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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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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猫头鹰栖息在枝头,古怪的眼睛咕噜噜的转,朱棣等人上了马,骏马的嘶叫将猫头鹰惊的飞起,一枚落叶飘然而下,姚妙仪伸手在空中接过了,枫叶鲜红如血。
    朱棣说道:“昨天孝陵混进去一帮魔教叛党,意图炸毁陵墓,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们现在只抓到了一个活口,此人现在性命垂危,你看看能不能将他的性命先保住。”
    姚妙仪也想确定这群冒充明教密党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她和狐踪所猜测的那样,是残元派来计划一石两鸟的奸细,便立刻说道:“草民尽力而为,不知那人受了何伤?”
    马三保说道:“凶犯没来得及吞下缝在衣袖里的药囊自尽,就咬舌自尽,舌头咬去了半截,人还活着。”
    嘶嘶!姚妙仪这个听者都觉得舌头起了了一阵凉意,叹道:“唉,俗语误人呐,其实速死方法也很多,咬舌自尽死的最痛苦、也最慢了,真是——”
    没等姚妙仪这段感慨说完,朱棣就拍马前行了,姚妙仪和马三保跟在后面,两旁还有十对护卫骑兵,很是威风。
    朱棣在驻地停下,立刻有探子来报搜山的进展:“郭指挥使那边传来消息,说被围的五个魔教逆党全部跳崖自尽了,目前没有捉到任何活口。”
    朱棣面上不辨悲喜,“死要见尸,把尸首都抬过来。继续围山、搜山,这群人还是想活下来,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不会自尽的。”
    “是,殿下。”
    朱棣走了几步,又吩咐道:“把我们手里有活口的消息放出去,搜山的时候故意谈论此事,设下埋伏,做好被劫狱诱捕的准备。”
    “是,殿下。”
    传令兵领命而去。朱棣带着姚妙仪进了营地的一个木房子里。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已经被剥去了上衣,光着膀子,四肢和腰部都牢牢绑在床上,不得动弹,嘴里塞着布条子。
    姚妙仪将一个燃着五只蜡烛的铜制灯盏搁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先观察着四肢五官,而后摸了摸男子的手指,甚至像算命先生似的,仔细的研究了其掌心的纹路。
    马三保看的莫名其妙,正要说些什么,被朱棣一个眼神定住了。
    末了,姚妙仪指着男子的右手指腹处说道:“此人腰肌发达,胳膊腿的肌肉精干,身上有许多疤痕,应是个武夫。但此人食指的老茧来看,他也经常握笔。恭喜四殿下,此人虽不能开口说话了,但是可以写字招认的。”
    朱棣眼睛一亮,姚妙仪心细如发,带她来这里是对的。
    马三保问道:“他连咬舌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万一不肯写字招认呢?”
    姚妙仪说道:“为报答四殿下去天牢搭救草民、赐鹤氅之恩,草民愿意一试。请殿下移步门外。接下来草民要施展一些手段,诈一诈,他见我只是个弱女子,心中或许有轻视之意,我便乘虚而入,逼诱他招供。”
    马三保同情的看着断舌昏迷的男子,落在姚屠夫手里,自认倒霉吧。
    姚妙仪施针、上药,昏迷中的男子被疼痛刺激的猛然睁开了眼睛,看清姚妙仪相貌后,他奋力挣扎,拴在身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姚妙仪冷冷道:“咬舌自尽?呵呵,你把另外半截舌头咬下去,我都能保你不死。”
    那男子听了,气得气血上涌,只是姚妙仪已经用银针扎住了关键几处穴位,他的舌头没有再次流血。
    姚妙仪尤嫌不够气人,又说道:“那么多死法,你为嘛会咬舌?刚才你五个同伴选择了跳崖,个个都死的痛痛快快。”
    男子瞳孔猛地一缩,而后从咽喉里痛苦的发出怒吼声,且每四个音节停顿一次,姚妙仪知道,他应该是在说“明王出世,普度众生”。
    这帮栽赃陷害的冒牌货!
    我们明教才干不出这等蠢事呢!
