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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隔壁小冤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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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说的那是常规手段,像表哥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哪里会懂小女子用得卑劣手段呢?”
  听着像褒,但殷老爹越琢磨越觉得闺女是明褒暗贬。
  殷老爹都听出来的意味,更不消说赵译了。
  他眸底一抹异色划过,无非是易鹤安暗地里使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他倒不会因此觉得易鹤安有多不光明磊落,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手段干净之辈。
  而且,越看易鹤安,越觉得他要走的路该有这么个人做左膀右臂才是,纵使易鹤安暂且不愿。
  但不论如何,易鹤安已然是要同他一起前往京城的。
  至于他的这位表妹,对谁都不设防,哪怕是易鹤安。偏偏视他为洪水猛兽,防备的紧。
  赵译唇角的弧度加深,语气更为亲和,注视着殷呖呖,“在表妹心中,我是风光霁月之人?”
  我呸!
  殷呖呖发觉赵译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她气沉丹田,就要说话,被一只大掌猛地捂住,嘴巴,“唔唔……”
  瞪向要捂死自己的殷老爹,干嘛不让她说话?!
  殷老爹擦汗,“为父觉得你说的法子可行,放手去做吧,爹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别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什么都好说。
  放在以往这些话说也无所畏惧,关键,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我为猎物,敌为猎手。
  殷呖呖差点就被捂得翻白眼了,她和赵译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赵译勾唇,“那我就拭目以待,表妹如何毁易鹤安清誉了。”
  根本没打算毁易鹤安清誉的殷呖呖:“!!”拭目你大爷!那双成天看得人阴森森的眼睛戳瞎算了!
  再看看自家老爹,还对赵译和和气气笑着,她觉得这里再也没有家的温暖了。
  尤其是赵译,白长了张精致好看的脸,笑起来藏了世间最锋利的刀子。
  眼不见为净,她怒冲冲地出了堂屋,不经意地一瞥,瞧见加高了的白墙,一排排长刺的鬼东西,还有在树底下打盹儿的狼狗。
  殷呖呖:“!!”易鹤安诚不欺她,赵译就是想饿死她!
  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给易鹤安提个醒,赵译这人实在诡异,还想毁他清誉!
  然而秋闱在即,没有等到殷呖呖假模假样的采取什么来蒙蔽赵译的双眼,平静祥和多年的红鲤镇,突然有人到衙门击鼓鸣冤。
  状告易鹤安。


第35章 状告何罪
  红鲤镇十几年不曾有人击鼓鸣冤;这一回鼓声喧天,引得半个镇子的人都来了;一听说状告的是易鹤安,一个镇子都挤在了衙门前。
  无论老幼,行动不便的拄着拐杖,哪怕是叫人抬也抬来。
  衙门前如闹市,喧哗声不绝;蹲坐两旁庄重威严的石狮子,倒显得镇定。
  县令爷无奈,衙门里所有的官差都出动,勉强维持了秩序。
  状告易鹤安的是位鬓已星星的妇人;自称是曹切的娘亲,挤在衙门围观人群里的殷呖呖向身边的赵笑笑问了才知道。
  曹切;正是那位责难她的同窗。
  殷呖呖忍着身后不停推搡她的人,“小赵子;究竟怎么了?”
  “听说是……”清瘦的赵笑笑在人群里都快被挤成肉条。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殷呖呖说着,还被人踩了一脚;忍无可忍一把将赵笑笑扯出人群。
  赵笑笑擦着汗;喘气道:“老大;他们说是曹切自退学后就萎靡不振,前两日甚至在家中服药自尽。”
  “死了?”殷呖呖愕然。
  “没死成,卖他药的是个江湖假郎中,药大多掺的是面粉,捡回来一条命。”
  “……”没死就成;人命关天啊。
  殷呖呖松口气的同时,眉头又一皱,“那这跟易鹤安有什么关系?莫非曹切他娘将曹切欲图自尽的错怪到易鹤安身上?”
  但镇里都传曹切退学是她殷家所为,可易鹤安怎么就遭殃了?
