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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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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吟着,就算这个黑衣卫是假的,九龙佩也是真的,既然皇上在那里,我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吴放和弄珠也不敢相劝,有九龙佩在,见玉佩如见皇上,黑衣卫的话相当于皇上的口谕,他们再狐疑,除了紧紧跟随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赴古井巷
     更新时间:2010…6…15 10:20:31 本章字数:2745

    四匹来自河曲的良种马拉着青帷油壁车在夜色中驶出巍峨的宫门,向城北僻巷疾驰而去。
    晚上贸然出行,即使内心惶恐不安,我还是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摒弃了贵妃仪仗,随车只带了几个高手,真正地轻车简行。至于有多少黑衣卫隐身追随,我也没去管。
    马车七弯八拐,越往深巷越颠簸,吓得弄珠死死地抱住我,眼光更不时往我的腹部瞧,我反而安慰她:“没事的,这孩子很乖,知道日子不平静,从不折腾娘亲。”
    弄珠笑了起来,由衷赞叹:“是啊,连几个老嬷嬷都说,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从怀起到现在,还没见娘娘吐过一口。”
    一席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看外面也没那么黑了,而是点点灯光照耀下的美丽夜景。平日里听人奉承,说我怀的是什么“真龙天子”,肚手的形状怎么怎么不凡,就觉得好笑,才刚刚鼓起一点,哪有什么形状?但若说到孩子体贴懂事,就掩饰不住喜悦。
    两个人一面拉着家常,一面注意外面的动静,当马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咯噔一下提到了噪子眼上,外面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呢?皇上可还安好?
    攒紧了绣帕的手心不知不觉汗津津的,余光里看到弄珠的耳朵都颤动起来,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天籁一样响起:“你们都退下吧。”
    突来的惊喜让我险些湿了眼角。为稳定情锗,来的路上我一句都没问过“皇上怎样了”之类的话,心里其实很忐忑,走得越远越担心。
    车门开处,莲瓣似的白琉璃灯下,是皇上湿润如玉的俊脸,他站在车辕边朝我伸出双手,柔柔地笑着说:“来,慢点下,朕接着你。”
    被他半搂着下了车,随后绕过穿堂走上茶铺嘎吱作响的木楼梯,他依然不假人手亲自搀扶,嘴里不停地说:“慢点,慢点。”另一只手甚至帮我提起裙子。
    走在老母鸡似的旧楼梯上,我也不敢稍有分心,紧盯着脚下一步步小心地走,直到上了二楼,才顾得上问:“这么晚了把臣妾从宫里招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有个人想见你。”
    我纳闷地瞅了他一眼,有个人想见我,他不会把人带回宫里去吗?为什么大老远地把我从宫里招来,而且我现在的身子,并不适合匆匆忙忙赶夜路。
    满肚手疑虑未消,他又告诉我一个消息:“成都王被人当胸一剑,差点被我们的人捉住的,可惜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没跟他对上吧?”我又惊又怕,在走廊里站住了。
    皇上挽住我走了两步,嘴里告诉我:“就今天下午。好了,你进去吧,她拖不了多久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一扇门前,从半掩的房门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穿蓝色直裰的男人趴在床沿,肩膀抖动着,像在无声哭泣,而床上躺着的女人本来闭着眼睛,在看见我时猛地睁开了。
    那花容月貌,只要见过一面的人都不会忘记,我急忙走到床边喊了一声:“何夫人?”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又凄婉又坚毅的笑容,语气再严肃不过:“娘娘,民女叫素馨,不是什么夫人。”
    “素馨姑娘,这位是……”我朝床前哭成一团的男人投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素馨回道:“他就是民女的未婚夫,春阳,快见过贵妃娘娘。”叫春阳的男人用衣袖拭去泪水,正要跪下磕头,我伸手制止道:“免了,起来吧。”一面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好一对璧人!男的俊,女的美,若不是被人强取豪夺,现在应该已经成就一段良缘了吧。
    这件事,表面上看,似乎成都王是无辜的,下面的官员要巴结他,给他送来美女,他只不过笑纳了而已,过程中究竟使了什么卑劣手段他并不知道。可追根究底,要不是他好色食淫,下面的人又怎么会投其所好?所以他才是罪魁祸首,不仅糟蹋良家女子,甚至秽乱宫闱。
    看何素馨奄奄一息的样子,联想到成都王被刺,以及皇上突然把我招来的蹊跷举动,我不由得想到了一种可能:“素馨,是你杀了成都王?”
