人声鼎沸。
一年一度的春猎重头戏来了,皇帝命人在龙椅下位摆了案桌,上面放了三样东西,道:
“今年围猎依旧设前三名,第三名得西域琉璃双龙杯一对,第二名得金丝雁翎甲,第一名得百年前书法名家王悦家书原本。”
人群一片沸腾,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薛望夜找了半天没看到弯弯,心里事情又多,就不太提的起劲。碰到迎面而来的宋御,他只随意点了点头便准备过去。
谁知宋御右手一伸,将他拦下,道,“薛将军今日无精打采,看来是对今日围猎不感兴趣了。也是,昨日赢了龙纹佩剑,今日这些也只能算作俗物罢了。”
薛望夜眉头一拧,正想侧身闪过,却听宋御继续道,“不过,听说七公主殿下一直想要王悦的那封家书原本,讨了几次陛下都没点头。”
薛望夜脚下一顿,回眸看了眼看台道,“七殿下今日不在。”
“既然薛将军无意于此,今日这第一,就只能落入本相囊中了。”宋御粲然一笑,看着薛望夜了然道,“薛将军无需担忧,本相已经去行宫看望过。大公主被陛下遣送回宫,五公主今日身体不适,七殿下便去陪她了。”
薛望夜原本无心围猎,但被人明晃晃地挑衅,当即一声冷笑,“既然宋大人不敢一人上场,薛某奉陪到底!”那什么家书原本,既然是弯弯喜欢的东西,他就去帮她赢过来!他可不想对面这个假惺惺的宋御,拿着宝贝去接近自己的女人!
如此,随着一声令下,两人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与昨日赛马不同,昨日比的是“骑”,今日围猎皆配有弓矢,比的则是“骑射”。薛望夜弯弓搭箭,十发十中,计数官随在一侧报数简直是大开眼界。看台上听到前方回报,不禁肃然起敬,那个年少成名的少将军又回来了吗?难道,是因为赐婚七公主,被刺激出了血性?
与薛望夜争辉的,是当朝右相宋御。这位连续三年夺冠的宋大人,今日仍然发挥稳定,才半天光景,就猎得熊三头、猞猁狲十二、麋鹿十六、狼十五、野猪十八,其余射获诸兽,不胜计矣。
皇帝听着台下报数,面色复杂,暗道:这两人,倒是不相上下。
薛望夜越战越勇,眼看着一头野猪从他面前窜过,连忙扬鞭策马,狂追不舍!野猪跑得再快,终究没有薛望夜的马快。于是,薛望夜瞄准之后指间一松,一支箭羽直直**了野猪的脖子!
原本,射中之后,薛望夜需要离开继续射猎。箭羽上有记号,计数官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谁的猎物。
只是,当薛望夜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野猪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出于好奇,他催马靠近,然后定睛一看不由得心惊肉跳!
只见,野猪的獠牙下,赫然是一只血肉模糊的人手!
薛望夜猛然想起马风云被砍的那条胳膊,他顾不得太多,翻身跃下马背就直奔过去。身后几个正在射猎的贵公子看到薛望夜突然下马,也不由停下,策马过来观看。而当他们看到薛望夜从野猪嘴里拔出一条胳膊的时候,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死!死人啦!”