  赵笑笑耸耸肩,“说不定是易鹤安触了霉头,想想乡试没过些日子就要开始了,易鹤安铁定能中的,这么一闹就不一定了,谁会要名誉有污的举人啊。”
  晋朝有明文规定,若存有品行不端等名誉问题的人是无法参加科考的。
  他说得一脸感慨,“说来,曹切也有点可惜,本来觉得他也有点希望的,听闻他娘一心盼着他高中入仕呢。”
  殷呖呖微微眯了眼睛,“你这么说,我看曹切他娘就是故意的,自己儿子退学,又轻生,所以她就要拉着易鹤安下水。”
  要不然怎么不找她殷家算账?
  说来易鹤安也是,曹切他娘无凭无据,此案根本不得成立,他为何还要上堂?
  赵笑笑附和着殷呖呖,忙不迭地点头。
  另一道声音从他二人背后响起。
  “殷姑娘此言差异,虽然曹切退学与你有关,但真正磨损他意志的,却是易鹤安。易兄,怕也是心怀愧疚。”
  殷呖呖转过头,看向来者,白白胖胖的林修睿。
  “林修睿?你也在这儿?”殷呖呖讶异。
  跟在林修睿身后的阿木扬了扬下巴,“就是你们都不在这里,我家少爷也在这里。”
  殷呖呖闻言眉梢扬了扬,“莫非你就是县令爷的那个儿子?”
  “……”林修睿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回殷呖呖记住自己的,都是“你就是跟在易鹤安身后的林兄?”“你就是县令爷的那个儿子?”这类。
  想了想,他点头,“对,我就是县令爷的儿子。”
  殷呖呖与赵笑笑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扑过去,抱住林修睿的大腿,“大佬救救可怜的孩子吧!”
  林修睿吓得一懵,立即学二人蹲坐到地上,“我……我也救不了易鹤安啊。”
  “不是让你救他,是救我们。”殷呖呖双手合十。
  “带我们进去旁听吧。”赵笑笑跟着恳求。
  “这个。”林修睿胖乎乎的脸浮着一些为难。“得是与当事人关系亲近者才能进入公堂。”
  “我是他邻居啊。”
  “我是他同窗啊。”
  林修睿:“可必须是家属类的亲近者才能进去旁听。”
  “我是他……”殷呖呖憋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她能和易鹤安扯出什么血缘关系。
  至于赵笑笑就更不可能了。
  “或者是作证人。”林修睿补充道。
  “我可以做证人啊,当时我们都在旁边目睹经过。”
  殷呖呖眼睛一亮,一激动抓住林修睿的胳膊,“而且是我先和曹切吵起来的,说不定我也是嫌疑人呢,快逮捕我吧。”
  赵笑笑:“……”自家老大为了进公堂也是拼了。
  阿木:“……”殷呖呖是不是没有脑子,连自己也是嫌疑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林修睿忍痛将自己的胳膊从殷呖呖的魔爪下抽出来,可怜他肥嘟嘟的肉肉,他又没保护好它们。
  他吸吸鼻子,瞅了眼殷呖呖,“你真那么想进去?”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嗯……是挺明显了,他的肉都要掉了。
  “成吧,你们和我走这边。”他站起身领着殷呖呖他们朝衙门旁的巷弄走去。
  “你不进去禀报一下你爹?”
  “禀报什么?想进去就进去呗。”林修睿一脸不可置信。
  “……”
  殷呖呖忍不住翻白眼,那刚才屁话那么多,还什么必须家属关系。
  林修睿看懂殷呖呖的白眼,挥挥他的肉肉胖手,“规定是那么规定的。”
  这是殷呖呖头一回来衙门,毕竟过去十六年,她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也没有什么邻里纠纷……当然易家不算。
  从巷弄里绕到衙门的后门,一路往里走,林修睿没忍住问殷呖呖:“你怎么一下猜出来我是县令爷的儿子?”
