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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媒崔姑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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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世君将河阳侯夫人送进屋里,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便要回去,临走前河阳侯夫人嘱咐道:“过几日,还要烦你替我去陈家一趟,请他家看一看玉阳道长选的日子。”
  崔世君说道:“我记得呢。”
  眼看天色不早,崔世君没在河阳侯府多留,一路上,崔世君回想起今日之事,霍云正当青年,就将爵位传给儿子,如今更是做起修道之人,看来当真是淡泊名利,霍家仅剩这一支,又被当今圣上冷落,若是无人扶持,恐怕就要没落了。
  胡思乱想了半日,等崔世君回神,马车已到了崔家,她刚进二门,就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喊道:“大姐,我回来了。”
  崔世君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挺着肚子的小妇人站在门口,正是她三妹崔世雅。


第4章 
  崔世雅是家里最小的姑娘,成亲还不到两年,如今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她夫家姓毕,住在京郊一处庄子里,毕姑爷比她大两岁,前几年考中举人,家里有些田产,也算是耕读传家。
  崔世君见崔世雅挺着肚子站在风口,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挽住她的手,问道:“是你一个人,还是妹夫送你回来的?”
  崔世雅低头羞涩的一笑,说道:“相公也来了。”
  说话时,姊妹两人携手进到里屋,果然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陪着崔海正说话,那人自然便是崔世雅的夫君毕远文,他看到进屋的崔世君,站起身来,恭敬的喊道:“大姐。”
  毕远文虽有功名在身,为人却并不迂腐,对待崔世雅也很贴心,崔世君点着头,又扭头对崔福家的吩咐:“明日去接二姑娘,就说三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崔福家的称是,自下去准备晚饭,崔世君坐下来,先与毕远文说了两句闲话,便和崔世雅一同去找姑老太太说话。
  第二日,崔世君用过早饭,便往永巷去了,前些日子,城西宋举人家里要买丫鬟,崔世君带了几个过去给宋太太相看,宋太太都没有看中,不是嫌弃人家年龄不合适,就是嫌弃她带去的不像是能安份守已的,如此几回,崔世君打听到宋太太是给儿子房里挑人,因此这丫头的相貌不能太出众,以免白白带坏了她儿子,可那太木纳又不解风情的,只怕儿子又该不喜欢。
  永巷是长安城关押女犯的地方,有几个粗壮的婆子专门看守,那些等着被发卖的女眷,也全都安置在此处,崔世君刚进永巷,轮值的刘婆子远远看到她,满脸堆笑的说道:“今日甚么风,把崔姑姑吹来了。”
  刘婆子是永巷的老人,从崔老姑姑当官媒时,她就在永巷当差,崔世君对她颇为敬重,她跟刘婆子打着招呼,又扫了一眼院里,只见十来个丫头正在院里纺线,平日,永巷会在外接些私活,得的银钱由刘婆子她们几人平分,只要做得不出格,崔世君向来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世君一来,刘婆子就知道又是哪个府里要买下人,她说道:“前些日子吴书办送来几个丫头,崔姑姑看看有没有中用的。”
  说话时,刘婆子已从屋里取出一本册子,崔世君翻开看了几眼,册子里详尽登记着永巷进出人口的记录,她看完后递还给刘婆子,看着那几个面生的丫头,开口问道:“就是那几个?”
  刘婆子点头称是,永巷的人,除了她们这些当差的,来来去去总是没完,这些年世道太平,只要日子过得下去的人家,轻易不会卖儿卖女,哪像早年,圣上刚刚登基,隔三差五就有侯门公府被抄家灭族,罪官家的女眷就拘在这永巷,为奴为婢还是命好的,若有几分颜色,被卖入花街柳巷,一辈子都是贱籍,那时候这不大不小的永巷常常被塞得人满为患。
  现如今,买卖人口多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家生子一代代的往下生,家里用不着这些人手,主子看着不顺眼,不拘几个银子,随意变买,崔世君刚刚当差时还有些不忍心,后来见得多了,这心肠也就慢慢冷了起来。
  新来的这几个孩子有大有小,规矩不差,瞧着也老实,看起来不像是贫苦出身,崔世君问道:“谁家送来的?”
