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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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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发现令纳玉感到十分意外和兴奋,她用两物强去着上半身,想在床上坐起身,试了两试,却因两臂酸痛无力,没有成功。守在床边照料她的女道童眼见她苏醒了过来,雀跃着跑到房外把芙蓉唤了进来。
“道长,原来你也是那老阉狗的仇人。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用不相干的话来绕我呢。”纳玉抬头见被女道童唤进房来的果然是她返回长安当日曾遇见过的七仙媛,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芙蓉心中原还有些怪妹妹樱儿多此一举,不该把受伤的纳玉带至她赖以藏身的金仙观中,到了此时当着纳玉的面儿,自然不会流露出心中的真实想法,遂打了个稽首,冲纳玉说道:“善恶终有报,又何必非得与他结怨之人,才要得他的性命?贫道一化外之人,只知救死扶伤、点化度人系出家人的本分。譬如小施主你,当初若非因来观中祭奠旧主,岂会遇到贫道,若非遇到贫道,岂会领悟到杀害旧主的真凶就是李进忠,若非如此,又怎会机缘巧合地被人送来观中?所以,贫道劝小施主不必对以往的事耿耿于怀,只要知道贫道和你有缘也就是了。”
纳玉伤痛未止,被芙蓉一通语含玄机的话说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但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件事,半趴在床上,伸手指着面前的芙蓉,惊奇地猜测道:“你,你们不会是张皇后手下的人吧?只有他们,才会一心想杀了李进忠,为张皇后报仇的。”
芙蓉此时已择定王屋山灵都观为她今后一段时间落脚修行,兼带呼应负有野心,滞留宫中不愿离开的樱儿的所在,闻听纳玉此言,不置可否,只呵呵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而如我等出家修道之人,但求长生、度人,并不像吃斋念佛的和尚那般执念于因果报应。故而,贫道奉劝你,不要再孜孜但求事情因果,免得多思伤神,于你的伤势不利。小施主暂在我观中将养两日,待贫道替你寻下个治病疗伤的道家福地,再差人送你到那里好好治伤,你看可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祭天之地
芙蓉自始至终未将真实身份透露给纳玉,不想却在今夜的天台上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纳玉分辨出藏身在天台东侧大石背后的人竟然是屡次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七仙媛道长,便不再犹豫,按照芙蓉指示的方位,搀扶起李舒,迅速地躲进了轩辕洞中。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江中石手举着火把,与来兴儿一道攀上了天台。
“将军,我到松台村落户不足一月,却听村中人不止一次地说起,这里本是轩辕黄帝祭拜天地的场所。寻常人断不允许踏足此地的。你说,王爷会跑到这儿来?”江中石边高举着火把用眼睛扫视着天台上的一切,边心存疑虑地向来兴儿问道。
他这一开口说话,藏身在大石背后的芙蓉和随纳玉躲入轩辕洞中的颖王李舒俱吃了一惊。芙蓉心道:几日不见,这个执拗无比的楞头小子怎么会加入了官军?而李舒却暗自纳闷:听此人的口气,他所说的王爷分明指的就是自己,难道这人竟然是自己的手下?
紧接着,来兴儿的回答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明知下山将是死路一条,不逃到这里,又会跑到哪儿去呢?我料他们现在一定躲在这天台上的某个角落里,就不准正偷听咱们说话呢。”
“将军,真像是你说的话,那他们就要倒霉了。我听村里人说过,这天台之上,除了有一处轩辕洞外,别的什么也没有。要看他们是否逃到了这儿,只须到轩辕洞中一搜便知。”江中石说着,手举火把就朝着轩辕洞的方向走去。
“哎哟,哎哟哟”。
江中石离着轩辕洞的洞口尚有十几步远,突然听到从洞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呻吟声。他兴奋地回头冲来兴儿大叫一声:“将军,我真服了你了。这洞里果然有人!”
来兴儿听到轩辕洞中传出的是女子的声音,也无暇分辨那究竟是不是纳玉的声音,擎剑就跟了过来。
“是什么人如此无礼,连个招呼都不打,便闯上天台,打扰贫道清修啊?”
