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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又掉机关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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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这是你做的?”
  苏淮年犹豫着点了点头。
  程复啧啧两声,这丫头真是个宝贝,做得了工匠下得了厨房,这么心灵手巧,若是能养在医仙堂,他还有什么好愁的?他声音柔得快滴出水来,“小丫头,跟你打个商量。”
  “什么?”苏淮年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也知道,我是医仙堂堂主,虽然先前有些误会,但你如果愿意去我那里,我可以既往不咎。”
  苏淮年平复了一下因他恶寒的声音而起的满身鸡皮疙瘩,“去你那里……做什么?”
  “去我那里……我教你医术如何?你只消做做家具,做做菜,我就将我所学全都教给你!医仙堂的医术人人皆知!如何,是不是感激涕零,不用太感动,你多报答我就是了。”
  苏淮年忍着要翻白眼的冲动,这人看着有四十多岁了,怎么处处把人当痴呆?还是说,他本身是个痴呆?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同情地摇了摇头。
  “我不去。”
  程复简直要气急败坏,“为什么不去?我给的条件不够好吗?这样吧,你若是答应去,我就免费供应你吃住,并且免除你打扫的义务!”
  苏淮年瞪大了眼,想把她骗过去做苦力,还当她是傻子?她哼了一声,脸一扭,“不、去!”
  程复一改方才温柔的神情,细长的丹凤眼重又眯起,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苏淮年长出一口气,“真是怪人。”
  凌煜看着程复拂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半,月朗星稀。
  三个黑衣人走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三条影子。
  “堂主,还是算了把,掳人这样的事,您十年前的教训忘了吗?”
  行在正中的程复冷冷看他一眼,那影子闭了嘴。
  程复嘴角抽了抽,十年前啊,他想起那个明媚不可方物的姑娘,长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那么狠毒的一颗心!被人在空中甩了十几圈的感觉太销魂,他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要打上一个寒战。还是小丫头好,那么能干,胆子又那么小。黑暗中,他眯起眼睛笑,笑得肩膀发颤。
  万籁俱寂。两个黑衣人熟门熟路绕到屋后,在两个房间的窗上钻了洞,用竹管送了一阵红色的烟雾进去。
  片刻之后,程复打头推门进去,他先前来此为凌煜诊治,知道他睡的哪间。想了想,低声吩咐道:“你们俩先把小丫头扛走,我要治治那个臭小子。”
  他摸了摸怀里新配置的毒粉,又是得意又是期待,他平生第二痛恨武功高强之人,现下那臭小子中了招,他必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之晚矣。
  “他们在做什么?”苏淮年小小声问,透过揭开的瓦片能看到凌煜站在凌煜房门口,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
  凌煜以手抵唇摇了摇头,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了唇角。
  “堂主,这里没人!”
  程复一皱眉,推门就入,冷不丁哗啦啦一声响,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了他满头满脸。
  苏淮年吃惊地瞪大了眼,一手捂着嘴一手指向凌煜,不可置信般问道:“是你?”
  凌煜点点头,下面陡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程复一把扔开那挂下来的水盆,“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凌煜摸了摸鼻子,将苏淮年的后领一提,轻飘飘落了地。
  苏淮年才站稳,又被凌煜拦腰扛起一个躲闪,几枚银针擦过耳畔,惊起她一身冷汗。凌煜抱着她又是接连几个腾挪,程复像疯了一样源源不断从怀里袖子里掏出各式毒物,等他终于黔驴技穷,凌煜扶正苏淮年,两个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程复湿哒哒地扑到一旁一边挠墙一边泪流满面,他最讨厌武功高强的人,没有之一!
