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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又掉机关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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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小纪回头冲她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今日中秋节,下午要做月饼。”
  苏淮年歪头想想,问道:“什么是月饼?”
  凌小纪吃惊地张大了嘴,半晌不可置信道:“苏姑娘,你没吃过月饼?”
  苏淮年点头,神情无辜而坦然。
  凌小纪费劲地用手如此这般比划一番,苏淮年听得似懂非懂,将一粒栗子咬入口中,含糊道:“下午我可以一起做吗?”
  凌小纪瞄了瞄后方凌煜的脸色,得了首肯,冲她点点头,苏淮年立刻笑出声来。
  营中的空地上拼接了长长的一条桌子,苏淮年从厨房那里借了一件围裙,跟在一众伙夫旁取经。
  纯白的面粉活了水揉成团,她有样学样两手用力在案板上揉,很快臂膀酸痛,手中面团怎么看都不是那么柔软有筋道。
  眼见旁人揉面时不断在面团中加入油和糖浆等物,她毫不犹豫弃了手中的面团,跑到已揉好的伙夫那里抓了一团,软软糯糯的触感融在手心,来回□□成一个圆形,面前摆着几大盆馅料,她犹豫一番,挑了豆沙的用筷子夹了一大团塞进去,结果那脆弱的面皮不堪重负,在她辣手摧花之下很快皮开肉绽,毫不矜持地露出一角馅料。她又加了些面团揉在一处试图堵住那处缺口,一旁的伙夫犹豫道:“苏姑娘……你放的馅料太多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再看看旁人手中的,顿悟症结所在,毫不手软用筷子将面皮戳开,夹了一些出来。
  “……”那伙夫绝望地闭上了眼。
  片刻之后,苏淮年将手中终于捏好的团子摆上竹笼,回头将凌小纪喊过来看。
  凌小纪与那可怜的团子对视半晌,回过头来,苏淮年睁着一双良善的眼巴巴地将他望着,他眼一闭心一狠,实在无法违心为这一团团子改名,只好斟酌着道:“其实,中秋吃团子也未尝不可……”
  苏淮年飞扬的眉塌下去,转头看看别人做出的成品,再接再厉又捏起了一个面团。
  她有双巧夺天工的手,区区月饼又怎难得倒她?
  凌小纪胆战心惊在旁观看片刻,再不忍心直视,扶额走回凌煜帐中。
  凌煜正拿着一卷书册细细在看,听到声响头也不抬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做月饼?”
  凌小纪自小在凌府长大,长凌煜几岁,初时也曾用功学武,奈何尚在扎马步的阶段便因定力不足被摆在□□的香烫穿了几条裤子,奠定了他不着调的人生基调,从此便是正事能偷懒便偷懒,旁门左道却无论是什么他都要搀和一脚的。
  因此凌煜早已习惯出门在外,他将武学奇才的花架子摆得有模有样,便如同今日,他见着凌小纪带着一众伙夫买了各式食材回来,便知道他又要在此事一展拳脚了。
  然而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凌小纪在旁的事情上,的确是学一样像一样。
  许久没动静,凌煜抬起头来,正对上凌小纪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目光重又落下去,淡道:“有话便说。”
  凌小纪犹豫了半晌,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长叹一口气,转身出了营帐。
  迎面撞上萧诺一身盔甲走过来,她抱着头盔,奇道:“你怎么这样的表情?”她扫了一眼凌煜的营帐,“他也耍你了?”
