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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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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启抬头望着柱儿,认真思忖了片刻,也领悟出了其中暗含的玄机:其实,无论皇帝对林树是赏是罚,是用是杀,作为解救林树从吐蕃还朝这件事始倡议者的自己,对朝廷都已立下了大功一件,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皇帝那里坐实了件功劳,为自己积攒下一份东山再起的本钱而已。
  “柱儿,来兴儿那小子最近有什么消息吗?”李启目光温和地盯视着柱儿,问道。
  “回爷的话,来兴儿本人那里并无消息传来,只是小的听说他夫人锦屏新近替他生下了个儿子,还听说来兴儿的儿子一落生,宫里的宝昭仪就命人给锦屏带来话,要收这婴孩儿做干儿子,可也不知为了什么,锦屏竟一口回绝了她……”
  柱儿兀自唠叨个没完没了,李启却早已不耐烦他在自己瞎嚼这些无聊的舌根了,挺身站起,大踏步向殿外走着,打断柱儿的话,向他吩咐道:“备一份厚礼,今日便送到东阳郡王府,赏赐给锦屏母子。”
  李启怀揣着劝说皇帝处斩林树的一番心思,匆匆赶至大明宫延英殿前来求见皇帝,却被守在殿门外的庞鸣一眼瞅见,迎面拦下,悄悄地告诉他说:“王爷,来侯爷此时正在殿内向皇上禀报西疆军情呢,依咱家看,一两个时辰只怕也讲说不完,王爷您看?”
  李启伸手摸摸怀中,自己因走得急,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可以赏给庞鸣的,遂含笑说道:“昨儿有人从扬州来,给本王带了些域外的稀罕物事,赶明儿叫柱儿挑两样给公公送来,烦公公替本王瞅瞅,是不是真正的稀罕货色。既是来兴儿在殿内向皇上禀奏西疆军情,就请公公进殿替本王通禀一声,看看父皇怎么说?”
  庞鸣一听稀罕物事几个字,顿时乐得眼眯成了一条缝,拍手笑道:“王爷您莫怪咱家遇事糊涂,王爷您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自该和皇上一道会议军务来着。您请在殿外稍待,咱家这就去禀明皇上。”说罢,一转身小跑着进了延英殿。
  今儿碰巧是后宫丽贵妃独孤婉容新近产下婴儿过满月的日子。皇帝昨夜里就留宿在瑶华宫内,单等着今日辰时,婉容并新落生之皇子一道来向自己问安,自己向她母子二人颁下恩典、赏赐后再去临朝听政。不料,没有等到婉容母子,却听人来报说,近一年前派去凉州办差的来兴儿回到了长安,此时正在宫门外求见。
  皇帝对来兴儿的不宣而至心中既惊且喜,也顾不得再等婉容母子前来相见,当即传命庞鸣移驾回延英殿,传来兴儿来见。
  待皇帝在延英殿中听罢来兴儿关于吐蕃联合其它四路人马,正欲五路并进,对朝廷发动灭国大战的禀奏后,面色凝重,犹在低头沉吟之时,听庞鸣进来报说睦王李启在殿外候旨求见,顺口说声:“传。”转而向来兴儿问道:“如依你此说,吐蕃此番联合了不下二十万兵马,连同它自己动用的人马,总计约有三十五万人马,兵分五路,正要对我天朝发起大举入侵?”
  来兴儿见皇帝脸色阴郁,心中似有惧色,遂有意安慰皇帝道:“陛下,微臣此番临从西疆返回之时,遵从陛下旨意,将陇右监辖下十八处分司所牧放共计八千匹战马,尽行驱赶入了回鹘境内,并与回鹘可汗所派之使节邂逅于两邦边境处,当即约定,由回鹘出兵,对盘踞在祁连山周边的突厥残部发动进攻,如此一来,五路人马中此一路已不必担忧……”
  正说到此,来兴儿一眼瞥见睦王李启走进殿内,遂猛地打住,不往下说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忠似奸
  皇帝听来兴儿正说到紧要处,忽地停下不说了,抬起头,看见睦王李启正走了进来,遂冲他招手说道:“启儿,你来得正好,身为朕任命的兵马元帅,朕正想听听你对抵御外敌二次大举入侵有何应对之良策?”
