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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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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连朱氏也起得早早的,披星戴月的来到这甘棠院中打点着,她好歹也是有过经历的人,指挥起来倒也拿出了一股子气势,卵足了劲儿地干着。
谢宣娘这些时日与谢安娘走得近,便也随着她娘赶到了甘棠院,跨过门槛,便见谢安娘的屋内井井有条的,丫鬟们虽忙却不慌乱。
待她视线落在谢安娘身上,也不由得惊叹,上了妆容的二姐姐,比之平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素颜,此时更添了几份妩媚娇柔。
真真是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怕是那未来的二姐夫得看直了眼!
谢安娘现下正在梳头,从铜镜中见得她进来了,头一动不动的,惟有尚能抽出几分空闲的手指,点了点旁侧的矮墩,示意她坐下。
手里抓着浓稠如染墨的秀丽乌发,便是连全福妇人都有些爱不释手了,只见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着,一边不急不缓地念到:“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这三梳口诀,朗朗上口,自有一股韵味,里面满是对新娘的祝福,饶是谢宣娘听了,也不由得联想翩翩,自己出阁之时又是甚么光景。
忍不住偷偷觑了眼端庄娴静的谢安娘,她想,只需有二姐姐一半的气质与貌美,想必就很能让未来夫婿眼前一亮了。转而便又想到,自个儿连良人都不曾有,想这些会不会早了点,不禁羞红了脸蛋,忙将头悄悄低了下去。
谢安娘却是不知自家四妹妹的想法,只觉得自己被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甚么时候是个头,因着一宿睡得不怎么安稳,这脑中到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待到披上一袭繁复精致的大红嫁衣,全部都收拾妥当,已是群星逐退,晨光绚丽的大清早了。
这新娘的屋里也渐渐拥挤热闹起来,前来贺喜添妆的人是走了一拨又一拨,熟悉的,陌生的,全都笑意吟吟地送上祝福。
☆、第55章 成亲
“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只见丫鬟沫儿跑了进来,略显兴奋地喊道。
这一嗓子在屋中传开,便似炸开了锅,里间的女眷交头接耳的,对于谢府二小姐那名不见经传的夫婿,伸长着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快,快,将红盖头盖上!”
眼前光线很快便被一片深红挡住,谢安娘被人搀扶着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某个熟悉的拐角之时,她却是停顿下了脚步,轻柔地出声:“等等。”
随在一侧的云珰见状,忙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小姐,可是落下了东西?”
谢安娘轻轻摇了摇头道:“并未,只是我要去拜别爹娘。”
供奉她爹娘牌位的小佛堂就在这附近,他们的女儿今日便要出嫁了,爹娘在天有灵必也是看顾着的,她想在走前亲自与爹娘告别。
那妇人闻言,却是一脸的犹豫,只见她拦着谢安娘,温声劝道:“这吉时可不能耽误了,还是快些走吧!”
“再僵持下去,怕是更耽误了时辰。”谢安娘却是不为所动,磕几个头的功夫,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她目之所及,惟有脚下的一小片空间,也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便吩咐着:“云珰,你扶我过去!”
那妇人终究是拗不过她,罢了罢了,到底是孩子的一份孝心,她也是有儿女的人,见得谢安娘孝顺知礼,也不由得放软了心,大不了一会儿加快脚程便是。
谢安娘镇重其事地对着谢二老爷夫妇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爹,娘,女儿要走了!
随即便站了起身,云珰忙替她抚平衣角出现的些微褶皱,这才牵扶着她走了出去,怕是没人留意到,在蒲团上端有着两处不甚明显的濡湿。
幸而也就耽误了一小会儿功夫,并不算碍事,到得大堂之时,里面也是人声鼎沸,见得新娘子千呼万唤始出来,又是一阵热议。
因着谢安娘爹娘早逝,端坐上首的便理所当然的成了谢大老爷,她再次规规矩矩地叩了头,听得谢袭的殷殷叮嘱,眼中也是一片酸涩,泪意控制不住的又往上涌了。
对于大伯,她的观感是复杂的,他在府中时常暗中维护她,便向对亲生女儿般,凡是宛娘有的,她也不曾少过,年少无知时,他高大的身躯曾一度与记忆中爹爹模糊的背影相叠。
可他那段对娘亲有悖伦理的情思,却让她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缘纠结不已,曾一度觉得难以面对这样的大伯,可这一刻,她突然大逆不道的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只是爱错了人,她不能因此而否认他对她的好。
而替代自己的弟弟,亲手将谢安娘交付他人手中的谢袭,望着正拜别他的谢安娘,心头也是一阵不舍,那种自家亲手栽培的小白菜,就得被猪拱了的心情,油然而发。
只是他到底是男人家,天生心肠要硬一等,不似女人多愁善感,他考虑的是更加长远的事情,有了那份契约,想必安娘也多了一份保障。
最后在扶起谢安娘之际,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安娘,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也别忍着受着,尽管回来找大伯,大伯定会为你撑腰的!”