  凌小纪眨眨眼,猝不及防被往事的影子勾走半壁魂魄。
  少爷幼时很能调皮捣蛋,五岁以前,他凭着一副稚嫩的身躯上树掏鸟蛋、摘人家围墙内的果子、逼迫邻家乖顺的长毛狗吃草这样的事屡见不鲜,老爷逮着便是几板子。然而五岁是条分水岭,凌煜五岁那年,老爷请了位武师进府教习武术。他也跟着学着几日,奈何实在没有这天赋,从此见着那武师有多远跑多远,只在老爷视察时做出个认真学习的样子陪在一旁。
  他性子再大大咧咧,却也发现少爷年复一年变得愈发内敛沉默,外人面前永远一副得体客套的样子,情绪绝不外露半分。
  萧诺方才那几个字,着实勾起了他一些遥远的记忆。
  待他回过神来,想要同萧诺探讨一番这“也”字的由来,面前空空荡荡,萧诺早已走远,站在苏淮年身旁,苏淮年似乎是举着样什么物事给她看,从凌小纪的角度,能看到萧诺抬手在她柔顺的发上抚过,指尖在苏淮年头顶的簪子上停留一瞬,又露出一个温柔微笑的侧脸。
  凌小纪被那笑颜晃了一回神,他挠了挠头,印象中萧诺从来是个严肃冷漠的人,即便那次被人砍了好几道口子也没见她皱一下眉。
  他仰头,艳阳依旧,天空还是他熟悉的天,军营还是他熟悉的军营,他摇头驱散脑中那些困扰他的思绪,肯定道,一定是方才被苏淮年那团子震乱了心脉。
  他想起苏淮年托着那一个歪歪扭扭的团子状物一脸真诚笑着说:“凌煜常买栗子给我吃,今日我也要请他吃我亲手做的月饼。”
  凌小纪嘴角极缓极缓地上牵,露出一口大白牙。突然有那么点,真的只有一点点,期待少爷见到那‘月饼’的表情啊。
  

  ☆、中秋月圆人团圆(二)

  天色渐渐暗下去,如同一张幕布缓缓隔绝明亮的白昼,临近酉时,有小兵一脸喜色来报,欧阳城主来访。
  自凌煜率五万人马来安平,城中原有的三万军士便与这五万人并作一处,欧阳奕回了欧阳府养伤,由凌煜暂代这八万人的主将一职。
  凌煜迎出去,昏沉的天光下,欧阳奕带着一小队人,推着几车东西正朝营帐方向来。
  “欧阳兄,这是?”
  欧阳奕爽朗一笑,命士兵卸下车上的几大桶酒坛并精致糕点,道:“今日中秋,我命家中厨子预备了一些点心,并几坛桂花酿,来给兄弟们助助兴。”
  凌煜看了一眼自欧阳奕身后搬下来的一众酒坛,下意识一皱眉,“欧阳兄,西野国虎视眈眈,实在不宜……”
  “将军不必烦扰,这桂花酿乃军中独制,取新鲜桂花酿制而成,味香,却不醉人,如今大敌当前,只能委屈各位弟兄过过干瘾,等西野国退兵,我请大伙儿喝安平最烈的酒!”
  他最后一句是朝着聚拢过来的士兵们喊的,霎时欢呼声此起彼伏,凌煜笑着摇摇头,有人取了那酒封,醉人清香四溢,他疑惑道:“这酒……真的不醉人?”
  欧阳奕拍拍他的肩,“将军安心,我镇守安平多年,岂能为贪图一朝之乐罔顾兄弟们的性命?来啊,把这些摆上桌,兄弟们自己过来倒!”
  萧诺目不斜视从他身前走过,欧阳奕顿了顿,面上似有一瞬的灰暗,只是月色迷蒙,看不分明。他随即转过头去和凌煜说话,中秋盛宴就此拉开了帷幕。
  月亮慢慢爬了上来,如同黑色幕布上一块发光的圆盘,映照着月下数不胜数的杯盘,偌大的军营中一片喜庆祥和,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了远方的亲人,望着那一轮皎月沉默起来,这情绪仿似有毒,迅速在营地中四散开来。
  “我娘本来还想着今年给我娶个媳妇儿,如今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别提了,我新娶的媳妇儿,温存日子没过几天,就只能让她独守空闺了。”
  苏淮年安静地在一旁吃菜,今天的菜大多是上京的口味,清淡而偏甜,她小口小口咀嚼着,吃得心神愉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滴溜溜地四面乱转,正对上萧诺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
  她凑上前去,萧诺喝了不少桂花酿,鼻息间都是浓烈的桂花清香。她白净的脸上有一小团红,略显凌厉的一双眼柔和下来,温柔而缠绵地看着苏淮年。
  苏淮年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奇怪,不是说这酒不醉人吗?”她五指张开在萧诺眼前晃了晃,轻声道:“阿诺,你怎么了?”
