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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胆雄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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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獭想所出现的情势局面,因为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笑话。
任何风吹草动,所有的侍卫各负其责,负责捉拿的人,必定各尽全力一拥而上,必须在最短期间,以最狂猛最快速的雷霆手段解决,甚至不妨用人墙把刺客压住。
“你不要笑!”幻剑飞仙娇叱,“我要以平民百姓与武林朋友身分,向你……”
“去你娘的!你是什么东西?”刀绝怒叱,举刀一挥,“上!尽可能生擒活捉。”
十个人几乎同时发动狂猛的攻击,首先是三种暗器排空打头阵。
刀绝的飞刀、剑绝的连环双铁胆、笔绝的铁莲子,每一种皆是连环发射的,一面发射一面冲进,向四人集中攒射。
四人立即手忙脚乱,闪躲的结果是四面分散了。
立即陷入重围,暗器停止发躲,以免误伤自己人,刀剑一涌,四个人被切割成四部分,分而歼之,无法相互掩护策应了。
幻剑飞仙受到三个男女的围攻,左冲右突皆受到强悍的堵截,她的幻剑发挥不了幻的作用,三男女的武功并不比燕山三绝差多少。
攻势之强劲空前猛烈,似乎都是有进无退。不顾自身安危的凶狠招式,她没有用巧招制造好机会的余暇,只能全力封架闪避。
片该间,险象横生,她的左肋右肋,三度被刀剑贴身掠过,衣裙被割裂,有一处伤及肌肤,四个人陷入危局,大势去矣!
阵阵金铁交鸣声中,一旁突然传出鼓掌叫好声。
再缠斗片刻,就会力尽被擒,如果对方不志在活擒,这场恶斗也可能结束了。
“好,好,真是好。”随着一阵鼓掌声,响起曹世奇震耳的洪亮语音,“个人武功,的确比唐赛儿的女神兵多几分刚悍勇猛的气势,但只要集中全力钉紧一个最弱的人快速移位攻击,必定可以逐一摆平围攻的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原钉牢三个对手抢攻的幻剑飞仙,手中剑有如神助,利用快速移位,不理会其他两对手,反而让两对手跟着她旋转,甚至互相冲撞,抓不住三人合击的好机会,被钉牢的人,显得手忙脚乱。
一比一,她绝对应付得了。先前她以一比三,忙着招架封锁,失去主动攻击的能力,应付三面攻击她已忙不过来。专门对付一个人,立即把包围拉大拉宽,最后围势瓦解,变成你追我逐转大圈,她的剑术与速度获得充分施展的威力。
恶斗中的人,注意力被他所吸引。
刀绝怒吼一声,撤出斗场向他冲去,乘机左手疾扬,先扔出一把飞刀,先下手为强。
曹世奇站在路中间,手中有一把夺来的剑,他身后不远处,站着惊恐莫名的书生赵国忠。
奉命处决赵书生的一男一女,大概已经躺在松林里了,他手中的剑,就是那位男人的。
飞刀化虹而至,急剧翻腾疾射胸口。
他竟然屹立不动,站在飞刀的经路上不闪不避,左手一抄,把急剧旋转的飞刀轻轻抓住了。
随飞刀冲到的刀绝吃了一惊,骇然止步。
“混蛋!你鬼叫什么?你是什么人?”刀绝居然不敢冒失地冲上发刀,在丈外厉声喝问。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曹世奇一伸手,便把识货的行家刀绝吓了一跳。
飞刀速度快如电火流光,几乎无法看到旋转的形影,任何一个没练至刀枪不入的高手名家,也不敢站在飞行经路上硬接飞刀,除非肉掌的确练成了金刚爪,稍有差池,飞刀将贯胸入腹。