    姚妙仪故意装作不知,继续说着风凉话,“生的这般壮实,干什么不好,非要去炸人家爹娘的陵墓。这灭人祖坟的行径,自古以来就是要遭天谴,被人唾弃的。咬舌当然疼了,可你这种人断舌的惩罚都太轻了,依我看,起码剥皮或者割一千刀才解气。”
    男子看来是疼的狠了,很快就处于半昏迷状态。姚妙仪在他头顶插了两根针,强行唤醒神识,说道:“别睡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割一千刀好累的,我比较喜欢剥皮。”
    “你知道如何完整的剥一张人皮吗?其实我有一个独门绝技,比官府专杀贪官的剥皮匠还要好用。”姚妙仪兴奋的捋了捋衣袖,拿住银针朝着男子的脑门比了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十字。
    “就是在脑门这里开一个口,打开筋脉,然后在此处灌注水银,水银腐蚀血管肌肉,人在急剧痛苦之下,会自行抓住这里的灌注点,用力一扯,哗啦啦,就像蛇蜕一样脱掉自己的皮肤,脱衣服似的,从头到脚,完完整整一张皮,完美无缺。”
    说道这里,姚妙仪的眼里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光彩,她的指甲缓缓在男子额头上滑过,“你猜脱掉一张皮之后,人还能活多久?”
    男子在刚才听见姚妙仪淡定的讲述剥皮的过程时,身形已经慢慢僵直了,此时被谢妙仪的指甲划在额头上,他由不得尽力歪着脑袋躲避,好像在躲避毒舌信子似的。
    姚妙仪低声道:“告诉你吧,还能活很久呢。长出一身新皮来,恍若新生,那样的再生出来的皮肤,最适合做人皮面具了。”
    呜呜!
    男子身体犹如出水的鲤鱼开始不断的打挺。门外马三保不由得担忧的说道:“四殿下,再由姚大夫这样胡闹下去,恐怕人没招供,就先吓死了。”
    
    ☆、第27章 愿者上钩
    
    门外,马三保看了看朱棣淡定的神色,似乎没有阻止姚妙仪的意思,便不由得补充说道:“即便不气死,也要被吓死吧。四殿下,此人是我们手中唯一的活口了。”
    朱棣剑眉一挑,问道:“你不信她?”
    马三保坦言道:“殿下也知道,她的外号是姚屠夫,手下死人比活人多。”姚屠夫手段简单粗暴惯了,在军营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残暴”。
    上一次是勘验尸体,手段胆子大一点没事,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刚刚断舌的活人啊!
    朱棣淡淡道:“我信她。”
    这便是闭嘴的意思。
    马三保立刻缄默不语了,低头装鹌鹑。从小伺候这位四爷,他太明白朱棣的脾气。
    小木屋里,姚妙仪指着屋里一排排各种可怖死装的尸首说道:“这些都是你的同伴,很遗憾,他们要在奈何桥上等很久,才能盼到和你团圆。”
    从男子的眼神来看,此刻他的精神和*一样,都在崩溃中,姚妙仪再添上了一把柴,附耳过去,用蒙古语低声说道:“听说你们蒙古人以前用天葬,把尸首用白布裹了,拖在马后面,策马飞奔,尸首在那个地方落下,就葬在那里,据说这是神明的旨意。”
    声音极小,门外的朱棣等人根本听不见。
    从男子猛然缩紧的喉头来看,姚妙仪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听得懂!他们果然是残元派来的奸细!
    姚妙仪咯咯笑道,继续小声用蒙古语诈他,说道:“知道为什么暴露了吗?因为你不是唯一的活口,你咬舌了,你的同伴没有这个决心,水银灌了才一半,就忍不住痛全都招认啦,只求我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刀,了结痛苦。”
    男子眼里的愤恨溢于言表,嘴里呜呜含糊不清,不过看口型应该是“叛徒”二字。
    姚妙仪却呵呵笑道:“刚才是开玩笑啦!其实你才是唯一的活口,啧啧,大意了吧,稍微诈一诈就探了底细。原来你们真是冒充明教的残元奸细。”
    精神被设计碾压折磨,男子眼里喷出的怒火蓦地消失了,微微有些失神呆滞,姚妙仪乘机拉着他的手,食指沾了沾墨水,在纸上鬼画符般的写了一个“元”字!