  萧诺一把抓住她的手,指腹缓缓摩挲着她掌心厚实的老茧,低头沉默许久,忽而抬眼笑起来,“阿年。”
  苏淮年诶了一声,只觉手上被握住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有些害怕,萧诺此刻脸上的神色是她全然陌生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带了些无望的哀恸,眼波一转,又变作凌厉,带了些狠绝的意味,手上不知轻重般不断收紧,终于逼得苏淮年痛呼了一声。
  萧诺骤然回神,松开手去看,苏淮年手上几道红印,是她抓出来的形状。她一时懊恼,苏淮年却关切地看着她,“阿诺,你是不是心里不爽快?”她将手缩回去,犹豫了一会,眼里神采一闪,“我去拿月饼给你吃!”
  她如同猫儿一样迅速跑开去,经过凌小纪身旁,拉着他一同去了伙房。
  对月伤心人,欧阳奕唇角始终上扬,与凌煜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大抵是镇守安平这些年的经历,和平年代西野与大鄢通商,如同其他所有的边境城镇,安平并不限制西野国的商人来城里做生意,每日出入城门的人络绎不绝……
  他说话不十分有条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凌煜也只静静地听。
  欧阳奕喝惯了烈酒,这桂花酿香气虽浓,与他却如同白水般寡淡。他目光时不时飘向萧诺那里,她只一个人坐着,单腿舒展,一腿弯曲,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另一手执着酒杯,一口一口将那酒往口中送。她只是那样随意地坐着,他不知怎的竟觉出了一股落魄贵族的错觉,她眼皮微微耷拉下来,尖瘦的下巴勾勒出一张英气十足的侧脸。
  欧阳奕觉得手中的酒微微开始发苦,听着士兵们时不时的几句耳语,他终于撑不住那笑,垂下眼来,轻声问道:“将军可有心上人?”
  凌煜刚抿下去的一口酒瞬间梗在喉头,上也不得下也不得,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咽下去,狼狈不已。
  他顺了顺气,怪异地看向欧阳奕,后者眼神迷离盯着他身后某处,他一回头,萧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侧影寂寥而冷漠。
  他瞬间明了,刚想说些什么,苏淮年和凌小纪并几个伙夫端着数个食盒出来,苏淮年走在最前头,宝贝似的捧着一只盘子,其上五六个……他眯了眯眼,夜色迷蒙,他实在看不清那叠在一起的一团团是什么。
  “各位兄弟,今日中秋,我们有缘被分在一处,便是一家人,这是今日现做的月饼,每人一个,聊以慰藉思乡之情,只求早日打退西野国,早日回家与亲人团聚!”
  “好!”一声叠一声豪气冲天的喊声响起,散坐在各处的士兵们纷纷起身,有序排成长队领取月饼,方才的消极情绪一扫而空,所有人都盼着将西野打退的那一日,月圆人团圆,心中有了盼头,眼前道路便清明许多。
  苏淮年给萧诺送了一块月饼,宽慰了她几句后,颇有些矜持地跑到凌煜身旁,嘿嘿笑了两声,亮出遮遮掩掩好一会的一盘月饼。
  “这是我亲手做的,请你吃,谢谢你请我吃了那么多栗子!”
