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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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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至亲长辈,不竭力劝止大论朗格休战退兵,反而助纣为虐,公然来到凉州愚弄我百姓,推行所谓的‘以蕃化汉’大计,欲把我西疆千里沃野,万千黎庶纳入吐蕃治下,这难道就是上师所说的救国之举吗?”
  来兴儿刷地站起身,断然反驳道。
  贡嘎上师却不为所动,口念佛号说道:“眼下贫僧既然做了小侯爷的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贫僧痴长小侯爷几岁,也有几句话要直言相告小侯爷:小侯爷这些日子如此关心贫僧,心中所想无非是欲从贫僧口中探问出吐蕃国内的消息,以便采取相应的对策,图谋将我吐蕃人驱逐出西疆。如你所愿,贫僧既已将我吐蕃国内最近动态一并据实告知,便是不惧你中土朝廷的最好例证。上百年来,中土朝廷一向视我吐蕃为子侄之辈,颐指气使,横加欺辱,现在也轮到我吐蕃人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单单指望像小侯爷你这样的人,用些下三滥的伎俩来打劫捣乱,是难以得逞的。”
  来兴儿见他如此猖狂,且冥顽不化,一气之下,转身就欲出帐,突然间头脑中灵光一闪,折身回来,笑嘻嘻地对贡嘎上师说道:“我明白上师的心意,既不愿皮肉再受苦头,也想有意激怒我,以成全您早日去西天见佛祖。但上师您这回可打错了主意,您既然主动向我说出了这么多吐蕃国内的讯息,我又怎么能杀您呢。且不说,您贵为贡布上师的师叔,单凭你是大论朗格的亲娘舅这一条,我留下你,还要派大用场呢。”
  贡嘎上师被来兴儿窥破了心机,脸色铁青着说道:“在你们眼中,我吐蕃人一向是不谙教化的蛮邦,可我吐蕃人犹知礼待出家人。你这小娃娃,却对贫僧一再地存心戏弄,你,你究竟想把贫僧怎样?”
  来兴儿见老和尚真动了气,收敛起笑容,郑重地对贡嘎上师说道:“实不相瞒,我欲用上师您来交换我朝的林树大人还朝。所以,不仅需要上师耐心地在此处留上一些日子,还要烦请上师写下一封书信给您的外甥——大论朗格,请他放了林树大人。你放心,只要林树大人一抵达长安,我保证你毫发不损地回到吐蕃。”
  贡嘎上师此时才完全明白过来,来兴儿这些日子优待自己,并不只是为了从自己嘴里打探出吐蕃国内的动态,而且想把自己扣为人质,以逼使朗格同意放留在逻些为官的林树返回长安。
  “小娃娃,你难道就不怕贫僧施用破瓦法圆寂升天吗?”贡嘎上师脸上挂着一丝狞笑冲来兴儿挑衅地问道。
  见来兴儿满脸迷惑不解地神情,站立在一旁充当通译的王华忙向来兴儿解释道:“小的原听广慧寺的师父们谈起过,说是吐蕃出家修行的高僧能预知自己的圆寂时日,并提前开顶,从容升天,这种修为就叫做破瓦法,只不知是真是假?”
  来兴儿听罢王华的解释,抱拳冲贡嘎上师躬身施礼道:“请上师恕在下多有怠慢、失礼之处。在下实无强迫上师之意,如上师决意以死相逼,在下也只能放上师回凉州去了。不过,在临行之前,还需上师答应在下一件事方可。”
  贡嘎上师听了王华的通译,冷冷问道:“什么事?”
  “请上师具结保证,从此再不踏入西疆半步。”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本就不属于吐蕃,上师要布道传法,还是请回到吐蕃去吧。我中土并不缺少像上师这样的大德高僧。”来兴儿坦然答道。
  贡嘎上师低头沉思良久,方抬头问道:“你要用贫僧交换的这位林树大人,据我所知,他当初可是自愿留在吐蕃为官的,现在我吐蕃朝中任内相要职,倘若他本人不愿返回长安的话,那又当如何?”