    这便是变相的“屈打成招”了。
    男子看见那个元字,怒火又起。姚妙仪却咋呼的挥着墨迹未干的纸张大声叫起来:“殿下,他招认了!”
    我哪有招认——
    男子奋力挣扎着,嘴里发出猛虎似的咆哮声,姚妙仪眸色如冰,两枚银针同时插进他头颅的穴道,顿时昏迷过去。
    这时候朱棣和马三保闻讯进来了,姚妙仪将男子“招供”的纸张递过去,说道:“我吓唬他说活灌水银剥皮,攻破了他的意志,写下一个元字,咳咳,可能是逼得有些紧,他晕过去了。”
    其实姚妙仪很清楚,她最后两针多扎进去半个手指头,已经伤了他的脑子,即使再强行唤醒,也形同痴呆,无能为力改笔供了。
    真相天知地知我知,再无他人知晓。
    哼,叫你栽赃嫁祸我们明教,叫你也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
    朱棣看着鬼画符般的字迹,一对剑眉似乎要蹙到一起了,“莫非是残元朝廷派来的奸细?”
    姚妙仪指着其中一具尸首的肩部说道:“四殿下,您看看此人的肩头,有一块皮肤被剥去了,还有这个——”
    姚妙仪指着另一具尸首胸口尚未愈合的烙印,“四殿下是否还记得,效忠蒙古黄金家族的护卫和将领,他们身上大多纹着一个青色狼头的纹身?”
    所谓蒙古黄金家族,指的是成吉思汗的直系血脉,即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人的后代。如今被赶到草原的元顺帝妥欢帖木儿是黄金家族“复国”的希望。
    朱棣是跟着徐达参加北伐军的,当然熟悉这些青色的狼头,此时顿有八分相信了,“黄金家族派来奸细破坏皇陵?”
    “四殿下所言甚是。”姚妙仪赶紧再补上一锤子,“皇上正在与他们和谈,估摸是和谈期间不好撕破脸,所以干脆顶替魔教之名,暗地里用这些下作的手段诅咒我们大明国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嘴上如此说着,姚妙仪面上却又露出了迟疑之色,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这个……当然了,草民也只是猜测。以前在北伐战场当军医的时候,草民见过不少残元的将领身上有这个东西,狼头面目狰狞,印象深刻。今日验尸时恰好看见这两处莫名的烙印和剥皮的伤痕,再看见此人写的‘元’字,就不禁往此处联想罢了。”
    姚妙仪观察着朱棣的神色,说道:“一切都要依仗四殿下定夺,草民听候差遣便是。”她并没有指望朱棣会立刻深信不疑,但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只要朱棣有心,他自然会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测。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朱棣看着男子食指的墨迹,说道:“强制叫醒,我亲自审问。”
    姚妙仪暗想,幸亏我刺伤了他的大脑,叫醒也无济于事了,她装模作样的从荷包里套出一些香料,打算吹进男子的鼻孔,这时外面一阵喧哗,听见一个男子叫道:“四殿下!微臣带兵活捉了一人!堵了他的嘴,没来得及咬舌!”
    正是郭阳天的声音!