“嗯,我会的。大伯,保重!”谢安娘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便在一阵催促声中被堂哥背上了花轿。
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的晏祁,自谢安娘出来伊始,一双寒潭般的锐利眼眸,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半分,直到那大红的身影钻进了花轿,这才转开了视线。
而坐在花轿之内的谢安娘,暗自伤感了一阵,注意力便渐渐转移,挺直了腰杆,顶着一身沉重的行头,她只觉这轿子也不似她人所说的那么晃悠,倒是四平八稳的,不知不觉中便到了晏府。
她却是不知,这抬花轿之人皆是孔武有力的晏府护卫,再者又有夫人的嘱咐,他们自是不敢随意颠簸,让内里坐着的主子受了苦楚。
要知道,这新嫁娘去往婆家的路上,抬轿者故意将轿子上下颠簸,使其在内坐卧不安,头晕眼花,这是自古便流传下来的习俗,旨在煞煞花轿里新娘的小姐脾气,告诫她要入乡随俗,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可晏夫人并不屑作恶婆婆,她身为过来人,自是知道这颠花轿的厉害之处,想当年,她坐在花轿里那个煎熬难耐,真是恨不得拆下红盖头,出去霸气地喊上一声:老娘不嫁了!
只是那时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咬着牙忍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可是要向着好婆婆的方向发展的,这种说不出的苦楚自是不能让自个儿的儿媳妇受!
以后只要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她便也没甚么可操心的了!等晏祁的病好全了,便让她们小俩口子过自己的日子,她说不定还可以四处游山玩水去,想想往后的生活就惬意非凡!
☆、第56章 拜堂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后,谢安娘牵着红绸的这一头,跨进了晏府的大门,在七拐八绕中来到了宴客的大堂。
周遭都是一片热闹的喜庆,待到身着大红喜服,俊朗无双的新郎官,牵着娉娉婷婷,身段娇柔的新娘入内后,有那么一瞬,仿佛连欢腾的空气都凝滞了,众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道惊艳。
这么一对堪称绝配的璧人,单单只是静默的站在这儿,便已足够赏心悦目了,只是这新郎官实在是眼生的很,若不是这次被邀前来观礼,许是他们还不知禹州城中还有这号人物。
而一向低调的晏府,若不是遇上晏祁大婚,许是永远都不会有这般浓烈而炙热的氛围,今日倒是能借着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好好闹上一闹。
正襟危坐在上首的步湘汌,望着并肩而立的两小口,眼底不禁湿热起来,一眨眼,晏晏便这般大了,如今连媳妇都娶了,真真是岁月催人老呀!
她拭了拭自己略微酸涩的眼角,不由地回溯过往,来到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她曾激烈的挣扎过,亦认命的妥协过,更曾绝望的死心过,可最终,都让她熬过来了。
她曾以为,命运许是垂青于她,让她端坐云稍,得以享受无限风光,可却在她毫无防备之际,狠绝地将她抛弃,幸而,她身旁总是有那么个不离不弃之人,陪着她走过了泥坑洼地,度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岁月。
“夫人,吉时到了。”
一直默默跟随在旁的蒋十一,见她眼眶微红,神色有些许怔然,便悄声在一侧提醒道。
步湘汌拉回了思绪,眸中一片繁复,她回望了眼仿似一座大山,忠厚而可靠的蒋十一,她想,命运许是真的垂幸于她。
再次盯着堂上的小两口看了看,见得晏祁依旧冷着张脸,可在喜气的大红色映照下,那坚毅的脸庞似是柔和了些,仿若冰霜消融,一切都在悄然地进行着。
给静候着的司仪打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司仪立马高声唱喝:“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只见两位新人齐齐朝着供奉天地诸神的天地桌拜下,就在这弯身的一刹那,谢安娘只觉周遭地喧嚣与热闹,仿若被一层层厚重而朦胧的纱所隔绝,她的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砰砰,砰砰,她似是听到了自己加速地心跳,又似从手中这匹光滑艳丽的红绸中,感受到了牵在红绸那头的人,强力而稳健的心声。
然而,这一切又仿似是幻觉,在司仪的唱喝声中,这隔绝众人的宁静世界很快便被打破,一大波的恭祝声传入她耳中。
只听司仪不急不缓地继续念道:“二拜高堂!”
