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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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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见后面的追兵亮出了兵器,首领立刻回头说道:“你们小心,皇上只要活口,不能打死了。”
追兵低声说道:“遵命!”
居然一剑刺穿了首领的咽喉!紧接着几声闷哼,一半的追兵倒地。
怎么刚刚还追击自己的士兵们倒戈起内讧?朱高炽和永安郡主皆是一愣。
纪纲和明月下马,将自己的腰牌和死亡的士兵调换,并划烂了尸首的脸,扔进长江。
纪纲说道:“不要怕,我们都是燕王的内应,从今晚开始,我们都‘死’了,从此效忠燕王府。”
调换腰牌,是为了用死亡掩盖真相,以保护还在宫里的胡善围。
右边的分岔路上,也到了人困马乏的时候,逃亡的那人从上摔下来,滚到了草地里,追兵连忙下马,将那人五花大绑。
那人却回眸一笑,“喂,你们为啥还要追我徐二爷?二爷我风流归风流,却从来不欠花账的。”
居然是魏国公府的徐增寿!
追兵们大怒,“燕王世子呢?”
徐增寿装傻充愣,“我那知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眼神也太不好使了,我虽然和大外甥长得相似,但我分明比他要帅一点点啊!居然这都看错了!”
徐增寿特意剃了胡须,而且穿得和燕王世子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夜色下乍一看,外甥和舅舅尤其相似。
追兵气得要动手打徐增寿。徐增寿主动伸出脖子,“打!来来来,朝这儿打,最好一刀把我捅死了!为民除害!这样我大哥魏国公就不用总是被人堵在门口追赌债了!”
“你找死!”
“慢着!”另一个追兵拦道:“魏国公不好惹的,何况皇上一再说要活口。先带回去听候发落。”
徐增寿被扔进了刑部大牢,天一亮,就被大哥魏国公领走了。
听到燕王府三兄妹逃脱的消息,建文帝暴怒,“给朕继续追!无论死活,都要给朕追回来!”
建文帝紧急召见顾命大臣,齐泰一听这个消息,脸色大变,“皇上,燕王使诈,用苦肉计骗了我们放走三个孩子。只要他们一回北平,燕王就要起兵谋反了!”
黄子澄和方孝孺也追悔莫及,“燕王奸诈!皇上赶紧削藩!以免夜长梦多,藩王们也跟着燕王造反!”
建文帝一拍御案,“削藩!朕要藩王们粉身碎骨!”
七月,燕王的妹夫——代王朱桂全家被抓捕到京城,废为庶人,圈禁凤阳。以前的代王妃徐妙清被哥哥们接到了魏国公府。
同月,岷王朱楩被指控谋反,被废为庶人,圈禁福建漳州。
同月,湘王朱柏被指控私印宝钞,即将被李景隆押回京城受审问时,骄傲的朱柏将全家都反锁在祠堂里*!
朱柏临死前大声笑道:“我亲眼看到很多在□□手下获罪的大臣都不愿受辱,自杀而死,我是高皇帝的儿子,怎么能够为了求一条活路而被狱吏侮辱!我愿意*以证清白!”
同月,齐王朱博被控谋反,废为庶人,圈禁凤阳。
建文一年,七月初六,燕王朱棣宣布朝中奸臣当道,迫害皇室,起兵勤王,史称靖难之征!
☆、第284章 你行你上
七月初六,燕王府起兵,燕王手下大将张玉、朱能等人在一夜之间夺下了北平八道城门,唯有东直门仍旧负隅顽抗。
老将唐云卸剑解甲,单骑进城门,对守城人说:”皇上已经允许藩王各制一方,汝等速速退下!”
