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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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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雁没走多久,苏禧才想起来今日出门的时候,她把书房的书拿到外面晒了,这会儿还没有搬回来呢。乞巧节又有晒书的习俗,正好她书房的书许久没晒过了,今儿一早便叫了几个丫鬟一起把书搬到了院子里,回来之后却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夜晚更深露重,书放在外头一夜肯定会受潮的。
苏禧有点后悔那么早把听雁撵回去了,下人房又距离这里太远,她不想再跑一趟。门口守夜的丫鬟去厨房烧热水了,好在书不多,她自己多搬几趟就能搬完。
苏禧趿上绣鞋,挑着灯笼走到院子里,把灯笼放到一旁,正准备搬书的时候,瞥见跟前的柏树下立着一道身影。她吓得后退两步,见到卫沨从树影下走出来时,拍着胸脯责怪道:“庭舟表哥怎么总这么一惊一乍的。”
卫沨换了身衣服,瞧着比白日更精神一些。他看了一眼长凳上的书,道:“怎么是你一个人搬书?丫鬟呢?”
苏禧道:“我懒得叫她们了,反正也不多,我自己能搬完的。”
院中光线昏昧,卫沨见她神情恹恹,这才来得及认真打量她。不过半个多月,小丫头就瘦了一圈,本来就小的脸蛋看着更小了,下巴尖尖的,显得眼睛愈发大,加上她今晚穿得又薄,在夜风中有种楚楚动人的可怜。
卫沨接过她手上的书,一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不满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禧往后躲闪,捧着脸颊不许他乱捏。
“日后不许再不吃东西了,把这阵子掉的肉都养回来。”卫沨道。
苏禧嘟着嘴咕哝:“……庭舟表哥管得真多。”
卫沨当没听见她的话,举步往前,问道:“书房在哪?”
苏禧提着灯笼跟上去,“你要帮我搬书吗?”
卫沨颔首。
苏禧认真想了想,竟然一点也不客气:“那你搬快点吧。不然等我的丫鬟回来,就该发现你了。”
卫沨听罢,唇边弯起若有似无的笑,看了苏禧一眼。她倒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使唤他使唤得得心应手。
苏禧见他不动,眨巴眨巴眼睛,催促道:“你怎么不走了?书房还没有到呢。”
卫沨微微俯身,毫无预兆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这才直起身道:“走吧。”
直到卫沨走出了几步,苏禧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嘴唇,在心里道了一句“登徒子”,这才抬脚跟上去。
苏禧今日晒的书不多,加上卫沨一次搬得多,只搬了四五趟就搬完了。
饶是如此,还是见他出了汗。
苏禧站在廊下,取出帕子,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把帕子塞给他,道:“你自己擦擦汗吧。”
正好守夜的丫鬟拢春从厨房回来了,苏禧赶忙把卫沨往外推:“拢春回来了,你快走。”
卫沨纹丝不动。
拢春从廊庑那头走来,很快就走到了跟前,好奇道:“姑娘,您在跟谁说话?”
苏禧挡在门口,面不改色道:“我以为你在外头,就叫了你几声。”说完之后,反问道:“不是叫你烧个水吗,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拢春心里一虚,毫不怀疑苏禧的话,惭愧道:“奴婢,奴婢不小心睡着了……”
苏禧没有怪她,只道自己先睡了。
拢春颔首,“姑娘还喝水吗?”
苏禧摇摇头,“不喝了,你在外头守着吧,若是瞌睡了就眯一会儿。近来京城太平,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拢春感激地应了声是。
苏禧阖上门后,回身见卫沨镇定自若地坐在她的紫檀镂雕花纹美人榻上,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自己至于总这么撒谎吗?她鼓了鼓腮帮子,不理卫沨,自己走到拔步床边放下幔帐,准备睡觉了。
卫沨从后面搂住她的腰,问道:“幼幼,我帮你搬书,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苏禧回身,看着他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卫沨默了一默,慢悠悠道:“我白天跟你说过。”
苏禧偏头想了想,白天卫沨说的话太多了,她怎么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第68章 白玉镯子
苏禧苦思冥想,就见卫沨的乌瞳越来越深。
过了许久,她才恍然大悟,难不成他是指不要再跟吕江淮私下见面?可是即便他不说,她也不会再做出这种事了,今日是迫不得已,难道他以为她常常私下跟别的男子见面么?
