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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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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
    赵氏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只是听完谢安娘的话,盯着谢安娘略显忐忑的脸看了看,就严肃的道:“安娘,你记住了,你那天是突然晕厥,不省人事。幸好我们连夜将你送到福佑寺,在那里请了高僧为你祈福,你才在今天醒过来。至于府中下人,我都会好生敲打,你也别怕!没人会说你闲话的。”
    谢安娘低着头,眼睑微微下垂,低声谢道:“劳大伯母费心了。”然后状似不安的绞着手帕,“不过,范府那边又是怎么回的呢?我在来的路上,遇上了三婶娘,说是我的婚事丢了,这是何意?难道是范府悔婚了?”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哽咽的不行。
    赵氏显然是没料到谢安娘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怔了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低声笑了一下:“你三婶娘是吓你的呢!这范府哪有悔婚?只是,你当时失踪得太突然,我和你大伯找了你一晚上也没找到人,就想着先让你妹妹替你嫁过去。”
    谢安娘听到这儿却是猛地一抬头,双眼微微红着,状若不可置信的望着赵氏,失声道:“怎么会?”
    赵氏对于她这反应很满意,还在预料之内,要是谢安娘什么表情都没有那才是可怕。于是拍了拍谢安娘的手,柔和的说道:“你别担心,代嫁只是暂时的。反正红盖头一盖,众人也不知道那红盖头下的人不是你。宛娘也就是去走个过场,就等你回来,然后好将人换回来呢!”赵氏口中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想法:只要宛娘真和范易泽洞房了,到时候木已成舟,这就另当别论了。况且,宛娘是代姐出嫁,本意是好的,只是中间出了点差错,能怪谁?
    谢安娘明明知道赵氏这话有问题,可她却不能不领情,毕竟,瞒着她失踪的消息,找人以她的名义嫁过去,她回来了再将人换回来,这看似处处为她着想,她要是不领情,不就成了不识好歹,只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这样啊,刚刚是我太激动,差点就错怪妹妹了。”
    只是,这婚是想换就能换的吗!

  ☆、第9章 负责

谢安娘从正德堂出来之后,绕到了府中的人工湖边,望着泛着微澜的碧绿湖水,静立了片刻,才动身向甘棠院走去。
    只是,当她跨过门槛,迈进院门,正要穿过回廊之时,却是不由一怔。
    时值正月,万物竟生。院子里的西北角落,三株丈许高的海棠树也泛出了喜人的绿意。谢安娘还记得,娘亲曾指着这三棵树对她说过,这是爹爹特意为从北方带回来的西府海棠,当时刚栽种下去的时候,还是不及人膝的小小树苗,如今稍不留意,竟也长这么大了。
    此时,树下正站着一人,他穿着一件稍显单薄的白色锦袍,身材挺秀高欣,只静静的立在那里,怔怔的望着树上的新绿出神。
    渐渐地,他眼前的新绿被脑海中一片喜庆的红色覆盖。时间倒回到他成亲的那天,他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服,将自己喜爱的女子迎娶进门,顺顺利利的拜了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不例外,因着心底高兴,在酒席上多喝了几杯。之后,就被人搀扶进了新房。
    他还记得自己亲手掀开了坐在床沿之人的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娇羞脸庞。他还记得自己擢住对方柔软的唇瓣之时,那滋味是多么的美好。他还记得自己慢慢将那娇小的身躯覆盖之时,那人的热情回应。可是,为何一早醒来,躺在自己身旁的人却是那么的陌生。
    所有的美梦都在睁眼的那一刻被打碎,为何与他同床的是安娘的堂妹,谢宛娘!明明记忆中的那张脸就是安娘呀!而不是那个总是粘着他,叫他易泽哥哥,被他当作妹妹的谢宛娘!直到这一刻,他都觉得自己似是还陷在噩梦中,身边的一切事情是那么的不真实。
    什么叫做安娘失踪了?什么叫做她是替姐代嫁?自己为什么会听不懂这个被自己当作妹妹的人所说的话。
    只是,当他听到了身后轻微响起的脚步声,当他望向谢安娘那双澄澈的杏儿眼,他就知道,自己该醒了,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安娘,你没事儿吧?”