  “赵国公府,都是干干净净的好孩子,家里没了老子娘,主子不抬举,就被发卖了。”
  崔世君招手叫那几人过来,她们停下手里的活计,一字排开站在崔世君的面前。
  想来这些人自知身不由已,迟早要被人买走,有的神情木然,有的惴惴不安,就算心有不甘,在刚来永巷时,也被永巷的婆子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崔世君留下五六个,先问了她们的姓名和年龄,便带着她们前往宋举人府上,到宋府时,宋太太正在见客,崔世君略微等了片刻,她带来的几个丫头,皆是安安静静候在一旁。
  没过多久,宋太太房里的嬷嬷来请崔世君,崔世君领着她们随同嬷嬷一同进到内宅,只待见到宋太太,问了一声安,闲话也不必多说,崔世君把带来的丫头领到宋太太面前,宋太太先细细的看了一遍,笑道:“瞧着比上回带来的几个顺眼多了。”
  崔世君笑着说道:“原先是赵国公府的,规矩都很齐整。”
  宋太太已经有些意动,她向来是个仔细人,想了一下,问道:“可曾有打听清楚,都是为甚么被打发出门?”
  崔世君对她说道:“大家子的奴仆,生了一代又一代,用不着这么多人,就打发出去了。”
  宋太太暗自想着,富贵人家□□出来的下人,总比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要懂规矩,如此一来,宋太太点着三四个丫头叫她们上前,先问了她们的姓名,又见她们口齿伶俐,便默默点着头。
  旁边的崔世君眼见宋太太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心知这宗买卖谈成了,果然,宋太太转头就对崔世君说道:“不挑了,就这几个孩子吧。”
  崔世君笑着回道:“能伺候宋太太,是她们的福气。”
  她们的卖身契崔世君随身带着,她拿出来递给宋太太,宋太太连看也不看,直接对身边的嬷嬷说道:“把银子称给崔姑姑。”
  这四个孩子,三个年龄稍大一些,每人二十两银子,另有一个小丫头刚刚留头,只能算八两银子,不到片刻,宋太太的陪房就将称好的银子端上来,另有一封银子是单给崔世君的打赏,崔世君收下银子,也不再耽误,领着剩下的两个丫头出了宋府。
  回去的路上,没被宋太太选中的那两个丫头有些失望,崔世君自是明白她们的心思,在永巷是干活,被卖到主家也是干活,造化好的话,遇上一个心善的主家,也就算是跳出苦海了。
  “你们不必灰心,我看你俩也不像是挑三拨四的孩子,总会有出头的日子。”崔世君说道。
  其中有个鹅蛋脸丫头,她看出以后能不能找到好人家,还得全靠崔世君,于是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对崔世君说道:“姑姑,我们年龄小,若有没做好的地方,你只管教导我们。”
  崔世君朝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会为你们打算的。”
  把两个丫头送回永巷,崔世君又回到衙门,先将她们卖身所得的银子交付吴书办,彼时已临近中午,衙门里别人还在当差,崔世君却已能提前下衙了,她正要出门,就见有个矮胖的婆子急匆匆的进来,那婆子朝着崔世君招招手,嘴里喊道:“崔姑姑,且先等一等。”
  崔世君定眼一看,来的是城里的私媒赵姥姥,她站住脚步,直等赵姥姥走到跟前,这才问道:“姥姥,你怎么有空闲到衙门里来了。”
  大冬日的赵姥姥热出了满头汗,她掏出手帕扇着风,嘴里喘着粗气说道:“我的菩萨,你是大忙人,我来了几回总没碰上你,今日我那小孙子看到你家的马车从门前经过,我这不就急忙赶过来了。”
  说话时,赵姥姥从小包袱里掏出一本册子,说道:“喏,这是这个月等着要签发的婚书,地保那里已经按了手印,就等着官府盖戳呢。”
  崔世君翻看一下,里面足有十多张婚书,她脸上一笑,说道:“姥姥生意好啊,光这些谢媒银子,就够你过个肥年了。”
  整个长安城,除了官媒崔家,另有两家私媒,一位是眼前的赵姥姥,另外一位是住在城东的孙寡妇,因着都是同行,赵姥姥和孙寡妇互不对付,偶尔遇到了,必要拌嘴不可,还常常因为抢生意,闹到崔世君面前。
  赵姥姥压低声音问道:“孙寡妇这个月说成了几宗亲事?”