他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呢?
想到这里,苏禧就生气卫沨总是不顾自己意愿乱闯闺房。“庭舟表哥总管着我,为何不先管好你自己?你再不走,要是被拢春发现了,你可有替我着想过么?”
小姑娘气呼呼的,拧着漂亮的眉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卫沨已经从李鸿口中得知了苏家这几日发生的事,也了解了苏老太爷的病情,这才晓得他的小姑娘这几日吃了多少苦。难怪今日看见她时,就觉得她更瘦弱了,穿着薄薄的夏衫,身子纤细,轻轻一碰就能碎了似的。
卫沨从宫里出来后,让人打探了一下户部侍郎那位妾室的住处。
当天晚上,那名妾室流产的消息就传到了二老爷苏扬的耳中。
就在刚才,苏扬顾不得许多,赶紧匆匆忙忙地从祠堂里冲出来,赶往外室那里去了。二夫人郭氏知道以后,少不得又是一阵气得跳脚。
卫沨看着苏禧道:“不喜欢我来找你?”
苏禧肃着小脸,赌气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还是怪他上回不辞而别。卫沨低笑了笑,坐在床沿把苏禧抱紧怀里,亲了亲她气鼓鼓的小脸,“幼幼,我喜欢找你,行了么?”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镯子,执起她的小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苏禧低头一看,道:“你给我戴的什么?”
羊脂玉手镯玉质光滑,润如凝脂,一看便是软玉中的极品,比苏禧上回丢的羊脂玉佩还珍贵。
卫沨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我娘常戴的镯子,专门传给未来儿媳妇的。”
卫沨的生母晋王妃薛氏早就病逝了,如今的晋王妃是当初的侧妃袁氏。传闻卫沨与袁氏关系不和,那么他口中的“娘”自然指的不是袁氏,而是……苏禧一愣,赶忙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摇头道:“不行,这个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卫沨按住她的手,笑道:“有何不能收?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
苏禧道:“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个镯子太贵重了……”
“再贵重的东西,我们幼幼都戴得了。”卫沨浅笑,道:“可惜只剩下一只了,不然另一只也该送给你。”
苏禧忘了生气,“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卫沨的双臂环着她,脸贴着她的脸颊,声音含着一丝浅笑,“我这次回封地,除了皇上的任务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拿这只镯子。”
苏禧默声不语,卫沨这是在向她解释为何不告而别吗?她小声道:“……哦。”
卫沨低低的笑,抱着她的腰一转面对自己,“还在生我的气?”
苏禧垂着眼睛,盯着他衣襟上的缠枝莲纹,反驳道:“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明日我就入宫面圣,求皇上把你赐给我。”卫沨把玩着她葱白细嫩的手指,一垂眸,看见了她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就见十个指甲盖鲜艳娇红,添了几抹艳丽,少了几分纯真,虽然也很好看,但是却不如什么都不染、干干净净来得舒服顺眼。他用拇指搓了搓,搓不掉,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下回别再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禧顾不上他的挑剔,抓着他的袖子,震惊于他刚才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卫沨故意逗她:“不许再染指甲。”
“不是这个。”苏禧小模样急急的,有点想挠他,“你刚才说,你说要求皇上……”
卫沨嘴边噙着笑,不紧不慢道:“求皇上为我们赐婚。”
苏禧眨巴眨巴眼,这回总算听清了,可是下一瞬却拨浪鼓一般摇头:“不行。”
卫沨的笑意渐渐隐去,盯着她道:“为何不行?”
苏禧解释道:“不是不行,是现在不行……今日白天温大夫才说过,祖父的病情不能接受刺激,情绪更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倘若你向皇上说了,万一祖父……”她担心祖父的病情加重,对上卫沨不动声色的乌眸,她伸出手指主动握着他的手,道:“庭舟表哥过一段时间再说好不好?等祖父的病情稍微好转了,你再跟皇上说……”
卫沨道:“等多久?”
