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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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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命地躺了进去,不管什么东西,一旦跟心意挂钩,就不好严词拒绝了。
    弄琴一面带着几个小宫女服侍我,一面给我讲些有关浴盆的传闻:“那个木匠现在可出名了,皇上亲自派人把他从益州接来,在京城做地第一只浴盆就是皇家预订的,一下子就在打响了名头。听说他用皇上赏赐的钱在京城开了一个木器店,生意好到爆,订浴盆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
    “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你跟我一起回宫,就算先过来一会儿,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都是她们告诉我的。”弄琴指了指身边的宫女。
    也就是说,关于这个紫檀浴盆的来历,宫里人人知道,大家津津乐道。
    我虽然觉得有些受之有愧,同时也十分感动,这样一个小细节,记得还是在吃饭的时候随口跟他夸过一次,他就记住了,特意从益州找来木匠现做,光这份心意就无价。
    洗好澡,穿上睡袍走到卧室。梳妆台上放着一只十分小巧的金盒,刚进来地时候太匆忙,竟然没发现。
    “这个是哪儿来地?”我拿起盒子,纯金打造,上面有云朵纹,非常精致。
    “也是皇上赏的呀。生日礼物之一。”弄琴答。
    我打开一看,眼睛更是睁圆了,因为里面居然躺着一颗棕红色地夜明珠!
    还记得在益州时,益州刺史的外甥女曾送我一颗夜明珠,我把玩了两天后,临走的时候又还给了人家。
    当时我是请益州刺史转交地,难道他后来又呈给了皇上?
    虽然这种推断没什么道理,皇上也肯定不会收,可这棵珠子左看右看。明明就是那颗嘛。作为一国之君,要再找颗夜明珠不难,可要找颗大小、形状、颜色都一模一样的。可就不容易了。尤其这种棕红色的夜明珠本就罕见,若非如此,刺史家亲戚也不会当稀罕宝贝送给我,以换取女儿的晋身之途。
    如果我是皇上的亲姐姐,也许就真的收下了这颗让人爱不释手地珠子,然后把人家的女儿引荐给皇上。她倒是位真正的美女,家世又清白,皇上的后宫选秀,这样的女孩绝对是太监们乐意接受的。
    可惜我不是亲的。还和皇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所以不可能引进别的美女。虽然美女是挡不住地,但挡一个是一个,不管怎样,总不能为了一颗珠子就引狼入室吧。
    叫小宫女移来一盏灯,拿着夜明珠凑过去,眼看手里的珠子再一次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团火焰,我几乎带着一丝颤抖命令道:“你们都出去了,把里里外外的灯都灭掉。”
    灯灭了。“火焰”更强烈地燃烧起来,这颗珠子总能给人一种特别奇妙地感觉,好像会被他吸进去一样…………之所以用“他”,是因为我本能地觉得珠子的光芒属于男性的。
    在益州的时候连看了两晚,也兴奋了两晚没睡好觉,弄得跟皇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哈欠。这么着迷,最后还能忍痛割爱还回去,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毅力。
    无论多喜欢,我心里还是清醒的。无功不受禄。不能替人家办事,却收下价值连城的宝贝。人家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还不恨死我了?就算不扎小人咒,光念叨就能把我鄙薄成天下最无良最贪婪最无耻的公主了。一颗珠子嘛,对于衣食无忧地我,再好看也就是个玩器,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面做着心理建设,一面又托着那颗珠子看得目不转睛,时隔几个月,再看到时觉得无比亲切,也更加让我肯定:这就是刺史亲戚家的那颗珠子无疑了。
    问题是,它是怎么到皇上手上的呢?
    宫女们都退下了,房间里静悄悄的,我慢慢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转动珠子。
    又玩了一会儿后,我才把珠子放在枕边,自己躺了下去。
    才刚挨着枕头,我整个人就一激灵,因为,就在珠子旁边,有一双同样闪闪发亮的眼睛。
    我摇头,再摇头,没错,亮眼睛还在,不是我看花眼了。
    这下怪异感和暧昧气氛都有了解释,原来,我的床上有一个男人在等着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艰难地开口,觉得连自己的嗓音都很怪,不像是自己地。
    “你还没回宫之前。”
    这么早就睡了?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睡在我这里?”