  来兴儿自信地一笑,答道:“在下与林树大人相识已久,素知林大人的志向、操守,如若真如上师所言,他甘愿为吐蕃效力,不愿返回故国的话,到时只需见到他的一封亲笔书信,在下定会放上师返回吐蕃的。”
  贡嘎上师听来兴儿答得如此自信,思来想去,觉得就眼前情势而言,唯有答应来兴儿的请求,才是保全自身的最佳选择。于是,他盘腿在帐中坐下,单掌合十,颂声佛号,把另一只手掌向外一伸,说道:“拿纸笔来,贫僧现在就修书一封,给我那外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老奸巨猾
  于承恩向皇帝举荐来兴儿赴凉州与骆元奇会合,袭扰吐蕃后方,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当然,也决不是真心认为此行非来兴儿不可。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减削景氏一党羽翼的考虑。
  当来兴儿被手下军士告发,怀疑他有私纵叛首李舒的重大嫌疑而交由亲临前敌督阵的睦王李启处置时,于承恩就曾生怕来兴儿拖自己下水,而存心加害来兴儿。那时,在于承恩心中,来兴儿还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可以随意舍弃的小小校尉罢了,他对来兴儿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主要是出于自保的目的。
  直至长安失而复得,来兴儿不但用擂鼓之法惊走了吐蕃军,而且手刃了张氏残党的首脑张谅,彻底消除了皇帝对他的疑虑,于承恩才恍然察觉出,这个年纪轻轻的冒牌小宦儿论能耐,可比他老子来慎行大多了。
  尤其令于承恩感到坐立不安的是,眼瞅着来兴儿即将成为皇帝跟前数一数二的亲信近臣,而他偏偏又与自己的老冤家景云丛一家过丛甚密,走到了一起。甚至,他还伙同景氏父子破坏了他的迁都大计,使他借迁都来抬高自己地位、作用的企图完全落了空。如果自己就这么看着来兴儿平步青云,成为皇帝身边最可信赖的重臣的话,那么将来一旦自己与景氏父子公开撕破脸,争斗起来时,来兴儿必将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与其那样的话,倒不如趁着他翅膀未硬之时,借吐蕃人之手将他除去,以消后患。
  另一个促使于承恩下定决心除掉来兴儿的原因则是皇帝一回驾长安,就征求他的意见,拟任来兴儿为神鹤军兵马指挥使,以弥补王怀贞被处斩后留下的空缺。同来兴儿倒向景氏父子相比,这更加令于承恩感到坐卧不安。
  想当初,他被先皇派至军中担任监军,好容易一手创建起了这支精锐的神鹤军,作为自己在军中立足的资本。这些年来,他为了这支队伍能够发展壮大,可谓是费尽了心机,投入了全部精力,可如今,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王怀贞尸骨未寒,皇帝竟然打起了神鹤军的主意,想任这个精灵古怪的来兴儿为神鹤军主将,这不是明摆着要往自己的眼里掺沙子吗?
  当皇帝在延英殿提前向他透露出这一讯息时,于承恩尽管表面上连一丝的不满和犹豫都未让皇帝察觉出,立马笑呵呵地表示出绝对地服从,可是在心里却已对来兴儿怀恨在心,必欲除之而后快。
  皇帝在任用来兴儿这件事上流露出的对自己貌似倚重,实则心怀戒备的态度,使于承恩意识到单单凭借自己韬光养晦,以抵消皇帝的戒心还远远不够,他必须在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人当中尽快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以帮助自己坐稳第一权宦的位置。
  于承恩首先想到的就是现下独掌后宫的丽贵妃独孤婉容。
  虽然独孤婉容和景暄一样,在于承恩被皇帝猜疑,从泾州调至陕州闲置之时,也未能帮他留在长安,但从与两位贵妃的接触当中,老奸巨猾的于承恩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婉容对他的态度与景暄截然不同。
  这位貌似天仙,得皇帝之专宠的贵妃娘娘显然是于承恩这许多年混迹于官场司空见惯的一类人:遇到好处抢着要,但求她办事却比登天还难。景暄在宝象宫当着睦王李启的面儿虽一口答应下于承恩,为他能够留在长安居官在皇帝面前求情,但于承恩心里明白,自景暄将他送礼意图攀附之事挑明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不能指望她帮自己任何忙了。而那一日,他从宝象宫退出,转而来到瑶华宫求见婉容时,婉容并没有答应为他做任何事,但于承恩明显能够从婉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推测出婉容对自己前不久托来兴儿带回长安送给她的那些宝贝很是满意,并且极有可能想把这条财路继续维持下去。
  世上哪有白拿钱不替别人做事的好事!