  就凭阿木一句话?那也太聪明了,怎么会次次在易鹤安手里吃亏。
  “就上回不是有个酒楼讹人的家伙,易鹤安提了下,说我们有个同窗是县令爷儿子。”
  殷呖呖四处看着衙门周围,不比殷家有多特别,收了视线。
  看向林修睿,“说起来,那个讹人的最后怎么样了?”
  “被我爹关起来了呗,现在牢里蹲着呢。”林修睿咂咂嘴,“我爹别的不行,判案还是很公正的。”
  跟在后面的赵笑笑:“!!”
  这么说他们的再世青天老爷!说这话的要不是青天老爷他儿子,赵笑笑就要抗议了!
  殷呖呖咿了一声,“他不是隔壁镇子县令的小舅子吗?没被送回去审?”
  “隔壁镇子的县令和我爹有交情,当初是同窗,关系还不错。”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殷呖呖竟无言以对。
  然后就轮到林修睿问她了,“你是怕易鹤安输案子吗?”
  殷呖呖满目愕然,反问:“为什么会输?又不是他的错。”
  “成吧……”林修睿猝不及防地,有点撑。
  顿了会儿,他说,“也是,他怎么会输掉。我爹当初开玩笑的时候说,易鹤安要是科考失败,当个讼师也不错。”
  “你爹和易鹤安很熟?”
  “见过几回。”林修睿摸摸他的小肥下巴,“我爹想和他称兄道弟来着,他嫌弃我爹年纪大,我爹就让我出马了。”
  殷呖呖:“……”
  林修睿脚步一顿,“好了,咱们到了,记得公堂肃静,我们就在旁边偷偷听就成了。”
  偷偷听?!
  不是做证人吗?
  殷呖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抬头已经走到了审案的公堂一侧。
  林修睿伸手就将他们拉到角落里,透过一排排竖着的肃静牌,隐约辨出公堂内的情形。
  正大光明的匾额之下,端坐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奈何视线有线看不清他的模样。
  两列手持廷杖、面色肃穆的衙役。
  正中央有三人。
  因秀才上堂不用跪而站着的易鹤安,背影站得笔挺,却不刻意,透着股从容。另一位站着的,背影稍驼,尽显示意,想必是曹切。
  两人中间跪着位裹布巾的妇人,泣涕涟涟。
  “大人请为民妇做主,我儿退学后在家静心读书,不曾想流言蜚语传他是被逼退学,留下污点,中举无望。”
  观妇人虽是堕泪,但听她咬字清晰,条理不乱。
  “我儿自此在家萎靡不振,乡试将近,他诸多同窗已收拾行囊准备入城赴试,我儿见得心痛,寒窗十年,毁于一旦,服毒自尽,幸而民妇发现及时。”
  “那你击鼓鸣冤,鸣何冤?状告易鹤安,告何罪?”坐堂上传来的声音沉稳,不怒自威。
  曹氏一拜,“民妇鸣我儿受流言蜚语污蔑而不能科考之冤。”
  曹氏二拜,“民妇请罪。”
  “你又何罪之有?”
  曹氏三拜,“易少爷不曾有罪,我儿已与我言清,民妇此举不过是借易少爷之名,将镇中人引来,为我儿证清白。”
  “与你所言你为你儿伸冤,然你此举,岂不是平白牵扯了易鹤安,那他留下污点,又如何科举?”林老爹的声音无任何情绪,公正严明地阐述着事情。
  “民妇愿以死谢罪,证易少爷清白,只求我儿能赴乡试。”曹氏跪拜不起。
  “娘……”一侧曹切的声音颤着。
  听得殷呖呖心头百转千回,想自己开始在衙门外那般定论眼前跪拜不起的妇人,心间有愧,又莫名羡慕曹切有为他做到如此的娘亲。
  有娘多好,受委屈还愿为你平冤,再想想镇子里对她的那些言语。
  殷呖呖眸低微光闪动,她想不明白,有曹氏这等娘亲,曹切如何会在当日学堂说出那般的言辞,责难她一介女子。
  莫非圣贤书还能将人读糊涂了?