  凌煜低头定定地看了一会那一盘物事,做的时候或许就不怎么规整,加之是热的,五个圆乎乎的团子状物黏黏地挤在一处,并不十分赏心悦目。或许是拿出来的时候又不怎么小心,白色的面皮破了个口子,黑色的豆沙正往外流,无论如何看都……不是那么有食欲。
  凌煜扶额,苏淮年正眼睛晶亮亮地望着他,一脸直白的期待。视线一转,凌小纪不知何时也凑了上来,正不怀好意同样期待地看着他,见凌煜的视线飘过来,他立刻又做观望四周状,只嘴角的笑意来不及敛去,硬生生憋出了一副猥琐的形容。
  “凌小纪,张嘴。”
  凌小纪全心记挂着看凌煜吃月饼时的反应,听了这一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啊?”了一声,一团黏糯的物事结结实实堵上了他的嘴,凌煜一脸坦然面向苏淮年道:“小纪今日辛苦,让他尝尝你的手艺。”
  苏淮年转头看看凌小纪,他被塞了满嘴的“月团”,那团子虽卖相不佳,口感却不差,只是苦于面皮黏糯,为避免张口露出一口粘了黑白状物的牙,他无奈又矜持地用手捂着嘴,一边点了点头。
  苏淮年还待送上第二个,凌煜唤了几个人,在车上装了一些月饼,要赶着给守城的士兵送去。
  她立刻将一盘月饼都放在凌小纪手中,体贴道:“你多吃几个,慢慢吃,别噎着。”追上去道:“我来帮忙!”
  凌小纪默默地嚼着口中黏糯的“月团”,欲哭无泪地望着凌煜潇洒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城墙已有了些年头,斑驳的纹路蔓延其上,在月色下显出一些古旧的质感。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动,他们站得高些,能看到如银月色下很远的地方,青石大道蜿蜒着伸向远方,直至视线尽头被夜幕彻底吞噬。
  凌煜在城门底下停下,与苏淮年帮着将月饼拿上城墙。岗哨每隔十步设了一站,他一路走,苏淮年人虽小,怀里抱着一堆费劲地跟在他身后,明明很费劲却不肯抱怨一句。
  “明明拿不动,跟来做什么?”
  苏淮年鼓了鼓腮帮子,“谁说我拿不动!”她象征性地抬了抬手,很快累得弯下去,凌煜忙接过她手里的大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她脸有些红,才吹的牛不过片刻便自动破灭,深深把头低下去,再不好意思说大话。
  “我也想做些贡献啊,我知道,打仗……很可怕的。”
  凌煜看着远处银白的地面,脱口而出道:“你可以帮我们很多,只是你不愿。”
  苏淮年没再说话。
  凌煜回头去看她,她小小的一团,两只手臂举着,抱着怀里还温热的月饼,低着头,露出头顶毛茸茸的碎发和发顶一支镶芙蓉石的发簪。
  他只觉心中某处软了一分,顿觉失言,想说些什么来补救,忽而眼角余光掠过某处阴影,他回头去看,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正快速朝安平而来,在月光下扬起大片尘土。
  他立刻拉了她的手回身狂奔,边跑便吼道:“西野国夜袭!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突然好想吃栗子。。。罪恶

  ☆、夜战

  忽而一阵风起,皎月渐渐被墨团般的云遮蔽,只余下几点星子微弱的光,照着那一片乌压压的人群迅速向城门逼近。
  凌煜将苏淮年推到一处民居旁,沉声道:“现在马上跑回营里,不要回头。”
  苏淮年有些惊慌地望着他,他冠玉般的脸是从未有过的沉肃,迫得她匆忙点头。
  欧阳奕很快带着人马过来,分派好了城墙各个方向的守军,凌煜接过凌小纪递过来的盔甲套上,几步跨越上了城墙,西野国的军队密密麻麻,正分了几个方队向安平包抄过来。
  “放箭。”他沉声吩咐,拿过一旁士兵手里的弓箭,弦绷至极致,一支白羽剑破空飞出,快准狠当胸穿过先头的那个骑兵,紧接着箭雨纷飞,数不清的长箭暴雨一般狠狠砸向西野军队,他们立刻勒住了马,架起铁盾围成坚固的墙,随即自那铁盾墙的缝隙中伸出无数柄弓箭,迎着城墙上这一波奋力还击。
  箭雨交错,城墙上的士兵瞬间矮下身来,以城墙为支撑,箭雨自射孔源源不断出击。