撕心裂肺一阵大叫,谁也顾不上比赛的事,个个又惊又怕围了上来。
薛望夜站在人群中央,正准备将胳膊递给身后仆从,却忽然发现那只断臂握紧了拳头,而拳头里露出了一张纸条的边角。薛望夜看了眼四周众人,大起胆子掰开手指将其取出……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条,只是,其上沾满鲜血,赫然写了几个大字:
若是不从,取你一臂。若再不从,断你一腿。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肯定都猜错了吧哈哈哈~哎呀我真是喜欢这个老太君~
谢谢笑傲的一颗地雷,比心~
第32章 三十二章 失踪
围猎这日, 弯弯没有出门,她几乎跟在五公主身边寸步不离。
五公主昨晚看到马风云倒下的时候大哭大闹,可是等到弯弯从薛望夜处回来再次探望她之时,发现她眼神飘忽, 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她甚至没有主动问起过马风云的情况和伤势,这种反应很不合常理。
然而无论弯弯怎么逗她说话, 五公主就是不开口。弯弯无奈, 只能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一转述。据说, 大公主闹腾了一早上, 最终被强行遣送回宫。据说, 猎场上的男儿们拉弓射箭,竞相争夺,分外热闹。据说,宋御和薛望夜又杠上了, 两人纵马射猎,不相上下。但最后的最后,薛望夜略输于宋御,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一条胳膊……
由于发现时围观之人太多,这事一下就闹开了。皇帝知晓后惊怒交加, 匆匆夸了宋御几句后, 命刑部火速调查。刑部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查出来,那条被野猪啃了的胳膊,属于平阳侯府的马世子。
马世子马风云昏迷不醒, 只能由他老爹平阳侯马成前去面圣。马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是不知孽子在外得罪了什么小人,被人残害暗算。但是,此事皆由他教子无方所致,他虽悲恸难当,却不敢惊扰陛下圣驾,所以昨晚出事以后没有立刻报案。
皇帝感念他一片忠心,命御医前去诊治,并赐了无数珍贵良药。与此同时,他下旨刑部,说那凶手狠厉残暴,嚣张至极,必须将其绳之于法,以儆效尤。刑部一下忙得脚不沾地,而穆云山猎场也被笼上了一层阴影。
只是,害怕归害怕,愤怒归愤怒,毕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除了平阳侯府的人,大家都只私下议论了一番便眉飞眼笑,谈笑风生。难得放松一下,皇帝不愿拘束,便依原计划摆起了晚宴。
帝后联袂出席的晚宴,弯弯作为七公主自然是要去的。
晚宴摆在室外空旷的场地上,设了高台尊位,也搭了一个大大的戏台。弯弯挽着五公主坐下的时候,台上已经水袖翻飞,唱起了一出《红香记》。
琥珀酒、金玉樽,觥筹交错中夹杂着婉转幽怨的凄美唱腔。台上青衣抬手低眉间风雅无双,浓描艳抹也掩不住那双秋水眸子。只那么轻轻看你一眼,便让人觉得柔情万千,半身酥、麻。渐渐地,欢声笑语轻了下来,只余台上娇媚多姿的身段与抑扬顿挫的浅唱。
让弯弯纳闷的是,五公主一整天闷不吭声,无精打采,看着看着竟突然泪流满面。
“五姐姐,别难过了,马风云虽被人砍去一臂,却无性命之忧。”事实上,弯弯已经劝了无数回,然而每次都是她一个人说干了口水,五公主毫无反应。
想当然地,她认为五公主定然不会理会。谁知这一次,五公主竟然说话了。她说,“弯弯,你记不记得我十岁那年摔了一跤?”
弯弯听得莫名其妙,但只要她肯说话就什么都好,于是认真回答道,“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跟着父皇出宫来穆云山玩,你当时贪玩一个人爬到树上去,一不小心摔了下来,疼得哭了一整天。”
“其实,我当年哭并非因为害怕和疼痛,而是因为感激。”
弯弯满眼疑惑,只听五公主哽咽一声,继续道,“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我当时从树上摔下来,马风云路过发现后为了接住我,被压坏了一条胳膊。他救了我,但至今为止,他其中一条胳膊仍然使不上力,形同虚设。”
弯弯诧异不已,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五公主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声呢喃道,“他一条手臂因我而废,另一条手臂却被人砍断,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呢?”
弯弯叹息一声,缓缓安慰道,“即使他当年有恩于你,你也可以有无数种方法补偿他。这世上,报恩和感激并不只以身相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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