  “易鹤安你如何看?”
  林老爹的一声发问提到易鹤安,殷呖呖瞬间屏住呼吸,手心冒汗,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草民也正是为同窗平冤。”
  “你不怕影响仕途?”
  “曹兄仕途,亦是仕途。”
  清越的嗓音风轻云淡,殷呖呖心间蓦然一松,有点怔怔地,这就是她认识十几年的易鹤安。
  唇角无意识地慢慢上翘,落入一旁的赵笑笑眼里,他稍愣,再看向公堂之上的易鹤安,蓦地,也是一笑,略含酸意。


第36章 为她
  曹氏所冤;林老爹将告示镇民,且由他担保曹切可不受流言影响赴乡试。至于易鹤安;自然是无罪的。
  殷呖呖他们在林老爹宣布结案前,猫着腰偷偷溜出了公堂,狠狠喘了口大气。
  “易兄,果然我辈中翘楚。”林修睿挥挥衣袖,一副感悟颇多的模样。
  殷呖呖翻个白眼;想到易鹤安的一举一言,抿抿唇没有反驳。
  他倒也不是小人,算是以往自己对他偏见太深。
  “你们觉得曹切他娘煞费苦心,这事到底还会不会影响曹切的乡试?”赵笑笑问。
  “曹切他娘爱子心切不惜击鼓鸣冤确实叫我佩服;但,”林修睿摇摇头。
  叹道:“所用的法子到底……今日这事恐怕又要叫众人议论纷纷;纵使明了曹切当初并非是羞辱同窗被逼退学,然而还是波及的;阅卷官批改试卷,也将这些纳入进去;哪怕我爹做担保。”
  “那易鹤安呢?”殷呖呖问。
  “自然不可避免。”
  赵笑笑没忍住拔高了声音;“但易鹤安根本就没有错啊。”
  “到底是卷入了场逼死同窗的案子。”
  林修睿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其实我也奇怪,曹切娘看不透的,易兄难道也看不透?若要保曹切入试,以易兄的聪明,不会没有别的办法。”
  这易鹤安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谁也弄不清。
  “可惜了,我觉得,”赵笑笑惋惜,“易鹤安的才华中举不难,但出了这事,解元可就不一定是他的了,别说解元,亚元都玄乎了。还有以后得考试……”
  “唉,我还期盼着易兄能乡试、会试、殿试,一路下去夺个□□。”林修睿也不掩遗憾,“我爹都想着以后红鲤镇改名叫三元镇了。”
  殷呖呖:“……”那易鹤安还是别□□了,红鲤镇比三元镇好听些。
  看着遗憾不已的两人,她撇撇嘴,“也许,易鹤安并不想入仕呢。”
  “为什么?”赵笑笑明显觉得不可思议,“以易鹤安的能力,入仕后必然官运亨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易家缺荣华富贵?”殷呖呖鄙夷。
  赵笑笑:“……”好像很有道理。
  林修睿道:“当官可不止荣华富贵,还有权势声名。”
  “我总觉得他不喜欢。”
  殷呖呖想起易鹤安那些五花八门的话本子,似乎比起先生教的四书五经,他更喜欢这些书,偌大的书架,没几本正经读物。
  赵笑笑又问:“这又是为什么?”
  殷呖呖看了他一眼,自然不能说易鹤安书架的事,不然他们肯定要刨根问底。
  想了想,“你看他前两回的乡试都各种错过,哪有回回那么巧的?”