  

  ☆、武将有双巧妇手

  经过了程复的软硬兼施后苏淮年仍然一再强调不会跟他回医仙堂,程复深觉自尊受挫,当夜就离开了村子。
  两个人补了一会眠,村里养的大公鸡就叫响了新一天的第一声。
  苏淮年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门,凌煜已梳洗完毕,一身清爽坐在桌前吃早饭。
  “李大哥,早。”她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一点未醒的迷惘,又软又糯。
  “早。”凌煜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他还没有告诉她真实身份,或许因为她来历不明,或许因为记恨当年,若是细究原因,只怕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苏淮年在他对面坐下来,开始小口小口地吃东西。她脸上很快浮现出愉悦的神情。
  她好像总是很容易满足——他垂下眼帘,挡住眼里一抹光。
  两人一马沿着安静的乡间小路走,穿过大片大片的密林,林间虫鸟声声,马蹄阵阵,苏淮年安静地窝在他身前,两人之间隔着小小的缝隙。
  她其实有点慌。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她几乎能想象爷爷皱了眉罚她一天不准吃饭的样子。
  好惨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凌煜的手越过她松松拉着缰绳,是个将她虚虚环住的姿势。他的下巴在她头顶不远处,她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很快就觉得腰酸背痛。
  “其实……”
  她下意识地“啊?”一声,硬生生克制住了回头的本能,两眼平视前方,只竖起两只耳朵。
  “程复确实是个神医。医仙堂非但扬名宋齐国,即便是周边各个国家,也应当是无人不知的。”
  苏淮年震惊地睁大了眼,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她沉浸在误将神医当庸医的愧疚中无法自拔,程复走时那湿哒哒的背影,也在回忆中无端被拉长,愈发萧索。
  她做了什么?否定了一个神医的医术,还践踏了一个老人家的自尊。她扁扁嘴,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若程复知道自己三十多的年纪已然被她认定是个老头子,必定要千里万里地追回来,不把她毒倒不算完的。
  凌煜微微低头,可以看见她毛茸茸的头,一把乌发用丝带草草绑了,一直垂到腰间。
  “你其实从来不梳头吧?”
  苏淮年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接着恶意地说:“乱糟糟的,懒死你得了。”
  苏淮年定定地看着前面,猛地往后仰了一下头,正撞在他下巴上。
  凌煜倒抽一口凉气,就听她似乎是解了恨,继续纠结在对程复的愧疚中。他咬咬牙,在心里极大声地哼了一声。
  两人在中午时分到达相约的小镇。
  将马交给小二,凌煜还没跨进门,抬起的腿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死死抱住,连同眼泪及嚎啕声若干,苏淮年走在他后面,吃惊地长大了嘴。
  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视线,凌煜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地唤了一声,“凌小纪。”
  凌小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正对上凌煜无语的眼神,嗖嗖地读出其中“别丢人”的意思,收到!他立马擦干眼泪站直了身子。
  苏淮年惊讶地看着他堪称神奇的变脸速度,察觉到凌小纪看过来的眼神,她立马合上嘴,眼睛眯起来。
  爷爷说过,如若不小心撞到别人会觉得尴尬的事,一定要及时装作没看到。她唇角弯得几乎要僵硬,一转头对上萧诺暖暖的眼睛,“阿诺!”
  她冲过去,拽着萧诺的袖子来来回回地看,“你有没有受伤?”
  萧诺摇摇头,促狭地看了一眼凌小纪,“受伤这方面,我觉得小纪比较有经验。”
  苏淮年啊一声,凌小纪哈哈笑了几句后喊小二过来点了几个菜,她很快忘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全身心投入到了菜色中去。
  吃过饭回房,萧诺拿出一个包袱,苏淮年接过打开,里面是她上次在乌月城买的新衣服和料子。
  她感动地看着萧诺,在萧诺的催促下一边躲到屏风后换衣服,一边询问那场艰险的被刺杀。
  转出屏风后,她着一件浅紫色对襟上衣,下配同色系长裙,衣裙上绣着大朵大朵梨花,露出底下一双精致的绣鞋。她一头长发垂在脑后,低着头左看右看,半晌,抬头怯怯地看向萧诺,“不丑吧?”