其实湘王朱柏全家被逼*,以证清白的惨烈已经传遍了大明,谁人不知建文帝要杀皇叔?守城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罢了,遂投降,归于燕王府。
一夜之间,北平九门皆被收复。
建文一年七月初七,燕王朱棣开始誓师大会。誓词是道衍禅师亲手操刀而成。
“我,□□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分守法;今幼主嗣位,信任奸臣,横起大祸。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一旦残灭,黄天后土,实所共鉴。”
屏风后面,徐妙仪暗暗吃惊,朱棣明明是高丽宫女出身的硕妃所生啊,她疑惑的看着义父。
道衍禅师说道:“王不出头谁是主?藩王起兵,最大的困难是名正言顺。所以燕王必须是孝慈高皇后所生。”
徐妙仪低声说道:“可……可是天下人谁人不知燕王和周王是亲兄弟啊?”
道衍禅师说道:“事成之后,我会把太子、秦王、晋王、燕王和周王五个人的生母都改成孝慈高皇后所生。”
徐妙仪顿时明白了,拉着一群皇子认母,老大,老二,老三都死了,当然就轮到老四……义父好狡诈!
又听见高台上朱棣大声念着讨伐檄文:“《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徐妙仪问道:“义父,先帝真的写过的这样的训诫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道衍禅师说道:“《祖训》原文是‘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我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反正连皇族家谱都可以改,一篇小小的《祖训》算得了什么?”
道衍算无遗策,一切都准备周到。徐妙仪沉默片刻,问道:“义父,您是不是早就开始写这篇檄文了?”
道衍禅师慈爱的拍了拍义女的肩膀,“从十六前,你生下朱高煦才三天,就被逼赶到北平那一刻起,义父就开始谋划了。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女儿,连皇帝也不例外。”
徐妙仪顿时感激涕零,偎依在道衍怀中,“义父!”
道衍禅师暗道:其实要更早一些,天机不可泄露,还是我一个人知道比较好。”
朱棣念完了讨伐檄文,三军跺脚欢呼,喊声震天,甚至震动了头顶的瓦片,只听见哐当一声,瓦片落地,正好砸在了朱棣的脚边!
出师不利,众人面面相觑,一片死寂。
道衍禅师跑出来鼓掌大笑,“吉兆啊吉兆!我通天道,是老天欲燕王殿下要换下象征亲王的绿瓦片,而改换使用天子的黄瓦片啊!”
按照大明的规制,亲王府用绿瓦,皇宫才能用黄色琉璃瓦。
一言既出,三军备受鼓舞,复又开始欢呼。
屏风后面,徐妙仪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可就在这时,军旗飞卷,晴好的天气突然乌云遮日,电闪雷鸣!
刚刚鼓起的士气顿时再次跌落,道衍禅师又挥着双手哈哈大笑道:“吉兆!大大的吉兆啊!飞龙在天!真龙即将出世!”
话音刚落,一股强风突然袭来,居然将乌云瞬间吹散了!一时间阅兵的校场上空,太阳穿破了云层,折射出了万道金光,将朱棣笼罩其中。
众人皆惊,道衍乘机跪拜高呼:“燕王天命所归!真龙出世!万岁!”
三军纷纷呼应,“万岁!万岁!万万岁!”
屏风后,徐妙仪听见阵阵欢呼,暗道义父不该当和尚——当神棍比较适合他。
靖难之征当日,通州军民念及多年受到燕王的恩泽,主动归降燕王。
七月初八,靖难军攻破蓟州。遵化和密云主动投降,归附燕王。
七月十一,靖难军攻破居庸关。
七月十六,靖难军攻破怀来。
七月十八,永平府归附燕王。
七月二十四,靖难军逼近谷王朱橞的藩地宣府。朱橞放弃抵抗,拖家带口逃往京城,却秘密修书一封给燕王:“四哥,咱们这些皇叔与其一个个死在朱允炆这个侄儿手里,不如里应外合拥护四哥登基,弟弟先去京城了,他日定打开南京城门,迎接四哥入京!”
七月二十七,道衍禅师用反间计使得松亭关守军们内讧,杀守将投降。
八月,辽王朱植从海路逃往京城,和谷王一样秘密修书给四哥朱棣,约定“他日京城相见,打开南京城门,迎四哥登基。”
同月,宁王朱权率领藩地军民,连同赫赫有名的蒙古骑兵“朵颜三卫”一起加入了靖难军。
惊闻燕王的靖难军在一个月之内攻城略地,声势浩大,举国震惊,建文帝下诏书,宣布燕王谋反,要举国勤王,平定叛乱。
可是建文帝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谁当征讨军的主帅?
