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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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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赵氏,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小姐意识不清,她可得好好保护小姐。
    久久未等来谢安娘的反应,赵氏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谢安娘一向如盈盈秋水的双瞳中,此刻确是死水沉沉,掀不起半点涟漪。
    她继续惺惺作态的继续安慰着:“安娘呀,就算弟妹真是受你连累而死的,想必也不会怪你。为人父母的,就算子女再怎么有错,也是舍不得责怪的。况且,你命中带煞,又不是你的本意,你这孩子呀,还是要想开点。”
    “你住口!”
    却是云珰听不下去了,这些戳心窝子的话,真是哪儿痛专戳哪儿!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将老爷夫人的死,都归咎在了小姐头上?!
    她就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必然不能让赵氏再肆无忌惮地说下去!
    “你这丫鬟,好大的胆,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说着,跟在赵氏后头的大丫鬟,便将手扬起,一巴掌朝云珰呼了过去。
    却不料,落到一半,被人挡了下来。
    正是云珰一把捏住了那大丫鬟的手腕,反手扇了一巴掌过去,竟将人打得往后趔趄了几步。
    哼,她云珰什么都不大,就是力气大!来一个扇一个,来两个扇一双,谁也别想欺负她家小姐!
    “你这贱婢,竟敢如此目中无人!真是反了天了。”
    赵氏简直要呕死了,任她冷嘲热讽的,谢安娘就是没反应,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成就感。
    还有这刁蛮的小丫鬟,竟敢无视她的权威,给了她身边的大丫鬟一耳光,这不就是在间接打她脸吗!
    “还不将这贱婢给我绑起来!”
    “住手!”
    却是匆匆赶来的谢袭厉声喝住。
    赵氏怔了一下,很快又掩饰住自己的慌张:“老爷,您怎么来了?”不知他听到了了多少。
    谢袭并未做声,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赵氏看,轮廓明明那么熟悉,为何他却觉得陌生了。
    “老爷?”
    长久的静默,使得赵氏心底泛起了一阵不安,她不由试探性的出声。
    “如慧,你还记得我们大婚之时吗?”
    赵氏心中讶然,这两个字,上一次从他口中念出,还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有十来年了吧!
    她的心砰砰的快速跳着,“老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如慧,你变了。”变得他都不认识了。掀开盖头的那一刻,那个尚且面带娇羞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赵氏满是莫名,什么叫她变了?她一直都是这样,要说变,谁也没他谢袭变得多!

  ☆、第33章 闹剧

只不过,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赵氏并不想再翻出来。
    她也算是看透了,一个男人的心若是不在你身上了,任你再怎么哭闹,再怎么哀求,也于事无补,都只是给他人徒增事后闲聊的话题罢了。
    因而她也无意在这些旧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稍显纳闷:“老爷这是怎的了,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可是喝多了?”要不然怎么有这等闲情,开始忆起往昔了?
    “无事,只不过贪多了几杯,酒意上头突发感慨。”谢袭顿了顿,又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今日负责护院的是谁,怎的如此大意,让人闯了进来!”
    其实,谢袭并无醉意,就算有,也早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顿然消散。
    相反,他清醒得很,但也糊涂得很,这么多年来,他真的认清过眼前这人吗?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并不愿因着外人的一席话,便轻易定了赵氏的罪,可物证在他怀里揣着,由不得他不信。
    但她始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夫人,在他心底,多多少少是不同于其他人的,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他决定给赵氏一个机会,她若是就此罢手,她便依旧是他的夫人,是谢府的大夫人。至于安娘,他自会想办法将这事的影响摆平,在其他方面予以补偿,替她寻一个好人家,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谢袭眼尾扫至一旁的谢安娘,这才惊觉不对劲,狐疑的打量着赵氏:“这是怎么回事?”
    他来的匆忙,只看到赵氏身边的人,与谢安娘常带着的小丫鬟起了冲突,至于发生了何事,却是茫然不知。可这会儿谢安娘就如同木偶娃娃般,整个人毫无反应,怎能不叫他多心,莫不是赵氏又做了什么手脚?
    赵氏听着这声质问般的语气,再看谢袭明显怀疑的神色,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倒是不知谢袭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幕后黑手,她也确实没有直接对谢安娘做什么,遂理直气壮地回着:“妾身怎会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谢袭厉声指责,“连天煞孤星那等阴毒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也是气急了,听听,赵氏那事不关己的凉凉语气,他到底是高看了她,真是不知悔改!