  于承恩在把引援的目标锁定在独孤婉容身上时,打心眼儿里发出一声冷笑。
  自新皇登极以来,在后宫一直压着婉容一头的景暄虽然已经死了,然而身为唯一一位贵妃娘娘的婉容却和他于承恩的处境差相仿佛,看似受到皇帝的专宠和信赖,实则隐伏危机。且不说皇帝一回驾长安就晋封的郑氏、阿史那氏两位妃子,只说那被皇帝超次擢封为宝昭仪的樱儿,以于承恩老道、锐利的目光审视,就决非是久居人下之人。婉容独掌后宫的愿望,如同自己独揽朝中大权的意图一样,正在皇帝的一手掌控下渐成水中月、镜中花。
  但若自己和婉容能够联起手来,在前朝、后宫相互呼应、关照,情势就将发生明显地改变。毕竟,婉容不仅是后宫之中位号最尊的嫔妃,而且也是眼下后宫嫔妃当中唯一一位与皇帝共患过难的妃子,而自己却是有救驾之功的重臣,皇帝尽管对他二人心怀戒备,但在目前的形势下还离不开他二人的尽心辅佐。
  既然独孤婉容是最合适,也是最可能引为自己强援的人选,接下来对于承恩而言,就是要用什么样的方式为他和独孤婉容之间搭建起一座牢固的纽带和桥梁了。
  自从有了上回的经验和教训之后,于承恩心里清楚,单单靠着往瑶华宫里搬送金银财宝已很难满足婉容越来越膨胀的胃口了。他必须另辟蹊径,尽快找到另一条能使自己和婉容建立盟友关系的通道。
  幸运的是,没用多长时间,于承恩就找到了一条与婉容保持紧密联系的通道。
  在来兴儿奉旨离京不久,独孤婉容的同胞哥哥独孤浑就主动登门求见于承恩,央他为自己在神鹤军中谋得一个禁军郎将的位置,这令于承恩大喜过望。
  原来,受益于于承恩率神鹤军在皇帝东奔途中将皇帝迎往陕州神鹤军军营之中驻跸,皇帝一回驾长安,便宣布,将神鹤军列为朝廷直接掌握的禁军,以取代原先的千牛卫,担任近卫之责。这样一来,头上顶着个千牛备身头衔的独孤浑便没了职份,只得来求身为神鹤军监军使的于承恩在神鹤军中替他谋得个新的差使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谋立中宫
  独孤浑自已送上门来,于承恩却并没有干脆利落地满足他的请求,只模棱两可地推说,禁军将佐都须皇帝亲自任命,他无权干预此事,同时也不失时机地向独孤浑作出暗示:自己会鼎力相助他谋得神鹤军郎将之位,但成与不成,最终还要看他这个国舅爷在皇帝心目中的份量比不比得过景昭了。
  于承恩面对着求官心切的独孤浑,话里话外有意透露出的意思是,景昭虽只是个京兆少尹,但眼下身为京兆尹的吴弼身兼数职,且老迈年高,不久之后,这京兆尹必非景昭莫属,同为国舅,倘若皇帝连个五品的禁军郎将都不肯任用他独孤浑的话,那么他这个国舅做得也太没有滋味儿了吧。
  看着独孤浑忿忿然、惶惶然且期期然地向自己告辞出府,于承恩脸上闪过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微笑。他当即命府中侍女为他更换章服,一个从人未带,悄悄地出了府,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走去。于承恩要趁热打铁,牢牢将独孤浑控制在自己手中,以诱使独孤婉容和他结成同盟。
  由于于承恩身上担着诸如宫苑使、闲厩使、五坊使之类的一应差事,他平时进出大明宫各处可说是比皇帝和后妃还要方便些。于承恩通行无阻地一路来到了瑶华宫的院门外,却意外地发现平时一向不设门岗的瑶华宫院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宦者、宫人,心里不由得一沉:难不成是皇帝来了瑶华宫?
