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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胆雄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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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她急切找曹小狗雪恨,老三。”双头蛇叹了一口气,“真定拦截钦差无功,让太子安抵京师即位,可说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失败在曹小狗身上她怎能甘心?曹小狗一日不除,她一日不得安枕。咱们只能尽力在找,尽量为她分忧。”

“我担心曹小狗会加强向咱们报复,逼急了的狗会跳墙的。”翻天鹞子显得忧心仲仲的,“那混蛋避免向三郡主下手,专找我们这些人一击就走,摆明了他消息灵通,咱们日子难过了,他娘的!这混蛋怎么这样精?他到底有多少人手可用?”

砰一声大震,厅门被踢开了。

厅中有六个人,警觉地跳起来。

寒风满厅,厅口站着幻剑飞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们的人手愈来愈多,不久之后,你们将与全南京的人为敌。”幻剑飞无愤怒的表情,轻拂着长剑并不急于扑上,“你们还不明白吗?南京的应天卫,凤阳的皇陵卫,都有南镇抚司的人,进行彻底的清查。你们所策反的骄兵悍将们,看风色不对已背叛了你们。三郡主在南京的活动,已经彻底失败了。收拾你们这些密谍,是我和曹大哥的事,正式挖掉你们建立十余年的秘窟……”

“小女人,你吹起牛来了。”无双剑客恨上心头,声落剑出,愤怒地扑上了。

表面流露的神情,是他在激愤中失去理智,不顾一切愤怒地抢攻,怒极出手,除了狂野之外毫不足取,骤然的放手突袭,自己也容易暴露空门。

流露在外的假象,瞒不了幻剑飞仙。剑气狂涌中,天狼指劲先一刹那破空,连点三指,剑光才随后迸射而进,致命的攻击在指而不在于剑。

他是有心出指的,攻击的经验十分阴狠老到,不攻击所谓要害,那是喜欢卖弄的人使用的技巧。

他的宗旨是面对面交手,手一伸一定可以无误地控制对方的躯体,不论任何部位,击中便一定可以造成伤害,以后便可以任意收拾残局了,不必着意向眉心、心坎等等要害处攻击。

在八尺以内,他的指劲几乎可以将人体贯穿,实在不需卖弄攻击要害。

每一指皆击中目标,但剑攻出,对方的身影仍在,而且对方的闪烁剑光也漫天而至。

他所击中的全是虚影,而没击中实体。

他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剑上了,剑虹排空直上,绝招乱石崩云连续迸发,还真具有宗师级的慑人气势,不愧称江湖上的名剑客。

在他的无俦剑势强压下,幻剑飞仙升起的剑光突然萎缩、流动,刹那间闪烁加快,消失。

他一招走空,人向前冲,感到左肋微震,心中一懔,本能地侧闪,剑光左旋。

伸手一摸,摸到左肋的破缝,火狐皮袄被划开或割裂了一条缝,长有半尺,里面的衣衫也裂了口,几乎伤及肌肤。

他吃了一惊,弄不清这一剑是如何被击中的。

幻剑,他被闪烁的剑光愚弄了。

幻剑飞仙在丈外扬剑屹立,脸上流露出信心十足的神情。

他哪将幻剑飞仙放在眼下?他只怕死对头曹世奇。现在,他不在乎幻剑飞仙的信心动摇了。

接着,他心中一凉。他的五个同伴,在他出招抢攻时,似乎全部不见了,连他的两个拜兄也失了踪。

后堂门口,站着剑垂身侧的曹世奇,身后幽暗的内堂不见人影,隐约可看到一双穿了快鞭的脚摆在地上,上半身被门框挡住无法看到。

后堂应该有其他的同伴冲出策应,但仅有一双脚摆在地上,显然不会有人冲出帮助他了,毫无疑问是被曹世奇把他的同伴吓走啦!

聪明人一定识时势,知道如何采取正确的应变行动,猛然斜飞而起,鱼跃龙门倒穿出了厅的门口,身形再起便消失在罡风呼啸的夜空中。

他所站的位置本来距厅门不远,本来占厅口的幻剑飞仙,因反击而让出厅口,让他幸运地逃出厅,他哪禁得起曹世奇三下两下痛击?

现在,他连幻剑飞仙也难以对付啦!