    “范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两人竟是同时出声,一时间,似是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还是谢安娘先开口打破了静谧,“我没事儿,范大哥。”接着就将自己讲给赵氏听得话再重复了一遍,只是中间的细节详实了许多,不过,该隐瞒的却是依旧隐瞒着。复又拾起自己刚刚的疑问,“范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范易泽张了张口,却发现这时候的自己似是忘了怎么发声,满腔的内疚、愧意,最终都汇聚成了一句话,从胸腔中喷薄而出,“安娘,对不起!”
    谢安娘却是被这无头无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只以为范易泽是在说自己被人贩子掳走的事情,只是她被人迷晕带走一事,又不关范大哥的事,遂开口道:“这事又不是范大哥的错,毕竟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只是意外而已。”
    听到谢安娘这么说,范易泽的心都停了一拍。
    谢安娘看到范易泽一脸紧绷,有点不解,于是顿了顿,遂又开口道:“况且,如今我也安全回来了,范大哥更没必要为了我被掳一事而自责。”说这么明白了,范大哥总不至于还在钻牛角尖,为此事而自责吧!
    只是范易泽听到这最后一句,方才知道谢安娘根本没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事儿。也对,这种事情,谁又能想到呢!只是,这假戏成真的事儿,自己又该如何与安娘开口!
    再为难,也不应该逃避,这不是君子所为,于是范易泽又艰难的开口道:“安娘,我昨日与宛娘……”
    谢安娘一听这开头,再联想范易泽刚才纠结的口吻,以为他要说的是宛娘代嫁一事,遂接口道:“范大哥,这事我知道,大伯母都与我说了。你和宛娘并不是真的成亲,大伯母说等我回来了,就可以将我们两个人对换过来了。只是,大伯母不是说三朝回门的时候再将人换回来吗?怎么你现在就来了?是现在就将人换回来吗?”
    范易泽望着谢安娘略带期待的眼神,越发的开不了口,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却要说出拒绝话,他只觉得自己开始有点窒息感了,“安娘,实我对不起你。我和宛娘、她……”
    “范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说什么对不起我,难道……”盯着范易泽痛苦的双眼,谢安娘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她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而范易泽,看到谢安娘眼底的不安与疑惑渐起,知道是不能再拖了,一贯温润如春风的声音,此时带上了一抹决绝,“安娘,是我的错。成亲那天,我不知道那是宛娘,就稀里糊涂的和人洞房了,我……”
    忍不住打断了范易泽的话,谢安娘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失神的喃喃:“怎么会?怎么会?不是说那是假的吗?”
    虽说谢安娘对于范易泽的情或许并不是男女之爱,可她从小就认定自己是范易泽的妻子,她娘是这么告诉她的,她身边之人也是这么以为的。她在被绑架之时曾想过,如果自己回不去怎么办?她在回府后,听到云珰说宛娘代替她嫁给了范易泽后,她其实是不愿相信的,最后赵氏也说了会换回来。她出了正德堂,在湖边的时候也曾想过,如果自己不能嫁给范大哥怎么办?
    可是,那些都只是如果,是假设,是不存在的。如今,他竟然亲自告诉她,这事变成真的了!
    “安娘,对不起!”
    “范大哥,你别说了。”谢安娘深吸了口,缓了缓神。只盯着地面,好一会儿她才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起头,她又成了无坚不摧的谢安娘,反倒是安慰起眼前被自责与内疚摧残着的范易泽,轻声道:“这不能怪你,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一直将范大哥当哥哥看,或许,成了亲说不定我还别扭呢!如今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这一刻,范易泽心中仅存的幻想和侥幸都浇灭了。自己在期望什么呢,纵使安娘原谅了自己,自己也断不可能再和安娘在一起了,毕竟,自己娶了宛娘是事实,自己稀里糊涂毁了宛娘清白也是事实。就算他再喜欢安娘又如何,如今自己已经是宛娘的夫君了,自己既然占了家姑娘的身子,就得负起责任。
    微寒的风吹过,在树上安稳渡过了一个冬天的微黄落叶,此时,被风轻轻一触,便脱离了栖息的树梢,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才飘飘然落地。
    ******
    “夫君,原来你在姐姐这里呀!”