  以于承恩目前的身份而言,他是不宜公开与后宫嫔妃往来过密的。一念至此,于承恩随即故作来后宫巡视的模样,踱步来至瑶华宫门前,轻轻弹嗽一声,主动向守在院门两侧的一对宦者、宫人问道:“皇上驾临贵妃娘娘宫中,为何不见有随行的宦者守门,反倒是你们两个在此看守门户啊?”
  那一对宦者、宫人闻声回头见是于承恩,吓得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宫人反而比宦者还沉稳些,一叫之后,忙敛衽向于承恩施了一礼,应道:“回大人的话,原是我家宝昭仪前来向贵妃娘娘请安,临入宫前,特地发下话来,要我两人在院门外守候,并非如大人方才所说,是皇上驾临……”
  樱儿出身瑶华宫,她来向婉容请安问候本是极平常之事,为何还要特地吩咐宦者、宫人在宫院门外守着?于承恩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之处,遂改变主意,负手站立在门前,冲那宫人吩咐道:“你进宫中通禀一声,就说咱家有事求见二位娘娘。”
  那宫人答声是,转身入宫,不多时便返了回来,含笑侧身相让道:“娘娘有话,请大人到正殿相见说话。”
  于承恩随着那宫人走进瑶华宫正殿,正殿内下首坐着的宝昭仪樱儿一见他走进来,忙起身向他略施一礼,口中谦恭地说道:“见过于大人。”
  于承恩在官场沉浮多年,平时靠得就是人前无事七分笑,人后临难十分狠的两面三刀的功夫,眼见身为二品昭仪的樱儿竟冲自己施起礼来,唬得立马就地扑身跪倒,向着居中而坐的婉容和樱儿连连叩头赔罪道:“咱家一介残疾微末之人,哪儿敢受娘娘如此大礼,方才有冲撞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婉容见当今朝中第一权宦竟被樱儿略一欠身唬得如临深渊般惶恐难以自持,禁不住咯咯笑道:“于大人在本宫面前恁也小心了些,樱儿不过是本宫身边的婢女出身,前次因揭露了尚敬瞒报西疆军情,也算得是为国立了功,才受到皇上的超次加封,做了昭仪,今日来到瑶华宫中,便还和从前的身份无差,况且于大人,你年长她这许多岁,就是心安理得地受她一拜,也是说得过去的,再不必如此小心、慌张。”
  于承恩匍匐在地,听到婉容这话,不禁微皱双眉,心中暗忖道:这丽贵妃恁也托大了吧。谁不知现如今宝昭仪乃是皇帝跟前头号得宠的妃子,她纵在你面前以婢女自居,你又如何受之若素,且当着外臣的面存心揭出她的微贱出身?这不是平白无故地在替自己种祸吗?
  “娘娘身份尊贵,宝昭仪无论怎样礼敬娘娘您都是她的本分,可在老臣眼中,宝昭仪却也是老臣的主子娘娘,这世上哪儿有主子娘娘见了老奴仆施礼的道理呢?”