    赵氏闻言,瞳孔倏地睁大,她惊疑不定的了瞅了眼谢袭,见他怒气冲天的模样,不由心下一沉,这是知道了多少?又或者只是虚晃一招?她,决不能承认!
    只见她故作懵懂,嘴硬回道:“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安娘命格不好,那是大师算的,与妾身又有甚么关系!”
    简直是死不悔改!
    谢袭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了,他也不想再费嘴皮子争辩些什么,直接将证据甩了出来:“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赵氏一下子蒙了,心里不由慌乱起来,可到底还算镇定,只是当她的手,触碰到那张轻薄的宣纸时,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迟缓地,将那张轻得可以的宣纸接过,她的视线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只觉得上面模糊一片,待到好不容易看清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就似是那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在挣扎无果后被无情吹落。
    清风乍起,将她手中的薄纸吹得振振作响,赵氏紧攥着这证物,骨节发白,良久不曾说话。
    一时间,这小径上,倒是安静得可听到风吹落叶的声音。
    处在这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将头埋低至了颈侧,相信这地上要是能开个洞,想必他们会齐齐跳下去,然后填土将自己掩好,只恨不得不曾出现在此处。
    这可是用生命在听八卦呀,他们一点也不想知道!
    倒是候在一旁的云珰,听得云里雾里的,她虚虚扶着谢安娘,偷偷抬头,不明就里的觑了眼僵持着的谢氏夫妇。随即脑海中灵光一现,难道一切都是赵氏捣的鬼!
    却只见赵氏盯着那张宣纸,赫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渐渐冷静下来的谢袭,听闻这古怪的笑声,不禁打量着垂着头的赵氏。
    “笑那可笑之人!”赵氏抬起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中讽刺之意,挡也挡不住。
    是笑她自己,也是笑他谢袭。
    他们都不过是只可怜虫,卑微得像个乞丐一样,一直伸着手,祈求那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也不愿收回。
    谢袭却不打算扯东扯西的,直截了当的诘责着:“你这做长辈的,为何要与个小辈过不去?”
    没理会谢袭眼底的疑惑,赵氏自顾自的说着:“谢袭,你摸着良心问问,我赵如慧自从十六岁嫁入你谢家,为你生儿育女,照顾婆婆,帮扶小弟,操持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年,哪回不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可是就算我做了这么多,又能怎样,不还是比不上那人的一颦一笑!”
    听闻这话的谢袭,眼中却是染上了怒意,“你扯这些干甚么!难道还是我冤枉了你不成!”
    “哈哈,你问我为什么?真是好笑!”赵氏笑着笑着,眼泪都泛了出来,已经三十有余的她,保养得再好,也抵不住岁月的侵蚀,这么一笑,眼尾的细纹便一条一条的跑了出来。
    有些话,憋在心底太久,久得她以为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却终究还是因着那份隐忍的不甘,而纷纷诉诸于口:“我本来不想说的,扯那些个儿旧事,也没甚意思。只是,你既然想求个为什么,我便回答你!
    你以为你那点肮脏的心思,隐藏得很好!我告诉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敢指天发誓,你对许氏不曾动过心?!”
    “你……”
    谢袭却不防她来这么几句,脸上的震惊不带半点掺假,眼中还盛满秘密被公之于众的恼怒!
    不知为何,看着谢袭眼中快要烧起来的怒火,赵氏有那么点想笑,她也很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现在知道了吧,这就是理由!她许瑶光就是死了,也还留着个女儿给人添堵!我当然是欲除之而后快!省的碍……”
    “啪”的一声,突兀的响起,阻断了赵氏不管不顾的疯狂言语。
    这回是真被人打脸了。
    怒火中烧的谢袭,终是克制不住的给了赵氏一巴掌,满嘴的胡言乱语,疯了吧!
    鬓间发簪松落,脸稍向右斜歪的赵氏,半晌,才缓缓将头回转,她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随即便是一阵大笑,笑声中满是酸涩与悲凉。
    尽管嘴角扯着痛,可她还是停不下来:“你生气了?是气我说中了你的心事,还是气我不该骂了你的心上人,抑或是两者都有?”