    一道婉转悠扬的嗓音从从回廊处传来,只见谢宛娘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件由上好绸缎缝制的披风,自然而然的插在了范易泽和谢安娘之间。
    谢宛娘将两人隔开后,才透着欢喜的对谢安娘说到:“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就怕你被坏人欺负了!如今你平安回来了,我可算是放心了。”
    说罢,谢宛娘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状似懊恼的道:“你看我这记性,明明是去给夫君拿披风的。竟然只顾着说话,忘了将披风给夫君了。”这话里话外的,无不透着一股子甜蜜。
    继而嗔怪的看了一眼范易泽,“不是说冷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看,我把披风给你拿来了。”说罢,谢宛娘就稍稍踮起脚尖,伸手想要为范易泽将披风系上。
    只是,范易泽稍稍一避,接过披风自己系上了。
    谢宛娘停留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不退,如无其事的收回手,望了望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娘亲在正德堂设了晚宴,正好让我过来通知一下姐姐呢!夫君,我们就和姐姐一块儿走吧!”
    然后状若亲密的挽着谢安娘的手臂,像以往一样撒娇似得说:“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谢安娘抽了抽手,被握得牢牢的,也不好动作太大的将人推开,只得同谢宛娘走在了一道。
    而范易泽看到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也不便再说什么话,遂带路走在了前头。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只各自沉默的走着。
    而当三人一同走进正德堂后,这三人组合而成的前未婚夫妻和新出炉的现任夫妻,却是迎来了一屋子人的注视,大家脸上神情各异。

  ☆、第10章 摊牌

正德堂的正厅内,此刻已经点上了烛火,微微摇曳的烛光,为正厅镀上了一层晕黄的暖色。厅内的人或坐或站,主子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下人们则是规规矩矩的守在主子的身旁。
    谢安娘飞快的扫了一眼厅内,主座左手边的位置空着,那是为谢大老爷谢袭留的座。而主座右手边,谢大夫人赵氏正言笑晏晏的和坐在她下手边的朱氏时不时说上那么一两句。在朱氏的身旁,还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正是朱氏的嫡女,谢府的四小姐谢宣娘。
    至于朱氏的对面,则是谢府的三老爷谢裘,他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双目无神的微微眯着,大抵是对这些女人的话题不感兴趣,只歪歪斜斜的靠在椅背上。
    待看到谢安娘他们几人一同进来了,正厅中的氛围却是起了微妙的变化,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或隐晦、或直接的投注在了他们身上。
    走在前头的范易泽在众人的注视中,朝上首的赵氏谦和有礼的拱了拱手,“小婿拜见岳母大人!”随即谢安娘、谢宛娘也相继和众人问好。
    赵氏看着范易泽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虽然对他不及三朝回门就来了谢府的行为不满,不过听了他的话后,看待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一家人不必多礼。你们都快坐下吧!”随即就将范易泽安排到了谢三老爷谢裘的身边坐下。那里本该是谢府大少爷,也就是三房庶长子谢宥的座位,只因着他外出求学了,遂空了出来。
    而在范易泽落座之后,正准备开腔聊点什么的谢三老爷,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一大一小之时,脊背不由自主的挺直了,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这从外面走进来的,正是谢府大老爷,他身边还跟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也就是大房嫡子,谢府的二少爷谢寅。
    赵氏看他来了,遂吩咐身边的赵嬷嬷,让她去通知开席。然后起身迎了上去,“老爷回来了,可是饿了?我已经吩咐下人备好饭菜了,就等着你呢!”随即就想从他身边牵过谢寅肉乎乎的小手。
    只是谢寅人虽小,却因着跟着谢袭身边四处走动,接触的人也多,思想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因此,老爱装大人,板着个脸,看到赵氏微微俯下的身想要牵过他,就用童稚的嗓音说到:“娘,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会自己走路的。”谢寅想着,自己可是男子汉,爹说的,不能长于妇人之手,自己这样应该算是避免了长于妇人之手。
    “好,好,娘不牵,寅儿自己走!”赵氏看自己儿子一脸小大人的模样,眼中满溢着宠溺的笑意。
    继而又对三个厅内的三个大男人说道:“我已经在隔间备好了酒席,你们都快去吃吧!我带着弟妹她们这伙女眷一起在另一桌开席。”
    听了这话的谢寅本是要随着谢大老爷一同走得,之时想想自己还没有和二堂姐说上话,就留了下来。
    紧接着,谢寅的目光又移到了谢安娘身上。他从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的二堂姐,早就想过去和她说话了,只是碍于平日的教养,他先和长辈打了招呼,才来到谢安娘身边,仰着头问道:“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别怕,等我再大一点,我就可以帮你把坏人打跑了。”他年纪虽小,却也隐约知道,自家的二堂姐是被坏人掳走的。
    谢安娘此时看着小堂弟清澈的大眼,不知怎的,竟然想到了在破庙里的晏祁,也是这副模样,说是要保护她,遂摸了摸小堂弟的头,调笑道:“好啊,那我等你快快长大!”