  李启见来兴儿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料想他必是有紧要军情向皇帝禀奏,才如此急匆匆地凉州赶回,他此时建功心切,也不细问究竟,挺胸向皇帝答道:“父皇勿忧,儿臣愿亲领一枝人马出京,御敌于国门之外。”
  “我儿有这番雄心壮志,朕心甚慰。”皇帝似乎是受到李启情绪的感染,眼中精光一闪,点头称许道,“但此番吐蕃联合吐谷浑、突厥等各部,举数十万兵马来犯,其势汹汹,却也不可小视。方才来兴儿向朕转达景云丛之建言,欲要朕调河北、河东平叛之主力西进以遏敌势,不知你以为如何呀?”
  李启受到皇帝的嘉许,心头一喜,抱拳答道:“撮尔叛军残部,在我几路大军的围攻下,现成苟延残喘之势,已不足多虑。依儿臣之见,父皇可征调景云丛回京待命,传一道诏旨给傅奕,令他拔麾下十万兵马,交由儿臣统率,由儿臣率军西出汾宁,与蕃寇决一死战。如不能一战而收复陇右、河西诸州,儿臣甘愿受军法惩处。”
  “唔。”皇帝只轻轻应了一声,未置可否,转向来兴儿问道,“睦王请战出征,你看能有几成胜算?”
  来兴儿想都没想,脱口答道:“依臣之见,皇上但只调兵西进则可,无需临阵易帅。”
  皇帝闪了李启一眼,见他面色不善,遂开口替来兴儿向他解说道:“你休怪来兴儿直言不讳,景云丛百战之身,犹不敢对吐蕃二次来犯掉以轻心,你虽为元帅,却从未率军临过战阵,朕岂能轻易将江山社稷尽托付于你之手?朕看,无须你来带兵西征,倒是另有一桩紧要的差事派给你甚为妥当。数月前,朕调刘文逊回京任职,原为他在军中与傅奕不睦,两人常有攻讦之事,不利三军。此番吐蕃联合五路大军,意欲问鼎中原,朕对此,不能不早作安排。今任你以天下兵马元帅,兼东都留守,即日便可离京赶赴东都,分傅奕麾下两万兵马交由你亲自统领,一心为朕守护好东都,莫要与傅奕再生是非。”
  李启、来兴儿听皇帝这番话中,仍含有迁都于东都洛阳之意,不免都心急起来。
  李启不待来兴儿张口,率先说道:“当此重兵压境之时,儿臣唯劝父皇切不可再起迁都之意。儿臣今日入宫,本欲劝父皇力斩背主求荣之叛臣林树,誓师出征,一举收复西疆失地。却不料敌军未至,父皇又生退避之心,儿臣虽从不曾亲临过战阵,也知气只可鼓,不可泄的道理,纵使不能率军西征,也抖胆请父皇下诏,赋予儿臣守城之责,但使儿臣有一口气在,绝不教长安再落吐蕃之手。”
  来兴儿听到李启竟劝皇帝斩杀林树,来祭旗出征,当时便急了,不待李启说完,即抱拳冲皇帝恳求道:“臣在凉州之时,曾蒙陛下下诏,任臣为神鹤一都之都将。臣此番回京,还不曾向陛下禀明,臣在凉州数月,收拢神鹤残部,广招西疆义士,已成军四千余人。臣冒死恳请陛下,命臣亲率四千壮士,充做抗蕃之先锋,必不令吐蕃再进半步,唯愿陛下开恩,莫要错杀忠臣,饶下林大人一条性命才是。”
  他二人当着皇帝的面儿,一个要杀林树祭旗,一个要率军出征,以自身战功换得林树一条性命。皇帝一时间,反而被他们给闹糊涂了,瞪着一双眼睛问来兴儿道:“据你前番以飞鹞传书带回的奏章所称,分明是你用所俘获之吐蕃上师,来交换得吐蕃人放林树还朝,究你之所为,难道不是为了要朕将林树明正典刑,以警示世人,莫要作叛国事寇之人?”