    “你离宫后,朕每晚都睡在这里,今天晚膳后觉得头有点痛,叫太医开了一贴药喝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你病了?”我这才想到,刚才他的眼睛亮得有点不正常,是那种发热病人的眼神。
    伸手过去,果然火烫一片。
    忽然想起太后之前的症状,我惊慌失措地问:“皇上喝的药是不是梁老头开的?药里是不是有人参?”
    “不是,只是一般的退烧药,没有人参。”
    我稍微定了定心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不是梁老头开的就好。
    但还是不对,“如果开的是退烧药,你怎么一点儿不见退,还烧得吓人?”
    “盖多了吧”,枕边人嘿嘿笑道:“怕你发现,朕蒙着大被子,直到关灯了才敢露头,你再摸摸,是不是没那么烫了?”
    我试了一下道:“嗯,你地头还痛不痛?”
    “出了一身大汗,现在好多了。”
    “好了哦,那还是回去睡吧,我这就叫人进来送皇上回承乾殿。”
    “我不。”
    “是朕,不是我”,这种撒娇耍赖地话,要用“朕”说就不伦不类了。
    “朕不回去,在这里睡了一个多月,都已经习惯了,你一回来什么都没说,就知道撵人,很过分呢。”
    可能是有点吧,“那,多谢皇上的生日礼物。”
    “都还喜欢吗?”
    “都喜欢。”
    “那就好,生日礼物不准退回哦。”
    “嗯。”
    “三件生日礼物,送了一个多月才送出去,这年头,送礼都这么难。”
    “皇上费心了,我很感激”,等等,“三件?”还有一件在哪里?
    “是啊,三件,都是你说过最喜欢地,夜明珠,浴盆,还有……”
    “还有啥?”
    “朕”,他的手指点住自己的鼻子,“不准退回哦,你答应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始而惊,继而窘,最后狡猾一笑:“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他始抓头,后咬牙,最后猛地把我卷进大被子里:“朕不是礼物,朕是男人。”
    “是男人又如何?强迫姐姐成其好事?”
    “怎样做才叫成其好事?弟弟还小,不懂这些行话,求姐姐言传身教。”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深宫夜漏迟
     更新时间:2009…7…27 12:46:28 本章字数:2631

    纠缠良久,最后,还是入侵者赢了。
    他成功地霸占了我的床,因为实在太晚了,不忍心再剥夺他本就少得可怜的睡眠,我把床让给他,自己去了太后那边。
    当然,是千哄万求,才让他消停的。
    如果他非要用强,我是抵挡不了的,毕竟不可能求救。他其实是个纯洁的孩子,只是喜欢这样歪缠缠,尤其在我离开他一个多月之后,近身亲腻一会,是他表达依恋的方式。
    就因为知道他不会用强,我也没怎么反抗,只是哄着,劝着,最后他自己躺到一边去,嘴里嘟囔着:“说话不算话,你走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只要太后的病好了,你就把自己许给朕。”
    “我现在也没反悔呀,只是许给皇上,跟……不是一回事。”如果我们现在就怎样,只能算无媒苟合。
    “怕什么,明天早上起来就册封,反正迟早都是一回事。”
    “皇上别忘了现在的处境,琰亲王,成都王,都可在那儿虎视眈眈,您的帝位是天下最大的香饽饽。”
    “不要说了!朕现在不想听这些。”他把枕头两边合起来捂住耳朵,我趁机下床,站在床边说:“我去母后那边了,皇上好好睡。”
    给他拉被子的时候,顺便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折腾一番后,烧好像退了,我放心地走了出来。
    太后的寝殿还亮着灯,房门也是大开着,我爬到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带点娇嗔地说:“母后,您明明知道皇上在我屋里,事先也不告诉,还让儿臣傻乎乎地回去。”
    太后笑着回道:“我知道你很想见他。”
    “可是他在我床上啊。这事要是传出去……”
    “我相信自己地女儿。你一定会回来地。所以我连门都给你留着地。”
    “我不回去更好一些。这样。明天肯定又有人说闲话了。”
    “传闲话不见得不好啊。”
    “啊?”我有点没听懂。“女人地名节不是最重要地吗?”