    她手里抓着的那张宣纸,“哗啦”几下,很快就被撕了个稀巴烂,似是嫌还不够泄愤,又使劲儿的撕了又撕,继而揉成一团,狠狠的砸向了谢袭。
    那团碎纸在谢袭脸上炸开,随风扬了一地,远远地瞧着,倒似是凋零在地上的杏花,风一吹,又往远处移了些。
    谢袭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他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然而已经豁出去的赵氏,却没打算就此了事,她瞥了眼不远处的谢安娘,又望了眼额角青筋暴起的谢袭,不由冷笑一声:“怎么,连许瑶光的种都这么关心,还费尽周折的为她找婆家,你对宛娘可都不曾如此上心过,难不成……”
    “闭嘴!”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谢袭的一声怒吼打断。
    眼见谢袭的巴掌又要落下,却被寻人而来的谢宛娘一把抱住:“爹,您别打娘!别打了!”
    她本是在席间,听了慧远大师的批语,便迫不及地想将这好消息告之谢安娘,却不料,撞上了这样一段密辛。
    赵氏怔怔的看着护在她身前的谢宛娘,眼中热意上涌,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喉头一哽,喃喃的喊了一声:“宛娘。”
    谢袭望了眼苦苦哀求的谢宛娘,终是没有再一步动作,只是沉声下令:“来人,将夫人带回正德堂,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说完,眼含凌厉,满是威严的从下人身上一一扫过,盯得人腿肚子直打颤。
    “慢着!”
    却是不知何时恢复神智的谢安娘出声了。
    其实,早在赵氏初次提及‘许瑶光’三字时,谢安娘的眼珠便动了动,只是众人的心思都被谢大老爷两人牵引着,没人注意到。
    她本是被困在那无声无光,静止不动的空间里,等着她爹娘带她一起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经,可就是无法从中挣脱,直到意外的,听得了她娘的名字。
    那大概是身体还残存的本能,捕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名字,因而打破了那无声的桎梏,让她深陷自我的意识,逐渐清醒。然而,待到神智逐步回笼,她却听到赵氏最后的诋毁。
    为人子女的,或许自己嘴上会念叨父母的不好,可却不允许他人的口出无状。
    谢安娘一步一步的逼向赵氏,眼中不带丝毫温度:“你胡说!”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娘为何总是避着大伯一家,真相,竟是这样么!怪不得大伯待她如同亲身女儿,原来,只是爱屋及乌。
    搀扶着赵氏的谢宛娘,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谢安娘,她以前总是没心没肺的,出了什么事都有她娘兜着,可如今,她大了,也该换她来保护娘了。
    她与安娘,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而瞧见谢安娘终于不再呆滞的谢袭,也赶忙补救着:“安娘,你别听你大伯母的,她已经神志不清了,这才胡言乱语。”想必明日过后,谢府主母病重,需要卧床的消息便会传出,这也算是变相夺了赵氏的权,禁了赵氏的足。
    说着,谢袭不由想近前仔细瞧瞧,却因着谢安娘眼中的冷淡,而不由止住了脚步。
    “是吗?”谢安娘半敛眼眸,轻声问着。
    她心里却恍若明镜,这不过就是托词罢了。过个十天半月,最不济个把月,怕是赵氏这病又得“转”好了,这谢府的当家主母,可不能长期病着!
    这谢府,终究不是她谢安娘的家。

  ☆、第34章 心事

这世间,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便如那天边流云般,都终将会过去。
    通往福佑寺的半山腰上,有着浅薄的云雾萦绕其间,风一吹,便又迅速隐没在苍翠欲滴的山林间。
    在半山腰的盘山道上,一辆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一位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风雅别致的碧玉钗,衣着素净朴实的丫鬟探出了头,她往周围望了望,这盘山道上这会儿倒是少有车辆来往。见此,她倒是弓着身子,安心从车山跳了下来。
    继而,便是一双纤纤素手挑开帘子,凝白的皓腕上缠着一串小叶紫檀手串,紧接着便见一位梳着随云髻,上头点缀着一支栩栩如生的玉蝴蝶纹步摇的清丽佳人从马车里走下来。
    深吸了一口晨间山林中清新的空气,谢安娘只觉身上的毛孔都舒活得张开了。
    本是坐在马车上的她,闻得林鸟清脆悦耳的欢鸣,忍不住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读本,推开车窗瞧了眼外头,却顿时被山间清幽的晨景给吸引了。
    许是今日出门早,这蜿蜒盘旋的山道上,只有零星几个身影,这过往的马车更是几乎没有看到,谢安娘便也兴致来了,难得随性的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因而,今日这盘山道上,倒是出现了一副令人称奇的现象。
    两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又不似是穷苦人家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走在山道上,后头还辍着辆慢的跟老牛似的马车。
    云珰粗喘着气,抹了把额间冒出的汗珠,再望了望脸颊似是铺了薄薄一层胭脂,红得诱人,额上却不见丝毫汗意的谢安娘,心里就纳了闷了,小姐难道不觉得热?