步湘汌笑容满面的接受了二人的拜礼,抑制住心中的感慨与激动,看着这一登对的小两口,眼中是大写的满意。
继而便听那司仪声调微微上调地喊道:“夫妻对拜!”
晏祁紧握着手中的红绸,在躬身垂眸的那一瞬间,他那古井无波似的漆黑双眸,似是被清风撩过,掀起了一圈稍纵即逝的微澜,快得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便已消逝不见。
郑重而隐含祝福的拜堂仪式过后,司仪看着这新鲜出炉的小夫妻,拖长着腔调道:“礼成,送入洞房!”
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布置好的洞房,夫妻俩双双坐在床沿,各自的衣襟相互交叠,仅仅是这般毫无肢体接触的紧靠,便让谢安娘心口一阵直跳,只觉这辈子所有的紧张,好似都在这一天降临。
片刻之后,只见那头上别着一支鲜丽大红花的喜娘,手托一杆小巧精致的喜秤走了过来,将其交给了晏祁,并笑着催促:“新郎官还坐着干嘛,该掀盖头了!”
风光霁月的晏祁,脸上是一片淡定自若,如若起身时不曾僵硬那么一小下,许是会更有说服力。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往日里再怎么淡漠,到了这一大喜的时刻,好似也收敛了周身地棱角,露出了少年该有的青涩。
紧握着手里地喜秤,站定在谢安娘的面前,顿了顿,晏祁终是坚定地伸出手,缓缓地掀开了那块大红盖头。
稍显弧度的圆润下巴,红润饱满的绛唇,小巧而挺直的琼鼻,微微敛着的杏眸,便连眉梢也晕染了无限的娇羞,云鬓如似浸墨,头插凤钗要飞翔,当红盖头彻底掀起时,便连伺候已久的云珰,也忍不住直感叹,今日的小姐当真是明丽动人,好看极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微暖的烛光,映射在谢安娘娇俏的脸庞上,只觉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曳,便是晏祁也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更遑论抱着好奇心态,前来闹洞房的诸人了,更是一片惊叹!
侧眼扫了一下众人,晏祁眸色微深,稍稍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众人不加掩饰的目光。
一整天的视线都被局限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当红盖头被掀开,屋内暖黄的烛光,照亮了谢安娘眼前的世界,微微抬眸,那高大欣长地身影,给她的感觉却不似往日的天真憨厚,有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
站定在她面前的晏祁,便似一座高不可攀地巍峨山峰般,强势而牢固地扎根在了她心底,为往后的情愫乍现,埋下了深深地因缘。
而站在两人身侧,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喜娘,心下暗笑不已,这新郎官看起来是个冷情的,没成想醋性这般大,这才刚成亲便要掖着藏着自家娘子了。
她招了招手,便有小丫鬟快速上前,将一碟半生不熟的饺子呈了上来,只见喜娘将其接过,刚要端至谢安娘跟前,便见晏祁理所当然的接了过来。
喜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利落动作惊了一下,到底是在这一行干了不下十几年,什么意外场面没遇过,只懵了一息便立马反应过来,笑意盈盈地开口:“来,新郎官喂新娘子吃饺子咯!”
对于个中规矩,谢安娘在大婚前便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知道这是子孙饺,并不需要真吃,只是对于晏祁夹过来的饺子,她还是稍显讶异,这需要他亲自夹吗?
只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身子微微倾斜,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便立马吐了出来。继而在喜娘“生不生”的问题中,低声答了个“生”字,引得看热闹的众人又是好一阵嬉笑。
这般闹腾的氛围中,饶是谢安娘想要做到镇定自若,也抵不住围观众人的善意调侃,两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浮现了两团明艳的云霞。
晏祁见状,知晓她应是被众人的起哄臊的,便往喜娘那儿睇去一眼。
不知怎的,喜娘竟是读懂了晏祁投来的那一眼,很是识趣地赶忙出声:“同牢合卺,不离不弃!”