“你不找曹世奇吗?”曹世奇抛落飞刀笑吟吟反问。
“对,你……”
“那就是我,曹世奇,如假包换。”
“咦!你……”看到目标,刀绝反而心发慌。
“他娘的!你们真勤快呢!”曹世奇脸上的笑容消失,虎目神光电射,“我怕你们,你们变本加厉穷追猛打,沿途任意杀害无辜,甚至在屠杀误传消息的村民,实在令人无法容忍。昨晚我两耳光把你打昏,不想要你的命,因为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奉命行事,身不由已值得原谅。今天,我目击你的残毒罪地,确知你这种人已人性全失,留在世间,将有更多的人遭殃,所以我要杀死你,一定。”
“你……你就是昨晚……不,你不是,那是一个老太婆,一个……”刀绝更为心惊,几乎语无伦次,不由睚主退了两步,扑上挥刀的勇气完全消失了。
昨晚这家伙要用刀背,敲断已被暗器击中,而且已经倒地的老太婆右膝。岂知耳光及脸,便被打昏不知人间何世,根本不曾看到揍耳光的人,还以为老太婆并没被暗器击中,故意假装倒地戏弄他而已。
这只是心中的推论,为自己被打昏预订理由,其实心中疑云重重,老太婆不可能倒在地上仍然能掴他两光,除非老太婆的手有八尺长。
拒绝承认是一回事,心理打击又是一回事。
一声怪啸,刀绝发出求援信号,心中一虚,求援是唯一的选择。
剑绝到得最快,笔绝稍晚一步到达,丢下其他同伴不管了,平时三人的合作极为圆熟。
“他就是曹世奇。”刀绝用刀向曹世奇一指,“用三才阵困死他。”
声落,三人的左手齐动,困死是暗号,其实是三人同下杀手。
老规矩,三种暗器齐飞,而且是连续发射,真有如满天飞蝗。
这三个家伙的计算敌人的手法,曹世奇昨晚领教过了,幻剑飞仙上了当,他怎会重蹈覆辙?
刀绝光叫不上,他便知道这三个家伙要重施故技,用暗器摆布他了。
暗器出手,他的剑同时插入地面。这次,他动了,但动的范围不大,一双大手像旋风,也像在变戏法,双脚在三尺圆径内扭旋,来者不拒,硬抓硬接得令人目眩。
势如雷霆的铁胆,手指一收便劲道全消,顺手丢落,再用两个指头挟住了一把飞刀。
铁莲子不再用打穴,而是一发便是十颗,像是满天花雨,每一颗皆可裂肉折骨。
他像捞鱼一样,双手左抄右捉,一捞便是四五颗,近身的铁莲子把他的手当巢,形成乱蜂归巢奇景。
“我让你们掏出所有的牛黄马宝,施展所有的什么狗屁三绝。”他一面快速地接暗器,一面用嘲弄的口吻说,“最后再一剑一个宰了你们,这世间一定会少一些是非,狗养的混蛋,扑上来。”
刀绝只有九把飞刀,剑绝的铁胆分量重体积大,只能携带六枚,笔绝的铁莲子数量多,但发射量也大,而他们都寄望在暗器上,情急便拼发射。结果,暗器告罄。
曹世奇脚下,三种暗器丢了一地。
现在他们必须倚靠刀、剑、笔了。
三方同时猛扑。刀绝是主阵的人,从正面挥刀疯狂地扑上了,刀气迸发似风雷,刀光已快得见光不见影,刀沉力猛无可克当。
曹世奇指示幻剑飞仙四个人应敌的机宜,可知他应付围攻经验丰富,应付三才阵被轻松自如。
先一步抓起剑向前冲,轻而易举摆脱了剑与笔的汇聚点,有向一方强攻的本钱,身形一动便脱出三人聚攻的中心。
刀光可怖地闪烁,一道电虹突然从慑人的刀光中锲入、逸出。
剑光仅吞吐了一次,闪烁了一次。人影从刀绝的身形掠过,重现。
剑绝与笔绝,反而面对着刀绝,因为曹世奇的身影,出现在刀绝的侧后方不远处。
刀绝前冲三步,突然向前一栽。
“我……我我……”刀绝被剑绝抱住了,说话的嗓音完全走了样。
胸口鲜血喷出,心坎中剑,剖开了心房,这一剑准确得令人做噩梦。
一剑,神乎其神的一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剑,大名鼎鼎的刀绝便成了死人。
“本来我不敢用剑。”还在丈外的曹世奇冷冷地说,“但非用不可时,我将断然使用。”
不敢用剑,这是什么话?