    素馨在枕上轻轻点头:“是我和他一起杀的。”
    本来已退立一侧的春阳又啜泣起来,嘴里痛心疾首地低喊:“是我害了你,我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素馨漾开一抹幸福的笑容:“你做得很好,他本来就该死,你不冲出来,我本来也准备杀他的,错过了今天,晓得他以后还会不会出现。”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何素馨的未婚夫春阳听说成都王谋反事败,日夜兼程赶来京城,最后追踪到古井巷,昨天,这对苦命鸳鸯终于相遇了,却也引来了一直躲在暗处的成都王。
    若说成都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争风吃醋我是不信的,但结果摆在那里,成都王被刺,他也给了何素馨致命的一击,他带来的人护着他拼尽全力从黑衣卫手里突围而去。
    为什么会让他逃脱呢?除了暗处的黑衣卫,京畿三卫中的其余人马肯定也盯牢了这个地方,随时都可以增援的。
    没容我继犊思考下去,何素馨拉拉我的衣袖道:“娘娘,民女冒昧请您前来,是有一事请托。”
    “你说。”
    “就是他那”,她指着春阳道:“民女恳请娘娘保护他,和民女在益州的家人。”
    我点头应允:“没问题。”
    何素馨依旧拽住我的袖子不放:“口说无凭!”
    “放肆!”站在我身后的弄珠冲上去打开她的手,春阳连哭都忘了,紧张地挡在未婚妻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她伤得很重,脑子糊涂了,娘娘别见怪。”
    “那你要如何呢?”我索性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都会满足她,她也算为朝廷立了功,现在又成了这般模样,我不想她带着遗憾死去。
    何素馨美丽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出现了可爱的红晕,艳若桃花,我心里一沉,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想到此,语气愈柔和了:“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
    她看着我说:“民女只想得到皇上的一道圣旨,杀掉益州刺史程直衡,只有这样,春阳和民女的家人才能真正安全。”
    我还以为有什么过分要求,原来只是这个,很快点了点头,又不解地问:“既然是求皇上下旨,你完全可以直接求见皇上,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把我找来呢?”
    她气喘起来,目光也变得散乱,春阳忙过去帮她顺气,待她平静下来后,才回答我说:“民女还有些话要单独告诉娘娘,请娘娘附耳过来。”
    我俯下头去,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王爷有一次和手下提到……琰亲王,民女偷听到了几句,好像说‘外面那个冒牌货’,民女还……还要往下听,却看到密姬夫人走过来,吓得跑掉了,密姬夫人却直走进去,半天都没出来,所以这事她肯定清楚,王爷商议什么都不避她的。”
    她说得辛苦,栽听得迷糊,好一会才抓住要点:“外面那个冒牌货?”
    “是,娘娘要追究这话,就去审问密姬夫人,她是王爷的心腹兼狗头军师,王爷的一切布局和计划,她都有份参与的。”
    我可以把何素馨的话理解成积恨难消,死了也不肯放过情敌,但“外面那个冒牌货”,推详其意,又实在非同小可,离开古井巷后,来不及回寝宫,就直接去了宗人府。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假琰亲王
     更新时间:2010…6…15 10:20:40 本章字数:3076

    我们的车驾抵达宗人府时,已是亥时三刻,宗令淮阳郡王事先得到黑衣卫的通知,早已率一帮同僚在阶下跪迎,皇上叫了起,带着我匆匆进了辕门。
    密姬见皇上和我这么晚同时出现,心知事有异常,脸色一变,直直地看着我们问:“王爷怎样了?”