伴随着这一声质询,芙蓉及时闪身从天台东侧的大石背后转了出来。
来兴儿和江中石俱未想到除了不远处的轩辕洞外,这空旷的天台上竟然还有人!
“仙姑,是你吗?”
江中石不久前还被芙蓉纠缠着要他跟她上山充做她炼丹的护卫,对她的声音可谓是记忆犹新。与此同时,来兴儿也颇觉这个声音甚是耳熟,却没能像江中石那样立时便认出是芙蓉的声音。
“不错,正是贫道。”芙蓉情知躲无可躲,虽主动从大石背后走出,现了身,但仍有意只侧身对着二人,不使对方立时看清自己的脸庞,“你这小子,前几日尚不肯随贫道上山炼丹,今夜为何突然变卦了,竟不请自来了呢?”
“这山洞里的是什么人?”来兴儿不待江中石答言,抢先向芙蓉问道。
芙蓉深受张皇后信赖,委她一手掌握数百名派至宫中各处的眼线,自有她不同寻常的本领。其中,能够过目成诵、过耳不忘便是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来兴儿上得天台来,才一开口说话,芙蓉就由声音辨认出了他,此时见他并没有受到自己的言语干扰,仍急于搜寻李舒和纳玉,索性直呼其名道:“兴儿,连姐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来兴儿听到此话,心头猛地一震:在长安时,除了锦屏会偶尔同自己玩笑时要自己称呼她为姐姐外,就只有芙蓉一个人在他面前以姐姐自称了。难道对面的这位道士竟然是芙蓉?他又想起自己入宫前,被骆三儿潜入闲厩院挟至一座道观中,与芙蓉见过的最后一面,芙蓉也是一身道士装束,不禁失声叫道:“你是芙蓉姐姐?”
芙蓉向前挪动了几步,转过身,正对着来兴儿和江中石,笑着应道:“算我没看错人,果然还记着姐姐。”
来兴儿把脸一沉,冷笑道:“我怎么会不记着姐姐?姐姐使得好计策!在天台山家母墓前出手杀死谢老成的,就是姐姐的手下人吧?”
芙蓉倒没想到来兴儿会对谢老成的死如此耿耿于怀,一认出自己,便劈面问及此事,略微有些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向来兴儿解释道:“不错,谢老成本就是多年前主动投靠娘娘的人,可他却一直首鼠两端,言行不一,我派人将他除掉,也是为了告诉你,对他在九成宫内跟你说的话,不必过于相信。想当年,若不是李进忠那老阉狗存有私心,特意回闲厩院挑中你潜入东宫太子身边,你母亲又怎会担心你受到胁迫,而自寻短见?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要你明白,杀害你母亲的真正凶手就是李进忠,免得你再受他的蒙骗。”
她审时度势,明白此时在天台的三拔人中,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且不会半点儿武功,当属最弱的一方,于今之际,唯有争取到另一方相助,今夜方可从天台平安脱身。而来兴儿和纳玉都算得与她有些交情,因此,芙蓉采取的策略是争取用言语打动来兴儿,使他不致与自己反目成仇的同时,尽量拖延时间,避免纳玉过早地从洞中出来,以免被来兴儿发现李舒就藏身在轩辕洞中。
来兴儿虽没有洞察出芙蓉的全部心思,但他时刻没有忘记追拿李舒。在芙蓉兀自喋喋不休地向自己做着解释的同时,来兴儿用手指悄悄捅了捅身边的江中石,示意他把藏匿于轩辕洞中的人给揪出来。
江中石会意,正要迈步进洞,洞里的纳玉却主动迎面钻了出来,装做一副伤势发作的样子,以手抚背,不住地轻声呻吟着。原来,方才她在洞中听到江中石上得天台来,提及天台上有一处轩辕洞,便知道自己和李舒迟早会被发现的,急中生智,她于江中石还未入洞搜查之前,故意发出声音,意欲牺牲自己,来掩护李舒。
江中石不认得纳玉,陡然见洞中有人钻了出来,高举手中火把一照,还是位年轻美貌的女道士,不免又犯了傻气,回头冲着来兴儿笑道:“将军,你看,这洞中还有一位仙姑。”
纳玉生恐来兴儿认出自己,那样一来,洞中的李舒只怕也就躲不过去了,遂趁江中石一回头的功夫,向前疾走几步,飞起一脚,将江中石手中的火把踹得脱了手,直飞出两三丈远,扑地一声落在地上熄灭了。
