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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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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点,现在我反倒能理解他了,“人生本是一场豪赌,他把妹妹留在闺中待价而沽那么多年,在南方早就坏了名声,送进宫兴许还是个机会呢”,我突然想到了一点,朝太后眨了眨眼道:“您说,他会不会是因为听到了传言,说皇上喜欢我,他以为皇上就喜欢姐姐型的,所以才动念把宇文娟送进来?”
“亏你想得到”,太后总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趁机依在枕边跟她说了一些在民间逗留时听到了村话趣事,直到太后闭上眼睛睡着了,才悄悄退下。
垂手立于廊下的崔总管忙过来打千见礼,我停下来问他:“皇上那边可有消息?”
他躬身回道:“还没呢,要不老奴这就派人去问。”
我一摆手:“不用了,你跟你的人都留在这里好好侍候太后,叫晚上守夜的警醒点,尤其注意别让太后发烧,一有异常赶紧派人去我那边通知。”
本来我是要跟太后一起住,好就近照顾的,她坚决不让,甚至抬出了“怕我打扰她休息”的理由。我知道她的心事,觉得我和皇上乃是少年“夫妻”,又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离乱,不宜再分居。更有一层隐秘的担忧,怕我丢下皇上孤枕独眠太久,给了别的狐狸精机会。皇上毕竟血气方刚,经不起勾引,而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都巴不得跳上皇帝的床。
因此,回宫后我还是住在玉芙殿,皇上也晚晚留宿。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谣言不谣言了,即使把最精锐的保卫力量都放在春熙宫,他还是不放心,非要自已守着才安心。我曾笑他:“你又不是武技高手,如果真有人能突破层层包围圈杀进来,有你在,一样挡不住。”
他神情淡定地说:“那样至少我们可以死在一起。”
我半天没吭声,如果说之前对他的感情还有诸多顾虑诸多犹疑的话,此刻也释然了。即便他将来亦如子孝一般,因为我无子而纳进新人,这一刻的真挚也足以慰籍往后漫长而寂寥的岁月。他贵为九五之尊,对我能做到生死与共,我还有什么好计较,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备车!”眼看玉芙殿就在眼前,我却冒出这句话,一干随从全楞住了。
弄珠先开口问:“这个时候了,公主还要出去吗?”
“嗯,就你跟着吧,再找几个身手好的,人不要太多,四个就行了。”
几个老嬷嬷老太监忙跪下阻拦:“皇上一再吩咐,不让公主走出春熙宫,这会儿都酉时三刻了,您还要去哪儿呀。”
看我执意外出,他们不能拉不能扯,只好采取人海战术,在宫门口跪成密密麻麻一片,把门堵得死死的,也是看我素日好脾气,赌我不会从他们身上踩过去。
我知道已经有人跑去通知皇上了,若不是那边正在召见宋方,这会儿只怕已经赶来了,时不我待,我厉声怒斥道:“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救太后了,非要眼睁睁看着她死了你们才罢休?”
这罪名可大了,身为太后寝宫中的奴仆,他们哪里当得起,我趁势诱劝道:“你们当我这么冒险出宫是为了什么?若非事关太后生死,我怎会如此着急。”
他们开始迟疑退缩,我继续放下狠话:“今日谁若阻止我出去找药,以至耽误了太后的救治,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谁拦谁负责!”
门口终于让出了一条通道,在我一叠声的催促下,马车也很快赶来了,我飞快跳上去,不由分说往宫外飞奔。
若非宋方求见,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宫的。只有接见宋方时皇上会“清场”,让所有人回避,因为宋方有当堂出丑露乖的前科,皇上绝对不能容忍此种不堪画面被下人看到,那会让他愤而灭口的——有多少灭多少!所以即使春熙宫这边有人去通风报信,也不敢贸然闯入。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弄珠拉开帘子左看右看,见马车出了皇宫,忍不住再次询问。
我扫了她一眼道:“你只管跟着就是了,放机灵点,待会儿若发现情况不对,你能跑就跑,不要管我,你又救不了我,反而多陷入一个人。”
弄珠的嘴巴张大了,即使是幽暗的光线中看不清脸色的变化,她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也表现出了她的紧张,静默片刻后,她突然大声嚷道:“天那,您到底要去什么鬼地方?奴婢绝不能让公主涉险!韩江.韩江,快停车!”