    皇上开口道:“他很好,正在天牢养伤,朕派了最好的御医去救密姬像被人抽出了脊梁骨一样软倒在地,眼里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泪光,嘴里喃喃地说:“又被抓住了,还受了伤……当初臣妾就劝他,难得皇上肯招他回京任职,在朝中声誉日隆,就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多好,也要他肯听啊……”
    这话我相信,女人,除了极个别的奇葩,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即便是太后那样有女中豪杰气概的女子,内心真正所求的,亦不过是和心爱的人在乡间平静相守。
    密姬仿佛陷入了梦呓,不停地自言自语,皇上眼里渐渐出现了不耐之色,从他脸上的疲惫就可以看出,他这一天有多忙碌,此刻再也没有兴致听一个女囚呓语式的感怀了。
    我却知道密姬平素聪明冷静,最是难对付的,不如让她维持这种状态,正适合审问,于是抢在皇上之前发话:“今日下午抓到成都王的时候,他还问起夫人呢。”
    密姬抬起泪水涟涟的脸,我趁热打铁地说:“刚好我也在场,他让我给夫人带几句话,不然,夫人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跑到宗人府”
    “什么话?”密姬总算住了哭泣。
    “他说,感谢夫人五年来的陪伴,但愿来生还能有缘相逢,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听不大懂的话,什么‘外面那个冒牌货’就不用管他了,由他自生自灭吧。”
    密姬飞快地看我一眼,旋即垂下眼帘,那一瞬间,她眼里闪过了讶异、迷惑、感伤、痛苦等诸多复杂的情绪,我也不催她,静静地等着她回话。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小声说了一句:“都自身难保了,想管也管不了。”
    我听出了一些端倪,大胆揣测道:“‘外面那个冒牌货’,指的是琰亲王吧?你家王爷真是了得,哄了皇上这么久,原来府里瘫痪致死的琰亲王是真的,外面的才是假的!这么说,围场那次琰亲王遇刺,也是你家王爷的杰作吧?”
    密姬到底是聪明人?早前一直沉浸在懊悔中自叹自怜,失去了判断力,此刻恢夏冷静,立刻提出质疑:“你们并没有抓住王爷对不对?即使他有话转告,这样的机密,也决不会随口说出来的。”
    皇上冷冷地告诉她:“是让他逃走了,但他被人一剑穿胸,救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你以为朕为什么没有当场抓住他?是因为朕要追踪到他的巢穴,把他所有的同党一网打尽!最迟明晨就会有消息传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以为这一番刺激下,密姬会发疯,或者像上次在监房见到她那样出言不逊,可她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就那样直愣愣地坐在地上发呆。
    皇上楼住我的腰说:“走吧,很晚了,你早该歇下了,要不是那何氏坚持要见你,朕又看她伤重待死,也不会害你跑这一趟,都是朕考虑不周,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别担心,我好得很,孩子也很好。”我借着他的臂力站了起来,这一路颠来簸去,也着实累了,他不问还好,我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审案上,他一问,觉得脚也麻,腰也酸了。
    密姬突然扑过来,吓得随侍在侧的淮阳郡王一把抓住她,厉声喝问:“你想干什么〃”
    密姬也不挣扎,由得身材高大的淮阳郡王像老鹰捉小鸡一群把她提着,只顾向我们打听:“皇上说的何氏是哪个何氏?”
    我很乐意告诉她:“就是何素馨,你家王爷的新宠。”
    她立刻兴趣倍增,先前的感伤、呆滞全不见了,带着几分急切问:“何素馨也受伤了?她装死出去后,是不是一直跟王爷在一起?”
    “原来你也知道她是装死”,何素馨在宗入府的最后几日,是作为病号单独关押,而后又作为“死尸”抬出去的,我还以为成功地瞒过了她们呢,想不到……
    余光所及处,淮阳郡王偷偷檫了一把冷汗,密姬讥诮地笑了笑说:“不过挨了几鞭子,那有那么容易就死,牢房里的这些把戏我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也笑着回道:“是啊,你们成都王府里,听说不仅有地牢,还有地下演武堂?”
    密姬不答,重新把话题转到何素馨身上:“她是怎么受伤的?”