  李启忙不迭地插言道:“父皇有所不知。来兴儿奉旨前往凉州之时,原是儿臣将他唤入府中,当面嘱他设法救林树回长安,交由父皇发落。如今,来兴儿虽不负儿臣之托,但他是非不分,忠奸不辩,竟公然为叛臣林树喊冤求情,实属罪不可绾,请父皇下诏,治来兴儿通敌之罪。”
  来兴儿气急而笑,转过脸冷冷地向李启问道:“数月前,在下奉王爷之召,登府领命之时,为何只听王爷对在下说起,自幼多受林树教诲,师恩难忘,才殷殷嘱托在下前往凉州办差之际,设法救得林树回朝呢?”
  李启见来兴儿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儿来揭自己的老底儿,一时恼羞成怒,甩手就要给来兴儿一记耳光,却被来兴儿轻巧地闪身避过,险些用力过猛,向前扑倒在地,遂气得大叫道:“竖子无礼,信口雌黄,本王决不和你善罢甘休。”
  皇帝见李启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公然动手打人,低喝一声:“放肆。”转身回到御座前坐下,沉声对来兴儿说道:“林树叛迹昭彰,断无可恕之理。当初睦王不论以何说辞命你设法救他回朝,都是为了要朝廷重责于他,还天下做臣子一个公道。朕姑念你办差有劳,暂不追究你替叛臣说情之过,暂且退下歇息,随时听候朕的旨意。”
  来兴儿万万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苦苦盼望着林树返回长安,却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一时间情难自已,遂不顾皇帝的严辞示警,跪下身形,朝皇帝连连叩首,再次恳求道:“臣昔日曾随林大人一同出使吐蕃,深知林大人对皇上怀有一片忠心。即如他答允留在吐蕃朝中为官,也不过是为了换得吐蕃释放使团其他人等返回长安,向朝廷报告吐蕃即将出兵入侵我西疆的紧急军情,实属权宜之计。如今皇上要杀了林大人,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来兴儿虽不肖,也愿以身家性命为林大人担保,如若皇上一旦察明林大人有真心卖国求荣的实据,来兴儿情愿陪林大人共赴黄泉。”


第二百六十五章 立储之争(上)
  眼见来兴儿丝毫也不肯退让,反而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替林树担保,皇帝心中不禁犹豫起来,说起话来语气也不似方才那么强硬了。
  “林树是朕在东宫时的旧人,朕岂愿杀他?”皇帝开始语重心长地开导来兴儿,“但你替朕想想,倘若像林树这样不惜卖国委身异邦的臣下,都得不到重处的话,那朕今后还何以理国治天下,还有哪个臣子愿忠心报效朝廷呢?朕知你与林树情谊深厚,但朕何尝不是这样呢?即如你身旁站的睦王,自幼也颇受林树教导,与他曾有师生之缘,若不是因林树形同谋逆,又怎会劝朕将他斩首呢?”