天台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魂飞魄散
事起仓猝,来兴儿、江中石,包括芙蓉在内都未料到纳玉会突然出手,打灭火把。来兴儿反应还算迅捷,一见江中石手中的火把被洞中出来的人踹飞,没有半点儿犹豫,抽身向前,将距自己较近的芙蓉紧紧用剑逼住,大声喝问道:“叫你手下的人别再轻举妄动,否则,甭怪小弟剑下不给姐姐你留情面啦。”他想到方才自己和江中石正要走近轩辕洞探查时,芙蓉才主动从大石背后现身走出,自然认为芙蓉和躲藏在洞中的人是一伙的。
芙蓉虽智谋过人,且向以心狠手辣著称,然而却很少亲自出马,历经搏杀、打斗的场面,被来兴儿用冷冰冰的剑尖抵在她的喉嗓之间,只觉寒气逼人,禁不住有些心怯,忙冲纳玉叫道:“好妹妹,听我这兄弟的话,站在那儿别动,你身上有伤,须得自个当心才是。”
她这话说得十分圆滑,既向来兴儿暗示了洞中只有纳玉一人,又有意向来兴儿点出了纳玉身上有伤这个弱点。
江中石稍一疏忽大意,便被纳玉偷袭得手,手中的火把被踢飞扑灭,他哪儿肯白吃这么大一个亏,就在来兴儿挺剑逼住芙蓉的同时,他瞅准纳玉所站的位置,不管不顾地一头便扑了过去,伸出轴轳般粗壮的两只胳膊,死死地抱住了纳玉。纳玉到底是背伤尚未痊愈,方才踢飞江中石手中火把那一脚又用力过猛,牵动了背部筋络,疼得她浑身一颤,还未得及在原地站稳,江中石就犹如一只下山的猛虎一般扑了过来,使出他多年与猛兽搏斗的招式,牢牢地将纳玉钳夹在自己的怀中,令她一丝也动弹不得。
即便是以自己的女儿身,被江中石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中,为了不使来兴儿认出自己,纳玉强忍住胸中的恼怒,仍是一言未发。
天台上的局面已完全落入了来兴儿和江中石二人的掌控之中,可这并不是来兴儿想要的结果。
“姐姐,你白日到天黑都在这天台上吗?可曾见到过有男子到这里来过?”
芙蓉听来兴儿仍然称呼自己做姐姐,稍稍放下心来,强撑着口气,用手指着江中石和纳玉,用半是命令半是请求的口吻冲来兴儿说道:“你当真认我这个姐姐的话,就先叫那愣小子松开我师妹。我们姐妹俱是出家之人,不应无端地受到此种羞辱。方才你俩上来时,我正打坐在那块大石背后做晚课,倒是没留神这山顶上来过什么男子没有。”
来兴儿眼见江中石牢牢地将一位女道士抱在怀中确实于理不合,遂朝他吩咐道:“你腾出手,将她的手脚先捆住就是,不必一直像现在这样。”
不承想,从两人一见面后便一直对来兴儿无令不遵的江中石却一口拒绝了来兴儿的命令:“将军,这道士实在贼得很。我怕一松手,又要着了她的道。”
江中石面对猛虎、犀牛时,都没像现在这样小心过,想必是方才那一脚令他心有余悸,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来兴儿这样想着,撤回了抵住芙蓉咽喉的长剑,想要走过去,帮着江中石一起将纳玉捆起来。
芙蓉却误以为来兴儿要亲自进入轩辕洞搜寻。两个多月前,她使用移花接木之计,害死了太妃母女,虽不谓事出无因,但毕竟心中对太妃母女怀有一份内疚,下意识里颇不愿太妃唯一的儿子颖王李舒再被来兴儿捉到,押解回军营,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于是,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高声叫道:“哦,我想起来了。黄昏时,我的确在这附近看到过有一男一女……”
来兴儿果然被她这话所吸引,停下脚步,回过身望着芙蓉,静候她继续说下去。
芙蓉却不着急往下说了,而是讪笑着问来兴儿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兄弟你一声,你和那愣小子天黑闯上我这炼丹的天台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呀?”