  崔世君禁不住一笑,她们说媒的又被称为包打听; 赵姥姥岂会不知孙寡妇说成几宗亲事,她这是心里得意,故意在崔世君的面前取笑孙寡妇,崔世君也便顺着她的意思,笑道:“这长安城里半数的老百姓都是姥姥做得媒,孙家的哪能比得上你老人家!”
  赵姥姥脸上立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随后她想起正事,对崔世君说道:“有两家的婚书等着急用,还得劳烦崔姑姑帮我赶一赶。”
  崔世君将手里的婚书递给阿杏收好,她回道:“放心吧,不会误了你的生意!”
  赵姥姥见此,不多说废话,转身出了衙门。
  且说崔福赶着车马送崔世君回家,路上经过桂荣斋的糕点铺子,崔世君想起三妹崔世雅最爱吃他家的绿豆糕,如今她住在远郊的庄上,等闲吃不着,崔世君喊停车马,叫阿杏去买了几匣子新鲜糕点,这才又叫崔福赶车。
  不一时,马车回到崔宅,崔世君刚下车,就看到门口的石桩上拴着一匹大青骡,她走进院子里,看到有三四个不认识的小孩子蹲在地上玩耍,崔世君正在暗自奇怪,崔福家的就走出来,低声说道:“大姑娘,庄子上的佃户来了。”
  崔世君听完这话,神色一正,径直便往屋里走去。


第5章 
  此时,崔家的正堂很是热闹,崔海正坐在主位,崔老姑姑陪坐一旁,徐姨娘站在崔老姑姑的身后,往下是崔世柔夫妇和崔世雅夫妇。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他坐在下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道:“老太爷在世时,素来宽厚体贴,那年水灾,地里颗粒无收,老太爷怜贫惜弱,免了咱们这些佃户的租子,谁不念他一声仁义?我们胡家一心想要报答崔家的恩情,谁承想干了几代,到头来却叫东家收回田地。”
  崔世君进屋时,正好听到这些话,她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有人哭老太爷来了。”
  屋里的众人一楞,除了崔海正和崔老姑姑,其余的人全站起身,原本哭得起劲儿的胡老爹呆了一下,也讪讪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崔世君往旁边扫视一眼,除了胡老爹,另外还有两个中年汉子并两个妇人,想来都是胡老爹的儿子和儿媳,再加上外面玩耍的小孩子,这胡老爹一家今日看来是全家上阵了。
  崔世君走进屋后,崔世柔让出座位,崔世君坐下来,她看着对面的胡老爹,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位就是胡老爹吧,大老远的你跑到崔家哭老太爷,只怕是不中用,他老人家走了几十年,管不着阳间的事,有什么要诉苦的,尽管跟我说。”
  胡老爹目瞪口呆,一时连哭诉也忘了,当年,他先后和崔老太爷,崔老姑姑并崔老爷打过交道,后来崔家传到崔世君手里,前几年原本也是好好的,哪知就在前不久,崔家二话不说,就要收回租给他们的田地,胡老爹一家都懵了,他们一家几代人,靠着租种崔家的田地过日子,要是田地被收走了,靠着他自家的几亩薄地,如何养得活一大家子人?