  一盏茶的功夫后,西野军队停止了射箭,铁盾墙裂开一道缝隙,有一人骑高头大马自墙后走出,凌煜挥手下令停止射箭,那面盾墙依旧高竖着,那人骑在马上,头顶盔甲上的红缨在夜风中飘荡不休。
  他冲着凌煜的方向喊道:“凌将军,我乃西野国东征将军过从云,久闻凌将军之名,前几日还将我方逼退十里,我特赶来会会你,凌将军,我以英雄之礼待你,你莫非要一直躲在城墙上当缩头乌龟吗!”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声。
  凌煜极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缓缓而出:“将军趁中秋月夜偷袭,原来这便是西野国的英雄之礼,凌某今日果真见识了。”
  过从云哈哈一笑,毫不在意,扬起手中大刀直直指向凌煜,狂妄道:“前几日我不在,想来我军必定是被你突袭乱了阵脚,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毛儿还未长全,上什么战场,战场可不是凭你油嘴滑舌便可取胜的,胆子这么小,不如回家找你娘!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一片嘹亮的喊声响起,过从云肆无忌惮地面向凌煜,端看这毛头小子沉得住气到何时。
  有士兵急急奔上城墙,附在凌煜耳边悄声道:“将军所料不差,西城墙那里果然有人偷袭,约五千人左右,城主已经与他们打上了。”
  凌煜点点头,欧阳奕曾与他探讨过地形,安平城墙修得坚固,只西城墙一处,因地势问题最为低矮,因外围是山路,平日守备也不甚严密。今日事发突然,他一下就想到了那处。欧阳奕旧伤未愈,他临时将萧诺指派过去,他们二人带着一万兵马,对付这五千人应当不是问题。
  那厢过从云还在挑衅,言语越发不堪,凌煜只静静看着他,身边一众士兵都咬牙切齿,唯独他稳如泰山。
  过从云暗骂一声:“中秋不是他们鄢国的大节吗?”
  身旁一副将装扮的人立刻点头,“是啊,只是不知他们缘何有所防备。”
  过从云面上划过一丝阴狠,“纸上谈兵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看老子今日不斩下你的头颅!”他再次面朝凌煜狠道:“凌煜!别说是你,即便你是爹当年也曾败在我手下!我敬你爹是条汉子,没曾想竟生了你这么个孬货!还不出城迎战,是要将你爹的脸丢尽么!”
  “少爷!他太过分了!”凌小纪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打开城门与他一决生死。
  凌煜面无表情地拿起弓箭,手臂运力将弦绷至最满,箭嗖地飞出去,正落在过从云马前。
  下面立刻一阵骚乱,过从云勒着马后退了几步,铁盾墙也重新封闭上,他在墙后叫骂不休,下方的喊声也越来越大。
  凌小纪不解道:“少爷,为何还不灭了那厮!”
  凌煜面沉如水,又有士兵来通报了一声,他长眉微舒,一双星眸一瞬不瞬看着城外一名西野国士兵快马奔到过从云身旁,很快没入铁盾墙中。
  过从云再度开始叫骂,凌煜坦然看着,忽然一扬手——
  “开城门,迎敌!”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凌煜骑在汗血宝马上,身后士兵汹涌而出,很快摆好阵型。
  墨色的云又散开些许,月光重回大地,照着凌煜年轻的脸,过从云终于将他看清,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对他而言只是黄口小儿而已。
  他心里重又镇定几分,西城墙的战事暂时搁下,他又用那狂妄的语气笑出声来,“凌煜,你果然是凌仲的好儿子,今日即便你死在我手下,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凌煜唇角微勾,绽开一个略带凉意的笑,“过将军,狂妄自负,不是什么好事。”他缓缓拔出鞘中长剑,月光清冷,在锐利的剑锋处勾出一抹寒芒,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最后定在过从云的方向,他听见自己冷漠而嘹亮的声音:“杀!”