经过空印案、胡惟庸谋反案、李善长谋反案、蓝玉谋反案四大案,朝廷几乎所有在战场上幸存的武将都被卷进去了,赐死的赐死,砍头的砍头。
先帝爷朱元璋自以为除掉了权杖上所有的荆棘,将大明江山交给了藩王们守护,放心的将权杖交给了皇孙朱允炆,保证天下都在朱家人手中。可是朱允炆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磨刀霍霍向皇叔,率先撕毁了在皇爷爷临终前的承诺。
可是大明年轻一辈的将领,谁是骁勇善战燕王的对手?
为了保证出师大捷,朱允炆只得选择了唯一幸存、六十五岁高龄的老将耿炳文。
耿炳文率领三十万征讨军北上,在真定和燕王朱棣的靖难军短兵相接。
真定之战,耿炳文败退,三十万大军居然不敌十万靖难军!满朝皆惊!
建文帝震怒,下旨夺了耿炳文的元帅之职,将其老将押回京城候审,并屯兵五十万,再次征讨燕王。
接下来建文帝又遇到了同样难题:选谁当主帅?
真定之战血淋淋的事实已经证明这届老将们不行——那就选择年轻一辈的将领吧!
选谁呢?
逃当京城的谷王朱橞和辽王朱植纷纷进言说道:“我以前和四哥宴饮时,经常听他点评将领,说大明年轻一代的将领,他只瞧得起两个人。”
建文帝急病乱投医,忙问道:“谁?”
谷王朱橞说道:“第一个就是他的小舅子、魏国公徐辉祖。”
建文帝有些不痛快:徐辉祖确实很厉害,可是他是燕王的小舅子,要避嫌的。
辽王朱植说道:“第二个就是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朱元璋的亲外甥孙、大明开国大将李文忠的独子。论起辈分和亲戚关系,李景隆还是建文帝的表哥。
兵部尚书齐泰连连反对:“不行!李景隆空有皮囊和李文忠相似,只会纸上谈兵,恐怕无力统帅五十万征讨军。而徐辉祖虽然有实战经验,战功卓绝,但是他毕竟是燕王的小舅子,燕王装病时,徐辉祖还上书请求放三个外甥回北平。微臣觉得徐辉祖的中心尚要考量一二,不可轻易重用。”
谷王和辽王的建议被驳斥,有些下不了台,他们毕竟是亲王,建文帝要叫一声皇叔的,于是冷讽道:“既然我们建议的两位大将都不行——你行你上啊!”
打人不打脸,齐泰气得跳脚,他虽然贵为兵部尚书,但他是科举的文臣出身,洪武十八年的进士,从此进入朝堂当官,兵书读了很多,但若实战打仗,齐泰自己也打怵啊!
建文帝见齐泰一不能打仗,二也举荐不出更好的大将,思忖片刻,说道:“朕封曹国公李景隆为主帅,魏国公徐辉祖为副帅,一起率领五十万征讨军,北上讨伐燕王叛军!”
建文帝觉得李景隆或许能力不够,但是身经百战的徐辉祖可以在一旁出谋划策,帮衬一二。
而徐辉祖的忠心有待考验,所以必须由忠心耿耿的表哥李景隆监视、掣肘。两位大将互相弥补了对方的短处,强强联合,真是太完美了!
誓师大会上,魏国公府的二爷徐增寿死皮赖脸跑到建文帝面前毛遂自荐,“皇上!微臣也要去!”
齐泰大声呵斥道:“你故意放走了朱高炽三兄妹,酿成大祸!若不是看在你爹中山王徐达的威名、还有你大哥魏国公的面子上,早就将你下大狱流放了!你还有脸要求出征?”