  崔家收走田地,自然是因胡家欠租不还,其实先前崔老太爷和崔老爷当家时,他家也不是没欠过租子,一般隔上一两年就会还上,后来传到崔世君手里,头几年胡家时不时也会欠些租子,等又过了两年,胡老爹见她一个小妇人,难免就动起了占便宜的心思,于是借口地里收成不好,租子一年一年的拖下去。
  先前每回给崔家送租子的都是胡老爹他儿子,这胡老爹是头一次见崔世君,他活了一辈子,虽说是个庄户人家,倒颇有几分小见识,他很快回过神,唉声叹气的说道:“大姑娘,老头子我是没脸见你啊。”
  他老泪纵横,一声三叹,有那心肠软的人,只怕也要跟着落泪,不过崔世君并不为所动,她望着胡老爹,等着他继续开口。
  胡老爹悄悄觑了她一眼,抹着眼泪说道:“只要有法子,谁愿意拖着租子不还呢,欠账的名声是好听的?只是一来地里收成不好,二来家里人口太多,每年收的那几个粮食,刚够糊口,如今东家你把地收回去了,这不是逼着我们全家去死么。”
  崔世君一笑,她看着胡老爹说道:“我们两家几代的情份,我自然不忍心收回田地,可凡事说不过一个理字,你们胡家欠了几年的租子,总得有个说法儿吧,否则有一就有二,人人学你们胡家,饿肚子的就该是我们崔家的人了。”
  胡老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崔世君又开口说道:“庄子上的地,佃给哪家都是一样,这三四年的租子你们要是补齐了,我还是乐意佃给你家。”
  胡老爹倒抽一口凉气,三四年的租子,再加上利息,光是想想就跟割他的肉一样疼,另一旁,胡老爹的两个儿子也是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崔世君这个妇道人家会如此厉害。
  这次,胡老爹是真的哭出来了,他朝着崔世君说道:“大姑娘,不是不还,是当真还不起啊。”
  崔世君的脸慢慢就冷了下来,胡老爹的大儿子心里一慌,他跟着落下泪,哭道:“大姑娘,你再宽限一年,明年一定还租。”
  这一老一少哭得可怜,崔海正看了实在不忍心,他扭头看着崔世君,开口劝道:“君儿,我看胡老爹一家也不是成心欠租,就让他们多赁一年,实在还不上,再收地也不迟。”
  崔世君抬眼看着她爹,说道:“爹,你这话我去年就叫福伯带给胡老爹了,这一年过完了,他家还是说地里收成不好缴不起租子,依我看,倘若胡老爹不是有心欺瞒,那就是他不会侍弄庄稼,要不怎么别的佃户都能交上租呢。”
  她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胡家来的几个人一时都傻住了。
  崔海正也恼胡家欠租不还,可他到底还是顾及着崔家的名声,便说道:“那能怎么办呢,这年根儿底下,总不能看着他一家老小去死吧,你没瞧见院子里那几个孩子,大冷的天儿,连件厚袍儿都没穿。”
  胡老爹看到崔海正帮着他家求情,心里燃起一丝期望,他转头望着崔海正和崔老姑姑,嘴里诉说道:“老东家,我种了一辈子的地,比伺候我老子娘还要勤快,怎么会种不好庄稼?实在是家里人口多,我又时常三病两痛,这一年到头也就刚够嚼用。”
  胡老爹的儿子和儿媳也纷纷对崔海正说着难处,屋里闹哄哄的,崔海正被说得昏头转身,他左右为难的望着女儿,指望她拿一个主意。
  “胡老爹。”崔世君喊了一声,众人停下来,一齐看向她,她说道:“崔家不是不讲人情的人家,往年欠的租子,你们若是真还不上,我不逼着你们强要,缓上一两年再还也使得,只不过这田地恕我不能再租给你家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胡家的人要不就是还租,要不就是退地,只不过胡老爹还眼巴巴的望着崔海正,想他这个当爹的弹压崔世君,崔海正却在女儿说出这些话后,不再吭声了。
  崔世君不再跟胡家人歪缠,她朝着崔福说道:“福伯,送胡老爹一家出去。”
  胡老爹见崔世君心意已定,张嘴嚎哭道:“老太爷啊——。”