苏禧滞了滞。她也不知道。
还有一种情况是她不敢想的,那就是祖父兴许再也好不了了……她垂着脑袋,握着卫沨的双手紧了紧,一言不发。
少顷,只听卫沨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幼幼,我只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无论如何我都会请皇上赐婚。”
苏禧思忖片刻,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时候祖父的病情应当不像现在这般严重了,于是就点点头答应了。
卫沨目光定定地盯着她,许久才缓慢道:“你就是生来折磨我的。”
苏禧不服气,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太……”说到一半猛地停了下来。
卫沨问:“太什么?”
苏禧摇头,不肯说:“没什么。”
她原本想说太“急色”了,可是这样一来不是提醒了卫沨什么吗?难得他今晚老老实实的,她可不想唤醒他某些记忆。
幸亏卫沨没有追问,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下月初九我让李鸿来接你,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苏禧问道:“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卫沨风轻云淡道:“灵丘山,去见一个人。”
苏禧问他见谁,他却不肯再说了。眼见天色不早,卫沨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展开薄被盖在她身上,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道:“这三个月里好好待在家中,不许跟那些不相干的人来往。”
那些不相干的人,自然是指吕江淮、傅少昀之类的。
苏禧翻了个身,嫌他啰嗦,“你再不走,到时候我就不去了。”
卫沨盯着她的后脑勺,笑了笑:“幼幼,你相不相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去?”
苏禧不吭声,她当然相信了,卫沨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可是她不想就这么服软,憋了半天,感觉到身后始终有一道灼灼的视线看着自己,终于还是怂了,嘟嘟囔囔道:“这次你看到的是意外,我什么时候常常跟他们来往了?”
过了许久,苏禧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她以为卫沨早就走了,才感觉到有人替自己掖了掖被角,耳畔响起一道有如古井微澜的声音:“我也是会吃醋的。”
卫沨的声音低低沉沉,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说的又是这样羞人的话,苏禧的耳根子“唰”地一红,飞快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她等了一会,身后终于没动静了,这才钻出被子看了一眼,床畔空无一人,卫沨已经离开了。
*
过了几日。
温大夫果真不负神医之名,连着给苏清波针灸治疗了三五日,苏清波虽然不能下地走动,但是双手已经能活动了,气色也比前一阵子好了许多。今日老太太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智已经清醒了七八分,倚着大迎枕问道:“祉哥儿呢?”
苏老太太忙道:“祉哥儿去边关了,过一阵子,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能回来了。”
苏清波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就着丫鬟的手喝完了一碗粥。
喝完粥后老太太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出门去找温大夫,想向温大夫几个问题。
老太太和温大夫站在廊下说话,就听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老太太慌慌忙忙地拄着拐杖进了屋,见苏清波跌坐在脚踏上,打翻了床头方桌上的药碗,瓷片碎了一地。
“你是做什么?想拿什么叫丫鬟拿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老太太忧心忡忡道。
丫鬟扶着老太爷坐回床上,又把地上收拾干净了,这才退了下去。
苏清波直勾勾地看着温大夫,艰涩道:“神医,老朽多久才能下地走路……”
温大夫迟疑一瞬,道:“苏将军别着急,在下正为您治疗着,等过一段时间,兴许就能下地了。”
苏清波神色怔忡,只叹了一口道:“好些日子没有摸过我的刀了……”
刚才他就是想去墙上取自己的刀,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距离走不了,下半身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苏老太太劝哄道:“等你的身子好了,想怎么摆弄你的刀都成,又何必急于这一时片刻?”
苏清波没再说话,似是累了,闭上眼睛休息。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老太太和温大夫出了屋。老夫人问道:“大夫,您刚才说的可是真话?我家老头子真有可能重新好起来?”
温大夫捋了捋长胡子,沉吟良久,才曼声道:“不瞒老夫人,老将军病症严重,在下也没有太大把握,只能保证不让老将军有性命之忧。至于能不能下地……这就要看天意了。只不过老将军这样的病情,在下诊治的病人中,还没有一个能完全康复,并且像常人一样下地的,大多数人的余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苏老太太打击不轻,趔趄了一下,“这,这怎么能……”
谁都知道苏老太爷嗜武如命,倘若有一天不能打拳习武了,那叫他怎么活下去?