    太后还是一派神定气闲:“名节是虚的,比如那些被官府表为烈女,或立贞节牌坊的人。名声是好听了,她本人过地是什么日子?烈女还好,当场就死了,一了百了;立牌坊的,一辈子被牌坊压着,即使以后想嫁人了,家里的亲戚邻里,甚至地方长官都会跳出来百般阻挠,因为那是他们的面子。至于女人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死了更好,那样牌坊永不会倒了。”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她是与众不同地,甚至是惊世骇俗的。也许正因为她把事情看得比一般女人透彻,才不以再嫁之身为耻,不畏缩不自卑,即使在一国之尊面前也落落大方,先帝才会那么喜爱看重,最终立她为后。如果她因为自己是改嫁之人,就自觉低人一等,在宫里早被人踩到地下去了。
    跟她比起来。我真的很惭愧,就在前不久,还老想着自己是什么下堂妇。
    太后接着说:“女人最好不要给人说闲话,道理上是这样没错,但也要分具体情况,和与之传闲话的对象。若是与皇上传闲话,别人只有背地里羡慕的份,世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不过”,她话锋一转:“你顾虑的也有道理。闲言闲语传多了,就怕祁云海反水。这事,你可以直接跟皇上谈啊,让他看清形势,暂时忍耐一下。”
    我摇头轻叹,皇上在其他方面都很理智,甚至,如太后说的,很有心机。唯独在情感方面有点像小孩。特别爱吃醋。我哪敢在他面前提祁云海啊,偶尔不得已跟他谈一回。就要被他盘问好多次,恨不得把我和祁云海之前交往的每个细节都跟他描述一遍。
    看出了我地为难,太后转过头问:“怎么,跟皇上说不通吗?”
    “不是说不通,是怕他又误会,以为我心里其实有祁云海,不然不会那么敏感,跟他之间有点什么,第一反应就是怕祁云海生气。太后沉吟了一会道:“那还是由我来跟他谈吧,作为母后,我想我比较有发言权。”
    我忙说:“母后劝他回承乾殿去睡,我们暂时维持原状,不要给我惹出太多闲言闲语,但恐怕所有的这些,都必须在一个前提下,他才会接受。”
    太后了然地说:“以母后的身份,亲口向他承诺,把你许配给他?”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解释道:“他地性子,好起来非常好,拗起来也非常拗,只能顺着摸毛,不然容易逆反。”
    “是这样,但母后把你许配给他,也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他必须亲口向母后求亲,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我就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他,那算什么,女方上赶着?”
    “当然,如果他不开这个口,母后也乐得装糊涂。”
    母女俩又商量了一会,太后道:“很晚了,睡吧,明天你要到公主府去吗?”
    “是的。”
    我的心思,什么都瞒不过太后,如果说宫里的这个是心上人,有可能在府里出现的那个就成了一块心病…………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希望明天去的时候,他不要再出现,就此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但想到他可能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他如果就此一去不返,他娘会如何?他娘也跟我一样,很早就失去了父亲,这下,女人一生的三大不幸她都占全了:少年丧父,中年丧父,晚年丧子。
    见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太后抚着我说:“如果你地前夫还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继续骚扰你,你直接掉头就走,母后自会替你收拾他。你放心,我不杀他,答应了你不杀就不杀,这回,我亲自派人把他押回樊口,把他后老婆的表哥找来,当面给他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这回我没有反对,因为真的烦了,一个男人能把另一个本来对他有情有义的女人弄得不胜其烦,见到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其德行人品可想而知了。
    只能说,情感是盲目的,一个女人,出嫁前被关在深闺,婚后才得以认识一个男人,不爱他又能爱谁?只有真的走出来,眼界开阔了,才知道当初的那个人值不值得爱。
    正是体会到了这一点,才更为父母地感情唏嘘不已,太后受到先帝如此宠爱提携,真正爱的,还是我父亲。可见决定一个人情感归依的,不是权势地位,而是双方情感的契合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恩怨付流水
     更新时间:2009…7…27 23:31:13 本章字数:2867

    因为害怕又发生路遇琰亲王而后堵着求见的倒霉事,我一大清早就去了公主府。不料到了那儿,发现大门紧闭,跟车的侍卫上去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好嘛,我不在,他们就索性就把这儿封了不成?看来没主人的府邸,奴才们尽偷懒,早上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
    府里没人出来,外面的马路上倒是走来一位愁眉苦脸的中年大叔,迟迟疑疑地问驾车人:“这位爷,请问这是公主的车驾吗?”
    驾车人一声呵斥:“既知是公主的车驾,还不跪下!”
    那人赶紧跪在车前道:“小人有事禀报公主。”
    我让弄珠推开车门问:“什么事?”