  这一声哭喊还未停,崔世君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胡老爹,我劝你省省眼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真闹得难看,那就只能请官府来分辩孰是孰非了。”
  胡老爹被她的话噎得两眼直翻,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就算心里有些小算计,也害怕跟官府扯上关系,听到崔世君要告官,胡老爹一家子都不敢做声了。
  胡老爹一家老小被崔福请走后,正堂只剩下崔家人,屋里的人都瞅着崔世君,便是两位姑爷,先前只听说崔世君治家严谨,今日还是首次亲自见识。
  崔海正闷坐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对崔世君说道:“何苦呢,这屋浅墙矮的,叫左邻右舍听到,闹得大家都不体面。”
  崔世君抿着嘴唇,她对崔海正说道:“胡家拖欠租子,又不是从我这里兴起的,家里这么多佃户,不立个规矩,岂不是要乱套?。”
  确实,老太爷和老姑姑那时管家,遇着灾年时才会给那些佃户减些租子,等到她爹崔海正接管崔家,他耳根子软,又一味的爱好虚名,架不住人家三两句好话,慢慢的就有些佃户开始拖欠租子。
  二姑爷陈盛容和三姑爷毕远文家里也有佃户,眼见老丈人心里不自在,两人劝道:“大姐说得是,况且胡家都使得起骡子,未必是真的缴不起租子。”
  崔老姑姑看着崔海正,紧接着开口说道:“崔家既然交给君儿,你就莫要指手划脚,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咱们崔家。”
  崔老姑姑发话,崔海正连忙称是,毕竟她老人家是长辈,崔海正从来不驳她的话。
  胡家闹了这么一出,崔家的中饭都推迟了,下午毕远文和崔世雅夫妻二人还要出城回家,没过多久,饭菜上桌,崔海正和两个女婿一桌,崔老姑姑领着崔世君姐妹并徐姨娘在偏屋另坐一桌。
  吃完中饭,趁着天色还早,崔世雅便要回婆家,崔世君叫阿杏把买来的糕点给她放上马车,她和崔世柔两人亲自将崔世雅送到门口,嘴上嘱咐:“你身子越发笨重了,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要是哪里不舒坦,就告诉三妹夫,切莫自己逞强。”
  想了一下,崔世君又道:“过年你就不必回家走动了,到时叫三妹夫过来也是一样,等得闲儿,我去看你。”
  崔世雅点头答应,姐妹三人说了半晌话,最后还是毕远文催道:“冬日天时短,日头一眨眼就栽西了,还是早些动身为好。”
  崔世君见此,赶紧叫他们上路,直到马车看不见了,崔世君这才和崔世柔回身往屋里走,那崔世柔看了她一眼,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世雅都已经嫁人了,你还惦记着她爱吃桂荣斋的糕点,怎么就没人想着我呢。”
  崔世君平心静气的说道:“我和老姑姑还有世柔都不吃羊肉,今日桌上的炖羊腿是为谁特意准备的?”
  崔世柔语塞,她并非争那几匣子点心,陈家殷实,就住在城里,想吃桂荣斋的点心也就抬抬腿的工夫,崔世柔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天不早了,你去叫二姑爷一声,就说我们也该回去了。”崔世柔气哼哼的叫阿杏进去叫人。
  崔世君没搭理她的小脾气,和阿杏一起进屋了。


第6章 
  这几日,崔世君为了河阳侯府和陈家的婚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进入腊月,她还需忙着自家置办年货,送年礼,祭祀……好在家里有徐姨娘和崔福夫妇二人帮忙,她这才能腾出手忙公务。
  这日,崔世君刚刚落衙归家,就见崔福家的急匆匆迎上前,她看到崔世君,轻声说道:“姑娘,宁国府来人了。”
  崔世君乍然听说宁国侯府来访,十分吃惊,她问道:“来的是谁?”