    我飞快地组织语言,说谎也是要天分的,天分不够就要小心措辞:“呃,为救她未婚夫。”
    密姬睁大眼睛,我“好心”为她释疑:“简单地说,她未婚夫想带地回乡,你家王爷舍不得美人,不惜拔剑相向,最后两败俱伤。”
    密姬气得直骂:“那个贱人!平时在府里装得多老实啊,一副楚楚可怜的贱样,王爷一出事,就把野男人引来了。”
    我不客气地提醒她:“你家王爷才是野男人吧,那连她三媒六聘的未婚夫,是你家王爷抢占人妻。”
    密姬不接受这样的指责,振振有词地说:“她既然已经做了王爷的妾侍,王爷就是她的夫,她的天,别的男人都是野男人。”
    不想再跟她继续“野男人”的讨论,反正最重要的消息我们已经问出来了,我一面拉着皇上往外走,一面吩咐淮阳郡王:“送她回监房去吧,这两天要格外着紧些。小心狗急跳墙。”
    密姬依然在后面追着问:“何素馨是不是快死了?”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给人的感觉,她对选一点的关心程度甚至超过了自身的安危。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对她说实话,不想看她听到何素謦死讯时的得意眼神,故而没有回答她。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泛起了彻骨的凉意:女人之间的争宠,能带来这么深切的恨吗?何素馨临死念念不忘的是如何利用我的手对付密姬;密姬也一样,不问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只问何素馨有没有死。
    难怪后言之中总是那么血腥,女人之间的争宠,能展示出人性中最残忍最黑暗的一面。
    夜风递来子时的更鼓,月隐星沉,天地俱寂,我抱紧自己的手臂缩在车厢一角,皇上在车门边不知跟淮阳郡王交代什么,过了好一会才上来。
    “晚上有点凉,把这个穿上。”他手里抖开一件月牙白的披风,把我连人带衣揽在怀里。
    我靠在他肩上嗡声嗡气地说:“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问。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密姬啊,她不是有个三岁的儿子吗?过去十几天地一直想见我,我还以为是为她儿子求情呢。”现在才悟到,多半是想告密,告诉我何素馨是装死的,要我别放过她。
    皇上抚着我的脸颊,轻轻拍了拍说:“她又不傻,既是举家下狱,要放一起放,要杀一起杀,没有单放哪一个的道理,求也是白求。
    不管她了,你先闭上眼睛眯一会,睡着了也没关系,等下我抱你回寝殿。”
    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事,累归累,却了无睡意,尤其刚听到那么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我感叹道:“原来琰亲王早就入土为安了,亏我们还派出大量人手,恨不得把京城挖地三尺找人,成都王躲在一边看戏,都快乐死了吧。”
    皇上凤眼轻挑,不满地斜了我一眼,很快又笑着纠正:“是快死了没错,可惜不是乐死的。”
    “是啊,不过,他这个计划还真挺妙的,先派杀手做掉真正的琰亲王,再派人假扮琰亲王在外面露几次脸,造成琰亲王尚在人间的假象,一方面给朝廷施压,让您不得不重用他;一方面也可以把许多颠覆活动推到琰亲王身上。我甚至想,如果那天晚上宋方行刺成功,他会不会再把假琰亲王抬出来,说皇上是琰亲王杀的,他自己再以‘讨逆平叛’的忠臣形象出现?”
    皇上揽紧我说:“有道理,只是那晚他进宫没找到朕,这个计划才暂时搁浅了。”
    两个人从车里讨论到殿里,又讨论到床上,一夜几乎没合眼。
    自皇上临朝以来面临的两大威胁,一个己除一个将除,任谁都会激动得睡不着觉的,更何况,皇上派了那么多人去追捕成都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桑椹寄此心
     更新时间:2010…6…15 10:20:50 本章字数:3229

    第二天一大早,宫外就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成都王被押解回来了。
    当时从重重包围中逃走之后,成都王的手下带着他在黑夜里狂奔,慌不择路,不小心掉进了路边的深沟里,腿都摔折了,轻而易举地瓮中捉鳖。
    我听了后摇头叹息:“何必呢?好好的富贵王爷不做,非要谋反,害人害己,一旦事有不谐,便要拿妻儿的性命做陪葬,我就不信他会想不到这一点。”
    皇上在一旁冷笑道:“谋反之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的性命。再说,他的妻妾,也未必都如你所想的那般安分守己。”
    像是要验证皇上的话,下午淮阳郡王就递牌子求见,向皇上汇报宗人府发生的事情:成都王妃竟强令几个姬妾在监房里上吊以“殉”,幸亏发现得早,不然现在已经死了。
    成都王只是被抓,又还没死,就“殉”什么?这明明就是想制造舆论压力,让外面的人以为皇上虐待皇嫂。虽然谋逆犯家属终究逃不了一死,但案未定就先折磨死几个,说出去到底不好听,世人对被牵连进大狱的女人,总是同情多一些。