    “小姐,您要不要歇息一下,喝点水?”作为一个好丫鬟,就得时时刻刻为主人着想,云珰尽管累得慌,却还是先顾着谢安娘。
    陶醉在林间清风灵雾之中,只是呼吸有点急促的谢安娘闻言,倒也停下了脚步,她只觉得脚步虽有些沉,但心灵却是无比轻快,就好似是在这一步一挪中,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统统抛诸在身后。
    放眼望去,延绵起伏的山峦尽显眼底,只觉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澎湃,这让积日来滞积于胸间的郁气,也随着这空灵的山风,飘然远去了不少。
    她心情开朗了,连着语调也明快不少,扫了眼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云珰,不禁自责:“你这丫头,累了也不说!难道你家小姐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主子,我自己走路就不准你坐车不成!”
    云珰却是瘪瘪嘴,一脸搞怪道:“谁说不是呢!真是遇人不淑呀!摊上了这么个主子!”
    她也是听出了谢安娘语气不复先前的沉闷,这才打趣着拌上了嘴,好逗得谢安娘再开怀一些。
    谢安娘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遇人不淑可不是这么个用法!”说罢,便是一副要开说的架势。
    感觉挖了坑将自己埋掉的云珰,一脸囧然,小姐的关注点怎么就这么偏!这成语不是重点,别那么严肃好么,她心里有阴影!
    回想过往被谢安娘教导读书识字的日子,那可真是一片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叫她静静坐下来看书识字,就和让她提着水桶绕院子跑圈来一样,一个字,累!要是有选择,她还真情愿拎着桶跑上个二十圈。
    “噗嗤”一声,谢安娘却是不厚道的笑了出声,很明显,她就是摆个架势吓唬一下云珰,眼下被云珰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给逗笑了。
    哪还能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捉弄了,不过,云珰倒也高兴着,难得小姐开怀了。
    虽说小姐头上的孤星名号被证实是子虚乌有,可惜那日她与小姐早早离席,倒是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还是院中的喜儿消息灵通,向她们讲述的时候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说是小姐一声顺遂,这可是慧远大师金口玉言,那就一定错不了。
    只是小姐听完之后,脸上虽然也有淡淡的笑意,可眼中却依旧深藏着悲伤,只是静静的看着院中大伙的欣喜若狂,她不懂,这能摘掉孤星这个不吉利的名声,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而且那日园中小径上,她听大老爷言下之意,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了赵氏就是幕后黑手,回去也愤恨不已的和小姐讲了这事,可小姐怎么就是不见开颜,反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珰心中更是不解,这赵氏不都已经被大老爷关在正德堂了么,虽说对外的说法是赵氏病重,卧病在床。可赵氏被变相的禁了足,夺了权,这么大块人心的事儿,小姐怎么就愣是不给个笑脸?!