  西城墙处,欧阳奕手中长;枪不要命般四处横扫,只惊得一众西野士兵不断躲闪。过从云几日前被调来此处,今夜突袭,他们跟着原先的将军被指派来此处,然而还未偷摸上城墙,不知从何处涌出乌泱泱一堆人,有眼尖的士兵一眼认出欧阳奕,几日前便是他带领区区十几人杀入重围,虽被围攻,但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让人印象深刻。
  今夜他似乎格外勇猛,几乎是使出了毕生绝技,胸前伤口早已崩开,滴答,滴答,有血顺着他盔甲的缝隙不断流到地上,他仿佛根本不知疼般,一杆长;枪不断刺穿西野军的胸膛。
  萧诺身旁也堆叠了不少尸首。她的玄铁剑正刺穿面前一人的胸膛,不料那人用尽余生的力气死死握住了她的剑,剑一时被固定住无法动弹,身后一阵寒意起,她骤然回头,一名西野国的士兵狰狞着一张脸正不要命地刺过来。
  她发了狠,单脚踹上那中剑士兵的胸膛,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血肉摩擦声响,那抓着她剑的士兵终于倒下去,她迅速往左一闪,预备那□□即便刺中她也伤不着她要害。
  她下意识闭了眼,身子仍在快速下坠,直到触及土地坚硬的质感,预料中的刺痛却未来临。耳旁响起一声闷哼,她迅速转头,欧阳奕一手捂着右胸,那士兵握着那红缨枪的木质枪柄奋力一挑,他仰天长啸一声,反手一枪将那兵挑飞,那柄长,枪仍直直插在他右胸,没入盔甲中,露出长长的一截。
  萧诺迅速弹起身奔至他身旁,手中长剑游龙般四下游弋,很快有己方士兵围上来,将二人护在中间。
  萧诺扶住欧阳奕摇摇欲坠的身子,欧阳奕一把将她的手拨开,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挺着那柄长;枪,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萧诺,如今这一枪,还你那救命之恩,你可否,重新考虑我的提议?”
  动作间,有殷红的血自枪柄流下来,他玄色的盔甲色泽慢慢加深,整个人是个马上要倒地的虚脱模样,偏偏一双眼执着地将她望着,唇角始终微微上翘,已略带了些僵硬,紧张而期待。
  这是属于一个将军的尊严,他谢绝一切来搀扶的手,顶天立地地站着,只为问她那一句话。身周厮杀声不断,萧诺站在他面前,神色复杂看了他半晌,紧抿了唇,始终不肯回答。
  她忽而握住枪柄一端,另一手高高扬起,玄铁长剑直直落下来,削铁如泥的剑锋瞬间切断那木质枪柄,欧阳奕整个人晃了一晃,胸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他万般不甘地睁大眼看着萧诺,面前的世界却是晃了一晃,伴随着砰地一声响,他重重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  长;枪;嗯;给跪了

  ☆、生死一念

  苏淮年一直跑一直跑,弓箭破空的声响似乎就贴在耳畔,她朝着远离声音的方向拔足狂奔,街道上挤满了鄢国士兵,她贴边与他们背道而驰,士兵们大多是认得她的,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体贴得令她心酸。
  腿似灌了铅,她渐渐失了力气,麻木得如同一具木偶,被人操控般身不由己往前迈动沉重的步伐。
  有士兵靠过来问:“苏姑娘,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苏淮年摇摇头,脑子里充斥着一个声响,那是片刻之前,有人背靠城墙,让她一路跑回军营,不要回头。那声音越来越大,混合着耳旁风声,她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啪’的一声,弦骤然断裂,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肘处衣服磨破了,碎砂石贴在破了皮的伤口处,没有血,只又红又疼。她在地上趴了一会,极慢极慢地爬起来,谢绝了旁人的搀扶,起身走到路旁慢慢地往军营的方向走。
  打仗会死人。
  会死很多很多人。
  爹娘和师叔伯都死在战场上了。
  “阿年,你须记住,此生不得参与战事。”
  她眼中是一片孤寂的冷,心里是一腔苦涩的疼。她忽然忆起多年前那个午后,还是个少年郞的凌煜被她自制的捕兽夹伤到,死活挣脱不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禁不住想,她为何会来到此处。
  身周的人突然开始移动,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兴奋的喊声:“主帅下令开城门迎战了,杀!”