    这头谢宛娘也凑过来,佯装生气地道:“好啊,你就保护二姐姐,那我呢?”接着又指了指一直低头不语的谢宣娘,“还有四妹呢,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保护了?”
    谢寅以为自家姐姐真的生气了,急的脸都红了,赶忙摇了摇头,认真的道:“不是的,你们我都要好好的保护!”
    赵氏见自家小儿子这么实诚,只点了点一下谢宛娘的头,“你呀,快别作弄你弟弟了。都已经是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
    说罢,她又状似随意的瞧了一眼谢安娘,只是谢安娘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便干脆带着一伙女眷前去用餐了。
    ******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用完餐,该聚的聚,该散的散。
    朱氏跟着谢三老爷出了正德堂,直到走远了才出声,她满是嘲讽的口吻,“这赵氏,也真是脸大。不就是看二房没人吗,欺负人家双亲早逝的孤女,这事她也做得出来!这安娘真是命苦啦!”
    谢三老爷却是低声喝道:“你闭嘴,整天只知道嚼舌根,你要是真为安娘打抱不平,怎么刚刚不出声,现在倒是知道说了!”随即就丢下朱氏母女,快步的走了。
    朱氏一咽,瞪着谢三老爷的背影,良久没缓过气来,只狠狠地道:“哼,就会说我。他在老大面前不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吗!”
    还是跟在她身后木讷不爱说话的谢宣娘轻轻的说到:“娘,你别生气,爹就是这样,他不是故意说您的!”说罢,又抚着朱氏的背,帮她顺了顺气。
    朱氏望了一眼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这才好受了点。她也是想这个家好过点,偏生自家男人不争气,她身为女人还不得多计较一些呀!
    随即就低声的抱怨着,逐渐的远离了正德堂。
    而此刻,正德堂内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话正在进行着。本是得知谢安娘回来的消息,一时冲动,而匆忙赶来探望的范易泽,现在却是被准岳父给叫到了书房。只是,书房的门紧闭着,只能看到两个身影透过烛光,模糊地投影在窗格之上。至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却是无从知晓。
    而在晚宴散了后,准备回甘棠院的谢安娘,也因身后谢宛娘的开口,而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身,只见谢宛娘站在背光的地方,脸上的表情隐匿在夜色中,只余声音透出一丝的冷冽,“姐姐,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说!”
    “说吧!”
    沉寂了少许,见谢宛娘还是没有开口,谢安娘蹙了蹙眉,“你要是没想好,那就下回再说吧!”说完,就要转身。
    “不,我想好了!”谢宛娘顿了顿,“只是,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吗!”
    谢安娘听了,深深地望了一眼她,“跟我来!”转身,抬起脚就走,没再看身后之人一眼。
    俩人撇开下人,来到了一处清幽隐蔽之地。
    此地正是府中的假山乱石从间,丈许高的假山很好的隔绝了外人的视线,清冷的月光,穿过乱石之间的空隙,投射到了她们站立的那一小块空地,形成了斑斑驳驳的光影。
    “你说吧!”谢安娘与谢宛娘面对面的站着,只是中间隔了三尺远。
    谢宛娘深吸了口气,在这寂静无声之地格外的明显,“姐姐,我和易泽哥哥洞房了,你知道吗?”这声音中透着三分得意、三分欣喜、三分羞涩以及一分忐忑。
    “嗯,就这事吗?”
    没有听到预想中失控与愤怒的质问,只这平平淡淡的语气,让谢宛娘觉得自己这一击就像是落在了棉花上,毫无成就感。
    于是她又试探地开口了,“姐姐,这是不在乎吗?可是,易泽哥哥却是一听有你的消息,就赶了过来,我拦都拦不住。易泽哥哥对姐姐这般好,真的是令人羡慕呢!既然姐姐不在乎,那姐姐不如教教我,怎么才能讨易泽哥哥欢喜呢?”