他最后听到的,是曹世奇提醒幻剑飞仙的急叫声,“这懦夫要逃……”

不逃才是大傻瓜,扮懦夫总比丢命强。

以住他有必胜幻剑飞仙的信心,突然撤走更是轻而易举,何况幻剑飞仙根本没料到他会逃走,无法及时将他拦住。曹世奇相距太远,也来不及阻止他溜之大吉。

逃至园东南面的荷池旁隐起身形,平空生出英雄末路的感觉,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应敌时也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连两上拜兄也见机丢下他望影而逃,要不是自己机警,老命难保。

曹世奇吃定了他,每次攻击都以他为目标。

“这混蛋怎么这样厉害?”他心中狂叫,“我为何没有勇气和他拼命?”

闻名丧胆,望影心惊,确有其事,有些人的确具有这种震人心的魔力和霸气。

迄今为止,他一直就没有和曹世奇面对面,各展所学公平拼搏的机会,仅在混战暴乱中仓促交手。

曹世奇几次快速搏杀,那狞猛狂野的神勇形象,给了他心理上的压力十分沉重,愈来愈不敢与曹世奇放手一拼。

如果人手不足,他在外行走的勇气也消失了,万一曹世奇在远处偷袭用飞枪攻击,他的老命难保……

“罢了,先离开再说。”他喃喃自语。

他连回去看个究竟,了解同伴死活的勇气也化为乌有,虽则他心中明白,曹世奇和幻剑飞仙必定一击即走,不会在原地久留等他回去纳命。

悄然绕过一座八角亭,前面凋谢了的花坛下传出弹指声,他心中一宽,是他的人传出的信号。

那一带藏匿着几个人,他的两位拜兄都在。

“你们怎么一声不吭就溜走了?”他与众人会合,不悦地提出指责。

“我曾经发出撤走的信号。”双头蛇余悸犹在急急辩护,“那混蛋堵在后堂口,剑出像穿鱼,出来一个杀一个,杀了人便将尸体往里面踢飞。咱们的人,没有人能接下他一剑,任何人上去都白送性命,咱们还能不走?情势紧急,怎知道横定了心,和那个鬼女人拼命?”

厅两侧有厢,他的同伴是从两厢撤走的。

其实他当时妄想毙了幻剑飞仙,太过专注,忽略了同伴,也没留意信号了。

“这鬼女人竟然在我骤下杀手连续攻击中,反而击中我一剑。”无双剑客不再埋怨,居然诚实地说出失败的事实,“按再寻阳不可能的,她能自保已经不易了,该死的!咱们怎么尽碰上一些比咱们强的人?”

“那是因为以住你们非常幸运,从没碰上比你们高明的人。”一位同伴用讽刺的口吻说,“我在谍队工作了八年,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劫难,身上满是伤疤,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谦虚些。你以为你天下无双,树大招风,难怪他们把你当成打倒的目标……”

“你也不服气是不是?”无双剑客冒火了。

“我哪敢?我的剑术还没入流呢!”同伴冷笑,“我在凤阳打倒几个世家子弟,用的也不是剑而是拳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回去看看,我们还有五个人。”

人一多,无双剑客胆气一壮,至少得回宾馆,看看失落的五个同伴是死是活,他一个主事人,岂可不问同伴的死活一走了之?

五个同伴死了,都是一剑致命的。

正打算背了尸体,前往密谍建立在南京的秘窟,三郡主的传信使刚好赶到,要他们速往东花园宾馆歇宿,明早将派人带他们出城。

明天出城干什么,信使无可奉告。

赶到东园宾馆,三郡主不在东园,只有另一组十二个负责调动传讯的信差歇宿,这些人也不知道三郡主目下在何处。

一早,带信的人来了,是长驻南京的得力密谍,真正熟悉南京情势的地头蛇。

十个人出城,走上至高桥镇的大道。

高桥镇约有两百余户人家,镇口的高桥门,是南京外城十六门之一,有城门楼而无城墙,两侧伸展一段土墙,聊算象征性的城墙。

炼真宫位于镇东北隅,是一座颇具规模,有三进大殿的华丽道观,颇有名气,香火稍旺。

由于建观仅十余年,香火无法达到鼎盛的局面,也可能与宫主丹霞真人的个性有关。

这位观主很少与前来进香的施主香客打交道,借口闭门苦修谢客,由宫中的三十余名道侣出面周旋,也就是说,丹霞真人颇不得人缘。

位于大都会附近的寺庙,住持如果不趋炎附势,少与有权势的施主檀樾周旋,想香火鼎盛不是易事。香火不怎么鼎盛,也就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殿堂加上附属的建筑,房舍之多可想而知。而全宫仅有三十余名年约半百出头的老道参修,难怪香火稍像样而已,连打扫的人也不想雇请,平时显得冷冷清清,似乎所有的老道,都是有道全真,志在参修而不在意香火,不需要施主们的布施。