    马三保面露不悦:郭指挥使急吼吼的来这里,是摆明了来邀功的。他捉到了活口,功劳就要记在他头上。
    朱棣依旧面不改色,说道:“把人带进来。”
    郭阳天等人进了木屋,两个士兵抬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活人,那人见到满屋的尸首,还有捆在木板床上气息微弱的男子,知道大势已去,刚才还如泥鳅般徒劳挣扎,这时候如同垂死的鱼,胸口猛烈起伏,目光满是绝望。
    进屋的人除了郭阳天,还有毛骧毛千户,两人对着朱棣行了礼。
    毛千户通过手下小旗丘福的交代,已经知道了姚妙仪被郭阳天抓铺,误认为是魔教逆党的经历,进来后对她解释说道:“姚大夫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织锦二坊的百和堂,说请你去诊治病人了,要宋姑娘他们不要担心。”
    一夜未归,又恰逢金陵提前宵禁,严守城门,进出金陵十三道城门都要检查户籍和路引。想必宋秀儿和阿福都很担心,有了毛千户送的消息,应能安慰他们了。
    姚妙仪低声道谢:“多谢毛千户。”
    郭阳天紧紧盯着姚妙仪,姚妙仪有了朱棣和毛骧两座大靠山撑腰,目光并不躲闪,和他默然对视片刻,然后将手中的元字,还有方才审问的过程都说出来了。
    那个活口听见身份已经泄密,便如一截木头般坐在刑架上,问什么就答什么,比自己人还听话。
    果然如朱棣推测的那样,这批人是黄金家族豢养的死士和侍卫,本来是想刺杀洪武帝的,引得大明江山不稳,伺机反扑,但一直没有机会,反而被亲兵都尉府的人逼到了鸡鸣山。
    所以干脆破釜沉舟,炸毁鸡鸣山皇陵,断了朱明王朝的“龙气”,顺便刺杀四皇子,然后嫁祸在明教身上,因为是明教和大明毁了元朝的统治,意在一石二鸟。
    困兽犹斗,表明和平的和谈之下,残元和大明也在暗中博弈,私底下各种阴招不断,残元使出这等伎俩,并不意外。
    郭指挥使双目圆睁,冲过去挥着鞭子要抽打俘虏,“好大胆的畜生!敢伤害我大明龙体龙嗣!”
    朱棣对毛骧使了个眼色,毛骧上前一步,拦住了郭指挥使。
    朱棣说道:“将此人关押在天牢,好生看管,没有我的手令,不得随意提审。此事事关重大,郭指挥使和毛千户随我进宫禀告父皇。”
    又对姚妙仪说道:“此人交给你,能问多少是多少。保住他的性命,不要弄死了。”
    朱棣觉得姚妙仪审问很有一套,她恐怕能够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是。”姚妙仪暗道,人家有那么凶嘛,人若犯我,我才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
    朱棣看着半死不活的断舌男子头上如刺猬般的各种银针,又加了一句,“也不准弄残了。”
    “是。”姚妙仪说道。暗想人家有那么残暴嘛!顿时觉得,自己姚屠夫的形象恐怕在朱棣心里根深蒂固了。
    将俘虏带到了山洞天牢,姚妙仪故意让丘福将此人关押在明教光明长老狐踪附近,屏退众人,她和俘虏之间隔着铁门。
    姚妙仪提起毛病,“姓名。”
    “张玉。”俘虏说道。
    姚妙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你在残元是?”
    俘虏说道:“枢密知院。”
    哇!姚妙仪心头一喜,枢密知院是元朝的二品武官!这下逮到大鱼了!
    
    ☆、第28章 宣光明哲
    
    没想到一来就捉到大鱼,姚妙仪仔细打量着这个叫做张玉的二品武官。他是个中年人,不过脸上没有多少风霜之色,看样子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是个靠恩荫而来的北元高级将领。
    蒙古贵族到了张玉这一代,已经失去了当年踏平中原的野心和霸气了,奢侈物欲磨去了锐气,张玉看起来和金陵那些官宦子弟没什么区别,长相英俊端正。
    因在天牢中,将来前途未卜,举止有些局促,不过看见姚妙仪个看起来蛮和气的女子,心中放松了许多,他整了整被扯乱的衣服和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
    看到这些小细节,姚妙仪起码知道,这个张玉并没有寻死之心,既然一心求活,那就好说了。倘若能够将此人替朱棣招降了,也是大功一件嘛。
    姚妙仪问道:“你可有妻室儿女?”
    一般人提起老婆孩子,心会变软,连求生的*就更大了。
    果然,张玉眼里涌出一股暖色,“有妻王氏,是枢密院院判王大人之女。我和妻子有三子一女。”
    哦!娶了顶头上司、一品大员的女儿!