  李启诧异地发现,父皇对待来兴儿的态度瞬间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完全不似君上在对臣子说话,而像是长辈在孜孜开导晚辈,不禁对自己方才与来兴儿拳脚相向感到后悔起来,忙顺着皇帝的话劝解来兴儿道:“父皇说的极是。且不说本王早先听说,你随林树出使吐蕃期间,林树擅自做主,要你继续扮做本王进入逻些城,面见吐蕃赞普,几乎被人识破,误了朝廷和藩大计,但只说林树坦然接受吐蕃封赏的官爵,身居吐蕃朝中内相高位这一件事,就足见其心怀叛逆,绝非忠良。你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被他外表忠贞,心怀奸诈的假象给迷惑了啊。你此番前往凉州办差,可是立下了大功的,也莫要因替林树求情,惹祸上身哪。”
  来兴儿已下定决心,拚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劝得皇帝饶下林树一条命来,听罢皇帝和李启的话,并不为其所动,向皇帝叩首说道:“陛下,您的谆谆教诲,来兴儿不敢心存一丝违拗。关于林大人滞留吐蕃,居官之事,不知陛下在林大人返回长安后,可曾给过他一个当面申述原由的机会?像林大人这样心怀忠纯,敢做敢当之人,臣绝不相信他会做出背主求荣之事。”
  皇帝见来兴儿仍然执迷不悟,一心只求为林树脱罪,对自己的颜面得失毫不顾及,心头陡地升起一股怒火,张口就要传唤殿外的庞鸣进殿,重责来兴儿。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心中想到:来兴儿是自已派往西疆的钦差,且在凉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倘若他才一回到长安,就因替林树求情,受到自己重责的话,今后还有谁甘愿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力呢。
  “来兴儿,你刚回到长安,家门都没进,就急着入宫见朕禀奏军情,足见你心系朝廷,急公近义。”皇帝有意将话题从林树身上扯开,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对来兴儿说道,“关于你今日所奏,以及此次奉旨前往凉州办差的前后经过,你且回去,单独写份奏章上来,朕择日召集文武重臣,共商御敌之策。听说锦屏前几天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只怕你们父子还没见过面吧?回去歇息两天,妻儿老小一家人团圆团圆去吧。”
  看着来兴儿仍跪在殿中,不肯起身,皇帝只好又补充道:“你放心,在未察明个中原委之前,朕是不会赐林树去死的。闲暇时,你不妨到大理寺牢中去探望探望林树,顺便问问他最近吐蕃朝中的动态,将来西疆用兵,朕还指着你替朕杀敌建功呢。”
  皇帝话说到这个份上,来兴儿再强跪着不起,就是不识趣了。他谢过皇帝的关切之恩,站起身,遵命就要退下,却被皇帝给叫住了。
  “启儿,你今日求见朕躬,除了向朕建言要处死林树,还有别的事吗?”皇帝有意留下来兴儿,当着他的面儿问李启道。
  李启满指望待来兴儿奉旨退出延英殿后,自己能有单独与父皇相处的机会,借此来探探父皇在立储这件事上的口锋,尔今却见皇帝开口将来兴儿留下,分明不给自己单独进奏的机会,心下难免失望,嘴里却逢迎着说道:“儿臣今日进宫面圣,一则是为了向父皇请安,二来是想向父皇请旨,准儿臣带兵出征,收复西疆。林树与儿臣确曾有过启蒙之恩,儿臣心中也颇不愿见他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只是他背主求荣之举形同反叛,未可等闲视之,儿臣不敢徇私情而忘大义,故而才请求父皇重处于他的,敬请父皇明察。”
  “嗯,我儿公私分明,朕心甚慰,无事且和来兴儿一同退下,关于你是去东都,还是留在长安,容朕思量思量,就有旨意给你的。”皇帝重重打了个呵欠,朝李启挥了挥手,示意他与来兴儿一同退下。
  望着来兴儿、李启二人离去的背影,皇帝不禁打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几个月里,最令皇帝感到头疼的既不是西疆的军情,也不是河北、河东等诸道参加平叛的各路官军大将渐有尾大不掉之势,而是后宫日渐激烈的立储之争。