徐增寿大声喊冤:“皇上,微臣比窦娥还冤啊!微臣当时真的以为燕王快要死了,所以才放三个外甥回去的!微臣若知道燕王要谋反,早就留外甥在京城了,别和他们的爹瞎搅合,燕王才不足十万军队,咱们是百万雄师,他必败无疑,还要拖累微臣的妹妹和六个外甥。”
“微臣此次去北平,是为了劝降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能不打就不打呗。况且微臣在北平十六年,了解当地的地形和风俗,可以为李景隆和大哥带路啊!”
建文帝见徐增寿是个纨绔子弟,四十年如一日的不正经,即使加入了北伐军,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如果真的能劝降燕王,也是好的。
建文帝说道:“准奏。”
☆、第285章 骨肉相残
建文二年,四月。
李景隆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前往燕地,对外号称百万雄师。燕王朱棣帅靖难军应敌,双方在白河沟大战。
李景隆手下大将平安伏击燕王朱棣,靖难军损失惨重,遭遇起兵以来最大的挫折。
次日,朱棣重整旗鼓,再次渡河求战,率领精锐亲自突击,冲入了中军营帐,然而腹背受敌,被大军保卫!
李景隆以为得胜,高呼“投降不杀!”
朱棣冷笑一声,三易其马,继续战斗,箭矢用尽。三儿子朱高煦将盾牌竖在朱棣面前,“父王!我替你督阵,你先冲出去!”
朱棣摇摇头,看着天色,“再坚持一会,道衍禅师熟悉这里的气候,他夜观星象,算出今日天气突变,风向会变,我们乘乱反败为胜!”
话音刚落,天气果然骤变!晴朗的天气突然乌云遮日,风向从北转南!李景隆的中军大帐里,周王妃的弟弟冯诚早已暗中投靠了燕王,乘着周围军官们错愕之时,他偷偷放了一支冷箭,一箭射断了李景隆主帅的旗杆!
“道衍果然不负我也!”朱棣大喜,忙挥起令旗,发动了火攻!
火箭齐射!
火借风势,加上有冯诚这样的“奸细”防火,瞬间点燃了李景隆的中军营帐。
胜利在望,突然老天不长眼,使得李景隆瞬间陷入了被动。
李景隆大惊失色,居然连撤退的命令都忘记了发出,自己先跑了!
见主帅的旗杆都断了,李景隆也不知所踪,讨伐军群龙无首,加上火势凶猛,燕王的靖难军乘机反扑,讨伐军军心溃散,居然不再抵抗,四散而逃!
白河沟之战,燕王转败为胜,元帅李景隆撤退济南。
不,是李景隆自己先逃到了济南……
燕地,北平城。
魏国公徐辉祖率领十万大军围住了北平城!
兵临城下,而靖难军绝大多数都跟着燕王去白河沟打李景隆去了,守城的士兵只有一万!
徐妙仪穿着丈夫的盔甲,骑着战马,单枪匹马,缓缓走出东直门。
围城主帅魏国公徐辉祖没有骑马,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盔甲——这是父亲徐达的遗物,此外,徐辉祖双手捧着一个红布包裹的物事。
徐辉祖揭开了红布。
他手上捧的居然是中山王徐达的牌位!
一见到牌位,徐妙仪立刻下马,神情肃穆。
徐辉祖问道:“见到父亲神位,为何不跪?”
徐妙仪说道:“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经地义,否则就是大不孝。不过,既然要跪,你我兄妹应该一起跪下才是。”
徐辉祖将红布铺在地上,仔细摆好了牌位,兄妹两个齐齐朝着徐达的牌位跪下。
徐辉祖放缓了语气,说道:“大妹妹,你我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血脉相连,都是父亲的儿女。
父亲戎马一生,在北伐时重伤,得了背疮而亡,到死都是为了保护大明江山,你可认同?”