一边说着,一边指挥候着的小丫鬟上前,待到小夫妻俩共同食用了牲牢,便又亲自将合卺酒倒上,放在小托盘里送了上来。
两人举着合卺酒杯,手臂交错而饮,因着这一交杯的动作,彼此的距离又被拉近了许多,两人一呼一吸间,气息相互交缠,便似酒杯上雕刻着地交颈龙凤纹样,缱倦而缠绵。
好不容易走完了该走的流程,众人便火急火燎地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只是这叫嚷的声音,在晏祁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后,便渐渐消弱下去,这新郎官貌似不太好惹!
而混在人群中玩得不亦乐乎的南欢,眼见众人就要败退在少爷的冷眼中,那叫一个心急,难得能借机调戏一下冷脸少爷,这么罕见的机会,怎么能白白错过!
正恨铁不成钢呢,便觉右臂似是被人撞了一下,侧头望去,只见明路冲他使了个眼色,自认读懂明路意思的他,十分有慷慨就义的牺牲精神,很是不怕死地大声嚷道:“亲一个!”
略显亢奋地声音在屋中回荡,在士气低迷的我方阵营,显得格外的响亮,众人纷纷投注以崇拜的目光,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敌方嗖嗖释放的冷气!
顶着众人热切的视线,南欢顿时傻眼了,他以一种极其悲愤地目光注视着明路,不是说好地一齐喊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明路回以一记无辜的目光,他可甚么都没说,都是过度脑补的错!只是那双向来温润的眼中,不甚厚道的笑意却是不能再明显了!
许是南欢那一声显得格外英勇,众人士气立马高涨,此起彼伏地起哄声不绝于耳,混迹在人群中企图埋没自己的南欢,正心虚着偷偷打量自家少爷的表情,却觉身上突地凉飕飕的。
抬头便见晏祁往他这儿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简直要欲哭无泪了,真是拿生命在闹腾啊!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闹哄声中,谢安娘无意识地绞紧了自己的双手,只垂眸盯着喜服上繁复的花纹,掩饰自个儿内心地羞涩与不安。
凝视着谢安娘姣好的侧脸,那微微颤动地纤长睫毛,好似触动了他心中地某根弦,只见晏祁巧妙地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快速地俯下身,似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那水润的唇。
接着便迅速地挺直了身板,将还欲看热闹的众人赶了出去,留给还懵着的谢安娘一处静谧的空间。
☆、第57章 相顾(后面添了一段)
暮色已至,晚宴正是氛围浓烈之时,在座宾客推杯换盏的,喝得好不尽兴!见得身姿挺拔若松涛的新郎官,在一众闹洞房的簇拥下缓步而至,也不用商量便纷纷一致上前敬酒。
许是心内泛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在昏黄而柔和的灯光下,晏祁原本冷硬如铁石的脸孔,也似乎沾染上了一抹温情,周身冷漠不近人情的气势也有所收敛。
对于一波接一波前来道贺敬酒之人,那叫一个来者不拒,而他如此豪爽的做派,倒是让原本准备好了一箩筐劝酒词的人,一口气憋回了肚里,不上不下的,堵得难受!
想当年他们新婚之时,想着念着房中的美娇娘,自然是不愿多喝的,搜肠刮肚想尽办法推拒这杯中之物,可最后还不是被人逼着直灌,回到洞房更是醉得一趟糊涂!
如今身为过来人,更是不用担心被谁再往死里灌,便逮到谁是谁,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新郎官都灌一个酩酊大醉才好!
而那些即将身为过来人的,亦是可劲儿的将酒杯推搡过去,这时候手下留情了,将来轮到自个儿的时候别人可不会手软,自然是灌一个够本,灌两个能赚!
不按常理出牌的晏祁,自是有他的考量,既是推拒不了,便索性大方接受,只是他酒量似乎不甚好,才几杯下肚酒意便上了脸,连幽深似寒潭的双眸,此刻也蒙上了一抹醉意,神色尽显迷离。
这么快便醉了?先头这番豪饮的姿态莫不是装的,原来只是为了掩饰自个儿不能喝,真是没劲儿!顿时,晏祁的周身便散去了一层人。
接着便见明路出来救场,替自家少爷挡去了不少酒,而晏祁也借着醉意,步伐略显凌乱地走了出来。
只一出了酒气冲天的屋内,远离了劝酒的诸人,他稍有摇晃的身形立马就稳住了,大步往自个儿的住所云起居而去。再瞧那眼神,哪还有半分醉意,分明就清醒得很,依旧比漆黑的夜空还深邃。
这让追着出来的南欢看得一愣一愣的,自家严峻冷肃的少爷这是装醉脱身?合着他是白担心了!他又往觥筹交错的屋内探了一眼,见明路正替代晏祁的位置,被众人拉着不放,喝得那叫一个凶狠!不由投去同情的目光,明路大哥,保重!