  话说着,原路返回的殷呖呖和赵笑笑已经到了衙门外,和林修睿告辞后,殷呖呖往衙门前走。
  “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赵笑笑跟着,有些不解。
  “去门外等易鹤安啊。”殷呖呖答得爽快。
  “这……这样啊。”赵笑笑的脚步顿住,“我想起来家里有点事,老大,我就不陪你了。”
  “行,你回去吧。”
  他们的话音随着脚步渐远而越来越不清晰,林修睿望着殷呖呖的背影,目露思索。
  深谙其中缘由的他当然清楚易鹤安对入仕是否有意。
  至于权势声名,易家从未将这放在心里过。
  但殷呖呖不是向来看易鹤安不顺眼的吗?想起今日种种,他沉思一下,眼眸一闪过的光亮,溢彩极了。
  易鹤安甘愿以功名做赌,该不会是为了……
  “少爷,你想到什么?”阿木瞧着自家少爷的眼眸骤然如被点亮的烛火,就晓得少爷悟出了什么门路。
  阿木期待地搓搓手,“分享分享呗。”
  林修睿可逮到机会羞辱一下阿木,“跟你说人丑就要多读书,至少丑得聪明,你瞧瞧你笨得和什么似的。”
  “所以少爷你天天努力读书是嘛?”阿木哼一声,“而且少爷说的是人丑就要多读书,我觉得我不用读书。”
  “……”林修睿语塞。
  他得转移下话题,“我觉得易兄甘愿参合进这场案子是因为殷呖呖。”
  阿木:“!!”
  嘴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少爷,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吗?”
  “像。”
  “……”林修睿想和老爹说一下,换书童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阿木是贫嘴的功夫日上一层楼,但读书明理的本事没学多少,实在看不透弯弯道道。
  问林修睿,“少爷,你为什么说易鹤安是为了殷呖呖?”
  林修睿哼了一声,阿木忙替他捶背捏肩。
  林修睿满意地,“这段时间殷呖呖的事在镇子里传成什么样?什么倒贴,什么不知廉耻的词都用在了她身上,好好的姑娘家清誉尽毁。”
  一说这事,林修睿挥挥衣袖,露出忧民的表情来。
  看得阿木一脸嫌弃,捶背的手却没停,他还想听着少爷继续说。
  林修睿仰天长叹,“镇里多太平,还是日子过得一闲,净爱传些所谓趣事,也不管属不属实,我爹也为此头疼。这悠悠众口,你瞧瞧,不就差点逼死曹切?”
  阿木捶肩的手停了停,镇里的人,一直都是听风就是雨的。
  “那你就断定易鹤安是为了殷呖呖,不是为了公道?”
  阿木对易鹤安的偏见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可他宁愿把易鹤安想的胸襟广阔,也没法儿相信他为了殷呖呖。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素来推崇林修睿道:“易兄才没那么大胸襟呢。”
  阿木:“……”
  “我们还是等老爹对这案子的处理落实,再确定我的猜测对不对吧。”林修睿拍了拍阿木,“愣着做什么,继续捶啊。”
  阿木猛地一拳砸下去,林修睿哎呦惨叫。
  衙门口已经没有开始热闹了,这场案子并不如镇民们期待的那般精彩绝伦。
  不乏有些对易鹤安被告揣着兴奋感的人,败兴而归。
  易鹤安从衙门出来,围观的人群并未散尽。
  那些向他投来的视线,汇聚在一起满是复杂。
  不复当初望着他的那种由衷钦佩与仰慕,亦有人含着兴味儿,或是鄙夷不屑。
  他勾勾唇角,懒怠去看他们一眼,视线一转陡然凝住。
  见殷呖呖站在人群十步开外的地方注视着他,小脸压抑着情绪不露分毫,明澈灵动的眼眸里贮藏着星河似的烂漫。
  心情像微风过境,一下就好了。
  “你来做什么?”他走到她跟前问。
  他唇角弯着的弧度上扬了些,像是生怕自己的欣喜叫他人感受不到。
  本来什么感觉都没得殷呖呖,他一笑,她就不自在了。
  笑得好像她特地来看他,又好像她在关心他,更好像印证了镇里传得她对他的心思。
  忽然就来气了,环臂于胸前,偏过头,“当然是和他们一样,来看你会不会被关起来。”
  “那让你失望了。”易鹤安挑挑眉,对于口是心非的人,就得不看破不说破。
  “是呀,我可失望了!”殷呖呖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
  过了会儿,“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这事我也有错,不能让你一人担着。”
  “哦。”易鹤安点点头。
  “你……”就这态度?!