无双剑客九个人,被安顿在镇北的一座大宅内,东距炼真宫约百步左右,站在门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宫门外活动情形。

带路的人走了,留下的话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候命行动。”

三郡主目下在何处?带路的人也不知道,也许不便说,有些事守密是有必要的。

天寒地冻,小镇显得冷冷清清。

已经是近午时分,仍然毫无动静。他心中烦闷,独自到小街走了一趟,在南京他人地生疏,熟悉环境有其必要,到处走走也心安些。

经过一间出售农具的小店,突然看到店堂后的甬道,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动,颇感意外。

是穿了厚布棉袄,扮成村姑的心月狐,青帕包头,露出美丽的红馥馥健康面庞。

“喂!四不像。”他含笑高叫,迈步入店,“一看就露出马脚,你这是有意引起仇家注目。你们也在这里?”

两个店伙仅瞥了他一眼,埋头制造牛犁,不加理睬。

心月狐到了店堂,神情倒还友好。

“昨晚来的,暂住在后面。”心月狐对他的出现,也没表示出惊讶神色,“七仙女住在这种小店里,哪能不改装以符身分?你刚来?”

“巳牌左右赶到的,三郡主在何处?”他低声问。

“咦!你不知道她在何处?”

心月狐注视他片刻,欲言又止。

“你怎么啦?”他讶然追问。

“我不知道。”心月狐支吾其辞。

“你们直接听命于她,应该知道她在何处是不是?”他觉得心月狐态度有异,有点惊讶。

“这里的住处是她安排的,之后她带了人走了,要我们侯命行动,如此而已。你是她的亲信,怎么问起我来了?我们受她直接指挥,毕竟仍是外人。”

“呵呵!你在敷衍我,我发现街尾有一家不俗的点心店,走吧!我作东。”他心中有数,这妖狐一定知道三郡主在何处。

其实,三郡主在何处,他不需知道,无此必要,只要不脱掌握,主事人在何处无关宏旨,但心月狐态度暧昧,反而引起他的好奇。

他知道心月狐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对他的仇视难排难解,表面上表面出不介意的友好态度,心里面一定不住诅咒他,他并不想彼此永远仇视,正好乘机与心月狐修好。

他折磨心月狐姐妹,用意是向三郡主讨好,也表示忠诚。

心月狐绰号称狐,早就知道他的居心了。

“好哇!午膳时光快到了。南京的江南点心真可口,正好大快朵颐,我先谢啦!”

心月狐不但欣然答应,而且大方地挽了他的臂弯往店外走,举动亲密无邪,像情投意合的好朋友。

假使他知道心月狐的打算,一定会笑不出来。

“这是我的光荣,呵呵!”他拍拍挽住臂弯中的温润玉手大笑,“你师姐……”

“店时得两位大嫂张罗膳食,不必叫她们了。”心月狐有意与他独处,脚下一紧。

无双剑客与其他一些重要首脑们,一早出城之后,城内城外有不少信差奔走,分向有关的人传递重要的信息,显得相当忙碌。

中山王府的几处宾馆,贵宾全都走掉了。

像是同一时刻,山东汉府的人都走啦!也的确有些人搭船离境,大概是要赶回山东过年度岁。可以想见的是,秘密活动的工作因而停顿了。

一些已经半曝光,建立多年的工作秘站,人去楼空,负责人不知去向。

曾经有人看到,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的一些密探,在这些秘站出入,与往昔懒得过问的情形不同了。

这天,上元县的大爷级人物石敢当石武雄家中,也有两位信差光临。

石敢当石大爷的势力范围最广,栖霞镇是他的老家,地盘及于幕府山、城北郊、尧化门一带,孝陵卫的官兵中也有他不少朋友。

八方土地在中山王府派有卧底的人,可知这些地方龙蛇生存的手段相当圆熟。

石大爷石武雄名列上元县三雄的第一雄,老家虽在栖霞镇,其实很少在老家逗留,真正活动的地方仍是城内外,控制城内外一些城狐社鼠,爪牙都是三教九流的半黑道牛鬼蛇神,远住在栖霞镇岂能控制自如?所以他的真正居所,在钟阜门外的一座大院内。