    “宛娘,你不要明知故问,也用不着试探我。”谢安娘顿了顿,继而又说道,“你如今既已和范大哥成了真正的夫妻,就应该相信他的为人。”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谢宛娘也不再客气,“谢安娘,你知道就好!我自然是相信易泽哥哥的为人,他是正人君子,如今我成了他的妻子,他自然会和你保持距离。倒是你,以后离我的夫君远点。”
    谢安娘笑了笑,“是吗,这可不一定!要不要我去试试?”这话自然是给谢宛娘添堵的气话,她还不至于干这种没节操的事。她就看不惯谢宛娘那态度,抢了别人未婚夫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呢!
    “你、……”这一下谢宛娘有点慌,她是知道的,易泽哥哥喜欢谢安娘,如果谢安娘真的要从中作梗,她却是没有信心能守住他。爱情里,向来是先爱的人先输,她亦不例外。
    谢安娘见她慌了神,趁机问道,“好歹姐妹一场,我也不想闹得大家都不好看,那你告诉我,我失踪那晚被人捂嘴迷晕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见死不救?”
    “什么见死不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安娘心下一惊,矢口否认道,只是手却是不自觉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看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安娘失望的开口道:“谢宛娘,没人告诉你,你不适合撒谎吗?你小时候一撒谎,就爱绞着手帕。你看看你现在,手还在不自觉的绞着手帕呢!”说着,声音又缓和下来,“况且,我就是单纯的想知道,你那晚到底有没有看见我被人迷晕带走?”
    大抵是见藏不住了,谢宛娘也索性放开了,“我若说看见了,又怎样?没看见,又怎样?”
    “你若是看见了,而没有和大家说,那就当我这些年对你的好都被狗吃了。”接着,谢安娘顿了顿,语气中带点自嘲,“反正如今你也得偿所愿的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
    谢宛娘一听,果真放下了心防,“既然你也知道不能怎样,那我告诉你又何妨!我当时的确是看到了,之后也确实是我知而不报。怎么样,这个答案满意吗?”
    谢安娘真正听她亲口承认了这事,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她一直不愿相信,十几年的姐妹情深,最后竟成了这样,“我只是心痛,当年那个跟在我后面,甜甜的叫我姐姐的人哪儿去了?当年那个会不顾自身安危,也执意要救我的宛娘哪里去了?”说罢,也不待人回答,就径直走了。或许,她心里也是知道的,答案如何已不重要了,俩人多年的姐妹情分还是散了。
    唯余谢宛娘还怔怔的站那儿出神,片刻后,她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借着朦胧的月光,还隐约可见她眼角似有晶莹液体泛出。
    又过了一阵,恢复了寂静清幽的假山乱石从间,一块嶙峋乱石之后,却是透出了一片衣角。
    原来是在谢安娘她们谈话的假山之后,还藏在一个人。他的脸被怪石投下的阴影挡着,只从修长的身材能看出是一名男子的模样。他来到那块发生过争吵的空地,在那里静思了片刻,便借着月光,缓步的走了出去。

  ☆、第11章 上香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羣莺乱飞。
    甘棠院内西北角的三株西府海棠,放眼望去,也是一片令人心生喜意的新绿。只是走近了一看,便会发现在靠近墙角的一株,在它的顶端向阳的一根枝桠上,竟然冒出了几个花蕾,似胭脂点点。零星几点微红,点缀在布满绿意的树梢上,就像是夜幕中镶嵌着的几颗耀眼的繁星,令人眼前一亮。
    此时的谢安娘,望着那还不到花期,便调皮的探出头的粉红色小花苞,连日以来没甚表情的莹白脸庞,此刻竟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明媚的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条与叶片,最终停留在她身上。
    从回府至今,也有月余了。除了回来的那一天,过得纷乱不已外,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都安安静静的在甘棠院待着,就连谢宛娘的三朝回门也没出去过,这却让院外一众想看好戏的人,心愿落了空。
    谢安娘伸手摸了摸海棠树粗壮挺直的树干,脑海中却是不自觉的开始回想爹爹的模样。只是,她的父亲去得太早,只在脑海中呈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以及脑海中回荡的,她骑在爹爹的肩头,所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那种快乐一直留在心底,并未被岁月所带走。想到这儿,她一双澄净的不禁染上了笑意。
    而正从回廊出走来的云珰,看到自家小姐脸上明净的笑意,语调都轻快了许多,“小姐,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嗯,那马车备好了吗?”
    云珰点了点头,“小姐,您放心吧!车子已经在侧门处等着了,祭祀用的东西,我都已经交待了两个壮实的婆子提前放到车厢后头了。就等我们去了呢!小姐,我们快走吧!”