    当然了,成都王妃会这么做,私心里面,只怕也跟密姬差不多,在给朝廷制造混乱的同时,也替自己出一口怨气。就她那黑瘦的外表,再结合成都王的好色程度以及府中美人的数量和质量,想也知道她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过空占个王妃的名衔罢了。
    成都王归案,朝野俱大松了一口气,京城终于取消了已持续半年之久的宵禁。
    接下来的立夏节,皇上便有意好好庆祝一下,以舒展压抑了多时的身心。
    要说起来,立夏也算一个重要的节庆,据《礼记·月令》记载:“立夏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于南郊”,这种作法就跟立春时的祭祀一样,都是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居然古有明训,皇上即下旨让礼部着手准备,他要在立夏这天带着我至南郊,先焚香祷告,然后亲自下地除草施肥,勉励农户耕作。
    我原想推辞一下,毕竟只是贵妃,这种祭祀类的活动,陪在皇帝身边的应该是皇后才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怕给有心人做文章,说我名为守礼谦让,实则暗示皇上立我为后。
    既然做了皇帝的女人,想当皇后是肯定的,皇后才是他的正妻,是唯一有资格穿着大红礼服跟他祭祖拜堂共饮合卺酒的人,跟随随便便纳个妃妾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庄严神圣,后者流于轻慢。
    回想当初,子孝让我真正死心的地方还不在他纳妾,纳妾可以说屈于母亲的压力,纳妾而拜堂,出现在我房里时,两人甚至各执一端用红绿彩缎结成的同心结,那情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彻底浇灭了我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
    其实我也明白,皇上不可能一生只有我一个女人,即使他愿意,大臣们也不会甘心,他们还指望靠女儿捞个皇亲国戚当当呢。而从皇上这方面看,为了巩固帝位,平衡各方势力,有时候也不得不以联姻做手段笼络权臣。宇文泰事件便是极好的例子!若是皇上肯临幸宇文娟,甚至让她怀上孩子,琰亲王想收买宇文泰就几乎不可能了。宇文泰本是墙头草没错,墙头草会倒向哪方,却要看哪方给他的好处多,宇文家的人又不傻,一个皇帝碰都不碰的“冷宫”妃子,能给他家什么保障?失望之下,便改投琰亲王了。
    当然以后的情形会好很多,琰亲王和成都王相继垮台,皇上坐稳了帝位,再不需要那么忌惮手握兵权的武将了。
    一个名字闪过脑海,多日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不知近来如何?
    我招来吴放向他询问:“紫藤苑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吴放回道:“没有,只除了娘娘散步过去那天,听说捉了几个人。”
    这事我听皇上说起过,居然都是宫里值宿的禁卫,事后周鼎诺被撤职,他的亲信从上到下统统换掉了,江勤被提拔为御林军统领,接替了周鼎诺的位置。
    以祁云海做引,皇上彻底清除了御林军中不安宁因素,据说周鼎诺大呼冤枉,说他拼死为皇上守宫门,曾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挡住了龙虎卫的进攻,皇上不惩处王才望和龙虎卫,却对付他和御林军,意思是,皇上处事不公。
    他不闹还好,皇上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和成都王勾结。他一闹,反把皇上惹火了,命人将他关进监牢,等成都王一案审结后再做处置。
    我琢磨了一会儿问:“那松萝苑呢?”
    吴放笑道:“娘娘是想问祁侯爷的消息吧?”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吴放左右看了看,小声告诉我:“这大半个月,宫里没一个见过祁侯爷,估计早就出宫为皇上办事去了,说关在这苑那苑只是幌子。”
    我轻轻颔首,难怪呢,若他还在宫里,像昨夜那样的情况,他不可能毫无动静,皇上既然认定他无罪,就不会限制他的行动,他作为臣子,皇上都紧急出宫了,他怎么能缩在宫里当闲人。
    见我凝神沉思,弄珠端上一盘紫红透亮的桑椹哄着我说:“这是东北来的贡品,摘下后用冰封箱,快马加鞭三天就送到了,娘娘看是不是很新鲜?往年东北那边只知道进贡人参皮货,什么时候贡过桑椹了。这东西酸酸甜甜,最适合孕妇食用,除了祁侯爷,谁会有这分心?”
    我笑瞪了她一眼:“乱扯也要有个谱,东北到这里多远啊,三天就能到?”
    “真的啦”,弄珠用手比划着:“他们骑的是大宛来的纯血马,日行千里,为保持马速,每半天换一匹。”
    “你从哪里听来的?”伸向桑椹的手又缩了回来,还没吃到口,我已经觉得罪过了,不过是几粒桑椹而已,何至于要人如此劳神费力?酸酸甜甜的果实多的是,现在我寝房的茶几上就放着一碟子酿青梅。
    “怎么啦?”弄珠对我的举止有些纳闷。
    我索性告诉她:“不想吃,叫他们以后别送了。”
    弄珠嗫嚅着:“娘娘以前明明吃过的,再说这是祁侯爷的一番心意。”
    真的会是祁云海吗?我不大相信,他以前或许会有此种举动,可自从我做了贵妃,大家就疏远了,我宁愿相信这是皇上的手笔。
    心头一阵暖意掠过,我吩咐弄珠:“端上那盘桑椹,跟我一起去勤政殿,皇上这会儿应该在那里吧。”
    吴放忙过来问:“要不要叫个软轿?”