  回忆中的某些东西,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眼前这个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叠,她几乎就要将她当成那个人了。
  萧诺沉迷于回忆中,猛然被她小兽般清澈的眼神一刺,匆匆低头,片刻之后点头笑道:“很好看。”
  她突然将苏淮年拉到梳妆台前坐下,解开她的发带,拿起一旁的桃木梳细细梳下来。发丝柔顺,一梳到底,只是长了许多小头发,头顶看起来总是毛茸茸。
  萧诺用手沾了水轻轻将她的头发抚平,满头青丝披散下来,越发衬得镜中那张脸娇小细嫩。
  苏淮年隔着镜子好奇地看她,她笑笑,开始手下繁复的手法。
  手腕上下翻飞,她顺滑的长发被一层一层盘绕起,缠到最后只剩发尾,被塞到不知哪一处缝隙,她松开手,是一个螺形。底部再用丝带加固,萧诺停下手,镜中的小姑娘眼神清澈,长发被悉数盘起,露出大片光洁的额头。头顶双螺髻,前额还有几丝碎发,被萧诺分至两旁软软垂下,勾勒出一张细嫩软滑的小小包子脸。
  苏淮年看得呆了,几乎快要不认识镜中那个小丫头。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镜中那人也捏了一下,再戳一戳,又得到对应的回应。她呆呆道:“阿诺,你真是……太厉害了!”
  萧诺两手扶着她的肩,微微俯下身与镜中的她对视,眼底盈满笑意,“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我都给你梳。”
  苏淮年马上点头,生怕她反悔似的,拉住她的手拉钩,“一言为定!”
  她的变化太大,凌小纪上蹿下跳地夸她,几乎是要夸到天上去。她红着脸,看到凌煜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得意洋洋地过去坐下,“这回不丑了吧。”
  她果然很介意那句话。
  凌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问:“这发髻不是你自己梳的吧?”
  “阿诺给我梳的。”
  凌煜露出了然的神情,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就知道你梳不出来,笨丫头。”
  小包子瞬间鼓成了大包子。
  凌煜看一眼萧诺,“萧诺的手真巧。”
  萧诺淡淡笑笑,垂下了眼。
  

  ☆、一生一世一双人

  “各位客官!。”小二将肩上挂着的毛巾甩了两下,眉开眼笑大声吆喝,“今日本店开张十周年,夜间将请悦宁楼的戏班子来此,还望各位届时捧个场,茶水一律免费!”
  周围立刻热闹起来。
  苏淮年拉拉萧诺的袖子,“茶水免费!”她睁大眼,下山以来,吃面要银子,买栗子要银子,住客栈要银子,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好事呀!
  凌煜摇摇头,“仅限茶水,呆子。”
  凌小纪狐疑地看向自家主子,他怎么觉得这一趟出来少爷话变多了,嘴也变毒了?疑惑地再看向苏淮年,她啊了一声,随即扬起大大的笑脸,“那我们去买些好吃的吧!”
  暮色将至,沿街不少小贩已收了摊。苏淮年拉着萧诺的袖子一路走一路看,不时伸长了脖子张望。
  待终于看到熟悉的铁锅,她放开萧诺的衣服蹭的就跑了过去,动作迅速地让萧诺都惊讶。
  “你喜欢吃这个?”
  苏淮年笑眯眯看着老板拿着竹篾编成的撮箕往袋子里装栗子,整整装了四大袋,她一股脑抱在怀里,闻着里面冒出来的热气,冲萧诺点点头,“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萧诺笑得无奈,从她怀里拿过两个,两人各自抱着两袋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朝客栈走,大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中间的院子搭建了高高的戏台,戏班子的班主正指挥人将各种道具搬来搬去,有已经上了妆的戏子台上台下来回走动。
  凌小纪早占好了位子,站起来冲他们不住挥手。
  锣鼓响了一阵,各式乐器混杂其间,一阵喧嚣的开场乐后,一个男子身披甲胄,突然从后窜出,在空中一个利落的前滚翻,手中□□铿的一定,几句戏文出口后,又是一阵音乐起。
  苏淮年看得呆了,手里木然拨着栗子不住往嘴里塞,待看到男子沙场英勇杀敌的一幕,她拍案而起,豪气冲天喊了一声“好!”