    这个张玉还是很厉害的嘛,否则那种老狐狸挑女婿,如何会挑中他呢。
    “潜入金陵城刺杀吾皇一事,是谁主使?你主动请缨过来的?”姚妙仪问道,暗想娇妻儿女在怀,财富地位俱全,这个张玉应该是主和派的才对,怎么冒险干出刺杀朱元璋的事情来。
    张玉顿了顿,想了想措辞,说道:“是河南王扩廓帖木儿的决定,我……是抽到了死签,不得不从。”
    扩廓帖木儿,蒙古语是青铁的意思,叫起来很威风。不过明朝这边给他取了个敦厚的汉名,叫做王保保。
    元末明初,人物的称呼比较混乱,比如明朝将那位逃走的北元皇帝叫做元顺帝,这个顺字意味深长,但在北元朝廷,人家还是以至正的年号称呼。
    同样的,张玉叫河南王为“扩廓帖木儿”,那么姚妙仪的称呼就是:“哦,原来是王保保叫你们来的,真会算计啊,一边和谈,一边暗地里捅刀子。你们河南王是个人物,不过呢,你难道心甘情愿当炮灰吗?”
    张玉沉默良久,猛然一抬头,说道:“和谈对双方而言不过是缓兵之计,对大明是如此,对元朝亦是如此。其实我们都明白,将来必有数不清的战争,直至一方崩溃,彻底没有还手之力。只不过目前大家都需要休养生息,暂时不宜开战而已。”
    “王保保是铁了心支持黄金家族。可是我明白的,黄金家族已经日暮西山了,连大都都弃城而逃。
    我要和刚才那位四皇子说话。只要大明许诺既往不咎,放我回去,我会带着全家,甚至说服岳父他们带着军队举族投降大明。”
    这个筹码还真大!
    张玉也是琢磨了很久做出这个决定。过够了整天被人驱赶的日子,他不愿意跟着黄金家族在草原和沙漠苟活,他生在大都,他的家族也早就习惯了稳定的中原生活,无法适应住在帐篷里颠沛流离,而且从目前来看,大明对投降的人待遇还不错。
    比如太子的侧妃吕氏,吕氏的整个家族在宋朝就是官宦人家,后来也在元朝做过官,投降后照样在大明做官,备受洪武帝的重用,像吕氏这样的大家族屹立几百多年而不倒,靠着就是见风使舵、良禽择木而栖的功夫。
    张玉妻子王氏的娘家和吕家,以及朝中各个投靠明朝的官员们之间还有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呢。
    难怪张玉舍不得自尽了,原来退路早就安排好了。姚妙仪暗想,我若也经历过那样的富贵安稳、有妻儿家室牵挂着,估摸也会像张玉这样,一切以保命要紧,反正无论是黄金家族还是老朱家坐天下,都耽误不了张玉这样的人继续风光就是了。
    而且张玉点名要和四皇子朱棣谈,而不是郭阳天这个指挥使,估摸是觉得郭指挥使不够资格。他虽然出手抓铺了张玉,但是张玉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堂堂二品枢密知院,张玉也不是什么人都投诚的。
    “还请姚大夫赶紧将我的打算告诉四皇子殿下。”隔着铁门,张玉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军机稍纵即逝,我有绝密的消息禀告四皇子。”
    姚妙仪在明教混迹江湖多年,深知张玉手里有干货,是要交投名状了。赶紧写了密信,交给守在天牢的丘福等人,紧急送进宫去。
    估摸过了一个时辰,朱棣便匆匆赶来了,张玉也不说废话,直言道:“北元顺帝其实已经病重,危在旦夕……”
    当晚,洪武帝就命大将李文忠秘密点兵急行,果然赶在了元顺帝新丧时发动攻击,太子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刚刚继位,士气低落,触不及防,加上枢密院的院判王大人和女婿张玉等人率领亲信集体投降,倒戈反攻。
    大将李文忠率领的北伐军势若破竹,连连告捷,攻破了北元都城应昌,新帝一路狂奔,一直躲到了草原和林,黄金家族当年崛起之地。
    北元新帝不仅失去了第二个都城,甚至自己的嫔妃和儿子买的里八剌也被李文忠俘虏了,他在和林建立了新都城,将年号定为“宣光”,取自杜甫《北征》一诗:“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哲”。