  一张小脸瞬间气呼呼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易鹤安无奈,“等多久了?”
  “一下午。”殷呖呖瘪嘴,中饭都没吃呢。
  “饿了没?”
  摸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嗯。”
  “想吃什么?”
  “牛肉面。”
  “走吧。”易鹤安信步朝前走。
  “去哪儿?”
  “去吃牛肉面啊。”他回头,笑道。
  一听吃牛肉面去,殷呖呖颠颠地跟上,雀跃的样子看在易鹤安眼里,眼角眉梢也都添几分愉悦。
  殷呖呖喜欢的那家牛肉面铺子在酸辣粉条的旁边,也就是上回她领赵译吃的那家酸辣粉条。
  面摊老板在看见殷呖呖来的时候,堆笑,又在看见易鹤安的时候,愣住了。
  这两人一起来吃面?!
  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对老板笑笑,突然看着小小的摊铺,想到赵译那会儿的未曾言表但明显不适的样子,下意识地看向易鹤安。
  他应该也……
  而易鹤安已对店家说完“麻烦三碗牛肉面”,施施然坐到一旁的位置。
  风流雅逸的公子,与这一方面摊,格格不入,又出奇地赏心悦目。
  她跑到他对面坐下,两手托腮,“易鹤安,你能吃得下两碗?这家分量可足了。”
  “两碗是给你吃的。”
  “……”成吧。
  面摊路过熙熙攘攘的行人,摊档里坐的人鲜丽模样,着实引人注目,待看清后,行人面色各异,更有甚者撞上了果摊。
  行人的道歉与果贩的怒骂声里,殷呖呖望着对面云淡风轻的易鹤安,“你不怕啊?”
  “怕什么?”
  “镇子里的人嚼舌根呀。”
  “那你怕吗?”
  “我习惯了。”殷呖呖也不说怕不怕,反正是习惯了。
  “那我也能习惯。”
  “你难道不担心他们传成你喜欢我什么的?”
  易鹤安长指并了并筷子,“求之不得。”
  殷呖呖:“??”是她耳朵不好,还是易鹤安脑子不好?
  不一会儿面摊老板将面端了上来,殷呖呖立即将易鹤安的话抛之脑后,迫不及待地吸了口面。
  “对了,最后到底怎么处理曹切的事啊?”
  声音含含糊糊地,等她把一口面吃完,也没得到回应。
  她抬眸,易鹤安恰巧也看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眼神,她讪讪地,“食不语,我闭嘴。”
  易鹤安饮了口汤,才缓缓道:“林大人决定派人去查办,搜出几位散播谣言者,警示一番。”
  殷呖呖怔怔地,“要惩戒?那么严重?”
  而且,造谣全凭一张嘴,无凭无据,人家抵赖不认,也没办法定罪吧?
  对面的他淡淡一笑,“悬赏之下,人证无数。”
  “那要是人太多,衙门不得破产?”
  “易家出钱。”
  “要是有人为了钱……”
  “举报者需联名立下字据,公告于众,经由官差严查。”易鹤安眸色浅浅地,“涉及名誉案,此事确实难,但林大人早有打算,先一步步来,总归有完善的一日。”
  虽说晋朝律法严明,苦于名誉案自许多朝代都存有极大的纰漏,无可借鉴的案例。
  加之,自晋朝立国以来,总有人借着名誉有损者不得参加科举,设计许多学子白白葬送前途。
  然而这条律法又是开朝先皇所立,废不得,且名誉有损的学子纵使为官也无法服众。
  倘若有桩得以妥善解决的名誉案为例,往后遇见声誉损失影响面极广,尤其波及为官、婚姻、生意等大事,有百人或千人传定为造谣,根据事态轻重,报官立案,结果入档,告示众人。
  这是林老爹所预想的方案,其他人做这事或许有难度,可林老爹,从他还在京城里的时候便有此打算了。
  奈何此举等同于开创先河,何其难?