剑绝将刀绝的尸体推开,发出一声厉吼,像一头猛虎受了伤,向猎人作临死的反噬。
笔绝也像个疯子,挥笔狂冲而上。
燕山三绝称雄半甲子,三个人情同手足,义共生死,一向在一起同进退,一旦有一个人被杀,激愤像大山般爆发了,冲出时候可怖的厉声叫吼,其势惊人。
同一瞬间,曹世奇的剑向前迸射,爆发出满天雷电,毫不迟疑剑下绝情。
满天雷电其实是震慑对手的花招,陡然风止雷息,电光幻没。
“呃……啊……”斜冲出两丈外的笔绝,发出动魄惊心的厉叫,勉强稳下马步,然后浑身一震,高举已经吐出的魁星笔,扭曲着摔倒在地上挣扎。
心坎中剑,一剑致命,血流一地。
剑绝摔倒在另一边,一半身躯滑入路旁的水沟。
咽喉中剑,喉结裂开,叫不出声音,剑仍抓在手中,鲜血流入水沟,最后终于全身滚落沟底,在沟底挣扎,像喉被割断还没断气的老鸭。
路的一端,幻剑飞仙四个人,目击三个高手一接触便生死已判,惊得目定口呆。
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目力锐利,拼搏的经验丰富,竟然没看清如何交手的。
曹世奇的剑,怎么可能在刹那间,三方冲刺都逾电光石火,竟然同时击毙两个超拔的高手?
他手中只有一把剑,居然在瞬息间同时击中两高手的要害,按理那决不可能发生的事。
“老天爷!他用的是什么剑术?”张振邦向幻剑飞仙问,嗓间全变了。
“我也不知道,也没看清。”幻剑飞仙也骇然变色,“反正比我的幻剑,神奥一百倍。所看到的满天雷电,光华撩目,到底是那两道光华将人击中的,我无法分辨,好可怕。”
“有他邮面,大灾祸将不可能发生。”张振邦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我们是专程追踪他的。”
“我知道,所以我和你们同行。”
“我必须请他援手,消弭大灾祸。”
“你的意思……”
“不久自知,尚小姐你愿助我说服他吗?”
“这……”
自称姓王的小村姑,走近亲热地挽住了幻剑飞仙。
“尚姐,我们也需要你这把剑。”王小村姑诚恳地说,指指曹世奇的背影,“有你这把幻剑参与,你和他的剑相得益彰。”
曹世奇已丢掉剑,扶了脸无人色的赵书生向树下走。树下,赵书生的行李撒了一地。
燕山三绝在紧要关头撤出斗场,三绝联手对付曹世奇,剩下的七个同伴,片刻间便被幻剑飞仙四个人摆平了,没留下一个活人。
全军覆没,这一队无法将消息返报了。
“他不会帮助你们,我也不会。”幻剑飞仙显得无精打采,“咱们这些在江湖闯荡的人,把与官方有瓜葛列为大忌。在我没了解你们的身分以前,我们是患难之交。现在,我不会再和你们走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等我们与他谈谈再说好吗?”
“你的意思……”
“如果我们能请他相助,你是否愿意和他共进退?”
“我从不向任何人保证什么。”
幻剑飞仙的话意,并无坚决拒绝的表示。
“试试看,好吗?”小村姑挽了她,向树下的曹世奇走去。
曹世奇帮助赵书生整理行囊,暗中留意张振邦四个人的动静。
“再次幸蒙老弟台临危援手,铭感五衷。”张振邦诚恳地行礼道谢,“猜想老弟台可能走这条路,果然料中了,也幸而老弟台走这条路,不然我们将死在这些汉府的密谍手中。”
“你们打交道的经过,我勉强可算是目击者。”曹世奇拍拍赵书生的肩膀,含笑示意要赵书生动身南下,“我唯一的念头,是离开你们任何一方远一点,要不是幻剑飞仙尚小姐卷入其中,我才不会再次出头多管闲事呢!”