  凌煜嫌弃地看她一眼,默默将椅子往边上挪了挪。
  很快换了个场景,男子一身锦衣入了殿堂,接受皇帝赐予的官爵及美人,男子作失魂落魄状独自游走街头,背景乐突然变得凄迷。苏淮年疑惑地看着,小声嘟囔:“建功立业,功名皆全,不好吗?”
  她很快失望地啊一声,台上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随从若干衣锦归乡,幕布一拉,场景很快又换成了家徒四壁的一处房子,一个妇人手中坐着活计坐在门口殷切望着远处。
  男子拥着美人入门,两相对望,乐声越发的凄迷,女子掩面狂奔而去,男子欲追,身后美人娇嗔着拉住他的袖子。
  幕布落下,一片唏嘘。苏淮年愤然仍掉手中的栗子壳,“朝三暮四,真不是好东西!”
  凌小纪抬起头来,满脸兴味:“哦?那你觉得当如何?”
  “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凌小纪不解道,“在鄢国,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那男人既然已荣归故里,况又是君主所赐,怎能拒绝?”
  苏淮年愤然,却找不出理由反驳,气鼓鼓地接过萧诺给她剥的栗子,不说话了。
  爹不就只有娘一个,奶奶过世后爷爷也再未娶第二人,她日后自然也不会与他人共享自己的夫君!
  台上幕布一拉,咿咿呀呀又唱开了,大抵是妇人大度,与美人共同侍奉夫君,然而美人却是蛇蝎心肠……后面的内容她没什么兴趣听,闷闷地沉浸在莫名的愤懑中,陡然醒转,脸色也慢慢转红,她才十五岁,想什么夫君娘子!
  戏终于落幕时已近深夜,凌煜推开窗,看向对面关得紧实的窗——
  客栈这几日格外热闹,他们要的两间上房并不在一处,隔着一个小小的回廊转角。
  房内灯影绰绰,窗边两个人影站了一阵,其中一个走开,而另一个侧坐在桌旁,隐隐约约能看见她头上两个尖尖的发髻。
  凌煜觉得这场景莫名地熟悉,好似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他因辗转难眠开窗时,看到的也是这样一个侧影。
  “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回忆起她说这话时的神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有意思。
  耳中忽闻异动,凌煜抬眼,天边隐隐有一团黑影靠近,他眸色一沉,将手一伸,接住轻盈的一团。一直灰鸽稳稳停在他手臂上,尖嘴伸进翅膀里梳理了几下,睁着一对黑豆般的黑眼睛盯着他瞧。
  他伸手摸了摸鸽子软滑的羽毛,解开鸽子脚上绑着的红绳,他将一个竹管取下,拉出里面卷好的布帛,片刻之后,将鸽子放飞,关了窗回身看向正铺床的凌小纪,“明日返程。”
  他沉吟片刻,又道:“乌月城的事延后。”
  如水月色温柔延展,洒落满庭光华,又爬上高墙,无声无息蔓延至高窗屋顶。
  苏淮年在窗前坐了有一会了,手中不住摩挲着一个木盒,少见的沉默。
  萧诺轻声问:“阿年,可是因为那戏不开心?”
  苏淮年默了片刻,声音低低地问:“你也觉得男子就应三妻四妾吗?”