这头,苏禧正打算来看望祖父,恰好听到了祖母和温大夫的这番话。她怔了怔,旋即面色如常地向老太太和温大夫行了礼,然后走进了屋里,见祖父躺在床上,似乎早就已经清醒了,此时正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对面墙上悬挂的长刀。
苏禧心中一悸,不晓得他有没有听见祖母和温大夫的对话,她叫道:“祖父。”
老太爷见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意,“幼幼来了,今儿怎么没去学堂?”
苏禧坐在床畔的绣墩上,笑吟吟道:“祖父忘了?今日逢七,是学堂休息的日子。”
老太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这么快又过了七天。祖父老了,不记事了。”
苏禧见一谈起这个话题,老太爷就情绪低落,赶忙拿起彩绘缠枝牡丹纹碟子里的蜜橘,道:“今年送来的橘子又大又甜,我给祖父剥一个吧。”
老太爷说好。
苏禧一边剥橘子,一边陪老太爷说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后来老太爷说着说着睡着了,她轻轻地给老太爷盖了盖被子,这才起身离开了。
*
一眨眼就过了一个月,明日就是卫沨说的八月初九。
苏禧暗暗猜测过卫沨打算带她去见谁,心里其实有一个答案,但是又不敢确定……听说晋王妃薛氏就葬在灵丘山,他该不是打算带她去见已逝的晋王妃吧?可如果不然的话,为何要去灵丘山呢?而且上回见面的时候,他还送了自己那么贵重的镯子。
那个羊脂玉镯子被苏禧收起来了,放在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藏在了柜子深处。卫沨说那是他娘准备传给儿媳妇的,苏禧才不敢随随便便带出去呢,万一有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苏禧戴了另一对翡翠镯子,换了身衣服便去了上房。
今日吕江淮替父亲吕驰来看望老太爷。
老太爷看起来气色不错,比前两日都有精神。昨日温大夫跟他说了实话,他知道自己往后都不能活动、会瘫痪在床之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平静,只怔了一会,傍晚跟没事人一样用完了晚膳,早早儿地休息了。
众人意外之余,又纷纷松了口气。
苏禧过来的时候,吕江淮已经离开了,听老太爷说是去了大哥的墨林院。
苏禧没有多想,坐在跟祖父说了会儿话,因着还有事,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上回吕江淮帮了她之后,她一直没有机会去吕府道谢,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答谢吕江淮一番。
到了墨林院,院子里没有人,大哥和吕江淮应当在屋里。
大哥和苏柏羽都是喜净之人,所以墨林院的丫鬟不多,门口也没有丫鬟通传。苏禧走到门边的时候,正想敲门而入,却听见里面的谈话中夹杂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举到半空的手就顿了顿。
苏礼沉默片刻,道:“你怀疑上回别院幼幼的马惊了,跟卫世子有关系?”
吕江淮道:“跟卫世子有没有关不好说。但是苏大哥还记得上回幼幼的马吗?那马掉下悬崖之后,我让人在附近守着,到了晚上就见到卫世子的人把马抬走了。”
吕江淮又道:“我记得当时卫世子并不在场,倘若与他无关,他又怎么知道那匹马,事后还要让人毁尸灭迹?”
苏礼怔了怔,“可幼幼与卫世子无冤无仇,我苏家也跟晋王府没有什么仇怨,卫世子为何要这么做?况且仅凭这一条线索,似乎不大说得过去……”
“仅凭这一条线索是有些单薄,但若血虻一事也与卫世子有关呢?”吕江淮又道,许是没料到门口站着人,所以也没有刻意放低了声音,“我事后想了想,那种生物分明只出现在沼泽之地,为何会出现在西郊的水边?直到前几日,我才想明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血虻不仅仅会残害人的性命,还能入药救人一命。那日我跟着卫世子一起去城外寻找温大夫的时候,便见温大夫家门外的药棚里晒着这一味药。我问了温大夫的药童,那药童说是卫世子着人寻来的,每年夏季都会送过去一些。卫世子与温大夫关系亲厚,想必那药童眉头撒谎。后来我又让人查了查,那日卫世子的人确实在西郊水边徘徊了许久。”
吕江淮说完这些话,斟酌道:“苏大哥再想想,是不是曾经得罪过晋王府?”