默默替明路哀悼了两三息,他便又追着晏祁而去,再怎么说少爷也是喝了好些酒的,他心内多少还是有些放不下,虽说面对少爷的冷脸,他总是怵得慌,可今日的少爷似乎有了那么点不同,只是若要他指出哪儿不同,他却是说不清楚。
这小跑了片刻,才堪堪赶上了晏祁,却见得晏祁似是身形晃了一下,差点栽倒,让身后赶来的南欢心眼儿直往上提,幸而晏祁自个儿扶住了旁侧的高墙,这才没有跌倒,也让南欢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稍稍回缓。
“少爷,您怎么了,可是醉了?亦或是身体不适?”南欢不无担忧地开口,随即便要上前去搀扶晏祁。
却见晏祁摆了摆手,沉声道:“不用!”
话落,便自个儿朝前走了,并未让南欢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而隐在黑暗中突突直跳地太阳穴,却显示着他目前正在承受着巨大地痛苦。
只是他在竭力忍受着,他知道,挨过了这一阵突然袭来,似绵密针扎般的剧痛后,便又能好上一段时间,而他最需要的便是这段时间!
一步一步地,稳重而坚毅地朝着云起居走去,跟在他后头的南欢,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只觉自己定是想多了,少爷应是并无大碍。
而云起居中布置妥当的新房里,谢安娘在众伙闹洞房的如潮水般退去后,便呆呆愣愣的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明显是不曾从那过于亲密的接触中回过神来,手更是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唇。
继而便见她似是想到什么,惊得赶忙把手放下,那动作快得便似抚上了烫手山芋般,唯恐避之不及。
深吸了口气,这才抬眸扫了眼屋内,与刚才的拥挤相比此刻却是稍显空荡,她挥了挥手,便让里间伺候的丫鬟也都下去了。
只留有云珰一人帮着她卸下了鬓边繁重的钗环,褪去了一身沉重的喜服,接着便换上了一身轻薄地衣裳,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探了探自个儿脸颊,她觉得热意一直不曾消散,便着云珰吩咐外间静候地丫鬟,特意要了盆清凉的水进来,凉水净脸后,两颊烫人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下去。
却在这时,听闻外间有响动,一抬头便见得身穿大红喜服地晏祁大步迈了进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在彼此胶着的视线中,只见谢安娘脸上的水珠还未擦拭完全,一滴透亮的水珠顺着她线条柔和的轮廓,缓缓滑至圆翘的下巴。
那滴水珠便似灵俏的精灵,悬而未落的在下巴尖逗留了少许时刻,这才垂落至精致而小巧的锁骨处,轻轻拂过吹弹可破的肌肤,快速隐没在更深处。
顿了顿,晏祁却是率先别开了眼,径直往另一侧的衣柜间走去。
颇为受惊地谢安娘,杏目不自觉瞪圆了,手中还握着块被沾湿的帕子,怔在原地望着快速翻找衣物的晏祁,迟缓地思考着,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上前搭把手?
还不待她做出决定,晏祁却是轻车熟路找到了自个儿要穿的衣物,绕到厚重地屏风后宽衣了。因着他平日里便不喜人乱动他的物件,故而对于屋里的摆件也是门儿清。
谢安娘动作慢了一步,这会儿见得搭在屏风架上的喜服,更是不好意思出声了,怎么说呢,她对于清醒模样的晏祁是陌生的,她记忆中遗存最多的,便是活波粘人,懵懂若孩童的晏祁。
虽说晏伯母老早就与她说过晏祁的病情,知他清醒时的性子与以往见过的大相径庭,可现下与这般性子沉稳的晏祁相处起来,却仍是带了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尴尬。
只是她既然决心要嫁与这个人,便也做好了相应的心里准备,只见她将手中帕子搁在铜盆中,向噤若寒蝉的云珰低声吩咐:“你去将醒酒汤端来吧!”