    对于云珰心中的疑惑,谢安娘若是知晓了,指不定就要叹一声傻丫头了。
    这谢府的当家夫人,难道还能禁一辈子足?!迟早会有解禁的一天。
    这同是生意场上纵横的赵家,若是得知自家嫁出去的姑娘被如此对待,必然是要上门讨个说法的。他们若是没有行动,旁人难免要轻看几分,以后他赵家嫁出去的姑娘,岂不是能任人欺负。
    牵一发而动全身,谢袭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对于得失的考虑总归是较旁人多几分,对于赵氏一事,总归是多了几分顾虑。
    远的不说,单就谢袭膝下仅有一子,孩子不能有个有着重大过失的母亲,要不然以后出去与人交往,保不成就会被人看低。这也是谢袭为何只对外宣称赵氏病重的消息。
    况且,这赵氏掌权多时,积威已久,纵使是下人听了风声,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没看就连那想要趁机捞一笔的朱氏,往这浑水里走了一淌,就算沾湿了脚也没落了个其它好处,这府中的管家权,还不是由赵氏的心腹牢牢把着。
    谢安娘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去将管家权夺过来,好让赵氏不再那么嚣张,可她只是谢府小姐,若不是出了意外,早就嫁入别家了。她如今十六了,离开谢府是必然的,到时候千方百计夺过来的管家权,不还得交出去,何必费这么个劲。
    最主要的是,她始终牢记娘亲说过的话,病榻前,脸色灰白的娘亲,气若游丝的交待着她,与府中的兄弟姐妹好好相处,不争不抢,能让则让,不要意气用事,凡事多听多看少说话,不要争着出头……
    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没说出口,明明还没听到她亲口答应,娘亲却永远的闭上了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娘亲的心意,她又怎能不明白!无非就是她以后将会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就连外家也不知在哪儿。娘亲怕她出嫁了无人撑腰,自然是殷殷叮嘱她与堂兄弟姐妹处好关系,以后遇上个什么事也能有人伸手拉一把。
    可是,娘亲却忘了告诉她,若是亲人中有不怀好意者,又该怎么办?!有些事,不是她忍让,别人便会罢手的,她们只会更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当然,这些都只是自生日宴后,时常闪现在谢安娘脑海中的思绪,这些令人压抑的事情,现在不提也罢。
    稍作歇息的谢安娘主仆,很快便又启程了,依旧是放着两个轮子的马车不坐,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上去。
    本来谢安娘看云珰累得慌,便想让她坐马车,自己一个人继续徒步上去的。
    可云珰怎么可能答应,小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她也没有那么累,不就爬个山么,她云珰绝对没问题,遂坚持要陪着谢安娘一道儿走上去,这倒苦了驾车的阿升和拉车的那匹马。
    阿升是厨房掌勺的黄妈的小儿子,黄妈知道自家小姐要去福佑寺上香,特地将自家练过几手的小儿子拉了过来,好歹有个青壮年陪同前往,她也放心。
    而正和马儿较着劲的阿升,可谓是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毕竟,这马车在山道上本就不好走,如今还得拖着速度,不能快不能慢,像个蜗牛般慢慢挪动,可不就是一大挑战么。
    至于拉车的马,它要是会说人话,准得喷众人一脸口水,这不是在消遣它马大爷吗!还能不能让人自由自在的畅行了。
    这么磨磨唧唧的,就连那头小毛驴都敢嘲笑它了,别以为它没看见那小毛驴奋力超过它时,眼中闪现的得意,还有那鄙视的小眼神儿,真是气煞它马大爷了!只见黑色大马从鼻孔中重重的喷出了口气。
    “阿升,要不你就驾着马车先走吧!在寺门口等我们就行。”
    “小姐,阿娘出门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负责您的安全,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阿升却是不答应,为了表示自己很是得心应手,还特意拉扯了一下缰绳,想要驱使那头索性停住不动的马向前走动。
    可惜黑马却不配合,只是原地扬了扬蹄子,极其无聊的甩了一下尾巴。
    愚蠢的人类!

  ☆、第35章 狭路

“咚”,一声悠扬的钟声在山间回响,惊起了一片林鸟。
    那长长的颤音悠远而绵长,就似是水中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向着无限广袤的未知领域扩散。
    快要消散之弥,紧接而至的又是两声规律且安详的钟声,传遍山间各个角落。
    福佑寺的静思苑,正跏趺盘坐在蒲团上的慧远,嘴中快速的默念着经文,对于身侧那位不好好做功课,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师兄,并不作理会。
    唱了一会儿独角戏的慧觉,见自家师弟始终如个木头人般,怎么逗也没有反应,心下不由感慨,小时候的师弟多可爱呀,怯生生的小脸蛋,一逗就红彤彤的。
    他又打量了眼现今越发出尘的师弟,真是男大十八变,走的时候明明还青涩的很,眼泪汪汪的抱着他的胳膊,口口声声说是舍不得离开师兄。
    跟着师伯外出历练这么些年,如今又成了一方佛寺的住持,性子倒是硬朗了不少,只是面容依旧如先前般清秀,若是不看眼中透出的从容淡定,倒是和那记忆中的小师弟相差无几。
    可惜,在时光的打磨中,人终究是要蜕变的,就如同那经过水流亿万年冲刷的玉石,在碰撞摩擦的过程中,或变得更好,浑然天成,夺人眼球,或变得更差,成了废料一块,弃之如敝屣。
    很明显的,小师弟就如那经过了精雕细琢的上等美玉,不肖赞誉,便已是光辉加身。
    欣慰之余的慧觉,又是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长大了就能不听师兄的话了是么!就能对师兄的唠叨置之不理了是么!