    是希望成为周宣王、汉光武帝那样中兴之国的明君。
    百和堂里,姚妙仪听到坐堂的五皇子朱橚聊起这些军国大事的八卦,不禁笑喷了:“这个北元新皇帝难道不知道汉武帝毕生的对手就来自草原吗?他手下的卫青、霍去病、李广等大将杀的最多是什么人?什么年号不好,非要取什么宣光。”
    冬雨飒飒,已是寒冬十一月了,寒气弥漫,冬雨落在脸上,比冰粒子还冷。百和堂里拢上了一个紫铜大火盆,因外头下着雨,没什么生意,姚妙仪和朱橚等人围着火盆喝茶闲聊。
    朱橚笑道:“我四哥也是这么说的,元朝入主中原多年,早就不把自己当做草原的人了,一直想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呢。这是当年宋朝诗人陆游的名句,几十年河东,几十年河西,也轮到他们伤风悲秋,唱‘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了。”
    李文忠北伐的胜利,似乎洗刷掉了开平王常遇春英年早逝、病死柳河川的阴影。朝野内外,皆是一片欢腾。
    二皇子朱橚、三皇子朱?、四皇子朱棣、甚至六皇子朱桢等皇子皆立下战功,洪武帝龙心大悦,觉得老朱家后继有人,也懒得管一心学医的五儿子了。
    朱橚得到了父皇的默许,就更加潜心医学,有时候晚上都不回宫了,干脆在百和堂附近租了一个小院,看着各种医书杂方到三更方入眠。
    火盆里埋着今年的新芋头,宋秀儿用铁火钳夹出来烤的外焦里软的芋头,小心翼翼的吹气剥皮,最大的一个给了姚妙仪。最小的,已经快被考成焦炭的那个芋头给了朱橚。
    自从朱橚对那天昏迷的美丽少女另眼相待,宋秀儿一颗少女心破碎,就很难给朱橚好脸色。
    朱橚是富贵窝里长的大,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香软的芋头咬了两口,就只剩下硬邦邦的焦炭,姚妙仪盘中的芋头还剩下拳头大小呢。
    朱橚起了雅兴,举着焦炭般的芋头说道:“外头雨夹雪,冬日就应该煮芋为新赏,我们以芋头为名,以茶代酒,玩行酒令如何?”
    宋秀儿直愣愣的顶了一句,“我读书少,玩不了这个。”
    朱橚有些受挫,姚妙仪正想着说些话打圆场,这时门口守门的阿福高高的打起了夹板毡帘,说道:“开平王府的莲心姑娘来了。”
    只见两个体面的婆子簇拥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走进了百和堂,此女正是开平王府常三小姐常槿身边的大丫鬟莲心。
    宋秀儿赶紧用湿帕子擦了手,迎过去笑道:“莲心姑娘,是来给你家小姐买玫瑰酱的吧,晓得你这几日要来,我已经包好了,这批玫瑰酱是我们姚大夫刚调制的,用的是山东产的含苞未放的玫瑰花蕾为原料,成本比以前的玫瑰花瓣高出一倍不止呢,清香扑鼻,馋的我几天就吃掉了一整罐。”
    九月重阳节姚妙仪给常槿瞧过月事不调的小病,没开药方,只是推荐了自家铺子里的秘制玫瑰酱调理,常槿试过后效果不错,每月派人来百和堂买新鲜的玫瑰酱。
    宋秀儿从库房提出两个包好的圆肚陶罐,“这个是你家小姐的,这个是我送给你吃的。”
    宋秀儿和莲心年龄相当,脾气性格也十分相契,一来二往的,两人熟悉起来,十分亲密。
    常府的两个婆子一个递上银钱,一个抱起了陶罐回马车,丫鬟莲心笑道:“也亏得你每次都想着我。我也有好东西给你。”
    莲心从荷包里掏出几朵精美的绢花,“这是太子妃赐给我们家小姐的,小姐喜欢素净,又在孝期里,不方便戴这些花儿朵儿的,便分给了我们,我挑了几个鲜亮的送给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着手上一簇以假乱真的牡丹,宋秀儿满心欢喜,当场就将绢花簪在鬓边,“好看吗?”