    那人道:“小人是这附近鸿盛客栈的掌柜,大约二十天前,小人的客栈里来了一位婆婆,带着一个仆妇和一个家人,那两个下人是两口子。婆婆说她儿子是公主的驸马,来京城跟公主团聚,不知怎么一直没有音讯,她不放心,就跟来看看。客栈里人人当笑话听,说她想攀龙附凤想疯了,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就带着仆人来公主府求见。公主府的人骂她疯婆子,说公主都没嫁人,哪来的驸马?婆婆被他们撵了出去,第二天再来,就没人给她开门了。她没法,只得在小人的店里住下,天天支使两个下人出去找儿子。谁知儿子没找到,前几天,家里又来了一个老管家,说少奶奶带着孩子走了,家里没了主子,仆人们趁机偷的偷,摸的摸,都提着大包小包走了。剩他一个老家人,不忍心逃,把儿子从乡下叫来替主人看家。自己进京找老太太,可怜问了三天,才问到小店。”
    我听了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这家人有完没完了?儿子来闹了还不够,现在连老太太都出动了。定了定神,我问他:“你特地前来。必不是为了给本公主讲老太太的故事吧?”
    “公主明鉴,小人也是逼不得已了才来求见的。老太太见儿子没找到,媳妇又带着孙子跑了,当时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厥了过去。三个下人开始几天还尽心服侍,请医问药,奈何老太太患的是心病,药石枉效,眼看着人越来越不行了。昨儿晚上。那对夫妻下人趁和老管家换班的机会,偷了老太太的盘缠,连夜逃走了。老管家早上起来去城门边追人。公主您想,京城九门,谁知道他们从哪个门跑的?小人实在看老太太可怜,所以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求这府里的大人们帮忙跟官府说说,把那两个下人追回来。老太太儿子没了,孙子没了,家散了,要是连身边一点盘缠都丢了地话。还怎么活下去?”你是怕你的房钱饭钱收不回吧。”李嬷嬷不客气地点破他。
    他磕着头说:“不敢隐瞒公主,小人也确实担心这个,家里十几口子,就靠这客栈养活,要是还收不回房钱饭钱,真只有喝西北风了。那老太太又铿吝,一开始死都不肯付定金,要不是现在生意清淡,她这种小气难缠的婆婆小人根本不收的。当时看她穿得体面。还带着两个仆人,想必家境过得去,不至于付不出房钱,就咬牙收下了。小人现在后悔死了,来的时候还跟内人说,以后情愿让客房空着,也不给不交定金的客人住,钱没收到一文,每天好饭好茶地招待。还挑剔得要死。炒地菜一会儿嫌淡一会儿说咸,最好笑地是。今早那老管家居然问小人借钱给老太太买药,把小人的客栈当慈善堂子了。”
    婆婆的习性我是知道的。寡母幼子,手里又有些房产地契,本房叔伯,娘家兄弟子侄,个个眼里冒火,虎视眈眈,当一块无主肥肉争夺。长期被这些不怀好意地人环伺着,婆婆变得异常警惕,也异常敏感,总觉得别人都是奔她的钱去了,钱袋子捂得死紧,生怕吃亏上当。
    所以。我相信掌柜说地话。婆婆住客栈。是绝不会先交定金地。而且还会理直气壮地说:“我都还没住。凭啥就给你钱。万一我付了钱。你又不让我住了呢。又或者。我住一晚觉得不好想换一家。那些房钱不是白给你污了?想让生意人吐出已经收进荷包地钱。比要他地命还难。”
    说到最后。客栈老板几乎是哀叹了:“她要是一开始肯付定金。现在好歹房钱饭钱不愁。也不至于被下人一包提走了。”
    弄珠好像生怕我会心软一样。忿忿地说。“公主。不要理她。那老太婆住店连定金都不给。住霸王店啊。她一个乡里人。进了京还这么横。可见在家里有多厉害了。真不知道公主那些年是怎么过来地。”
    客栈掌柜听弄珠这样劝。哭丧着脸恳求道:“这老太太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公主能不能看在同乡地份上。帮她把那两个家人追回来?小人地房钱饭钱就当做了好事。可是老太太眼看没多少日子了。这安葬费。小人委实承担不起。”