上次无双剑客带了天罗院的人,上门找他协助追查不文斋曹不文东主,他怎知道栖霞镇小店铺的本分小市民底细?被整治得很惨。

他的绰号叫石敢当,但对一些名震天下级的大豪大霸,却无法敢当,被这些半官方人士打得头青面肿,还得率领所有的狐鼠,搜寻曹世奇的下落。

巳牌时分,这两个信使光临他的大宅。

这几天他忙得人仰马翻,抱伤奔走,内伤仍未痊愈,似乎比往昔突然苍老了十年,气色之差,并不比江宁的八方土地好多少。

八方土地病卧在床,并没挨揍,那是被曹世奇在身上弄了手脚,装出来的奄奄一息假象。他的气色不是假象,是被揍得内腑走样呈现出来的霉相。

经常有信差登门催促责备,他见了信差就短几年寿,心惊胆跳日虞大祸之将至,他哪有能力查出一个神出鬼没高手的下落?

曹世奇如果就是曹不文,那就表示曹世奇是老南京,恐怕地头比他的所有爪牙更熟悉,他那些在下九流鬼混的狐鼠,根本不敢从豪门大户的圈子里侦查线索。

曹世奇多次进出中山王府挥剑杀人,把他手下的狐鼠,吓得魂飞魄散,有一半逃离南京暂时躲起来了。

在客厅接见信差,提心吊胆心中直念佛求菩萨保佑。幸而两位信差的态度,与往昔派来的凶神恶煞不一亲戚,脸上居然带有笑意,减少一些他心中的恐惧压力。

“在下物地前来转达敝上的口信。”那位信使客气的口吻,让他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从现在开始,石大爷,立即停止搜寻曹世奇或者曹不文的活动,不需大爷协助了。”

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高兴得心中大喊神灵庇佑。

“真的?”他兴奋欲狂,“爷台们捉住他了?”

停止追查,那就表示有了结果,不是把曹世奇捉住了,就是杀死了。

“仍无下落。”信差的话,又让他的心向上提升或沉落,“但我们已经决定,不追究他的罪行了。”

“哦!那……以后看见他……”

“以后你的人如果看见他,就当没看见好了。”信差说得很轻松,“他那种人,如果不招惹他,他是无害的,迫他反而招致他无情的反击。所以,今后我们不再理会他了,宁可离开他远一点,避免他妨碍我们的事。”

“爷台,俗语说: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又道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在江湖混世的人,大多是豁出去了的亡命,被迫急了,会像受伤的猛兽一亲戚反噬的,只要留他一条路走,他不会和你们玩命,毕竟他人孤势单,天生的势弱孤魂野鬼,哪敢招惹你们这些金刚菩萨?”石大爷是混世的好汉,心平气和婉言相劝,“你们能放手,我们这些混世的人也可以松口气了。我这就传出信息,召回我的人。”

“对!召回你的人,不许再提这件事了。”信差用权威性的口吻说,“也请放出风声,今后谁招惹这个人,谁自行负责后果,与我们无关。”

“在下必定妥善办到。”石大爷拍胸膛保证。

“好,告辞了。”

送走了信差,这位大爷高兴得上了天,伤痛好了一大半,急急忙忙派人把信息传出。

城内外的牛鬼蛇神,松了一口大气,不再为曹世奇这个人费心,也绝口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这等于明白公布,汉府的人放弃向曹世奇问罪,宽宏大量不再追究,而且有意回避他。

这是单方面采取的片面行动,对方将有何种回应谁也不知道。

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不予置信,而绝大多数人士也不加理会,反正他们与这件事无关痛痒。

剑拔弩张的情势消失了,这是好现象。

如果曹世奇再大肆袭击闹事,其错在他了,至于错的根由如何,那些挥他错的人是举追究的,反正有一方放弃让步,另一方就得作相同的善意回应。不共戴天的仇恨,或者被吐口水的羞辱,都该一视同仁处理,只求以后大家平安大吉就好,世间的是非,认定标准各有不同。