来兴儿在从逻些返回长安的路上,从与纳玉的交谈中已约略猜到了太妃与芙蓉有所勾结的真相。他虽一向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欲卷入宫中、朝中内斗的漩涡之中,但迫于眼前的形势,也不得不对芙蓉存有一份戒备之心。
“的确是小弟有失操切,忘了告诉姐姐一声。现有一名朝廷要犯从半山腰处的灵都观走脱,小弟身为军中校尉,正要捉他回军营发落。”来兴儿有意回避着没有说出要捉拿要犯的身份、姓名。
“原来是这样。”芙蓉边与来兴儿拉着话,边有意挪动脚步,把来兴儿引向更远的地方,意图给纳玉创造出独自对付江中石的机会。“不知兄弟你如此不分昼夜地急于捉拿那要犯归案,是为了拿他的首级去请功受赏呢,还是另有什么旁的缘故?”
她自己就是一名朝廷要犯,因为这个原因,这看似完全多余的一句问话在来兴儿听来,就如同是芙蓉在借此试探他对自己是否怀有敌意,非但没觉得唐突,反而认真过了过脑子,才正色答道:“身为朝廷钦命的军中校尉,辑拿朝廷要犯本就是兄弟的职责所在,倒不单单是为了请功受赏。何况,此人早些被朝廷抓到,这一带的百姓也能早一天过上安稳的日子,少受些战祸的连累。”说到此处,不知为什么,来兴儿竟又想起了被自己手下军士残杀的丁老实一家,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不为了请功受赏就好,不为了请功受赏就好……”芙蓉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来兴儿见芙蓉始终不肯细说那一男一女的去向,且有意无意间将自己引向天台另一侧,心中不由得陡生警觉,正要撂下芙蓉不顾,返身折回,就听芙蓉陡地冲江中石怀中的那名女道士叫道:“纳妹,贫道要得罪了。颖王殿下,洞里潮湿得很,你还是出洞来与我这兄弟相见吧。”
此话一从芙蓉嘴里说出,来兴儿第一个反应便是擎剑折身向着轩辕洞的洞口冲了过去。
“来兴儿,不得伤害我家王爷。”纳玉气恼芙蓉事先毫无征兆地突然反咬一口,直接向来兴儿挑明了洞内还藏着颖王李舒,急切间再难保持沉默,嘶声向来兴儿喊道。
可是,随后令纳玉更加感到恼怒的是,来兴儿对她的呼喝置若罔闻,三步并做两步,眨眼间就窜至了轩辕洞口,用长剑指向洞内,语带揶揄地命令道:“颖王殿下,今早在松台村丁老实家中,你不打自招,到了晚上,怎么变成了缩头乌龟,就这么忍心眼睁睁地瞅着纳玉替你遮枪挡箭,自己独自躲在洞中像只老鼠似地不肯出来呢?还不快滚出来,再要迟疑,休怪我不客气啦。”
“将军手下留情,将军手下留情哪。”
来兴儿的话音未落,洞内便传出了李舒忙不迭的一连串求饶声。紧接着,就看见他儿狼狈不堪地从洞中爬了出来,连站都没敢站起,直接一头匍匐在来兴儿的脚下,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天来接连遭受到种种惊吓和折磨之后,到了此时,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下兵马元帅,皇子、亲王,终于低下了他那颗高贵的头颅,彻底崩溃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辨忠奸
纳玉被江中石牢牢地抱着,纵然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从这位神力少年的怀中挣脱开。她看着趴在地上,像待宰的猪狗一样发出声声惨叫的颖王李舒,心如刀绞般疼痛。她既恼芙蓉无端出卖李舒,又替李舒感到羞耻。
“七仙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出卖我们?”纳玉怒视着芙蓉,两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师妹,到了现在,你还猜不到我是什么人吗?我这哪里是出卖你们,分明就是在救你们嘛。”芙蓉倒是很沉得住气,不愠不怒地答道。