    我这才开口道:“开店地最怕遇到这种事。难道你如此通情达理。你先回去。要是老管家回了。你叫他到这里来找我。我自有安排。不会叫你为难地。”
    “多谢公主开恩。”他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
    “公主,您真要管她?”弄珠和弄琴鼓着眼睛问,李嬷嬷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不管。”那您又叫老管家来这里。”
    “老管家来了,嬷嬷接待一下,给点安葬费。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她在客栈里到处嚷嚷我是她儿媳妇,现在大家笑她攀龙附凤,真要是她死了我不管,大家又该指责我没人情味了。一死泯恩仇,人们对死人总是格外宽容的,何必为了一点点钱落人话柄。”
    李嬷嬷点着头说:“还是公主见识远,其实现在不比以前,倒可以跟她家的人接触了。以前是怕牛皮糖黏上了甩不脱,现在就剩一个老家人,不可能他也嚷着说是公主的啥人,要公主给他养老送终吧。”
    我默默看着窗外,高大的香樟树,张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几颗,那么美的庭园,现在是不是快荒废了?本来,我觉得是这一家人亏待了我,可是事情演变到现在,我反而内疚起来,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一样。
    仔细整理混乱地思绪,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跟宫里的人走。我只不过走了而已,并未对张家的人如何,是子孝自己不停地纠缠,贪得无厌地索取,才惹祸上身。婆婆则是寻子而来,并非为了我。
    虽则如此,还是感伤不已。
    李嬷嬷见状,忙吩咐赶车的送我回宫,她自己则去捶门。
    宫车再次起动了,耳朵里只听见李嬷嬷在那儿破口大骂:“是哪个龟儿子不给开门的?尽顾着挺尸,公主来了都不开门,这下好啦,公主气得原车回去了,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弄珠和弄琴噗哧一声笑开了,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们不过是宫里的下人,都活得比我快活一些,我这也拉着,那也顾着,心慈手软谁也不想伤害,实际上害人害己。如果当初子孝去益州找我,我对他狠一点,临走不给一文钱,他没了想头,也许不会再到京城找我了。
    但怎么做才算“狠一点”呢?有些人,只要不死,会永远纠缠下去,直到达成他的目的为止。
    要那样的话,无论我怎么做,都是一样地结果。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何处得悠然
     更新时间:2009…7…28 19:33:06 本章字数:3720

    闷闷不乐地回宫,直接去了太后那儿。本来准备跟她倾诉一番,再问问主意的,因为我心里还是很不安。
    可才走到院子里,崔总管就迎上来打着千说:“公主您回来了,太后正在芙蓉厅见客呢。”
    “谁呀?”我随口问了一句,脚步并没有停下。太后有客,我就先去茗湘阁坐坐,喝口茶,也让自己的烦乱心绪沉淀一下。
    崔总管跟在后面垂手回道:“是祁将军,他特地进宫谢恩,带来了几箱子海产,还有一套黑珍珠首饰,很稀罕的,奴才活了半辈子,宝贝见多了,就没见过这么大颗的黑珍珠,还泛蓝光呢。”
    我站住了,其实这消息不算突兀,今天是我们回宫的第二天,估摸着祁云海也该出场了。只是,“他来谢什么恩那?”