  “杀!杀!”
  那喊声越来越大,拥挤的街道开始动了,仿若流沙一般,极快又利落地,向着城门的方向坚定前行。她麻木地看着面前一张张年轻的脸,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处,喝着欧阳奕带来的桂花酿,对月吃着月饼,将远方的家人妥帖放在心中,只凭着满腔热血,发誓杀敌破虏,早日与家人团聚。
  她想起来了,她给凌煜亲手做的月饼,他还没尝过一口呢。
  她骤然停了脚步,身旁已没有人,她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街道,耳后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她脑中闪过一张一张年轻的脸,他们会死吧。
  今夜,死在这战场上,再见不到远方的亲人。
  凌煜,也会死吧。
  还有萧诺,凌小纪,欧阳奕。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又一次问自己。
  皎月依旧静静俯瞰大地,风起,暗云快速涌动,月色明明灭灭,正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片刻得不到解脱。
  她又向前迈了两步,她答应过的,不得参与战事。她只是受了凌煜的哄骗来了此处。风一阵急似一阵,眼角忽而湿润,她伸手一抹,手上还沾着砂石,擦过眼角娇嫩的皮肤,刺刺的疼。
  “你可以帮我们很多,只是你不愿”
  “阿年,你须记住,此生不得参与战事。”
  脑中开始有些胀痛,她撑额,停在一处栏杆旁使劲甩了甩脑袋,身后已经没有一丝声响。她大约走了很远,耳畔再没有什么喧嚣的讨论声,再没有用那愚蠢的热血模糊自己的人生的年轻面孔。
  你们都不怕死吗?她疑惑地望着空中那银白的圆盘,月圆人团圆,为何拼着与家人分离,也要来此处,与人拼个你死我活?
  月亮未答,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她忽而回首,此处已望不见紧闭的城门,满城空寂,家家户户紧闭门户,连灯也未点一盏。
  她心中却忽然有把火烧起来,她想问问那个人,为何要将她带来战场,为何对她这样好,让她在此刻生不出奔离的狠心。她还想问问他,为何带了她来,却又让她头也不回地跑。
  她忽然生了力气,腿仿佛不是自己的,她朝着城门的方向狂奔,一念生死,生在她身后,被她越弃越远。
  凌煜已与过从云对战几十会合。过从云不愧是个老将,出手十分狠辣,刀刀攻向要害之处,他只以一柄长剑抵挡,身上已几处见了血。
  过从云此刻却也不好受,他原本只当凌煜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这样的人当主将,安平唾手可得。他招招是杀招,这傻小子竟然能一声不吭地一一接下。他越来越急,手中攻势越发凌厉,大刀挥向凌煜脖颈之时,终于露了个破绽。
  凌煜躲也不躲,左手抬起挡下他这一刀,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刺出,正中过从云腰腹。
  过从云立刻身子往后仰,长剑被生生抽出,凌煜策马追上,过从云却弃了马,跃到另一个骑兵的马上,将那士兵一扔,挡住了凌煜刺来的第二剑。
  那士兵圆睁着双目,是个死也不瞑目的震惊形容。那厢过从云又接连夺了几匹马,动作却是明显慢下来。
  “撤退!撤退!”
  主将重创,撤退的命令下得突然,本来只略显颓势的西野军队立刻乱了阵脚,不知有多少人弃了手中武器跟随主将身后拔足狂奔,鄢国士气大振,立刻呐喊着追上前,一时又斩杀了不少西野国士兵。
  凌煜骑在马上,左臂伤口汩汩流着血,他浑然不知痛般,眼见过从云有如一尾鱼般左躲右闪即将逃离,他将长剑插回剑鞘,夺过身旁一名西野士兵手中的红缨枪,奋力一掷,红缨枪如同夜空下一道黑色闪电,精准没入过从云的左肩,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西野军乱成了一锅粥。
  跑在前头的几个士兵围到过从云身旁,不消片刻便成了一缕魂魄,余下的人四散逃离,被鄢国士兵斩杀大半。
  凌煜下马走到过从云身旁,他圆睁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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