徐妙仪点点头,“是,父亲一生,着实令人佩服,我敬他,爱他。”
徐辉祖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夫唱妇随,燕王谋反,你作为妻子,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已经向皇上求情了,只要你知错能改,打开北平城门,带着孩子们一起投降朝廷,皇上一定网开一面,赦免你和六个外甥死罪。如果你成功劝降了燕王,放下兵器投降,皇上不计前嫌,赦免燕王的死罪。”
徐妙仪问道:“大哥可知湘王一家人的下场?他们点火*了。”
徐辉祖说道:“湘王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徐妙仪问道:“大哥可知周王的下场?”
徐辉祖说道:“周王众叛亲离,被妻子冯氏举报私藏龙袍,意图谋反,他被废为庶人,皇上慈悲,免了他一死。”
徐妙仪说道:“先帝爷临终前,大哥也是在场的,应该听见了建文帝在先帝爷临死前发的毒誓,‘对皇叔们坚信不疑,绝对不会受人挑拨,做出骨肉相残之事,若有违誓,必退位让贤,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先帝爷尸骨未寒,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听信谗言,对皇叔动手,还望大哥回头是岸,莫要助纣为虐!”
被亲妹妹反将一军,徐辉祖脸色一沉,“如此说来,妹妹是执迷不悟,坚持和燕王不忠不孝了?”
徐妙仪反驳道:“大哥助纣为虐,十万大军围城,违背了先帝爷的遗命,是为不忠。其二,大哥以多欺少,以小欺大,要致妹妹和外甥们于死地,是为不孝。十万大军亦是不忠不孝之师!”
两军对阵,双方主帅还是亲兄妹!
还没开战,主帅们已经开始唇枪舌战,互相试探,争夺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以压制对方士气。
“天啦!幸亏爹爹走的早!否则他老人家看见你们骨肉相残,岂不是活活气死了!”
正僵持时,徐增寿号丧似的哭喊着跑过来,跪在了徐妙仪和徐辉祖中间哭天抢地,鼻涕眼泪抹在了兄妹二人的盔甲上,场面霎时“好看”。
在徐增寿的瞎搅和下,兄妹的舌战陷入僵局,都一言不发,默默跪在徐达的神位前。
徐增寿抹着眼泪说道:“我们兄妹三人,并非一母所生,但都是爹爹的孩子。今日我们不谈政治,不谈立场,不谈对错,只说兄妹骨肉情。就看在父亲在天之灵的份上,你们也不能兵刃相对!”
大军围城的第一天,就在徐增寿的哭声中度过。
次日,徐辉祖正要下令攻城,徐增寿抱着徐达的牌位坐在了东直门前面继续哭。
徐辉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亲弟弟和亲爹的牌位轰成碎片。
徐妙仪也不可能下令对着痛哭的哥哥和父亲牌位放箭。
于是交战的第二天,依然在徐增寿的哭声中度过。
第三天,徐增寿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可是,徐增寿搬着一个梯子,连夜在北平九道城门上都写了八个大字:“中山王徐达之灵位”
徐辉祖打着王师的旗号攻打北平城。倘若朝着父亲的灵位开炮,岂不是大不孝?
徐辉祖出离的愤怒了,命人泼水冲洗城门上的墨汁,并将徐增寿从梯子上抬下来,五花大绑,投进了营帐里。
徐增寿嘶哑着嗓子说道:“大哥!事到如今,妙仪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你不能对亲妹妹和外甥们动手啊!”
徐辉祖大吼道:“难道我就有回头路可走吗?”
徐增寿说道:“纵使妙仪有错,不该由着燕王造反,可是也不该由大哥攻打北平城。大哥可曾想过九泉之下父亲的感受?纵使北平城破,大哥大获全胜,你要背负骨肉相残、大不孝的恶名啊!”
徐辉祖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而后目光一肃,说道:“自古忠孝不得两全。逼到这个地步,只能舍孝而成全忠义!”
徐增寿抱着大哥的腿,“大哥!你想想父亲生前是如何疼妙仪的?你真的忍心下手吗?你十万大军,欺负妙仪一万老弱病残,你不亏心吗?”