  “自然不是。”
  这一声冰冷刺骨,令人心惊。
  苏淮年惊讶抬头,萧诺眼带嘲讽,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一生一世一双人,正该如此。”
  她眼里渐渐有光凝聚起来,苏淮年怔怔看着她,突然孩子气地笑起来,“原来你也是这样想,我还当我是个异数。”
  萧诺只温柔看着她,闭口不言。
  日夜兼程之下,两日就到了上京。
  凌煜吩咐凌小纪将苏淮年和萧诺暂时安置在一处宅子里,先行回府了。
  凌小纪将二人领到地方,又吩咐府里的下人准备吃穿用度,各项用具一应俱全。
  苏淮年四下转了一圈,单刀直入:“小纪哥,我来上京是为了找人的,如今地方也到了,不好再叨扰,不如就此别过吧。”
  凌小纪忙摆手,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位“凌煜”的下落,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好圆滑道:“苏姑娘暂且等等,我家少爷吩咐了不得怠慢你们二位,你就暂且安心住下,找人的事不急,等少爷回来他自会处理。”
  见苏淮年犹疑着应了,凌小纪这才松了口气,安排妥当后也回了将军府。
  这一等,就等了两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坚持日更的好豆子

  ☆、锋芒始有初展时

  这是凌家在城郊的一处宅子,装潢无丝毫贵气,反透出些隐士的风骨来。后院有片青翠竹林,风来竹动,摇曳生姿。那竹林的后方是大片空地,石桌石椅一应俱全,是个休憩的好场所。萧诺晨起练武没多久,苏淮年端着早点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她每一个招式。
  她使的是一柄玄铁长剑,剑身细长沉重,被她握在手中却得心应手,身影翻飞间长剑舞动,宛如一尾黑色游龙锋芒毕露。
  一套剑法练下来,她收剑落地,将长剑往桌上一方,接过苏淮年递上的温茶喝了一大口,只觉通体舒畅。
  桌上的剑传来轻微的响动,萧诺转头去看,苏淮年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只将剑抬离桌面些许,惊讶地看向她道:“阿诺,你力气竟这样大?”
  萧诺不置可否,唇角微微地勾起一个弧度。
  苏淮年旋即一眼不瞬地盯着那剑细细瞧,突然开口问道:“阿诺,你剑招以劈、刺为主,若是敌人步步贴身相逼,你当如何?”
  萧诺咦了一声,沉默了。她所学剑法狠厉有余,灵动尚缺,向来追求速战速决,可近身搏击不就应该抢占先机?
  剑很是沉重。苏淮年细细审视,这剑刃极锐,吹毛可断,剑柄与剑身一样以玄铁制成,只是做工粗糙了些,一个单薄的架子,被萧诺用白布层层裹了,许是因为有了些年头,白布成了灰。她忽而笑开,“阿诺,我为你改良一下好不好?”
  萧诺愕然。
  苏淮年拉着她在城中大街小巷地乱窜,买了一堆材料回来,这才慢悠悠从随身的牛皮囊中取出一个卷轴,解开上面的绳结平摊开,是琳琅满目的一整套刻刀。
  日头从初升到了正午,她鼻子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萧诺依她所言准备各项材料,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好了。”
  萧诺愕然看着改装过后的剑柄,玄铁的内里被几种不同乌木混杂制成的一个剑柄妥帖包裹,虽有些许条纹,乍一眼看过去与剑身仍是十分匹配。周边被她削了弧度又打磨光滑,手掌握住竟是十分的贴合。剑柄侧面有道缝隙,将其掰开便显现出其下贴着玄铁内里的几处极窄的格子。
  苏淮年将方才买来的几根银针一一嵌入那格子中,合上盖子,让萧诺举起剑,握着她的手将剑柄尾端对准紧实的泥地,同时引着她按动手掌下方一处枚小小按钮,伴随着咔擦一声轻响,几枚银针激射出来,瞬间没入地面。
  萧诺震惊地盯紧脚下的地面,那几枚银针没入土中两寸有余,她费了些力气将其挖出,又将那剑柄颠来倒去地看,这才发现剑柄末端几个极小的孔洞,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发觉。
  她一时睁大了眼,喃喃道“阿年……你简直是天才!”