  心里虽然颇不以婉容此说为是,可于承恩脸上却仍带着惴惴不安的神色,陪笑解说道。
  “尊贵?那好,于承恩,本宫且问你,这后宫之中谁为身份最尊之人?”婉容瞟了一旁站立的樱儿一眼,沉声问道。
  “娘娘……”樱儿脱口轻呼一声,似是阻止婉容。
  “这……”于承恩听出婉容辞气不善,稍一犹豫,还是据实答道,“六宫之中,自然当属中宫皇后为最尊贵之人。”
  “于大人且请平身说话。”樱儿见于承恩未得婉容准许,仍跪在原地回话,遂代婉容冲他吩咐道。
  “你起来吧。”得樱儿提醒,婉容也觉方才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抱歉地冲于承恩一笑,附和着樱儿说道。
  即使是这样,婉容和樱儿两人颇不自然的神情、言语,在老于世故的于承恩看来、听来,也似乎透露出了颇不同于寻常的意味。他有些费力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喘着粗气,像是在找补方才自己话中对婉容的不敬,又像在有意试探婉容的话锋,向婉容解说道:“不过,眼下后宫之中当然是娘娘您位份最尊啦。所以老臣巡查宫苑,路过瑶华宫,特来向娘娘您请安问候。”
  婉容不顾樱儿一再用眼神向她示意,径直向于承恩问道:“今天,你来得倒是正好。樱儿方才向本宫回禀,说昨晚皇上宿在她宫中时,她向皇上建言,要皇上立本宫为后,不知于大人以为妥否?”
  于承恩此时才明白过来,樱儿今天到瑶华宫来,不单单是为了向婉容请安的,而是要替婉容谋入中宫,怪不得神秘兮兮地派了一对宦者、宫人守在院门之外。
  “回娘娘的话。”于承恩不及细想,当即冲婉容拱手道,“立后、立储,向为国之大事,请恕臣不敢妄议。”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秦失其鹿
  “好一个不敢妄议!本宫问你,前番在陕州时力劝皇上迁都洛阳,是不是你的主张?偏偏到了本宫入主中宫这件事上,你吞吞吐吐地不肯表明态度。于承恩,莫要忘了,你身上现如今担着的诸多差使,倒有多一半都是宫差,和本宫脱不了干系!”婉容今天不知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对于承恩说起话来竟不留一丝情面。
  于承恩唬得又要撩衣跪下,被樱儿急忙开口制止住才没有跪下,他闪了一眼满脸焦急无奈的樱儿,诚惶诚恐地向婉容说道:“娘娘错怪老臣了。老臣今天入宫求见,一来是为了向娘娘请安,二来也是为了向娘娘禀报差使来的……”
  樱儿听他话说至一半,生生地停下不说,情知是碍于自己在场,有些话不便说出口,遂主动向婉容提出告辞道:“婢女见了娘娘的面儿,就忍不住多说了些话,没想到倒惹娘娘生起气来。论说起来,都是婢女的不对,还请娘娘莫要往心里去,免得动气伤了胎气,就是婢女的大罪过啦。于大人和娘娘还有差使要回,婢女就不在此叨扰了,请娘娘许婢女先行告退。”
  见婉容呆坐无话,樱儿又冲于承恩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殿,走了。
  至此,于承恩心中已对婉容何以一见面便对自己口中不逊有了个大致的推测:必是樱儿前来告知,说她昨晚趁皇帝留宿在她宫中时,向皇帝提及了立婉容为后的事,被皇帝一口回绝了,因此惹得婉容心中不快,对自己说起话来难免火气十足,全无平时的温婉从容。
  “眼下只你我两人,有什么差使要回的,你就说吧。”婉容的口气中依然带着几分怒意。
  于承恩深为自己今日有幸赶上这一出戏而感到庆幸:他正欲攀引婉容做为自己在皇帝身边的内援,不想却无意中窥破了婉容心底的秘密,这不正是自己与她联手,共谋大事的绝佳良机吗?
  “娘娘,请恕老臣直言。依老臣看来,这中宫之位早晚必是娘娘您的,然而倘若娘娘过于操切,急于入主中宫的话,就难说得很啦。”于承恩决定紧紧把握住这一良机,仍然围绕着立后的话题悠悠说道。
  婉容摆手示意于承恩坐下说话,迷惑不解地冲他问道:“你这话本宫听来,倒越发地糊涂了。既然说本宫迟早会封后,又为何说此事急不得呢?”
  于承恩向殿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老臣抖胆请问娘娘一句话:皇上登极以来,到今天为止,共有多少时日?曾立过几人为后啊?”