徐辉祖坚定的一一掰开弟弟的手,“当年外祖父谢再兴谋反,嫡母谢氏被刺杀,妙仪失踪,爹爹当年也是如我这番挣扎痛苦。爹爹明知其中有异,却没有为谢家人求情,只是默默寻找妙仪,此番作为,明知君王有错,可是为君者讳,宁可独自忍受痛苦和误解,就是赤胆忠心。我是父亲的儿子,我今日只是和父亲当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父亲九泉之下会原谅我的。”
言罢,不等弟弟徐增寿辩驳,徐辉祖就快步离开了营帐,吩咐随从,“立刻将二爷送回京城,关在徐家祠堂,不得外出!”
徐增寿被堵了嘴,扔进马车里,运往京城。
一天一夜,到了山东境内,徐增寿才被松了绑。
随从劝道:“二爷!您就省点心吧!都已经这样了,大小姐也好,魏国公也罢,都没有退路了。”
徐增寿靠在马车里,喃喃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随从大喜,“知道错就好。”
徐增寿说道:“我真是笨,怎么能用墨汁写‘中山王徐达之灵位’呢——我应该泼油漆写啊!”
北平城,战事如火如荼。
轰隆!
炮火压制着徐妙仪抬不起头来,大儿子朱高炽说道:“娘,要不要派人找爹爹增援我们?”
徐妙仪咬牙说道,“不行!你父王在白河沟正和李景隆五十万大军恶战,不能分心。””都让开!开水来了!”永安郡主领着一群妇孺抬着一桶桶滚烫的热水登上城楼,往攀爬城墙攻城兵身上浇去,立刻烫倒了一大片。
徐妙仪得了喘息之机,重新布置城墙防卫,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安慰儿子道:“你瞧,我们一万守军也撑了五天,我们在创造奇迹啊,你父王也是如此。”
徐妙仪将朱高炽和永安郡主叫到跟前,“你二舅舅一己之力,就帮我们撑了宝贵的两天半时间,要牢记二舅舅的恩德,以后给他养老,方没白疼你们一场。”
朱高炽和永安郡主说道:“是,二舅舅早就和亲爹一样亲了。”
☆、第286章 保卫北平
徐辉祖十万大军围攻北平二十余日,燕王妃徐妙仪亲自督战,坚守城门,战势陷入胶着,僵持不下。
道衍禅师坐阵指挥,徐辉祖军队几次都攻到城墙,皆被燕军围攻,城墙几次易手,战事十分凶险。
万般无奈之下,徐妙仪决定组建了一支敢死队,反守为攻,招募精兵。
五十人一队,一共九队,四百五十人。
每人面前摆着一碗酒,一块干肉,一个馒头。
徐妙仪说道:“这是你们最后一顿饭,吃完这顿饭,到了半夜南军人困马乏时,你们会被绳索放下北平九道城门之下,没有马匹,没有补给,没有支援,你们只能前行战斗,不能后退。”
敢死队默默喝了酒,吃了馒头,将干肉都留下了。
队长说道:“把肉留给城里的孩子们吧,燕王妃,他们是不是可以看见燕王得胜,王旗插/在京城的那一天?”
徐妙仪强忍住泪水,“他们会的。”
队长说道:“这就够了,我们下去迎接死亡,是为了孩子们可以拥抱希望。”
敢死队乘着夜色下了城楼,分散在暗处,接来来的九天里,每到夜里南军睡觉歇息时,就有敢死队四处偷袭防火,烧毁军粮补给,滋扰得南军不得入眠,等敢死队战斗到最后一人,天就亮了。
如此反复九天,不堪其扰的南军都快疯了!
南军元帅大营。
“徐将军!我们的战马都宰杀了一大半,朝鲜国王李成桂答应的援军和粮食都不见影子!这样下去,北平城还没攻克,我们的人都要饿死了!”