赶车的韩护卫一边控缰一边回头问:“出什么事了,弄珠?”
弄珠在风里喊着:“快停下来.你听我说,公主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险,我们不能送她去,你快把马车往回赶,我们回宫去。”
马车还没停稳,从车底下钻出一个人,我眼睛一花,又从路旁的树杈上飞下来两个,三个一起跑到车前问:“怎么回事?”
弄珠把我的话跟他们一说,那几个人也不肯往前走了,气得我当场跳车:“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去!要是太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想活了,你们也别想逃,全得跟着一起陪葬。”
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韩江跪在车前道:“公主,您好歹也要告诉属下今天要去哪里,办什么事,让属下心里有个数,属下不是怕死,只是想做个明白鬼,不能死得糊里糊涂吧。”
“好吧,你一个人附耳过来,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我把宇文娟交代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韩江只略微迟疑了一下,就重新跳上车辕说:“弄珠关上车门,你们几个原来躲在哪里的还躲在哪里,吁,走了!”
满仓米铺很好找,因为这间是城南最大的米铺,老板姓李,一个满嘴西京口音的胖子,若非宇文娟点破,旁人绝想不到这是宇文家的。
开米铺是正当生意,本朝官员兼职富商的大有人在,据说先帝对此持鼓励态度,照他的说法,官员荷包暖和,不至于那么贪。当然官*商*勾*结做些不法勾当是严厉禁止的,查到了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掉脑袋。但开米铺,似乎是比较安全的生意,有什么需要藏着腋着的?难道勾结地方官员,朝官府的粮仓动手脚?
闲话休提,我差不多一坐下就拿出了宇文娟的手镯,既入了虎穴,这事最好速战速决,我停留得越久危险越大。
掌柜李胖子一开始装傻,说这镯子他“真没见过,不知小姐来此有何见教?”
我懒得跟他打马虎眼,冷冷地说:“宇文娟命在旦夕,这镯子是她亲手从左手腕上褪下的,让我拿来此地换取救命的解药。取下镯子后她就昏了,直到我离宫前还没醒过来,如果没解药,也许就这样去了,如果你家主子一点也不在乎妹妹的性命,那只当我没来过。”
说完我就往外走,掌柜的忙追着问:“小姐贵姓?小的好跟主人回话。〃
我回头道:〃我姓什么无关紧要,你只告诉他,他妹妹最多能拖到明天,如果明天还没解药,他就等着收尸吧。还有,宇文娟说,她哥哥一直很疼他,所以不忍阴阳两隔,如果她要走的话,会把手里的几样东西交给皇上,那样谋反罪名坐实,兄妹俩又能在一起了。“
掌柜李胖子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闪出了一丝惊喜的光:“家主人对皇上忠心不二,怎么会谋反?那都是有人故意造谣,想逼他下水的,小人就知道皇上英明,不会冤枉忠臣,我家小姐也是病糊涂了,以为哥哥不管她的死活,故而胡言乱语威胁,小的这就去禀告家主人,让他尽快进宫面见皇上诉冤,家主人在军中多年,手里确实有许多治伤良药,肯定能救小姐的。”
这人倒也机灵,从我那句“坐实”中听出了端倪:原来到现在还没坐实呢。
但,宇文泰可没那么好对付,米铺掌柜再精,到底不是官场中人,不懂政治斗争的残酷,宇文一家这次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皇上绝对要把这根墙头草连根拔起,不让他再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就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趁乱取事,利用宇文泰的侥幸心理,先把解药骗到手?
我知道我来此很危险,可能取药不成反成*人质。但我不得不亲自来,因为,即使派别人来取走了解药,皇上也未见得会给太后用。
皇上爱我护我母庸置疑,但他和太后的矛盾由来已久,他同时除掉宇文泰和宇文娟的一箭双雕之计,会不会其实是一箭三雕?其中也包括了太后?太后遇刺一案,我不是不存疑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短兵相接时(二)
更新时间:2010…6…15 10:13:09 本章字数:2488
“看来我们今儿都回不了宫了,”我歉意地对弄珠说。
就在我们转身之际,米铺外面已经围满了黑衣人,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一时竟数不清来了多少。
这满仓米铺果然是宇文家的重要驻点,不然不会埋伏这么多人手,我带的那两三只小猫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武技再强,双拳难敌百手。
好在我本不是来跟人打斗的,见此情景,反而后退两步,重新进入米铺,胖子掌柜也颇知趣,没一丁点捉到了人犯的得意,依旧毕恭毕敬地请我上座,奉上香茗。
一个黑衣汉子从后堂而出,附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话,掌柜的立刻朝我拱手道:“小姐,家主人有请!”