来兴儿扯下李舒的腰带,结结实实地捆住了他的双手,而后挺直身冲江中石吩咐道:“你可以放开她了。”方才,不经意间正遂了来兴儿的心愿:既控制住了纳玉,又顺利地活捉了李舒。
江中石不情愿地松开了手,纳玉才一脱困,就不顾一切地冲向来兴儿,想从他手中抢回李舒。
“纳玉,你冷静点儿好不好!”来兴儿不欲与纳玉交手,侧身闪在一边,任由纳玉扑上去,试图为李舒解绑,只在一旁恳切地劝道,“你们如今已是藏无可藏,逃无可逃。我在山下埋伏了五百跳荡军士,你带着这么个病人、废物,又能逃出多远呢。”
纳玉情知来兴儿所言非虚,却不甘心看着李舒就这样成为来兴儿的俘虏,用手指着来兴儿诘问道:“今日在灵都观小院内,你是怎样答应我的?为何要出尔反尔?你若还算是个男子汉,就应当心口如一、恪守承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欲擒故纵,置信义于不顾!”
不等来兴儿开口辩解,又转向芙蓉质问道:“你说得好听,不是害我们,而是救我们。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救法?”
来兴儿想起方才若不是芙蓉首先喊破李舒藏身于轩辕洞的真相,或许尚不致如此迅速地抓获李舒,遂向芙蓉抱拳说道:“多谢姐姐相助之情。纳玉一心只想着救颖王报恩,却没有想到留下他一条性命,会给天下苍生带来多大的困苦和危难。你甭在意她说的话。”
“好,好一个为天下苍生着想!”芙蓉发自真心地为来兴儿的话喝了声采,答复纳玉道:“我只要保得李舒不死,你说,算不算救他?”
这时,双手被缚,匍匐在地的李舒猛地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芙蓉,沙哑着嗓子问道:“尊驾是谁,如何认得在下?今夜尊驾只要救得在下一条性命,在下愿唯尊驾之命是从。”到了这时,他再也不敢在众人面前称孤道寡了。
“小王爷好大的忘性啊。昔日在宫中,婢女没少奉了皇后娘娘的差遣,关注、探查小王爷的智愚、贤与不肖,小王爷竟会想不起我是谁了。说来,岂不令人发笑?”芙蓉走近李舒,好让他在昏暗的夜色中能辨认出自己。
“你,你是张皇后身边的芙蓉司正?”李舒年幼时没少受到芙蓉的蓄意试探和刁难,对她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你就是芙蓉?”站在一旁的纳玉也脱口惊问道。
芙蓉用温和的目光看着纳玉,说道:“妹妹,其实你早就该想到的。是谁窜掇着你一门心思地找李进忠报仇啊,又是谁会在你潜入晋国公府刺杀李进忠后,还冒着恁大的风险收留下受伤的你呢。我不是芙蓉,还会是谁呢。”
来兴儿听芙蓉无意间提到那晚自己误伤纳玉的旧事,心中对纳玉陡地升起一股负疚感,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伸手搀扶住了纳玉。
纳玉一把甩开了来兴儿,怒极而笑道:“敢情这么多天来,纳玉一直是芙蓉姐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一把利器呀!旁的事咱先不提,只要你今夜能保下小王爷一条性命,纳玉纵然再当一回你手中的兵刃,也毫无怨言,在所不辞。”
来兴儿先是听芙蓉说起要救李舒,又见纳玉和李舒不住地向芙蓉求救,生怕芙蓉在天台上暗藏有伏兵,忙暗地里示意江中石去把掉在地上熄灭的火把捡起,重新燃着,好给在山下的军士们报信。
江中石走过去捡起火把,正要点燃,却被芙蓉拦下了:“小子,你这火一点起来,只怕你们将军和对方都没有退路了,所以,我劝你,还是先别点得好。”
来兴儿听她话中有话,遂握紧了剑柄,开口问道:“姐姐真要救这颖王李舒?”