  婉容以手支颐,想了想,依然面带困惑地答道:“皇上是今年清明宫变那天继位的,眼下已至仲冬时节,算起来皇上登极已有七个多月了。皇上登极之初,就曾下诏册封原太子妃杨氏为后,前不久又追谥暄儿姐姐为‘贞懿皇后’,这么说起来,倒是已立两人为后。但这两人都是身后追封,并无一人实际入主过中宫一天哪。”
  于承恩眨了眨眼,默不作声地看着婉容……
  “哦,本宫明白了,你是想说皇帝继位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接连册封了两位皇后,他纵有立本宫为后的想法,也断不会在年内就行册立之事,对吗?”婉容像是突然领悟出了什么,展眉说道。
  于承恩暗笑这女人头脑过于简单、直白,眼见如自己不开口点醒她,她还不知要这样痴心妄想到何时,遂借捧起茶碗低头啜茶的功夫斟酌着字眼儿,缓缓说道:“娘娘,如今皇上才回驾长安,西疆仍陷落于吐蕃人之手,北方叛军残孽犹未平定,即从朝廷面临的局势上说,眼下也绝非娘娘入主中宫的最佳时机。更何况惠妃娘娘为国捐躯,皇上为彰其忠烈,方追立她为皇后,又怎么会在她丧期未过之时再立新后呢。请娘娘三思。”
  婉容听到又是因为景暄的缘故,皇帝才不肯立马立她为后,紧咬着双唇,恨恨地嘟囔道:“难不成要本宫再等上三年?”
  于承恩摇了摇头,劝婉容道:“老臣方才所说种种,都只不过是依目下事态做出的推断而已,娘娘要是听了觉着有理,也算是老臣对娘娘尽了这片忠心。大可不必过于认真计较。凡事虽由天定,但仍需人为。依娘娘如今在后宫当中独享的尊宠,只需略施作为,又何愁不能遂愿呢。”
  婉容听得眼前一亮,紧盯着于承恩,近乎请求地说道:“本宫一女流之辈,论见识、谋略都不及大人多矣,还望大人教我。”
  于承恩此时却忽然将话题扯开了:“老臣今日入宫求见娘娘,确有一件事要向娘娘禀告:国舅爷今儿一早到老臣府上,吩咐老臣替他在神鹤军中谋一郎将的官位,不知娘娘可知此事?”
  婉容被于承恩欲言又止的一番话撩拨得心里痒痒的,急于向他请教入主中宫之策,却听他冷不丁地扯到了哥哥独孤浑身上,面色不由得一沉,冷冷地应道:“大人所说之事,乃是朝廷军务,本宫怎好置喙?既然他求到了大人门上,成与不成的,大人尽瞧着办就是啦。”
  于承恩连婉容的脸色都不抬头瞧上一眼,兀自照着自己的思路说道:“正为了这是件朝廷军务,老臣不敢擅自做主,才想到要来宫中求见娘娘提前回禀一声,免得将来国舅爷在娘娘面前埋怨老臣不会办事,惹得娘娘对老臣生出误解来,那老臣可就冤枉了。依老臣原本的意思,是欲提请皇上允准,敕封国舅爷神鹤军中军郎将之职,驻守大明宫,职掌宿卫,又恐国舅爷不耐烦宫中琐碎事务,因此才想向娘娘来讨个准话。”
  神鹤军中军就是于承恩亲率,将皇帝于东奔路上迎往陕州的那支部队。皇帝回驾长安后,这支部队顺理成章地就入驻了大明宫,在皇帝的默许下,从吴弼统领的羽林军手中接过了大半的近卫职责。如今于承恩竟要向皇帝建言,将自己的哥哥安置到这支近卫军任郎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肥肉,岂有不吃之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三朝元老
  “独孤浑可是从来未历战阵之人,大人保荐他担任如此紧要的职务,皇上那里能诏准吗?”婉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手指于承恩身旁几案上的茶碗,边示意他喝茶,边随口问道。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念在老臣执掌神鹤军多年的情份上,特许老臣对神鹤军中郎将以下将佐概有推举之责,况且此番老臣推举的又是娘娘的胞兄,因此,老臣料想,皇上那边诏准此事应在意料之中。”
  “如此就有劳于大人费心抬举了。”婉容脸上自于承恩进得殿来之后,头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改日待独孤浑的敕书颁下,本宫定将他传进宫来,当面训诫一番,要他在军中一切都要听从大人的将令,再不可恣意妄为……”