我一面随他往后走,一面紧急思考对策,他所说的“家主人”,会是宇文泰本人吗?
皇上婚典上的刺杀事件发生时,琰亲王府的那个替身已死,既然宣告了“死亡”,本尊是不可能出现在婚礼现场的,只是有可靠消息证实他那时候人确实在京都。至于宇文泰,应该还在返回镇南关的路上,其时南方大营的各级将领已被皇上派去的特使控制了一大部分,只有约三分之一的人还在持观望态度。
但显然,在皇上设计宇文泰的同时,宇文泰也对皇上耍了个花招,他人是走了没错,但在婚典上弑君谋反的计策,早在他走之前就已经跟琰亲王商量好了,一旦皇上遇刺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他就立即回京收取胜利果实;如果行刺失败,他还可以加速南下,拥兵自重。
宇文泰本来算无遗策,以为自己怎么样都稳居钓鱼台的,却没想到出了天大的纰漏:皇上婚典上的新娘子居然是宇文娟!这下,他两头陷入了尴尬,他背叛的皇帝,册立他妹妹为后,让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国舅;他支持的王爷,却杀了他妹妹,成了他的仇人。
这些天,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煎熬吧,救与不救都是问题。不救,宇文娟会死,他不只损失了一个亲人,国舅梦也会随之破灭;可一旦拿出解药救人,就等于间接承认了他是弑君案的幕后主使——至少也有份参与,是琰亲王的帮凶,皇上可以凭此入罪。
当然,即使宇文泰狠心不救,皇上也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找出他谋反的证据,听皇上的口气,似乎已经掌握了不少,就等着最后收网了。
跟着胖掌柜走过几道门,又穿过一个小天井,才在一扇黑漆木门前停了下来,掌柜的做了一个手势说:“小姐请进,家主人就在里面等着。”
屋里没点灯,连窗子都封得严严实实的,门一关,简直伸手不见五指。行走间,我踢到了一把椅子,差点跌倒在地,一个威严的男声低声沉喝:“别走了,就在那儿坐下吧。”
我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那男声又问:“你是谁?听掌柜说,你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宫女。”
“我是娘娘身边的裴尚仪。”
宇文娟晋封皇后,太后立即按规制给她配备了六尚女官,不管她伤得如何,只要他们兄妹还活着,这些表面上的功夫是要做足的,宇文娟也的确有个姓裴的尚寝女官。
“你撒谎!”男声猝然逼近,一只如铁的手掌猛地钳住了我的脖子。
呼吸一点点被抽去,我艰难地开口道:“真……真的……,我没……没骗你。”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黑屋子里了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慢慢放松了,我贪婪地呼进一大口气,那只夺命的手并没有移开,而是缓慢地在我的脖子上游移,近在咫尺的男声伴着阴森的冷嘲:“这么重要的事,娘娘怎么会派一个宫里的女官来,她从家里带去的丫环呢?”
“全部换走了,娘娘在婚典上遇刺,龙颜大怒,把娘娘身边服侍的人全下了大牢,重新选派了一批,我因为是尚寝女官,这段日子总在床边贴身服侍,因此得到了娘娘的宠任。”
在对话中,我一直努力辨认对方的声音和气息,但很遗憾,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这人虽然强悍霸气,绝非等闲之辈,却并非宇文泰,更不是琰亲王。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很快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两个人可都认识我的。
这时屋子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不知公主回到,真是有失远迎哪。”
我试探着回话:“宇文将军客气了。”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想不到公主的耳朵这么灵敏,我已经压得够低了,公主还是听得出来,回想起来,公主跟微臣真正打交道,只有一回吧。”
不得不说,他的笑声让我也放松了不少,故而从容回话:“是的,就是陪令妹回府的那次。”
“公主的美貌,可是令微臣记忆犹新啊。”他暧昧地低笑。
这是什么状况?