苏礼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何况就算晋王府与苏家结过仇,也不该从幼幼身上下手。幼幼不过是个姑娘,受了伤,对晋王府有什么好处?”
吕江淮沉默,神情复杂道:“那日我见卫沨举止有礼,行为坦荡,本以为是个高风峻节之人,没想到……”
门外,苏禧僵了许久,模样木木的,听到最后就连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都忘了。
直到苏礼和吕江淮谈完了话,准备出来的时候,她才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院外。
回到花露天香后,苏禧一直有些心神恍惚。
听鹤问她喝不喝红糖蒸雪梨,她一点反应也无。
听鹤又叫了一声:“姑娘?”
苏禧霍然站起来,把听鹤往外推了推,压抑着道:“不喝,不喝……你出去。”
听雁头一次见到苏禧这般失态的模样,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很是不知所措。“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老太爷……”
苏禧不回答,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外赶,然后“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菱花门。
过了许久,她才慢吞吞地用手指蹭了蹭眼睛,低头见指尖上沾着一滴水珠,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柜子面前,取出了最深处的紫檀盒子。双手举到头顶,本来想狠狠地砸下去,但是又想起这是晋王妃薛氏唯一的遗物,就迟迟下不去手。最后转身气恼地扔到了床榻上,然后找出了上回给卫沨绣荷包的针线笸箩,一股脑儿地都扔在了地上。
苏禧仍旧记得自己上回惊马的时候有多害怕,心跳都快飞离了嗓子眼儿。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没命了,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只剩下“恐惧”。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卫沨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她?
苏禧气得眼泪都滚了下来,她蹲在床畔,扭头用肩膀蹭了蹭眼泪,将卫沨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
难怪上回他出现得那么及时,那时候太害怕了所以顾不上想别的,现在回忆起来,卫沨简直冷静得不像话。苏禧抽了抽鼻子,她一直以为卫沨只是霸道强势,没想到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他难道没想过,自己如果撑不到他过来会是什么后果么?
苏禧哭得累了,竟然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趴在脚踏上,脸上挂着泪,浓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
听鹤推门而入后看见这一幕,吓得不轻,赶忙把苏禧扶到了床榻上,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心中纳闷姑娘不是刚上房回来的吗,究竟是什么多大的委屈,才能伤心成这样啊?
*
次日清晨,苏禧用过了早膳,正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清露趁着无人时悄声对她道:“姑娘,马车已经停在后门了。”
苏禧顿住脚步,想起来今日是八月初九,卫沨准备带她出去的日子。
她点了点头,只道“知道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回屋后,却不见有任何反应。
清露见她不慌不忙,有些着急,马车在外头停得太久会引起府里的人怀疑的。于是大着胆子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地又提醒了一遍:“姑娘,快到晌午了,再不走就该耽误时辰了。”
苏禧抬眸看向她,什么都没说,只把听雁从外面叫了进来,拧着眉心道:“府里没有教过你们规矩吗?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我的屋里来,听雁姐姐是怎么看的?”
听雁噎了一下,自从她知道清露是卫世子的人后,对清露就放宽了许多……以前都没什么事,怎么这次姑娘却发起脾气来了?
“奴婢知错,都怪奴婢自作主张。”听雁跪下道。
苏禧移开视线,也没有罚她们,只叫她们都出去。
过了晌午,苏禧以管教不严为由,几乎把花露天香的所有下人都换了一遍。因着上回卫沨离京的时候,李鸿曾经告诉她将军府里有哪些是卫沨的人,原本是方便她联系卫沨的,没想到她记住了,这回竟然一狠了心全赶走了。
除了花露天香,秋堂居也有几个,也被她寻了借口发落出去的。
至于二房的那个……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反正自己也很少到二房去,于是就放过了。
苏禧叫听雁悄悄去后门看了看,门外的马车还没有走,足足从清晨等到现在,驾马的人虽然乔装打扮了,但听雁还是能看出是李鸿。
听雁忧虑道:“姑娘,您跟卫世子……”
苏禧忙打断道:“别提他的名字。”她现在讨厌死卫沨了,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听雁只好住了口。
到了傍晚,听雁又去后门看了一看,发现那辆马车仍在。“姑娘,您真的不见卫世子吗?我瞧着那辆马车都等了一天了……”
苏禧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嚷嚷道:“谁叫你又去看的?我不是说了不许去吗,听雁姐姐再问,小心我把你也撵出府去。”
听雁张了张口,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只不过心里很有些纳闷,前儿瞧着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卫世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她家姑娘气成这样?