  至于易鹤安,没有林老爹的伟志,他只想,以后不要再有人信口谣言,害得猫儿受委屈。
  就算堵不住喜好绯闻逸事的嘴巴,也总要让人分清真相如何。
  殷呖呖憋了好一会儿,最后由衷道,“其实吧,易鹤安,你今天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担心易鹤安不信她在夸他,小脸立刻严肃,诚恳认真。
  易鹤安视线落在她唇角一点汤渍,在看看她难得正正经经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莫名被笑得殷呖呖:“??”
  “易鹤安,我生气了。”她怒了。
  “哈。”易鹤安笑得愈发欢了。
  “易鹤安!!”以后再也不夸他了!


第37章 伯父?岳父?
  林老爹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县令爷;曹切的事很快就得到处理,告示在第二日清晨就贴在了镇里的告示栏。
  还没从易鹤安被告缓过神来的镇民;瞬时如铜炉里沸腾开水。
  尤其是得知县令爷要查办捕风捉影的造谣者。
  曾在其中掺和一脚的人,都惶惶不安,窝缩在家里生怕遭殃,就连街边的摊贩都少了小半。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降祸到哪家;连带着镇里对殷呖呖的流言蜚语都销声匿迹。
  将入金秋八月,蝉鸣渐消,同时沉寂的还有红鲤镇的镇民。
  殷家院落黄绿交杂的树下,咯吱咯吱晃动的摇椅里;殷呖呖优哉游哉地躺在上面,闭眼打盹儿。
  耳边没了聒噪的蝉鸣;委实让她觉得入秋果真是件令人神清气爽的事情。
  好像,斗蝈蝈大会再过几天也该来了;她想亲手养成蝈蝈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她摸摸下巴,估摸就这两天约着赵笑笑他们一起去山里转转;逮不到的话;就去镇里蝈蝈的养殖户买一只。
  正盘算着;突然被一团阴影笼罩,抬头看见熊叔,他说,“小姐,外面有位说是你同窗的人找你。”
  摇椅晃动的咯吱声戛然止住;殷呖呖诧异地扬了下眉,莫非她和赵笑笑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刚想着要叫他去捉蝈蝈,他就来找自己了?
  殷呖呖腾地从摇椅上站起身,捋了捋衣服往外走。只见门外站着位面相端正体型匀称的少年,面上覆着层郁色。
  “曹切?!”她愕然。
  曹切一见她,一抹尴尬将郁色取而代之,有些局促地施了一礼,“殷姑娘。”
  殷呖呖心底紧张了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别是那次没说够,这回到她家门口来说了,那她可不一定能控制住拳头了。
  大抵是她藏不住心思,面部表情直接吐露出来,曹切的尬色更浓,急忙摆手,“不是,殷姑娘不要误会。”
  他拽了拽衣摆,“我……我是来向殷姑娘赔罪的。”
  “赔罪?”殷呖呖呆了呆。
  “我为言辞过激,特此向殷姑娘请罪。”他面露几分愧色,“殷姑娘与易兄当日所言,让我羞愧难当,休学以来,越是深想,羞愧便深深入了骨髓。”
  复又想起跪在公堂三拜的身影。
  他眼里顶天立地的爹对此事从始至终并未露面,甚至一言不发,反倒是柔柔弱弱的娘……那双作羹汤、织布缝衣的手,替他击响衙前的大鼓。
  他攥了攥手,鼓起莫大的勇气,“我不该对姑娘有偏见,更不该默守陈规,用私人眼界中的条条框框约束女子,权当我白读了多年圣贤书。”
  狠狠一作揖,腰弯得极低,头更是低,声音恳切,“望姑娘见谅,若是姑娘不原谅,也是我应得……”
  他话没说完,胳膊被一托,整个人的背就直了起来,落入眼帘的是少女明媚的笑颜。
  “那日的事早就翻篇了。”殷呖呖一抱拳,“同窗之间,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要计较,你往后不必将这放在心上。”
  她笑得能让人散去阴霾,曹切定了定神,踌躇一下,“其实……”
  其实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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