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跟叛匪谈判,想从虎口拔牙,为自己的娘亲求得救命解药,我搏命出击,对方却吊儿郎当地把我当调笑对象?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瞬间武装起来,把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刺骨的冰棱:“难道李掌柜没跟将军说清楚吗?令妹宇文皇后遇刺中毒,如果没有解药,只怕撑不过明天了。”
宇文泰立刻沉敛了气息,我相信他心里比我更紧张,因而故作登徒子状,既可以让我乱了方寸,也可缓解自己的怀疑,只是我没上当。他也不想想,我又不是在室娇娇女,嫁人都嫁过两回了,还怕这些小手段。
我叹息一声道:“将军有什么想法,不妨摊开来说,现在不是耍花枪的时候,你我的时间都很有限。”
他没回答,而是很谨慎地问:“公主冒险来此,肯定不是为了舍妹,吧,舍妹跟公主似乎还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是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来,是为了救另一个人,她跟令妹中了一样的毒。”
“太后?”
“看来将军的消息很灵通。”
他嗤道:“太后受伤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马上抓住他的语病:“仅凭太后受伤,将军就能肯定她一定中了毒,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你们的杀手用的刀上全淬了一样的毒?”
他喉咙里发出咕哝声,却终究没出声反驳,也就是默认了。
如今我在他手里,能不能活着回宫全在他一念之差,所以他也不需要忌惮什么。
他肯承认,接下来就好谈了,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想救我娘,你也想救你妹,这话没错吧?”
他马上回答:“当然,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于是我的话更顺畅了:“我要救太后,得找你要解药;你要救妹妹,得通过我把药送进宫去,我们何不合作,先放下所有的恩怨,救了自己的亲人再说?不管什么事,只有人活着,才谈得上其它,你说呢?”
听他的呼吸频率,显然在激烈冲突中。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短兵相接时(三)
更新时间:2010…6…15 10:13:17 本章字数:2661
“将军,我知道对你而言这个决定很难下,但我一向认为,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亲情无价,就算你夺得了江山,也要亲人好好地活在身边,跟你一起共享才有意义。”
“如果这次宇文娟死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我也一样,明知贸然来此可能会连命都送掉,可我不得不来,如果没有尽最大努力去挽救亲人的生命,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在内疚里。”
为了让宇文泰拿出解药,也为了缓解紧张气氛,我开始不停地劝说,越说越动情,最后说到和母后十七年骨肉分离,重聚不过两年又要永别时,几乎泣不成声。
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像宇文泰这样权势熏心的老油条,是很难用亲情打动的,只不过要说服他,还必须用亲情这块“遮羞布”。若直愣愣地跟他分析局势,指责他的不忠不仁,嘲笑他的愚蠢,惹得他恼羞成怒,不仅解药要不到,我命都难保。
就在我低头擦拭眼泪之际,宇文泰终于开口了:“我怎么知道,公主拿到解药后,会真的去救我妹妹呢?据我所知,皇上本来属意你为后的,现在立了娟儿,你难道心里就不怨恨?”
好问题,直中靶心!我正襟危坐,很谨慎地斟酌用词:“皇上是对我有好感,我和他的关系也瞒不了将军的耳目,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是再蘸之妇,名义上又是皇姐,皇上乃少年天子,若立我这样的人为后,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还有最致命的一点,我不说将军可能也明白,我是不可能为后的。”
“哪一点?”
我低头深深叹惋,语气中似有无限悲凉意:“我虽名为公主,其实不过是下堂妇,手里还保留有前夫休书一封,被休弃的理由是,‘三年无出’,再蘸又不孕,平民之家尚不肯娶为正室,何况一国之君?”