赵书生怎敢多逗留,匆匆道谢向南急离现场。
“老弟台,你不觉得你已经陷入太深,如不设法自救,能从血腥泥淖中拔出置身事外吗?”
“天下大得很呢!阁下。”
“能有倚靠,岂不安全些?老弟台,我们是专程跟来找你的,请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是锦衣卫的人,四年前在职大汉将军。”
“御前侍卫大汉将军?阁下的剑术的确不错,不愧称西山双剑客。”
“老弟,不要敷衍讽刺我,呵呵!”张振邦大笑,“你这种江湖豪士,不屑与我们这种人有所拄来,保持超然自豪的风范,令人肃然起敬。我叫张振邦,那一位是李定国,小姑娘王玉芝,是家师兄的爱女。这次出京责任重大,凶险重重,她愿意为苍生做一些事,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跟来了。”
王玉芝小姑娘真有女英雄的豪气,落落大方上前行礼道谢。
“你们的身分,我仍然存疑。”曹世奇盯着王玉芝冷笑,“我清楚记得,你对我所说那些话。”
那次在榆沟集食店,这位小姑娘扮成中年妇从,自称王大嫂,曾经向他问:你不觉得皇上该传位给这位二殿下吗?
二殿下,指汉王高煦。
神龙密谍,是汉王夺江山的雄厚资本。
目下的燕山三绝,就是神龙密谍的干员悍将。
“当时我们以为你是他们的密谍,必须为自己的安全打算,我自己愿参加掩护钦差的行动,有我在,张李两位大叔的身分便不易暴露。因为锦衣卫不可能有女人派出。我们不但要防范敌人,也防范自己人中有内奸,所以在言行上,不得不小心在意。”
“同样地,我也得小心提防。”曹世奇仍难释疑,“按你们所说的情势,钦差该已远出百里外了,你们找我,有此必要吗?”
“我们诚意向你求助,请你也为苍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王玉芝郑重地说,“我们要求你为苍生奉献、牺牲,也许有点不通人情,但曹兄,你练了一身旷世绝技,不会仅为了独善其身,图自己活得平安快乐吧?”
曹世奇默然,摇摇头苦笑。
“你这些大道理颇有分量。”他伸手拍拍王玉芝的肩膀,“你很了不起,你们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已经不需要我相助了。”
“曹兄,恐怕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他们拦截钦差失败,第二步是选更精锐的密谍刺客,等候太子进京登基京。
真定府以北至保定府境,他们已收买了不少官兵,这一带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是行刺太子最理想、成功希望最浓的地方。
太子决不敢从水路走德州山东地境,山东地境太子寸步难行,必定从陆路进京,在这一带必定九死一生。”
“这……”
“如果他们成功,那就表示二十余年前的飞龙在天故事重演,必定天下大乱,刀兵四起,血流成河。曹兄,你知道会死掉多少人?”
永乐大帝谋夺乃侄建文帝的江山,所订的计划称为飞龙在天大计。
现在,汉王也谋夺乃侄的江山,所订的计划,仿照他老爹永乐大提高策略,把飞龙改为神龙大计。
计划目标本来是对付他老哥洪熙皇帝的,现在改为对付他的侄儿太子朱高炽(登基称宣德皇帝)。
“曹老弟,假使天下大乱,老弟能在天下各地逍遥吗?”张振邦及时晓以利害,“消弭这血流漂杵大灾祸,也是一场功德呀!如果成功,锦衣卫可以用秘密塘报,知会各地军方单位,暗中照料老弟台,把老弟台当成自己人,老弟在江湖行走,岂不方便多多?”
“开玩笑,你们不会是要我帮助你们,到山东向那个什么汉王,动什么手脚吧?”
“怎么会呢?老弟,那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也无此必要。任何一位藩王,反迹未露之前,锦衣卫都不能插手。因为锦衣卫的人,不会派至外地活动,那是东厂的事。”
“那……我能做什么?”