  说起来,皇帝继位至今,已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了,按照本朝的成例,通常在新皇登极的第一年,就应立储,以备万一。可是,时至今日,东宫之位依然虚设,不免在朝野上下引起了不少的猜测。
  一年前,几乎没有人怀疑睦王李启会成为东宫新的主人。无论是皇帝继位之初任他为和亲大使出使吐蕃,还是在他涉险从巴州返回长安后,任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即使皇帝没有明发诏旨将他立为诸君,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已是无可动摇的一件事了。
  然而,就在来兴儿奉旨前往凉州办差的这段时间,后宫之中却陡生波斓。在皇帝眼中,一向温顺娴静的丽贵妃婉容只因自己随口回绝了立她为皇后,就性情大变,几个月来不厌其烦地自己耳边唠叨,察其心意,无非是要么立她为后,要么在她的亲生儿子中选一位立为太子。
  婉容所生之长子吉祥,今年才不到三岁,且皇帝从陕州回驾长安后,为了避免因晋升其他嫔妃位号给婉容造成不快,特意将吉祥和他孪生妹妹如意一道封做了亲王、公主。而婉容刚刚产下的这个皇子到今天才满月,名字自己还没想好。要从这两个皇子之间选一位立为储君,不要说会招来朝中大臣的一致反对,即连皇帝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第二百六十六章 立储之争(下)
  而若立婉容为后的话,那么如此一来,皇帝在继位刚刚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将先后册立三位妃子为后,这更是本朝自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后宫别的嫔妃身上,皇帝早就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令她免开尊口了。可是,如今单单是最宠爱的婉容强逼着自己做出这异常艰难的选择,皇帝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一味采用拖延的办法,意图随着时间的流逝,来使婉容打消争后争储的念头。
  但是,正因为后宫中出现了婉容为亲子强争储君的事,在无形之中也使得皇帝对本选定立为太子的长子睦王李启,心中产生了诸多不满,以至几个月来父子之间日渐显得疏远,令李启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感。
  察究事情的最初起因,还要追溯到八个月前,皇帝留宿在仪凤阁宝昭仪那儿,与樱儿之间的一番看似闲聊的问答。
  当时,樱儿不知萌发了怎样的念头,非要缠着皇帝教她剑法,还口口声声地说待自己学成了剑法,就能像已故的贞懿皇后景暄那样,在国难当头之际,替皇帝分忧解愁了。
  皇帝听她提到景暄,触动了心事,遂低头不语。樱儿见自己说错了话,勾起了皇帝的伤心事,有意拿话找补回来,就有意提到了睦王李启,推说皇帝有这么个文武双全,统掌三军的好儿子,哪儿还用得着自己来替皇帝分忧解难呢。谁知,不提李启还则罢了,一听樱儿当面夸奖李启,皇帝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声,立马回了句:“有名无实之辈,岂足道哉?”
  是啊,自从李启登坛任帅,开府治军以来,除了兴冲冲地带着一班人马到蒲州前敌逛了一圈外,几乎是寸功未建:自己被吐蕃人赶出长安时,不见他的影子:即连命他率军到王屋山搜寻颖王李舒的踪迹,他也只找到两具莫名其妙的林邑男子尸体来支应自己。如果说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可取之处的话,就是他刚一任帅,就窜掇着自己准他将驻守泾州的于承恩调至了陕州,从而使自己在弃城东奔的半路上得遇于承恩率军迎驾。
  如此一个好大喜功,无能平庸之徒,自己当初为何会选中他来赋予大任?
  基于对长安失而复得期间,李启种种表现的强烈不满,皇帝传诏将于承恩一手创建的神鹤军列入了禁军的序列,特别申明这支部队不归李启的大元帅府统辖、调用,而是直接听命于自己。这么一来,等于大大削弱了李启的权势,加之各路领军大将皆有拥兵自重之势,李启的大元帅府目前除了副元帅景云丛麾下还有五万人马驻守在汾宁之外,可以说已形同虚设,手中无一兵一卒可供其调遣了。
  眼瞅着自己这位长子近日来惶惶不安地一再向自己示好、邀宠,以打动自己,使他摆脱眼下十分尴尬的处境,皇帝心里一软,也决定再次给李启一个翻身建功的机会。