    谢安娘轻点了一下云珰的额头,“行啊,你,还不耐烦了呢!真是个性急的!”随即语调一扬,“遵命,我的云珰大丫鬟,我们这就走~”
    说罢,两人便往侧门处走去。
    三月初九,正是谢裴和许氏的忌辰。十三年前,谢裴从外地带着大批货物往回赶的路上,遇上了山匪,货没了,人也没了。连个全须全尾的尸骨也没留下,只在他们遇难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以及一块染了血,遗落在草丛中的贴身玉佩。
    许氏初闻噩耗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本来生谢安娘的时候,就亏了的身子,自此更是孱弱,若不是因着谢安娘太小,再加上她自己还抱着一丝希望,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硬是咬牙强撑了几年。可是,后来又陆续找了几年,均没有任何结果,再加上谢安娘渐渐长大明事,许氏的身子年复一年的虚弱下去。没个几年,最终也在谢裴遇险的这一天咽了气,便也撒手人寰了。
    如今,谢安娘出门,便是准备去禹州城外的溪山,祭祀她的父母。之后再去离溪山不远的福佑寺,拜一拜她娘还在时,为她父亲立的往生牌和长明灯,亲自擦拭一下往生牌。虽说这些活儿都有寺院的小和尚会做,可做女儿的还是想去尽一份孝心。然后,再为她娘也点一盏祈福的长明灯。
    只是,谢安娘带着云珰来到侧门,便发现还有另一辆更加宽大的马车停在一旁,显然是府里有人也要出行。而拐角处,谢大老爷的身影也由远及近的愈发明晰,他带了两个贴身随从,朝着谢安娘这个方向走来。
    “大伯,您也要出去吗?”谢安娘停下脚步,对看着明显朝她走来的谢大老爷问道。
    “今天是你爹娘的忌辰,我这做大哥的,理应去看看!”说完,摸了摸的谢安娘的头,一向严肃的面庞竟也透出了一份慈爱,“怎么,不欢迎大伯去呀?”
    谢安娘忙摇了摇头,一双杏儿眼瞪得老大,“怎么会!您是爹爹的兄弟,您要是去看爹爹,他也会很高兴的!”
    “行了,我们走吧!去和大伯坐一块儿!”说完,就领着谢安娘往那辆更加宽敞的马车走去。
    谢安娘也没推拒,大伯这是有话和自己说呢!就回头低声向云珰交待了一句,“你先去我们自己的那辆马车上坐着,我和大伯说会儿话。”接着就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大老爷后头,乖巧的上了马车。
    果然,待两人在马车上坐定,谢大老爷清咳一声,便开口了:“安娘,大伯问你一事,你可是还想着要嫁与范易泽?”
    谢安娘一惊,“大伯这是说的什么话,范大哥既已与宛娘成亲,安娘便不会多做纠缠。大伯大可放心!”她没料到谢大老爷一开口就是这等敏感的问题,只是她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并未想过要搀和到范易泽与谢宛娘中去。
    谢大老爷见她一副避嫌的口吻,便知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也没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嗯,你也别担心,大伯定会为你相看一家更好的。”
    “有劳大伯费心了。”谢安娘倒也是能听出来谢大老爷的真诚。
    她知道,大伯与大伯母不同,还记得五岁那年,她有一次见到宛娘抱着大伯的大腿撒娇,亲昵的喊着“爹爹”,便也有样学样的抱着大伯的腿撒娇喊爹,大伯眼里虽闪过一丝愕然,但很快便一手一个将她和宛娘抱了起来,高兴的哄着她喊爹。只是,这事儿传到了娘亲的耳中,娘亲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很多,之后就罚她跪了一晚父亲的牌位。
    而她跪了一晚过后,便是高烧不断。还记得醒来时,娘亲抱着她大声痛哭的场面,并执着的在她耳边念了一遍又一遍父亲的名字。娘亲一脸严肃的对她说:记住了,你爹叫谢裴,不要叫错了!大抵是那一件事给人的感觉太过深刻,她到现在竟都还记得分毫不差。
    也是自那以后,娘亲便拘着她,不让她与大伯多有接触,而娘亲本就不大爱外出走动,自那以后,更是鲜少出甘棠院。
    一时之间,谢安娘低着头想着事儿,谢大老爷也是望着她的脸,陷入了沉思。车内倒也安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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