“我们共有五组人,帮助我们铲除神龙密谍首脑,把他们赶回山东,釜底抽薪,可以保持这条路平静,不至于影响太子的安全。”
“那个三郡主……”
“我们不能动她,也不敢动她,你能。”张振邦斩钉截铁地说,“她其实是指挥神龙密谍的三首脑之一,主要负责人是她的六哥朱瞻坪。东齐王不敢在封地外行走,她却可以在各地游荡。”
“我有条件。”曹世奇大声说。
“老弟请说。”
“我不受任何人拘束,不许你们干涉我的自由行动。”
“一言为定。”曹世奇也鼓掌三下。
王玉芝小姑娘的话颇有份量,引起他心中的波澜。
如果图自己活得平安快乐,何必下苦功练武技?乖乖种田做工,安分守已,与世无争,同样可以活得平安快乐。
再就是真的天下大乱,刀兵四起,血流漂杵,他还能独善其身不遭波及?
说一大堆理由废话,并不见得能发生作用,三言两句具有说服力的话,很可能令情势改观。王玉芝姑娘的几句话打动了他,愿意为他们尽一份心力。
他不能与官方的人一同行动,那会使他失去江湖豪杰的超然地位。
他需要绝对的行动自由,行动计划可以自由运用,随机应变不受拘束,他有自己的打算。
众人离开现场,在偏僻处了解双方目下的情势。
张振邦是主事人之一,对情势有深入的了解,上至山东汉府的大计,真定各军卫的部署,下迄妖女们深入民间的组织分布,均有颇为深入的了解。
不久,他与幻剑飞仙利用燕山三绝遗留下的坐骑,回头越野北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逃走引人来追,毕竟是胆怯的下策。
幻剑飞仙也不能随西山双剑行动,她也要保持江湖女英雄的形象。
曹世奇不再排斥她,但要求改扮男装一同进行,她有好几种面具,扮男装毫无困难。
出事的村落,把消息用音号传出,由于音号所传的消息简单,无法传递详情,在无极侯命出动的两组人马,盲目地向南赶。
除了替燕山三绝十二个人收尸之外,两组人马根本不知道行凶的五或六个人是何来路,发生打斗时村民已闭栅逃匿在房舍内,怎知搏斗的详情?
………………………………………………………………………………
第 十 章 铲除哨所
天刚黑,南门外的广济桥,渡船已经停开,大官道南行的交通断绝,桥南的人,无法过河在南门外投宿了,必须等天亮之后,大小渡船才会开航。
滹沱河是真定府城南面的屏障。
春夏水涨期间,把广济桥拆掉,用十余艘大小型渡船往来,秋冬水枯,重新架桥,车马畅通。
南门(广济门)外至河边桥头,这里余河岸筑了一堤,形成热闹的市街,恒山驿就建在桥头附近,附近有不旅社安顿南北往来旅客。
桥南,也形成厢市街,从南面来的旅客如果赶不及过渡,就在这里投宿,市况比北岸稍差,但也相当繁荣,夜间甚至比北岸热闹,通宵皆有人活动,没有讹夜禁,旅客在夜间也往来络驿不绝。
南岸街南端,路右的一栋大宅内,这几天住进不少豪客,其中有真定卫的几名军官,最高阶的可能是副千户。
但所有的人,皆改穿了便衣。
他们是城南的最大一处秘密检查站,白天留意乘船过来的旅客,对可疑的人,摆出霸王面孔,严加搜查盘诘,真正可疑的人立即押走,从此下落不明。
夜间没有旅客过河,渡船停开,这三名留守人员乐得清闲,仅派一个人到渡头,监视是否有人偷渡。
其实天未黑渡船便停开,所有的篙桨全部取走保管,即使能偷到船,也无法航驶。
大宅中,本来有五十余名骄兵悍将,改穿便衣图谋不轨,再加上十余名不三不四的男女,执行封锁盘查绰绰有余,实力极为坚强。
但渡船停开之前,北上的最后一班渡船,带走了一半人手回城,夜间这里用不着留太多的人。
滹沱河上游五至十里,还有三处渡口,通常仅供东乡一带市镇的人往来,仅有小型渡船,不能载运车马,同样天没黑就停渡了。
掌起灯,三十余名男女在大厅中晚膳,灯火辉煌,酒菜香扑鼻。
上首一桌八个人,是这处大哨站的首脑人物,其中有三男一女,一看便知不是有军职的人。
酒至半酣,上首那位狮鼻海口、相貌威严的中年人,虎目炯炯盯着右首那位英俊的年轻人。“无极方面传来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中年人脸色不怎么友好,“你们汉府所发生的事故,似乎不想让敝部的人全盘吧?”