    莲心啧啧赞道:“漂亮极了,苏州多美人,也就你配簪这朵群芳中的牡丹花。”
    宋秀儿娇嗔道:“都说莲心最苦,你倒是反过来了,这嘴甜的就像抹了蜜似的。”
    莲心看着娇憨天真的宋秀儿,心中暗叹:还是无知者无畏啊,百和堂那位朱五郎是五皇子,她居然从没给过人家龙子好脸色。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火盆边说笑的朱橚和姚妙仪,莲心说道:“你们姚大夫现在有空吗?我有些话想和她说一说。”
    宋秀儿将莲心引到内堂,姚妙仪进去问道:“莲心姑娘,可是身体有何处不适?”
    “姚大夫。”莲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身体并不不适,这次是想请姚大夫帮忙说和。您的同乡王宁王千户这次北伐回来后,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住在开平王府了,要搬出去单住,王府三位爷轮番劝也无用。”
    开平王府三位爷,就是老大郑国公常茂、老二常升、老三常森。
    “哦?要我说服王宁住在开平王府?”姚妙仪淡淡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三小姐的意思?”
    
    ☆、第29章 指尖情挑
    
    莲心是常三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吃穿用度、举止言行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尊贵些。
    也不知为何,面对姚妙仪水波不兴的眼神,莲心隐隐有些胆怯,她低声说道:“是奴婢自己的意思,请姚大夫莫要误会了。”
    当然不能是常槿的意思了!
    姚妙仪暗道,公侯门的千金小姐,讲究矜持规矩,若说是常槿的意思,未免会授人以口舌,说三小姐思慕王府的座上宾客王宁。
    此话若传出去,有损常槿名誉。
    但是姚妙仪觉得有了崔嬷嬷的前车之鉴,莲心应该不会自作主张来求姚妙仪劝王宁。
    起码应该是得到了常槿的默许。
    常槿的乳娘崔嬷嬷为难姚妙仪一事被王宁知晓后,他就有了搬出开平王府的念头,只是当时李文忠为了抓住战机,连夜秘密点兵北伐,王宁一心为常遇春复仇,便主动请缨编入军队,立下赫赫战功,负伤回到金陵,封了世袭的千户,恩荫后代子孙。
    王宁回到金陵后,向常家请辞,搬出开平王府。他身上多处受伤,还断了两根肋骨,正在卧床休养中,常家三兄弟轮番挽留苦劝,王宁都不肯松口。
    其实常槿明白,王宁坚持搬出开平王府,实则是为了姚妙仪重阳节那天被崔嬷嬷为难的缘故。
    但是常槿不好去劝王宁留下,莲心这个丫鬟见主人忧心,心想解铃还需系铃人,便借着买玫瑰酱的机会,请姚妙仪去说服王宁。
    莲心说的也有道理,“……姚大夫,王千户重伤未愈,需要好好调养休息,不宜挪动。再说王府一应伺候的小厮婆子都是现成的,外头那些现雇的佣人没有他们细心。”
    姚妙仪一直把王宁当做和胡善围似的朋友,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可是无端被人龌蹉的臆想,若说没有怒气绝对是假的。
    只是现在来求她的是莲心,而非当时故意刁难的崔嬷嬷,姚妙仪也不好当面打脸,便说道:“王宁是我同乡不假,不过他选择住在何处,我是无权过问的。我一个大夫,治病还可以,当说客就差远了。”
    莲心走后,宋秀儿知道了此事,当即气鼓鼓的将发髻上的牡丹绢花摘下来,“莲心太过分了。她家小姐不好规劝王宁,难道你去就合适吗?她家小姐要脸面,我们就不要了?太欺负人,我以后再也不和她好了!”
    宋秀儿就是这个直爽的脾气。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了立马翻脸。
    姚妙仪说道:“我们市井小民,倒不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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