  苏淮年背着手逆光而立,笑得如同春日枝头娇嫩的桃花,满心欢喜。
  真的被人认真夸奖了呐,第一次,这感觉不能更棒!
  两人又出门找人为剑柄打了蜡,夜里回到府里,萧诺还不能沉浸在惊讶中无法自拔。看着身旁一蹦一跳走着的苏淮年,她眼眸突然一亮,“阿年,你若是上战场,必能为我方赢得先机!”
  苏淮年身形顿了顿,低头半晌不言语。府里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添了几分晦暗。萧诺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突然不高兴。
  她却突然仰起脸冲她笑,“爷爷说了,不让我上战场。”
  她清澈的眼神似蒙了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真心。萧诺只觉心脏被人狠狠一攥,下意识地缓缓伸出手抚上她的头顶,她长得那样小,比她矮了大半个头。她一下一下抚过她柔软的头发,如同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猫,这动作忽然与记忆重叠,她眼里似蒙了纱,目光落向不知名的某处,喃喃道:“阿年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
  宅子里一片祥和,宅子外却不甚太平。
  上京人人都在传,要打仗了。
  凌煜回府的消息一经通禀,下人刚送上的热茶还未来得及凉,凌父急急唤了他共同入宫面圣。
  将军府的马停在二道宫门外,卸了武器随指引的侍卫入宫,一路穿过宫墙间宽阔的走道,沿着整块雕龙汉白玉两旁的阶梯拾级而上,有内侍早早进门通报,片刻后,恭恭敬敬将二人迎了进去。
  “叩见君上!”
  “爱卿平身。”龙座上那人着一身玄色龙袍,袖边金线龙纹随着他的动作飘然入云。座下臣子分坐两旁,此刻见二人进来,一时神色不一。
  说起来,邻国之中,以西野国野心最大。
  三年前西野国与大鄢一战溃败后,献上一个公主和亲,景元帝将她安置在后宫,赐了静妃的封号。怎知半月前静妃突然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寝宫内。宫闱之事臣子不得揣测,但这消息如同生了翅膀,迅速传到了西野国。
  西野国此次借着那和亲公主的事大肆发挥,原先就在几处边城频频扰民,日前已向鄢国正式宣战。凌仲在来的路上已向凌煜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西野国的战书甫一送来,满朝文武争论了整整三日,景元帝已于昨日交代了凌仲,将长子带来。
  凌煜心里已隐隐有了预感。
  殿中静悄悄的,唯有景元帝低沉的声音回荡四周。
  “凌煜。”
  凌煜起身行礼,景元帝摆摆手,免了虚礼,“西野国向我朝宣战,你怎么看?”
  凌煜站得笔直,十八岁的面庞已脱了稚气,两道剑眉下一双眼精光湛然,“臣主战。”
  景元帝的脸大半隐在阴影中,微一点头,他继续说:“西野国向来觊觎我国疆土,此番得了这个由头,日前已攻打两国交壤。我大鄢国力雄厚,也从不曾疏于防范,实在没有必要由着敌人欺负到头上。况且,”他抬头,声音大了几分,“若是能吞并西野国,大鄢将成为最大的国家。”
  殿中静悄悄地,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竟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好!”景元帝眉头舒展,显见十分愉悦,“寡人听闻,你已连续多年夺得试军赛头筹,此番寡人给你五万人马,前往安平抗击西野国。”
  “是!”凌煜单膝跪下,背脊挺得笔直。
  景元帝又分别分了一些兵力给几位老将,殿中齐刷刷跪了一排。
  凌煜虽在每年军部举办的演习中数次拔得头筹,但毕竟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君上这次是有心试试这把上京闻名的刀,是否如赛中一般刀锋锐利。
  凌煜拿着圣旨回府,去时身份再显赫也只是将军府的少爷,回来时皇命加身,俨然是个小小将军。君上拨了五万人马,随军配备精良武器,两日后开拔前往安平,抵抗西野国的进攻。
  一踏入将军府的大门,一抹深紫色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煜儿。”凌煜满心壮志,并未注意到,待听了这柔婉的一声才低头,凌夫人嘴角噙着笑挡在他身前,满面慈祥地笑起来,“煜儿刚回府就进了宫,可让我好等。快让娘看看,瘦了没。”
  凌煜不自觉也笑了,语气温柔,“娘亲近日身体可好?”