    我摇着头道:“不用了,太医也说要每天走动走动,不能一出门就坐轿子。”
    弄珠却迟疑地说:“还是叫个轿子抬着吧,娘娘那里是没有走动?昨儿个夜里跑了几十里地,那车子又颠簸,奴婢一路悬着心,就怕有个闪失。”
    “没事,我们走慢点。”我率先出了殿门,他们只好一路跟着。
    听说本贵妃驾到,皇上很给面子地把几个等着叫起的大臣散了,迎到书房门口说:“你怎么来了?朕正要打发人去说,这边一时半刻还完不了,让你先用些膳食,免得饿着了。”
    “啊?那臣妾不是耽误皇上半正事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他小心地把我扶到榻上坐好,一面吩咐拿点心一面说:“误不了的,大事底定,其余不过是善后事宜,怎么做才能让人心悦诚服。”
    我示意弄珠把桑椹呈给皇上,他却摘了一串喂进我嘴里,眼睛盯着我问:“这个怎么样?没有青梅和杏子那么酸吧?朕看你吃的那酿青梅,酸味是去掉了一些,可老吃酒酿的东西,怕对胎儿不好,蜜*汁杏子又太甜腻,就想到先帝在时有一次东北进贡的桑椹,甜中带点微酸,比那两种口味都好,你吃着还喜欢吧?”
    我朝正往门口退去的弄珠睃了一眼,笑容满面地说:“喜欢,当然喜欢,就是进贡一趟不容易,以后还是算了吧。”
    皇上不以为然地甩了甩衣袖:“那有什么关系,又没有让他们进贡龙肝凤胆,不过多费几个人工而已,朕贵为天子,自己的女人怀孕了想吃点开胃的水果都没有,坐在这位子上还有什么意义?整天这个抢那个夺的,担了多少风险。”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待在他的胸前,吃着他喂来的桑椹,听着他牢骚中满是体贴的话,心里感动不已。
    不可否认,祁云海也是个体贴的男人,又比我大了十余岁,所以弄珠一看是从东北来的贡品,首先就想到了他。我却知道,祁云海是很守礼也很现实的人,对于已成贵妃的我,他不会再费心做什么,只有皇上才会细心地考虑到我的方方面面,这个比我还小的男人,经历了朝廷的风风雨雨之后,变得更成熟更懂事了。
    关键不在于年龄,在于那颗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夏出南郊
     更新时间:2010…6…15 10:20:58 本章字数:2084

    5月5日立夏,老天爷也作美,清早醒来,微风和煦,弄珠一面服侍我起床一面说:“今儿是个好天气,昨儿阴了一天,奴婢好怕今儿会下雨。”
    我也担心这点,皇上圣旨已下,各方面都已经做好了圣驾出行的准备,便是下雹子也要去南郊的,若到时道路泥泞,大家都会很辛苦。
    刚梳好头发,皇上便进来了,一身白色劲装短靠,头上也没戴冠,只是以发带束髻,整个人显得特清爽利落,英姿勃勃,我眼睛一亮,开心地问他:“你去练武了?”
    “嗯”,他也笑得很欢畅:“好久没练,身手都不灵活了,以后再不能偷懒了。”
    我心疼地看着他,哪里是偷懒?明明就是没心情。就如他自己说的,为了那个位子,整日这个抢那个夺的,处处凶险,说起来是皇帝和贵妃,其实每天过得担惊受怕。像这样早上起来练练武,然后一起乘车去郊外游赏的悠闲日子,实在是难得,也难怪他开心成那样。
    用过早膳,携手登上辇舆,这是在宫里坐的,出承天门后,还要换上正式的法驾。
    车驾启动时,午门钟鼓齐鸣。不陪祀的王公、百官,都穿着朝服齐聚于宫门外以恭候送驾。
    从车窗看过去,发现导迎乐队走在最前面,京畿三卫的统领穿着不同的服色在车驾左右随行。沿途的道路上,每五步便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立,有些地方甚至整条街道都设有红色的布幛。
    我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这些地方要设布幛呢?禁止此地百姓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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