向来心细如尘的她,自是知道这大喜之日新郎官是免不了要喝酒的,便早早让下人备好了醒酒汤,现下闻得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地酒味,先勿论他喝了多少,有没有醉意,喝了这碗汤总该是能好受些的。
而杵在谢安娘身侧的云珰,见惯了会和她拌嘴的晏祁,眼下对于新晋的冷脸姑爷也是颇感局促,听得谢安娘的交待,便似支蓄势待发的箭,窜地一下便出去了。
只剩两人独处的屋中,静得可以,便连丁点大的响动也似是放大了无数倍,晏祁换衣服的悉悉索索之声,清清楚楚地从她耳膜穿过。
谢安娘颇为不自在的在屋中踱了两步,停下,深呼吸了两下,又伸手为自个儿整了整衣裳,一抬眼便见得晏祁不知何时换好了衣裳,正靠在屏风处注视着她。
“……”想开口打破彼此的沉默,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谢安娘动了动嘴唇,终是甚么也未曾说出来。
倒是一言不发的晏祁,见得她朱唇轻启,等了半天又没个响动,便主动开口:“可是有事要说?”
其实她也没甚么要说的,就是见得那会儿气氛怪怪的,便想找个话题来解解闷,可一时半会儿的,她脑中就似拧了个结,愣是解不开,想不到拿甚么作为突破口。
正巧此时云珰取了解酒汤进来,谢安娘忙指了指那小瓷碗道:“我让人熬了点解酒汤,你可是需要喝上一些?”
说罢,便端了解酒迈着小莲步走向晏祁,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晏祁也自是迎了上来,从她手中接过醒酒汤,几口下去便见了底。
这一递一接中,显得十分的娴熟平常,倒是冲淡了谢安娘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抗拒,两人虽是挨得及近,却又给与了彼此富余的空间,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眼神触及晏祁,这才发现他脸色稍显苍白,将帕子递了过去后,不由关切地开口:“你可是有不舒服?”
晏祁接过帕子,擦拭唇角地手顿了顿,见得谢安娘眼中隐含的担忧,正要开口说话,脸色却是倏地变得苍白,更是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只觉脑中袭来的痛感,比上一波更加来势汹涌,许是这些时日压制得太厉害,近两日头疼却是频繁复发,这回突涌而至地痛意,饶是他习惯了如此针扎般的阵痛,也不禁有点吃不消。
此时也顾不上甚么别扭感,谢安娘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让人就近躺了下来,见晏祁没甚表情的脸,此刻却是疼得连眉都拧了起来,不由心急。
侧转身望向云珰,却只见云珰快速地摆手,一脸惊慌失措地喊道:“小姐,不是我!不是我干得!”
她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了,这新姑爷可是喝了她呈上去的醒酒汤才变成这样的,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呐!
谢安娘也被她这反应惊到了,又是好笑又是心急,不由催促道:“甚么是不是你!还愣着干嘛,快去让人找大夫!再通知夫人过来!”
见得云珰似是脑子清醒了,拔腿便往屋外叫人,便又转身望了眼床榻上的晏祁,只见他双眼紧闭,已是陷入昏厥状态,不由暗自着急,难道是要犯病了?
☆、第58章 孟仁
夜色已深,这宴席之上自有蒋十一父子招呼着,步湘汌很是放心的回了院子里,因着心里边儿高兴,便也让下人备了酒菜,自饮自酌起来。
这眼看着晏祁一日比一日好,她心里是比谁都高兴,现下儿媳妇进门了,她正琢磨着明日的红包是否要再添一些,便听得屋外颇为急切的敲门声。
“什么事儿?进来吧!”
得了准许的香汀带着云起居的小丫鬟进来,三两下便将来意说清,步湘汌愣了愣,手中的杯盏滑落,直直磕到了红木月牙桌上,放出一声清脆巨响,杯中的酒尽数撒了出来,打湿了她的前襟。
这些日子不是挺正常的么?怎的病情又复发了?也顾不得自个儿身上的沾着的酒气,她腾地一下便站起,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到了晏祁小两口住的云起居,便见府中的孟大夫神色从容,提笔写着药方,她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得以稍稍放下。别看这孟大夫年纪轻轻,可一身医术却是过硬。
初遇这人时,他正值穷困潦倒之际,大风凛冽的寒冬,裹着身单薄破旧的中衣,缩瑟在街边墙角,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明显就是个跛子,她以为是个行乞之人,便好心地放了几枚铜板在他身前。
熟料竟被嫌弃了,只听那胡子拉碴的人有气无力道:“拿走!”
奇了怪了,这天底下还有这等乞丐?钱摆眼前竟然还不要,她也就是看他在大风中瑟瑟发抖,抖的跟个筛子似的,怪可怜的,这才将身上仅有的几枚铜钱贡献了出来,却不料人竟是不领情。
她打量了眼地上这脏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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