说完,忍不住在心里哀鸣,我的名声啊,这下可算是彻底毁了,可怜太后为了我能嫁个好人家,曾严令禁止知情人员泄露我进宫之前的经历,她老人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种苦情遭遇,反成了我迷惑敌方的筹码。
宇文泰有些动摇了,像他这样自视甚高、恋栈权势的大男人,比一般人更重视血脉的传承,一个不孕的女人,在他眼里没什么价值,对他妹妹的皇后宝座的确不构成威胁。
我马上趁热打铁地说:“不瞒将军,当初情深意浓时,皇上确实提出过要立我为后,我也只是俗人一个,听了这话肯定是高兴的,甚至还有过一些期待,但皇上说说就算,事后并没有任何行动,我也不能催他是不是?再后来,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皇上突然把我送去漪澜别苑,说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以为这是他的体贴宠爱。可谁想到,等我回来时,令妹已册封为后,我这才知道,他送走我,不过是怕我有想法,怕我借太后的威势搅局,所以不让我参加他的册后大典。”
言辞之间,我努力让自己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一个弃妇的幽怨和淡淡的不甘,又怕过犹不及,让宇文泰以为我想杀其妹而代之,故而赶紧转换语调,用带点娇羞的声音说:“回宫的第一晚,皇上就亲口许诺我,只等皇后病好了,就册立我为贵妃。对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也算是天大的恩宠了,真当了皇后,我还怕守不住呢。”
那个自宇文泰出现后就一直没吭声的男人这时候开口道:“大哥,可不可以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大哥?没听说宇文泰有弟弟啊,难道是结拜的?宇文泰马上说“好”,态度平易,没有一点“家主人”的威仪,显然是真当平辈兄弟对待的。
我猜测此人的身份,多半是江湖豪杰之流,宇文泰野心勃勃,又统领南方大营,俨然是一方霸主,手下会笼络不少的能人也不稀奇。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谈判到这儿,以我个人的感觉,是“初见曙光”,情绪比刚进门时镇定了许多,也不怕换人审问了。
那人遂道:“公主刚才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实情究竟如何,唯有公主知道,我们又怎么确信,公主对皇后宝座真的没有野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要我如何证明,就如何证明吧。”
“那好”,黑暗中,一只蛇一样冰冷滑腻的手摸上了我的手,我猛打了一个寒噤,刚才就是这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如今它往我手里塞入了一样东西,触感像圆圆的药丸,果然,他接着说:“你吃下这颗药,我们就信你。”
我迟疑地问:“这是什么药?”
那阴冷的声音桀桀笑道:“自然是毒药了,你放心,不会要你的命,杀你太容易了,不需要浪费我辛苦炼出的药丸,刚才若我不松手,你早死了。”
“既然不会要命,那你们如何控制我?”
“你先服下,马上就知道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我原也没指望他们会这么容易让我拿到解药,一咬牙把药丸送进嘴里,吞了几下才咽下去,立竿见影的,腹中一阵剧痛来袭,四肢也开始抽搐,若羊角疯发作的症状。
又一颗药丸被塞进嘴里,阴冷强悍的男子笑得越发得意:“每三天发作一次,今天先放你回宫去,三天后皇后娘娘若没事,你也会没事,否则,你就跟着到地底下去侍候她吧,贵妃娘娘。”
拿着一个小瓷瓶和一盒药膏从后院走出时,我已经汗透衣衫,几个护卫和弄珠忙迎上来,我朝他们露出了微笑:“走吧,咱们回宫去。”
会喂我吃毒药,本是预料中的结果,宫里那么多御医,各种解毒药材应有尽有,太后中的毒他们解不了,我中的就一定解不了吗?虽然有赌就有输,但不赌,肯定输,太后的命,我输不起。
进宫后,直接去了宇文娟的寝殿,药当然先给她用,不然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夜深人静,我斜倚在宇文娟的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反应。
弄珠忽然神色慌张地凑到我耳边禀道:“公主,皇上来了。”
“嗯,来了就来了。”我头都没回。
“皇上在殿外等着呢,说来接公主回去。”
“你去回一声,说我今晚不回去。”
弄珠为难地扭着手:“奴婢可不敢去回,您是没看见皇上的脸色……”
我长叹一声,叮嘱道:“那你在这里盯着,每隔一会就看看伤口的愈合情况。”这种毒药之所以难解,就因为它跟别的毒药不同,不是你吃了解毒药就行,还要外敷,不然伤口总是难以愈合,慢慢溃烂而死。
皇上在一株美人蕉前负手而立,见我出来,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脚就往门口走。
我追上去陪着小心:“皇上,我现在还不能跟您回去。”
“为什么不能?”他转身怒问,脸上果然有风雨来临的前兆。
“我要等结果,看到宇文娟有明显好转,我才敢给太后用。”
“你还敢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什么事都敢自作主张,谁借你的胆子?”他拽住我的手往前拖,见我挣扎,竟然一把抱起来,同时喝令从人:“你们今晚分班轮值,每一刻查看伤口一次,写下详细报告,明天交到玉芙殿。”
言讫,不由分说抱着我上了龙辇。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时局日日新
更新时间:2010…6…15 10:13:26 本章字数:2778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玉芙殿的寝居,两人各驻一把红木大椅,一个面色铁青,一个故作镇定,下人们战战兢兢地送上茶水点心,然后在一声暴戾的“滚”字中踉跄退出,殿后的小安子难掩惊惶地合上了房门。
长久的沉默,耳中只听得见某人急促的喘息,待后知后觉的我察觉到情况不对时,龙袍龙靴已逼近身侧,然后以前所未有的力道被摔到床上,衣衫尽裂,两只手根本不够用,守了北国丢南疆,守了南疆丢北国,最后手忙脚乱,金盘失守,寸寸沦陷。
良久,泄去了熊熊怒火的某人这才平息了紊乱的呼吸,伸手把我揽在胸前说:“你知道这一晚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头发都快急白了,又不敢贸然出兵,怕那边狗急跳墙,反而对你不利。”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抚着他白玉一样温润的脸,我一个劲地赔不是,千错万错,认错总没错。
搂着我肩膀的手微徵用力,嘴里恨道:“知道我会担心,还这么胆大包天!”