  崔福家的回道:“是侯府的大总管,老爷正陪着呢。”
  崔家平时与宁国侯府并无来往,只那日她在清华观与宁国老侯爷偶然见了一面,却不知侯府此行为何而来,崔世君沉吟片刻,对崔福家的说道:“走,去看看。”
  来到前厅,只见崔海正与宁国侯府的大总管分宾主而坐,那大总管看到崔正君进门,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崔姑姑,在下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崔世君回了一礼,笑道:“大总管不必多礼。”
  说完,她请大总管归坐,便坐在他对面的位置,问道:“不知大总管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今日登门的这位宁国侯府大总管,五百年前跟他们是一家,也姓崔,名叫崔长松,他在崔世君进屋后,先打量她两眼,她身穿一身青色裙袄,头上插着几支珠花,虽是小户人家出身,举止却落落大方,气度并不输那些侯门公府家的姑娘。
  提起此行的目的,崔长松说道:“我是受我家老侯爷所托,请崔姑姑为我家侯爷觅一位门当户对的夫人。”
  原来是说亲,崔世君心下了然,不过她随后又有些迟疑,宁国府不同一般的侯府,老侯爷不光要找儿媳妇,还要找一位门当户对的,依这情形,可没有那么容易呢。
  “我家夫人早年仙逝,老侯爷又一向不在京里,如今侯爷成年,终身大事也该操办了,因此这才托负崔姑姑,还望崔姑姑辛苦这一场,事成后我们侯府自有谢礼。”崔长松说道。
  崔世君出声问道:“请问老侯爷心中可曾有合适的人选?”
  崔长松摇头,他家老侯爷难得回京一次,连长安城的富贵人家都不认得几个,又哪里会有人选,前几日,他忽然打发人送回一封信,叫他托城里的官媒给侯爷说亲,城里的官媒就崔家一家,崔长松禀报侯爷后,特意寻上门说了来意。
  坐在主位上的崔海正对宁国侯府始终有些疑虑,他想了半晌,慢腾腾的说道:“连老侯爷都没有中意的人家,这亲事有些难做呀。”
  崔长松看了他一眼,又扭头望着崔世君,笑道:“崔家几代的官媒,连你们都说难做,倒叫我们不知道该找谁呢。”
  崔海正脸上一讪,旁边的崔世君开口说道:“既然老侯爷信得过我们,小妇人少不得要出力。”
  崔长松朝着她拱手谢道:“有劳崔姑姑了。”
  送走崔长松后,正堂只剩下崔氏父女,崔海正对崔世君摇头说道:“只怕没人敢轻易跟他们宁国侯府结亲呢。”
  那样出身尊贵的人家,只因卷入当年的夺嫡之争,都过了几十年,仍旧被圣上打压,至今连门亲事也只能将就。
  崔海正担忧给自家无端招来祸事,故此并不情愿崔家接下这桩差事,崔世君却道:“爹你不必多心,我们尽力便是。”
  崔海正忧心冲冲的说道:“你呀,虽然有些才干,到底还是经历的事太少了。”
  崔海正自幼长于妇人之手,一生只求安稳,性子难免有些软弱,双王之乱时,他已经开始跟着崔老姑姑管家,那时朝堂情势诡谲多变,他们崔家虽是微末人家,也过得战战兢兢,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崔海正亲眼目睹一个威威赫赫数百年的家族大厦倾倒,只要想起就会胆寒,偏巧宁国侯府来请他家说媒,崔海正经历了当年一事,害怕给自家招惹麻烦。
  崔世君自然明白她爹的心思,她笑道:“当年扬州的欧家给宁国老侯爷做的大媒,并不见他家有甚么事,我们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再者崔家既然是朝廷指认的官媒,来了客人,断然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崔海正嘀咕一句:“欧家是太上皇亲自点的,咱们家如何能相比。”
  话是这么说,崔海正倒是没再说下去,没过多久,徐姨娘送来一封礼单,是崔长松来访时送的礼,崔世君看了一眼,皆是寻常的果品糕点一类的,另有几样专给老人家服用的养生丸,她将礼单交给阿杏收好,又问徐姨娘:“过年要送礼的东西,准备妥当了么?”