  恣意妄为四个字才说出口,婉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下面的话就此打住,再不往下说了。
  于承恩却没有察觉出婉容这话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他以一个神鹤军中军郎将的官位换得了婉容对他的亲近和信任感,自觉今日不虚此行,随即站起身就要向婉容拱手告辞,不承想婉容仿佛着了魔似地揪住入主中宫这个话题不放,没有一丝要放他走的意思。
  “本宫久闻于大人乃三朝元老,且又才兼文武,独孤浑以后既到了大人麾下当差,咱们之间也无须见外,今后大人如有为难之事,需要本宫出力的,只管张口就是,本宫断不会叫大人失望而归的。只是关于樱儿今日来宫禀告之事,还要烦请大人为本宫指点一二。”
  于承恩忙欠身离座,冲着婉容躬身施礼道:“能为娘娘效劳,实是老臣的荣幸。不过,娘娘所问之事本非朝夕可就之事,所以老臣敬请娘娘静下心来,暂候一年半载,待朝廷局势稳定下来,老臣必助娘娘达成所愿就是。”
  一眼望见婉容双眼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于承恩略一思忖,还是决定适当地开口提醒提醒婉容。
  “娘娘可是最近常常感到身子困乏,有不耐宫务之感?”于承恩试探着问道。
  婉容听到他这一问,下意识地抬起双手,轻轻抚摩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反问道:“确是如此,大人因何有此问?”
  “那就是了。皇上在回驾长安后,接连颁下诏旨,将郑氏、阿史那氏两位婕妤晋封为妃,将娘娘身边的樱儿姑娘册封为宝昭仪,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关切之心,娘娘可曾感受得出?”于承恩眼中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望着婉容,话中藏话地答道。
  对于皇帝回驾长安后针对后宫已然失衡的局面做出的种种调整,身为当事一方的婉容心中又何尝没有无故遭到皇帝猜疑的失落之感。若不是出于对皇帝以有意抬升其他嫔妃位份来制衡自己的强烈不满,她也不至于从樱儿嘴里一听说皇帝一口回绝了樱儿关于册立自己为中宫皇后的建言,就气恼地如此丧失理智。
  “本宫与皇上虽非结发夫妻,然而两情相悦,彼此都视对方为知已,情意自然深厚,远非他人可比。”婉容也不便和于承恩把话说透,有意借着他的话说道,“本宫如今怀着身子,又历经东奔之难,皇上体谅本宫的难处,抬举妹妹们的身份位号,以使她们能为本宫分忧,共治六宫,如此君恩,本宫又怎会感受不到呢?只是郑氏、阿史那氏两个,入宫才不过半年的光景,她们又都年轻,位份升得过快,难免会心生得陇望蜀之念,本宫如能早一日入主中宫,不也可替她们腾出个贵妃的位子出来,这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各得其所,各遂了心愿?即连樱儿这丫头,到时或许也能熬出头,晋升妃位呢。”
  于承恩听她主动提到了宫中其他几位嫔妃,遂不失时机地旁敲侧击道:“果能如娘娘所说,六宫琴瑟和谐,各达所愿,非但是朝廷之幸,即连老臣这样土埋半截身子之人瞅着心里也高兴啊。可娘娘,你想过没有,所谓秦失其鹿,天下之人皆可逐之。怕只怕娘娘满腹菩萨心肠,却换不来旁人的诚心相待啊。”
  “秦失其鹿,天下之人皆可逐之……”婉容喃喃地重复着于承恩说过的这句话,似有所悟,脑子里却又混沌成一团,难察究竟,再欲向于承恩细问原委,于承恩任凭她如何逼问,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了。
  樱儿一经从瑶华宫正殿退出,即在心里暗骂婉容愚不可及,立后如此重大而隐秘的事,她居然当着于承恩的面儿丝毫不加避讳地说了出来,无形之中倒把自己给卖了。仅仅是这样,也还罢了。毕竟她现在已不同以往,贵为二品昭仪,于承恩纵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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