“江总爷请别误会。”年轻人口中客气,态度却相当傲岸,“贵部汛地以外的追逐拦截,由我方的人担任,行踪飘忽,消息的传递难免因争取时效,而不够详尽。
无极方面,的确发现那个叫曹世奇的人,抄间道偷偷南下,所以三郡主暂时丢下这里的事,前往亲自处理。”
“你们不是说,曹世奇与钦差无关吗?”江总爷喝一口酒,脸上冷笑更冷,“我们在新乐附近,损失了不少,必定是先遣保护钦差的人所为。钦差早晚会从这条路南下,届时有所发现,三郡主能及时赶回吗?”
“应该可以。”年轻人口气显得信心十足,“就算三郡主来不及赶回,咱们与贵部的人都应会得了,每一哨站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是吗?”
“这……”
“保护钦差的人,先遣的几批人马,我们皆掌握他们的动静,三郡主曾经向他们示过威。
明派的人马,不可能超过一百人,哪些亲军十二卫的官兵耽于逸乐,那禁得咱们一击?可虑的是他们秘密出京,化整为零改装南下,官道旅客络绎于途,咱们怎能断绝交通,拦住成千上万个旅客彻底盘查,真烦人。”
“我们的困难也够多。”中年人又猛喝了一杯酒,喝多了的闲聊,变质成牢骚,“即不能明目张胆封锁戒严,哨站太多人力又太过分散。又不能撕破脸,把京师派来的几批人逐走或消灭,能公然压制他们的人,只须三郡主可以办得到。三郡主不在,我们哪敢公然和他们反脸动刀?老天爷!再拖几天钦差不来,咱们不但要累死,卫所有也走漏消息的顾虑,还能撑多少天?我才真烦呢。”
闭了的三座厅门,突然中门在轰隆隆巨响中倒下了。
“有人破门。”有人急叫。
这些人进食时,有一半仍带着兵刃,立即有人拔刀剑向外冲,灯火摇摇。
天一黑,大官道旅客绝迹。
这几天风声鹤唳,往来的旅客饱受惊吓,经常受到骚扰,因此旅客不敢再在夜间赶路,以免遭到不测。
两匹健马从南面来,在岸外驰入路旁的树林,藏妥坐骑,越野接近河南,绕至大宅前,轻灵地越墙而入。
事先有人供给正确的消息,行动方便多了,省去侦察探路的麻烦,有充裕的时间进行袭击大计。
强敌是不能用仁义道德赶走的,要赶必须凭强大的武力,而且得用雷手段。
两人是曹世奇和幻剑飞仙,毫不迟疑长驱直入。
这批人占据这座大宅,人数最多有六十余人,宅内食厅容不下这许多人,因此毫不客气,占用大厅当食堂,宅主人怎敢抗议?