  徐姨娘将礼单也一同带过来了,她回道:“早就拟好了,老姑姑也看过,说是叫我再拿给你瞧瞧。”
  崔世君接过单子,一边看一边说道:“照着单子,给宁国府也拟一份。”
  徐姨娘点头答应,崔世君低头细细的看了一遍,每年的年节送礼,是家里的一大笔开销,依照亲疏远近,送的东西不一样,有些人家虽没怎么走动,礼却不能少,要是哪里弄岔了,不出几日,就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柄。
  看完后,崔世君把单子递给徐姨娘,嘱咐道:“姨娘,你多费神,再对一遍,切莫有谁家给遗漏了。”
  徐姨娘笑道:“错不了,都是比着先前的单子拟订的。”
  停了片刻,徐姨娘说道:“别家都还罢了,只是太太娘家的礼单,也还照着去年的?”
  崔世君听了这话,刚刚端起的茶碗又放下来,年初,她外公去世,唯一的舅舅跟她娘一样走得早,因此崔林两家走动得不算勤快。
  眼下林家仅剩的长辈就是舅母,崔世君长到这么大,跟这位舅母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清,前几个月,舅母随着表兄搬到青州,她娘又没生个哥儿,想必两家的关系到这一辈儿也就断了。
  一旁的崔海正看到女儿默默不语,对徐姨娘说道:“岳父他老人家今年过世,年礼就照着去年的多添两分。”
  徐姨娘见崔世君没插话,点头记下了。
  年礼的事商量过后,崔海正也坐乏了,他腿脚不便,崔世君便唤来小厮阿智,将他爹推回屋里,她独自坐了半晌,想起宁国侯府所托的事,崔世君将长安城有名有姓的姑娘挨个儿数了一遍,却总是没有相配的,眼见想不出个头绪,崔世君索性将这事暂且放下,转头去忙别的事。
  一眨眼,年节将至,衙门里已闲了下来,崔世君却还是很忙,腊月十八日,广安伯府次子娶妻,崔世君随同男方迎亲,过门,拜堂,只待将新娘送进新房,总算得以喘一口气。
  只因是正日,广安伯府来了许多客人,崔世君刚走出新房,就被府里的丫鬟请进内院,那内院是专门安置女眷的地方,崔世君到的时候,屋里坐满了各府来的夫人,此时众人正在说笑取乐,很是热闹,有人看到崔世君,笑道:“媒人来了,今日你最大,应该做头席。”
  这是本地的习俗,只要是婚宴,媒人都是坐头席,来的夫人们,崔世君几乎都认得,她上前与她们一一问好,说了半日话,丫鬟们簇拥着一个银发老太君进屋,众人都起身与她见礼,这位老太君姓赵,是一品诰命品级,乃是新郎的亲外祖,亦是在场年龄最长者,故此众位夫人们都围在她身旁说话。
  屋里人多,崔世君从清早就忙活,此时免不了筋疲力尽,趁着众人与赵老太君说话之时,她独自走出屋外透气,不知过了多久,崔世君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河阳侯夫人。
  “想甚么呢,刚刚喊了你几声都没听到。”河阳侯夫人笑道。
  屋里那些夫人们,崔世君虽能与她们说上话,到底身份有别,不过她与河阳侯夫人私交甚密,是以与她说话时,倒不像与旁人那般客套,她说道:“先前来的时候没看到你,我猜着你也该来了。”
  河阳侯夫人在她身旁坐下,问道:“你这些日子没往我府里走动,衙门里竟忙成这样?”
  崔世君想起宁国侯的亲事,她看着河阳侯夫人,回道:“我近来倒真接了一件差事,只是没个头绪,还请夫人你帮我参详参详?”
  河阳侯夫人见她说得郑重,笑道:“究竟是何事,把你也难倒了?”
  崔世君见四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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