“这不是着急嘛。”
他的眼光暗淡了下来,从我颈下抽出手臂,赌气侧过身说:“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这点我怎敢承认?忙贴在他背上磨蹭示好:“不是不相信,是想为您分忧,皇上再英明神武,到底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朝廷风雨飘摇之际,多少国家大事等着您去处理,哪能事事躬亲?再说了,太后是我亲娘,我为她效力也是应该的。”
连哄带劝,总算把他哄转过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凝之色,翻身悬在我上面,盯住我眼睛问:“他们不可能那么好说话,随随便便就给你解药,说,你用什么换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隐瞒,故而爽快地招供:“他们给我吃了一颗药,说每三天发作一次。”
话音刚落,人已掀开绣帐,朝外面大喊:“来人,快传太医!”
一盏盏宫灯亮起,帐外人头攒动,玉芙殿里一片兵荒马乱。
只可怜了那些太医,最近宫里重要人物纷纷落马,他们本来就够忙乱了,我又来添乱,连已告老的几位都被连夜传入宫中,我的手腕几乎一整晚伸在帐外,接受一个又一个诊脉。到天蒙蒙亮时,太医们已基本确定了几种毒素的名称,皇上摆出一副“你要敢说没救我就立刻让你没救”的可怕脸色,太医们为保命计,只能一直拍着胸脯说:“能解,能解,臣等这就去配解药。”
到底能不能解,只有天知道了,但他们既然有这话,暂时我的小命应该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始作俑者也不敢轻易要我的命,所以到最后我反过来安慰他们:“三天后皇后没事,那边就保我没事,到时候一有解药送来,你们就拿去研究配方。”
太医院正胡大人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提醒:“即使三天后有解药,那也是公主的救命药,发作后就得赶紧服下,哪有时间给臣等研究?”.
我笑道:“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这药发作了就跟羊角疯发作一样,只要你们事先给我服下一种带镇定作用的药物,让我昏睡过去,不就可以熬一阵子了?”
太医们又叽里咕噜商量了一回,到底拟定了什么方案我不知道,大抵是同意了我的想法吧。其实,宇文娟中毒后会一直昏睡,我本就怀疑是他们故意弄成的,想也知道,不能愈合的伤口,眼睁睁看它一天天溃烂下去,那该有多痛!如果皇后整天呼天抢地,一来委实可怜,再说也有损皇室尊严。
玉芙殿寝居内终于恢复宁静时,曙色已印上窗棱,闹腾了一夜的我困倦地闭上眼睛。朦胞梦境中,一个温热的身体拥着我喃喃低语:“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然,这寂寥江山,叫我一个人冷冰冰地坐在上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有什么意趣?”
再后来是被耳边的啜泣声弄醒的。
我听音辨声,反握住她颤抖的手说:“母后,您别哭,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傻孩子,真是傻孩子啊,你母后即使没这毒,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这又是何苦?”
我双目圆睁,一直以来的疑惧成了真,几乎颤着嗓子问:“母后,您说什么?”
太后流着泪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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