“是啊,兄弟,也许谈不上是救,只是保他一条活命而已。”芙蓉怅然若失地答道。
来兴儿、纳玉,即连李舒都被芙蓉给弄糊涂了,搞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趁着今夜月风高,四下并无闲杂人等,又身处轩辕黄帝祭天的天台上,索性把这一场恩怨做一彻底了结,也好使我从此可以心安理得地出家修行,了此残生。”
芙蓉边说边走至来兴儿身边,微笑着向他说道:“我要先谢谢兄弟你,没有把姐姐当做朝廷要犯一并辑拿,还给了我说话的机会。”
自从被李进忠带出了闲厩院,眼前这个女人就如影随形地一直紧紧纠缠着自己,尽管她心肠不可谓不歹毒,手段不可谓不狠辣,行事不可谓不阴险,可来兴儿偏偏打心底里却对她恨不起来,反而无形之中对她常怀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其中的缘由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
“你们都还小,对朝中、宫中以往的事知道的不多。”芙蓉用眼光环视着天台上的其他四个人,悠悠地继续说道,“几十年来,张氏一门声名卓著,一向被视为治国忠良、擎国栋梁。这也是我于皇后娘娘死后,仍誓死效忠张氏的最主要原因。现如今新皇柄国,他与皇后娘娘势同水火,因此,你们所知道的尽是些张氏残党如何祸乱禁苑,张氏奸佞如何为非作歹的事情吧。”
说到这儿,她稍作停顿,目光落在了李舒的身上。李舒却不知为何,被芙蓉并不算犀利的目光一盯,竟垂下了头,不敢与芙蓉对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如此相救
“我承认,派人乔装成李进忠手下的监门军赶往天台山,杀了谢老成,试图嫁祸于人,的确由我主使;我也承认,太妃母女之所以意外地突然自寻短见,与我也有着直接的关系,唯其如此,我才对她们母女的死心怀愧疚,故而愿出手保下颖王殿下的一条命来。
这世上的事在不同人的眼中,本就有不同的对错是非。想当年,杨氏兄妹起于微贱,一旦得到老先帝爷专宠,便穷奢极侈,构陷忠良,外结叛臣,无恶不作。可仍有像夏嬷嬷这样的忠义之人,情愿为了杨氏一门的死灰复燃烧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至今想起她来,如我等一向以忠良门中人自居的人也不禁感到汗颜和羞愧难当。
近些年来,皇后娘娘深恐杨氏势力卷土重来,以致发生在张氏太后身上的事情会重演,对杨氏一门的报复之心既炽,我等行起事来难免有不择手段之嫌。时至今日,每每思之,芙蓉自己也不以为是,但以为非。”
纳玉想到不仅自己,即连太妃母女都成为了芙蓉用以保全自身,对付皇帝和李进忠的工具,禁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妹妹,姐姐要单独对你说的是,在别的事上姐姐都会后悔,唯独在太妃母女被逼自尽这件事上,姐姐心中只对她们母女怀有一份愧疚,而绝不后悔。”芙蓉转向纳玉,话说得斩钉截铁一般干脆利落。
“你,你就是恶意构陷,欲谋不轨!纳妹,别听她的!”躺在地上的李舒突然神情大变,向着芙蓉嘶声吼道。
芙蓉看着近乎发狂的李舒,冷冷笑道:“怎么,小王爷明知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来,是怕我当着众人的面儿,一件一件都说出来吗?”