厅门被踢倒,携有兵刃的人首先涌出,有人点燃了备用的火把,接着冲出院子。
前面的大院子相当宽广,正是拼搏的好地方。十余人首先列阵,居然不敢冒失地冲上。
两个一高一矮的男骑士,两把剑映着火光似有火焰跳动,并肩屹立不言不动像鬼魂,等候这些人冲上。
人群一涌,半弧围住了黑衣骑士。
江总爷与年轻人,也并肩上前。
江总爷手中的军刀亮晶晶,属于宝刀级的利器。年轻人的剑光华闪烁,也是品质超等的宝剑。
“什么人?”江总爷声如洪钏,气势慑人。
“曹世奇。”
“幻剑飞仙尚绿云。”
曹世奇要幻剑飞仙扮男装,便于活动,姑娘目下穿的就是男骑装,大胆地亮名号,不怕日后受这些人报复,有恃无恐。
“咦!你就是曹世奇?你好大的狗胆。”江总爷愤怒地叫吼,军刀向前一伸。
“你们出动无数人马,杀得我落荒而逃,再亡命逃遁,早晚会遭殃,所以我送上门来,和你们了断。”曹世奇冷静地迈步上前。
“你是来送死的,你应该早些送命……”
“不久自可分晓,看谁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如果你们的神龙大计成功,我不但要逃一世,甚至要逃三世五世,我宁可现在就和你们拼死。”
“新乐哨站我那些兄弟,是你这狗东西杀害他们的?”江总爷厉声问。
“是我杀的。”幻剑飞仙像男子汉一样,用左手拍拍胸膛。
“你得死!”江总爷怒吼,火杂杂狂冲而上,军刀发似雷霆。
“不可鲁莽……”年轻人急叫,奔上伸手意图拦阻。
来不及了,一冲便已近身接触。
幻剑飞仙身形微动,剑光也微动,然后从雷霆似的刀光中锲入、中的、逸出,人影倏然中分。
江总爷叫了声,直冲出两丈外,脚下大乱,左手掩住了小腹,当一声军刀坠地,双手掩腹晃了两晃,一头栽倒,猛烈地抽搐。
“杀……”怒吼声雷动,人群呐喊着狂冲而上。
首脑被杀,这些骄兵悍将本能的反应,就是呐喊如雷,一拥而上替首脑报仇。
蓦地剑气飞腾,剑光电闪,两支剑切入、分张、锲合、回旋……
虎入羊群,如汤泼雪。
曹世奇曾经向燕山三绝说,他不敢用剑。
他用剑不是用来强身的舞剑,而是剑一出有我无敌,不出剑则已,剑出必定饮血。
有些人用手中的利器自卫,自卫并不代表杀掉对方,本质上是防御性的,能吓阻对方便达到目的了。
有些人却相反,攻击企图极为强盛,唯一的念头是杀死对方,气势与技巧皆以杀掉对手为目标。
所以利器在手,便浑忘一切,仁义道德抛到九霄云外,对手在他眼中已无人的形态和价值,只是他心中的目标物,理性有道在他心目中已不再存在了,行动是反射性的,也就是所谓失去理智,也有人称之为杀红了眼不由自主。
杀人毕竟是违反道德的事,但他所学的剑术,气势与技巧皆以杀掉对手为目标,剑一出便有我无敌,因此他不敢用剑。
现在,他非用剑不可,面对涌来的刀山剑林,他的野性与杀性发挥至最大限。
幻剑飞仙的剑称幻剑,概略可以配合得上他,以神奥的技巧,配合他的轰雷掣电强攻,相得益彰。
因为他俩事先已有默契,第一次配合,居然十分圆熟。
片刻间,血腥刺鼻,剑光所经过波开浪裂,惨嚎声惊心动魄,尸体撒了一地,刀剑也撤了一地。
大院子成了屠场,成了人间地狱。摆了二十八具尸体,逃掉了三四个人,说惨真惨,片刻间便收了二十八条人命。
唯一能站立的,是那位年轻人,右肩窝鲜血迸流,胸襟一片腥红,剑改握在左手,双脚发虚,但流露在外的气势,似乎有一拼的能力。
“留你替我带口信给三郡主。”曹世奇的剑已经归鞘,脸色冷森向年轻人说,“她出动无数狐群狗党,布下天罗地网截我的生路,我有权自卫,用杀来回报,我等她了断。站在她一边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决不留情。你们这狐群狗党,我要你们尝尝,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的滋味。燕山三绝是我杀的,这笔帐他们可以一并记在我的帐下。再见。”
年轻人终于支持不住了,呻吟着栽倒。
惨烈的搏杀为期短暂,警讯传至对岸,没有人过河支援,即使能过河,也赶不上这场快速惨烈的搏杀,这一哨站从此不再有人驻留了。
次日一夜之间,自日落至日出,真定府城以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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