李成桂建立朝鲜,对大明俯首称臣,是附属国之一。建文帝下了勤王诏书,朝鲜国国王李成桂立刻相应,上表朱允炆,说朝鲜国会全力以赴勤王平乱。
朝鲜和燕地接壤,建文帝命令李成桂出五万大军配合徐辉祖围攻北平城,并且负责补给徐辉祖十万大军的粮草。
李成桂满口答应,说一定办到,可是徐辉祖围攻北平城快一个月了,别说是朝鲜援军,就连一粒粮食都没看到!
徐辉祖大怒,问掌管粮草的官员,“怎么粮食还没运到?”
官员哆嗦道:“下官每天都派人去催啊,可是这个朝鲜王李成桂每回都盛情款待,还满口答应了,说明天就出发,明日复明日,就是不见来。”
徐辉祖吼道:“那就去主帅李景隆那里借一点粮食先抗一抗!”
官员说道:“李大帅不肯借,说他们五十万军还不够吃呢,哪有余粮借给我们。”
李景隆其实有余粮,但他就是不肯借,因为他一直嫉妒徐辉祖善战,名声又比他响亮,同样是将门之后,徐辉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李景隆好容易得到主帅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的被徐辉祖抢了风头?
“混账!”徐辉祖一拍桌面,“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们我们。”
官员说道:“这……不如您写一封急信催一催李元帅?”
徐辉祖从来瞧不起纸上谈兵的李景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写了一张借条,命亲信送到李景隆大营。
官员问道:“徐将军,李成桂那里要不要再催一催?”
徐辉祖摇摇头,“不用了,朝鲜国李成桂阳奉阴违,恐怕早就和燕王府安通款曲。如今连战马吃的草都没有了,养着也是死,全都宰了吧。”
官员面有难色,“徐将军,我们一共十万人,即使以全军的战马为食,连马皮都算上,顶多只能撑三天。而燕军连日派敢死队骚扰营地,我军早已疲倦不堪了,士气不振啊。”
徐辉祖一言不发,走出营地,当场将一具燕军的尸首剖开了!徐辉祖割下胃部,亲手用匕首切开,徒手掏出里头尚未消化的树皮和谷糠大声说道:“你们看!我们还有马肉吃,而北平先锋的守军都只剩下这些猪吃的东西!可见看似坚守不退的北平城已经弹尽粮绝多日了!”
此言一出,南军士气为之一振,对城墙发动了猛攻!
又是一日一夜不曾合眼,西直门摇摇欲坠,即将被南军攻陷。
一旦城破,北平就彻底失守了。
徐妙仪擦干喷溅在脸上的献血,大喊一声,“杀过去!我们不倒!城墙不亡!”
见燕王妃身先士卒,众老弱病残皆拿起了武器,背水一战,蜂拥而上,和城墙的南军决一死战!
一直战到黄昏,城墙的尸首堆起了小山,才勉强保住西直门。
徐妙仪已经累得连刀都握不紧了,她撕下衣襟,从布片将手腕和刀柄牢牢的绑在一起,在手心打了个死结。
“送饭了,大家歇一歇!”妇孺们抬着粥桶过来,每人都分了一个碗清可见底的米粥:其实谈不上是粥,就是米汤,碗底象征性的落着几粒开花的大米。
永安郡主惊喜的将自己的粥碗递给徐妙仪,“母亲你看!我这里有十粒米啊!分给母亲一半。”
徐妙仪心头一酸,“乖,自己吃吧。”
可是永安郡主突然放下了粥碗,“母亲,南军好像撤退了。”
徐妙仪透过瞭望塔的缝隙一瞧,“徐辉祖个性坚韧,不亚于我父亲徐达,肯定是诈,莫要掉以轻心。”
“哦,知道了,又在玩兵不厌诈嘛。”永安郡主吃了碗底的米花,尤嫌不够,开始津津有味的舔着碗……
徐妙仪侧身,眼泪落在了尸首堆里。
入夜,南军营地连一堆火都没有升起,永安郡主疑惑,问道:“母亲,他们不用吃晚饭吗?或者所有的马都宰杀煮熟吃了,连一粒粮食都没了?”
不仅没有灯火,连营地都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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