  

  ☆、批命

  凌煜离家约有两月,一家人坐齐了,厅里灯火通明,下人将精美的菜肴端上红木八仙桌,一共一十八道菜,是景元帝派了宫里的厨子来凌府现做。热腾腾的菜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凌老将军特地让人挖出府里埋了二十年的陈酿,酒喝越多兴致越高,他迷蒙着一双眼看凌煜,他的眉眼与自己八分相似,他几乎能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他的儿子,他苦心多年淬炼而成的宝刀,即将惊艳世人。
  “煜儿,此番出战,务必谨慎,五万兵士性命系于你身,万事需筹谋完全。”
  凌煜低头,“是,父亲。”面上神情淡淡,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起伏,一如他多年来愈加明显的冷淡疏离。
  凌仲显然是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皱着眉还要说些什么,凌夫人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几个眼风扫过去,他摇摇头,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
  晚风渐凉,席间气氛渐淡,凌煜默不作声吃着凌夫人为他添的菜,脑子里无知无觉地冒出一张脸,小鼻子小嘴巴的包子脸,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一笑就是两弯月牙。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她那么能吃,想来早已喂饱了自己。
  席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一顿饭吃得滋味万千。
  因心情舒爽,老将军一不小心就喝得烂醉,家宴散了不久,凌煜心神不宁地坐在自己房中,突然回忆起那晚她软软的触感,心里莫名有些痒,在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之前,他一双脚已跨出了府。
  苏淮年忙了一整天,早早就歇下了。
  屋顶突然有了些响动,紧接着黑暗中木窗吱呀一声被从外打开,她丝毫没有知觉,兀自睡得香甜。一只脚踏上了窗台,轻飘飘地落地,一角青色垂在床边。
  凌煜在她床边坐下,在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下静静看她,不自觉伸出手,试探性地靠近,一边觑着她的眼,一边悄无声息地将手越伸越长。
  手触上她娇嫩软滑的脸颊,触电般的酥麻感从指尖传过来,心里那股痒意像是得到了纾解,片刻之后却又腾地燃起,比先前更剧烈。
  他用手指描摹着她的轮廓,从饱满的额头,到小而挺翘的鼻子,微微嘟起丰盈的唇,他停留片刻,又回到她娇嫩软滑的皮肤上,两指并拢,掐住一块软肉捏了捏。
  苏淮年猝然皱眉,不适地将脸扭到一边,挣脱了他的桎梏,眉头舒展,又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凌煜猛地缩回手,望向门口的黑影,是萧诺。
  他回头看了一眼,将被子替她盖好,径直走了出去。
  萧诺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两人一直走到竹林里坐下,萧诺仍是沉默着紧盯着他,嘴唇紧抿。
  凌煜闭了闭眼,晚风轻柔,带起竹林一片沙沙声响。他面向萧诺,面上是一贯的冷静。
  “我来看看她,你知道的,我与她从前就认识。”
  萧诺不置可否,“可你并没有与她相认。”
  凌煜脸上骤然浮起淡淡的红,像是调皮的孩子耍的恶作剧骤然被人点穿,所幸夜色迷蒙,完美遮盖他脸上的细微神情。萧诺仍是紧紧盯着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他垂了眼,淡道:“君上已拨给我五万兵马,这两日就要启程迎敌。明日你随我去军营。”
  萧诺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束小火苗极缓慢地燃起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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