来兴儿何等聪明,联想起李舒投靠叛军的事实,已对芙蓉的话明白了大半,连连点头称是道:“不错,姐姐方才说起先朝时杨氏兄妹勾结叛臣,如今这颖王岂不活脱脱与他们一样的行径?哦,我知道了,想必是姐姐发觉了颖王母子里通外国的劣迹,才施以辣手,借李进忠之手逼死她们的,是不是这样?”
芙蓉轻叹一声,答道:“事情虽近乎如此,但想那长宁公主,正值豆蔻年华,却受累于母、兄,白白丢了性命,也着实是不幸。”
她这么一说,无意之中勾起了纳玉的伤心事:是啊,在得知皇帝钦点,将自己远嫁吐蕃赞普为妻后,长宁明明心怀憧憬,特地差自己乔装成禁军军士模样,混杂于使团之中,前往逻些面见赤德赞普,替她相看未来的夫婿,如何会平白无故地就寻了短见?听芙蓉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只怕是长宁是被其母强逼致死,也未可知。想到这一屋可能性,纳玉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心中对太妃和李舒不由得生出一份疑惧的心思来。
芙蓉见纳玉听罢自己的话后,再不像先前时那样反应激烈,只呆呆地立在原地,沉默不语,知她已从自己的话中猜到了真相所在,遂把握住纳玉心思活络的有利时机,及时把话引向了正题。
“兄弟,你方才说过,捉拿颖王并不只是为了请功受赏,此话可当真?”芙蓉蓦地回身,把这一问题抛向了来兴儿。
来兴儿未假思索,当即便答道:“小弟先前所言,确乎出自真心,又何必对姐姐有所欺瞒?只是姐姐倘要小弟放颖王一条生路,小弟是断断不肯的,还请姐姐免开尊口。”
“很好。”芙蓉并不介意来兴儿先拿话来堵自己的嘴,反而轻击双掌,为来兴儿喝起采来,“既然如此,兄弟心中所虑者,其实不在于颖王是生是死,而在于他留在世上,是否仍会继续招致祸乱,是不是如此?”
来兴儿为避免被芙蓉用话将自己诱入她早已布下的圈套,再一次抢在芙蓉前面说道:“方才姐姐也说了,颖王母子对朝廷怀有异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只要他一日不被朝廷辑拿、重处,就没有人能够保证他不继续倒行逆施,多行不义。”
芙蓉情知来兴儿不愿放过李舒,因此才会屡屡拿话来堵自己的嘴,也不再开口,只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个物件,递给来兴儿,带着两分调侃地问道:“兄弟,你不会忘了此物吧?”
来兴儿接在手中,但觉触手细腻光滑,像是一只小瓷瓶,心中一动,向芙蓉问道:“姐姐交给我此瓶做什么?这瓶中装的是何物?”
芙蓉走至李舒跟前,俯下身,似乎是单独对他一个人说道:“此物现已十分难得,若不是为了救小王爷一条性命,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尽数奉上呢。”
李舒在黑暗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芙蓉,不知她究竟想拿自己怎样。
“两年前,在东宫花坊内,兄弟你不是亲口尝过此物的滋味吗?”芙蓉侧过头,冲来兴儿问道。
“乌羽飞?”来兴儿见芙蓉拿出的果然是能致人疯癫的迷药,倒有些不解起来,“姐姐莫不是想用它来救颖王的性命?”
“兄弟你果然聪明,没叫这些年姐姐白疼你。”芙蓉咯咯笑着直起身,回到了来兴儿面前,伸出右手的小指,比划着指甲盖儿,向他解说道,“这乌羽飞当年你不过喝下了这么一点点,就足以令你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今夜如果将这瓶中所有的药末都给小王爷灌下,我敢保证,这辈子他都不会再醒过来啦。”
“这就是你说的要救下王爷一条性命吗?”纳玉虽不甚清楚乌羽飞为何物,但从芙蓉的话中隐隐约约听出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药,情急之下,不禁脱口质问道。
“是啊,我的好妹妹,眼下除了喂小王爷喝下这瓶药,令他终生活在美妙的幻想之中,再也醒不过来,难道还有别的好方法可以救他吗?”
“你,你这是什么毒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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