听雁正准备出去,见听鹂汲汲皇皇地从外面闯进来,脸色惊惶,话也说不清,“姑、姑娘……”
听雁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成这样?”
听鹂白着脸,望着从珠帘后面走出来的苏禧道:“姑娘,老太爷咽气儿了……”
*
这头,李鸿坐在车辕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酝酿了半响,对马车里的人道:“世子爷……再等下去,就赶不上王妃的祭日了。”
过了许久,才传出卫沨毫无情绪的声音:“再等半个时辰。”
李鸿倚着车壁,只好应了声是。
不晓得里面那位九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将世子爷的人全部撵了出来不说,还让世子爷等了她这么久。虽说姑娘家矜贵,该拿拿架子,可这架子也拿得太大了吧?
李鸿还从没见过他家世子爷能这般心甘情愿地等一个人等这么久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人出来。
李鸿听见车厢里传来一个扳指捏碎的声音,少顷,卫沨才低声道:“走吧。”
李鸿应了一声是,执起鞭子正欲启程,余光瞥见后门里走出了一个穿绿色襦裙的丫鬟。
正是苏禧身边的大丫鬟听雁。
听雁探头探脑一会儿后,瞧见了他们的马车,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李鸿心里替自家世子爷憋着一口气,道:“九姑娘终于想起要出来了?”
听雁不理他,只看着暗绣缠枝纹的帘子道:“姑娘让奴婢给卫世子说一句话。”
马车里没有回响。
听雁顿了顿,继续道:“姑娘说,您回去吧,她不会出来见您的。”
第69章 人如碧树
络绎不绝的梵音萦绕在将军府上空,整整响了七天七日。
听温大夫说,老太爷是吞金自尽。
当苏禧和其他人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老太爷已经没了,闭目躺在床榻上,任凭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前一天吕江淮来看望他的时候,他瞧着还心情很好,谁都想不到他会想不开。
苏禧一身缟素,跪在灵堂里,这几天里流干了眼泪,哭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听雁担心她把眼睛哭坏了,几次劝她回屋休息,她都不听,几乎也没吃任何东西,整个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
大老爷苏振和二爷苏祉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地从边关赶了回来。到了灵堂,苏振一身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见到老太爷的灵柩后挺着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膝行到灵柩前,嗓音嘶哑痛苦地喊了一声“爹”。
苏振和苏祉在边关时,并未收到老太爷重病的消息。是老太太拦着不让殷氏说的。
老太太担心他们爷俩在边关分心,战场上乱了分寸,就让殷氏暂且瞒了下来。
所以苏振回来后见到老太爷只剩下一口灵柩时,才会这般接受不了。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老太爷的病因,当场就拔出了腰上的佩剑,一身戎装大步往二房而去。
若非有人拦着,二老爷苏扬和郭氏早已经没命了。
苏老太太气着二房,连吊唁那日都不肯让二老爷和二夫人露面,说是老太爷见了他们只会更生气,不想让老太爷死后不得安宁。
天气虽入了秋,但还是酷热难当。灵柩不能停留太久,七日后便要送回老家吴郡。
老太爷是吴郡吴县人,在世时曾经说过,故土难离、落叶归根,日后死了一定要葬回老家去。老太太记着他的话,想要了却他的最后一桩心愿。
苏禧是老太爷生前最疼爱的小孙女儿,出发这一日,她也要跟着扶灵回吴郡。
吴郡距离京城太远,他们走的是水路。
老太太一路将他们送到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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