    崔总管有些诧异:“公主还不知道吗?太后病愈,皇上今儿早朝的时候已经下诏大赦天下,祁将军也重新恢复了渤阳侯的身份,所以,奴才这会儿应该喊他祁侯爷了。”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崔总管带着人走了,我还在原地呆立,有几次都差点掉头回自己的寝殿去,因为真的不想再见他。
    可转念一想,躲是躲不掉的,我这会儿避着他回自己的寝殿去,万一他从太后这里告辞后又跑到我那边去了呢?他又不是没去过,都熟门熟路了,顶着我的“未婚夫”的头衔,去探望刚从外地归来的“未婚妻”,他的理由充分得很。
    硬着头皮走进芙蓉阁,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崔总管提到的那套黑珍珠,此刻正作为展品在铺着白丝缎缀藕荷边桌布的桌上展示着,是一个三件套:项链,手链和耳环。
    太后喊我过去看,仔细一瞧。果然稀罕,因为它不仅仅是黑色的,转动时还会依次发出紫蓝、孔雀蓝、海蓝、天蓝等光泽,祁云海告诉我,这套珍珠有个名字,叫“彩虹”。
    他没提是多少钱买来地。想也知道价值连城。而且。我有种预感。他送这么贵重地礼物。绝不仅仅只是寻常地送礼讨好太后。而是还有别地用意。
    当着我地面。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再说了一些我们走后京城发生地奇闻轶事。我发现祁云海地口才真地很好。而且特别注意场合。记得以前他拜见太后。基本上都在说军国大事。现在看太后大病初愈。他就尽拣些好玩好笑地说来逗趣。逗得太后合不拢嘴。
    如果我心里没别人。如果他地动机没那么复杂。也许。嫁给他。真是个不错地选择。
    “皇上驾到!”外面一叠声地通传。我顿时不自在起来。偷偷打量祁云海。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皇上在我陪太后出去养病期间一直睡在我地寝殿。甚至昨夜。在我已经回宫后。还在那儿睡了一夜。我不相信祁云海没听说过。朝廷地权贵们。哪个在宫里没眼线?尤其是太后地春熙宫。更是整座皇宫地中心。最有价值地消息发源地。绝对是他们密切关注地地方。
    皇上地表现也很自然。对跪在门口再次谢恩地祁云海很亲切地说:“起来吧。朕从益州回京时。你护驾有功。本来就该把你地爵位还给你了。只因太后一直缠绵病榻。朕内心忧闷。才把什么都压下了。现在太后终于大安了。朕想到地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你地爵位。”
    “臣肝脑涂地亦不足报皇上隆恩。”
    两人客套了一番,才进来分宾主坐下。这回。气氛明显变了,也许是我太敏感吧。总觉得每个人的眼神都不那么自然。
    实在是浑身不自在,像爬了虫子一样,我起身对太后说:“听说林太妃病了,儿臣过去看看。”
    皇上也跟着起身:“朕跟你一起去。”
    太后点了点头:“去吧,她是长辈,你们是小辈,理当去看看的。”
    走出宫门的时候,我轻轻吁出了一口气。皇上瞅着我问:“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
    “确实有点。”
    “为了祁云海?”
    “不是”,我把前婆母来京的事跟他讲了一下,然后问:“皇上您看,我这样处理行吗?”
    “行,朕觉得姐姐比刚来京城的时候更懂得跟人打交道了。”
    “哦?你倒评议起姐姐来了,那皇上说说看,姐姐以前怎么不会跟人打交道了。”
    他还真的煞有介事地说了起来:“就比如说以前的兰妃吧,她明摆着利用你,一天到晚缠着,目的无非是想借机见朕。你心里明明也嫌她烦,可是不懂拒绝,任由她纠缠,弄得朕有苦说不出,每次去想跟你说说话,她就不断地打岔,最受不了地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朕看,像要一口吞下去似的,为什么朕容不下她,非要她死了才干休?就是受不了她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恶心。”
    “皇上……”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原来我以为的善良宽厚,在给自己惹来麻烦的同时,还给身边人带来了这么多苦恼。
    “不懂拒绝”,也许吧,一直以为我好像都是如此。子孝那次纳妾,如果我坚决拒绝,就算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起码我表明了态度,子孝不会全无愧疚,起码不会说出“你都亲自帮我布置新房了,我不纳妾反而对不起你的殷勤”之类叫人吐血的话。后来他的一直纠缠,也可以是我不懂拒绝造成地,不干脆跟他划清界限,口里说不要见面,手里却给人家大笔的钱,也许在他人眼里,这就是“分明还念着旧情”的表示,因为“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若不是以为还有复合的希望,子孝不会一直追到京城。
    子孝是自作孽,我又何尝不是?包括对祁云海,也是不懂拒绝,才一步步演变成了今天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祁云海以我的“未婚夫”自居,又送了那么贵重的礼,我却跟皇上一起走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我呐呐地说:“皇上刚才不该跟我一起走的。”
    “为什么,你怕祁云海有想法?”
    “确实是!”我不怕承认这一点,“他现在可是皇上跟琰亲王角逐地最大筹码。”
    “那又如何?”
    我皱起了眉头,“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皇上现阶段要忍耐。”
    “姐姐”,皇上也换上了严肃地语调,“如果朕连跟你一起看个病人都要顾忌他的想法,看他地脸色行事,即使彻底肃清了琰亲王的势力又如何?只不过换了一个人来辖制朕。朕就是要让他明白,对姐姐,朕是决不会放手的,国政归国政,感情归感情,他如果连这都分不清,也只是个蠢才,不值得倚重。成大事者不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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