  这便是皇帝要李启提前率军驻守东都洛阳的真正原因了。既然李启头一回没能从傅奕手中成功地抢得军权,而西疆战事日益吃紧,又紧需从傅奕手下调军西征,这无疑是李启从傅奕手中争得军权的又一个绝好时机。
  令皇帝感到惋惜的是,李启居然没有领悟出自己的这番良苦用心,一门心思地想亲率三军到西疆冲锋陷阵,建功立业,最不济也要替自己固守长安,绝不肯提前后撤到东都去。
  “朕的傻儿子,你空有一腔建立功勋的雄心壮志,却没有临机应变的识见和智谋,即使朕答应你率军西征,你又怎是吐蕃人的对手?”皇帝枯坐于延英殿中,想起自己与李启之间毫无默契可言,不由得仰面发出一声长叹。
  “启禀皇上,殿外现有内常侍吴孝忠、王保儿、刘文逊求见。”庞鸣蹑手蹑脚地走进殿来,小心翼翼地向皇帝奏道。
  “叫他们一同进来吧。”皇帝从立储的繁乱心绪中强自挣脱出来,低沉着声音说道。
  自从李进忠、谢良臣、尚敬先后三任内侍省监在自己继位后不久,就相继死于非命,如今内侍省的地位在皇帝眼中已大不如前。即使是现任执掌内侍省的三位内常侍吴孝忠、王保儿、刘文逊,有事来回皇帝,也须经过事先通传,再不能向以往那样早晚随侍在皇帝身边,成为皇帝身边必不可少的亲近、心腹了。
  皇帝如此着意贬压内侍省的地位,其实有着他自己的一番打算:一来,在尚敬因瞒报军情被斩,禄光庭投敌被杀之后,皇帝一时之间还找不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宦者执掌内侍省,只能暂时以一老带二新的方式对王保儿和刘文逊二人进行全方位的考察;二来,现下朝廷面临的局势已不容许皇帝单单依靠手无兵权的内侍省来对外发号施令,侦缉不法,他迫切需要一支能绝非效忠于他,且随时可为自己所用的军队来首先保证自身的安全。这一点是内侍省统辖的几千名宦者、宫人决难做到的。
  皇帝在来兴儿犹在凉州办差之际,有意将神鹤一都这个番号颁赐给来兴儿所部,究其根本,就是欲待来兴儿西疆建功之后,顺理成章地调他来接管禁宫宿卫,以取代于承恩和已不堪重用的内侍省,成为自己今后可以依靠的一支心腹力量。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方才,皇帝才十分罕见地宽恕了来兴儿当面顶撞他,要保下林树一条性命的不敬之举。
  几经周折下来,特别是在获知来兴儿在承天门外手刃张谅之后,皇帝已在心中认定,来兴儿便是随侍自己身边、能为自己放心无虞地执掌朝纲效命的最佳人选。既然迟早要把他栽培成自己身边的头号亲信重臣,那么眼下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叛臣的生死与他多做计较呢?再者,来兴儿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至生死,央自己饶过林树,不也证明了他决非薄情寡义之人吗?仅凭这点,就比见风使舵,能亲手推自己义父入死地的王保儿要强上百倍。
  由内侍省三位内常侍求见,皇帝自然想到了自己一手选中的来兴儿,只顾着思量来兴儿的为人、长短,居然连吴、王、刘三人进殿来向自己禀奏的何事,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妻儿团聚
  李启与来兴儿一道从延英殿中退下,他眼见父亲对来兴儿一再包容、优待,遂暗自揣摩,必是来兴儿凉州之行立下了不世功劳,才使得父亲如此善待他。于是,也改容向来兴儿主动示好道:“今日听闻你喜得佳儿,本王已命文谦备下一份厚礼,送至东阳郡王府中,以表贺意,还要请你笑纳。”
  来兴儿恼他设圈套来诳骗自己,且向皇帝建言处斩林树,一面抱拳施礼,谢过李启赏赐之恩,一面正色对李启说道:“王爷明鉴,你自幼便跟从林大人读书,对林大人的为人自应比在下心中更清楚些,今后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能替林大人说上几句公道话,如能求得皇上开恩,保全下林大人的性命,便是对在下最好的恩典了。”
  李启心知在如何处置林树这件事上,来兴儿仍对他心怀芥蒂,眼珠一转,又生一计,也撂下脸,郑重对来兴儿说道:“诚如你所说,本王与林树有师生之谊,从私交上论说,决不忍眼见他背负叛臣的骂名而身首两离。但你有所不知,在林树返回长安,被父皇下诏拘押入大理寺监牢之后,本王曾亲自前往大理寺探望过他,与他有过一番倾心交谈。林树本人颇感名节不保,有负父皇重托,只求速死以为天下百官立戒。本王情不舍,要他写一封血书与我,带与父皇,想以此打动父皇,留下他一条性命。没想到林树却执意不肯,宁愿被斩,也决不愿苟活于世间。本王遂问他,在吐蕃人将他释放后,为何要冒死返回长安,而不愿继续留在吐蕃朝中安享荣华富贵,他沉吟良久,才长叹一声,向我表明心迹:只求落叶归根,魂归故国而已。本王见他去意已决,这才勉强答应他,在父皇面前进言,从速赐死于他。你才回到长安,听到只言片语,遂对本王恶语相加,真真冤枉了本王是也。”