    不解气的瞪了眼专心打坐的慧远,闻得屋外清脆悠扬的钟鸣,他望了眼沙漏,这个时间点,看来是有香客上山撞钟祈福了。
    既然小师弟这么无趣,他还是出去自己制造点乐趣吧!一向随心惯了的慧觉,当即就觑了眼闭着眼默念佛经的慧远,偷偷摸摸的起身出去了。
    慧觉走后,屋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本是一直闭着眼的慧远却是突然睁开了眼,望着旁侧空空如也的蒲团,长叹一声。
    可算是耳根子清净了,师兄再不走,他嘴上默念的静心咒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从谢府将师兄带回来的这短短十日,他念静心咒的次数可是比以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师兄这折腾人的功力是又精进了。
    以前也不觉得师兄这么能说,难道是他离开护国寺太久,这段时间内,师兄又练就了一身唠叨得人耳边起茧的功夫?真是不知寺中的师兄弟们,还有师傅师伯是如何忍下来的。
    他如今虽然在外历练,可与护国寺的来往还是频繁的,前些时日,接到师傅来信,说是不日师兄就要前来禹州城,让他照看着点,别让师兄到处惹是生非。
    哪想到,师兄不声不响的初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若不是晏施主前来嘱托他去解一个局,他却是不知师兄竟是提前来了。
    慧远有所不知的是,他师傅将慧觉派到禹州城来,却是因着皇都局势不明,诡谲莫测,怕是有大乱将起,为了保险起见,寺中已经将一批弟子以各种名义悄声派往各处,就连弟子本人都被蒙在鼓里,可见事关重大。
    再者是慧觉实在太能折腾,他师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难得有机会躲个清静,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将人踢出来了。
    至于小弟子是否能够镇住大弟子,这个嘛,他师傅也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丝毫不知自己接了个大包袱的慧远,现在还只是在烦恼如何能让师兄安分的待着,不要出去惹事,倒不知皇都护国寺的劫难将至。
    而作为包袱本人的慧觉,一点也没自知之明的在寺内闲逛着,好巧不巧的在悬风亭碰上了谢安娘一行人。
    却说谢安娘与云珰从半山腰开始走路,等抵达寺院山门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进了福佑寺,一行三人在寺中小沙弥的引导下,将行李安置在了一处清幽小院。只是按寺中规矩,这男女香客得分开来住,因而帮谢安娘把行李搬来后,阿升就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了自己的住处。
    之所以将行李也带来,自然是谢安娘准备在这里小住几日,一是为表诚意亲自来向慧远大师道谢,二是她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大伯的示好。
    自从那日花园小径中听了大伯母歇斯底里的话后,她虽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否认大伯对娘亲的居心,可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些荒唐的话,这种情况下,再面对大伯补偿似的好意,她到底还是有些应对不来,正好借此机会出来静一静。
    整理好接下来几日要住的地方,谢安娘便带着云珰去了圆通殿,那里摆放着谢二老爷夫妇的往生牌。
    之后,主仆两人便又与早已收拾妥当的阿升,一齐去了慧远大师居住的静思苑。
    却被守在门口的明净告知,住持正在屋内做功课,暂且不见客。
    谢安娘一怔,想起自己今儿个来得早,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倒是自己疏忽了。她想着反正是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便脚下打了个转,往立在悬崖峭壁边的悬风亭而去。
    这悬风亭,有八根红漆柱子牢牢定在那向外突起一块的崖壁上,临崖的三面都围有坚固的栏杆,只要不是成心寻死的,倒也不怕有人摔下去,作为一个赏景的地方,那是最美不过的。
    谢安娘去到那儿的时候,悬风亭里却是立有一人。
    激荡的山风,将那人的僧袍吹得猎猎作响,一人一亭,衬着层峦耸翠的远山,显得格外的渺小与孤寂。
    手持佛珠的慧觉,此刻却是与平日的放纵不羁有所不同,沐浴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下,他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暖意,只因他的心依旧停留在那个漫天飞雪的严冬,再也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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