  来兴儿对李启的话将信将疑,心中犹在彷徨未决之时,又听李启接着说道:“父皇欲下诏处死林树,实属平常之举。试想,有哪位君王能容得下臣子叛主求荣呢,何况林树又是父皇位居东宫时的亲信宫僚。即便是处死了他,仍会有人在背后指责父皇用人非当,无识人之明呢。如今之际,想要保全林树的命来,依本王之见,只有一条路可走……”
  来兴儿听他说到紧要处,突然打住不往下说了,忍不住焦急地催促他道:“是什么路,王爷请速告与我知,但凡来兴儿能做的,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李启见来兴儿即将入彀,有意紧锁双眉,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思忖着说道:“俗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救得林树活命,只有先设法替他脱去叛臣这件袍子,令父皇相信他之所以当初肯接受吐蕃人赐予的官位,实属权宜之计。尔后方可从旁施以援手,说服父皇,留下他一条性命。可是,这件事说说容易,要想办成却是难上加难。因此,虽然看似是条可行之路,但要顺着这条路一直顺利地走下去,直至达成所愿,到达终点,却决非常人能够做到的呀。”
  来兴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喃喃说道:“如果林大人真像王爷所说,怀抱必死之心才返回长安来的,要想救他脱险,当真要费一番周折。除非,除非能令他立下一件大功,因他而使吐蕃人吃上一个大亏,才足以使皇上相信,他对朝廷仍怀有忠心。可他眼下被关在牢中,又如王爷所言,只求速死,怎样才能使他立下这件大功来呢?”
  李启见火候已到,遂故作不经意地提醒来兴儿道:“这林树居留于吐蕃都城逻些也有些时日了,想必对吐蕃朝中的情形了然于胸,和吐蕃朝中重臣也应有些来往,倘若能从他口中问出些吐蕃邦内的情形来,尔后再立下一两件足以打动父皇的大功来,譬如潜往泾州,刺杀吐蕃大将军纳悉摩,到时把这件功劳归结到林树身上,这样一来,本王觉得父皇多半就会留下林树一条活命来,说不准仍任他为官也未可知……”
  来兴儿听得两眼中立马放出光来,旋即冲李启抱拳说道:“多谢王爷提醒,来兴儿已知道该怎么去做了。”说罢,转身就走。
  李启站在原地,望着来兴儿的背影,嘴角挂上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来兴儿本想从大明宫出来,立刻便到大理寺探视林树,却被李启一番话提醒,想到自己不能就这么仓促地去见林树,而须在与他见面之前,就设想到一套说辞,以便能顺利从林树口中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来。于是,遂转身朝着归仁里东阳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自来兴儿离京前往凉州办差至今,已过了将近一年的光景。方才在延英殿中,来兴儿只一心要求皇帝开恩,饶下林树一条性命,尚来不及细想锦屏为他生了个儿子这件事。此时经李启一番点拔,心中有了解救林树脱困的主意,又想起自己如今也是身为人父了,一时高兴,走起路来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劲儿,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回了东阳郡王府。
  锦屏爱惜这是和来兴儿的头一胎孩子,不顾身边人的反对,坚持亲自哺育婴儿。此时,刚刚给孩子喂完奶,哄着孩子在自己身边睡下,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隐约听到有人惊叫道:“侯爷,你回来了?”
  锦屏倚坐在床上,听得这一声问询,心尖不禁颤了一颤,忙传唤小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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