………………………………………………………………………………

第三十二章 瓦解外围

点心店的店堂不大,食客并不多,两人在角落占了一副食桌,叫来了十余味点心。

“看来,你们的人全撤出城外了。”心月狐慢慢品尝着美味的点心,有意无意地探口风,“我们昨天就来了,陆陆续续看到你们的人。”

“可能是的。”无双剑客也信口答,“我这次从京都带来的人不多,那些从凤阳临时调来支援我的人,不受我的节制。在南京我没有人,南京地区的人我也不认识,他们是否出城了,恐怕只有三郡主知道。”

“我们玄女坛的人来了,天罗院的人也在这里。”

“三郡主也在,是吗?”无双剑客直接了当抢着问,“不要敷衍我。”

他带了爪牙从京都追逐杜琴小姑娘南下,半途碰上王府押囚的队伍,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了。结果,赵王府的人死伤惨重,他也几乎全军覆没。

到了南京,南京与凤阳地区的神龙密谍另有指挥系统,他成了半个外人。拨来听命于他的密谍,都是地位相当低的人,相处大有格格不入,无法圆熟配合的感觉,他无法发挥自己的长才,大权旁落,心中颇感不是滋味。

三郡主一直就没和他在一起,似乎有意疏远他,难怪他心中不平衡,一个气傲天苍的人感到受到忽视,难免心怀怨恨。

他一直就有个主意,多接近三郡主,要好好表现自己,希望获得美人青睐,美人到手权势也自然一同到手,所以非常注意三郡主的动态。

“她是主事人,行动必须守密……”

“沈姑娘!”他不悦地叫。

“我仅知道一些风声。”心月狐还真怕引起冲突,这位无双剑客发起威来,是相当可怕的。

“一些总比没有好,是吗?”

“她曾经在炼真宫出入。”

“炼真宫?在何处?”

炼真宫山门仅开创十二年,在城郊仅小有名气,南京人士知道不多,他更是一无所知。

“就在东面街尾呀!你不知道?”

“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废话!你知道炼真宫的底细?”他追问。

“住持宫主好像叫丹霞真人,听说是个颇为神秘的有道全真,但……”

“但什么?别吊胃口。”

“天罗院的人知道,绿衣使者很能干的,一个杀手集团的首脑……”

“你也知道,是吗?绿衣使者多少会透露些口风,而你却是精明机警的狐仙。”

“那是一个不怎么规矩的术士,背后有更高层的人暗中主持宫务。”

“三郡主在南京的谍网,有许多具有奇技异能的人才,建有不少活动秘窟,炼真宫该是其中之一。”

“汉府的网,绝对与炼真宫无关。”心月狐肯定地说,“她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处地方,皆匿伏在镇上的民宅内。据绿衣使者的人发现,丹霞真人在附近有一处极为隐秘的艳窟。”

“什么艳窟?你脸都不红呢!”无双剑客怪笑。

“信不信由你!总之,那是藏匿美女的地方,一个不怎么规矩的术士,你知道不规矩的用意吧?”

“这……”

“当然啦!三郡主不会在那种地方出入。”心月狐心中冷笑。

“我到炼真宫找她!”无双剑客变色而起。

“去找找好呀!不过,你可能要迁入炼真宫。”

“你知道艳窟在何处吧?”无双剑客沉声问。

“老天爷!我一直就在真定府活动,怎知道南京的情势动静?你以为我是神仙?我和你一样是个陌生人,这鬼镇上的人,讲话稍快些,就一个字也听不懂。去找绿衣使者吧!也许她知道。”

“好,我去找她。”无双剑客凶狠地说。

炼真宫如果不是密谍的秘窟,三郡主在炼真宫出入就不合情理了,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之秘?的确有进一步了解的必要。

他希望不要牵涉到男女私情,在他心目中,三郡主是他追求的目标,他有耐心,早晚他会得到这个可以让他获得极高权势的女人。

在通济门内河北岸的朝日居酒店,曹世奇午后才午膳,要了两壶竹叶青意思意思,午间也不适宜买醉。

这是颇有名气的酒店,南门距中山王府东花园不远,如果被眼线发现,躲在东花园内的爪牙将很快一涌而至,大白天大街上脱身不易。

他一点也不介意,脱掉帽子以本来面目出现。

城内其实已不见爪牙走动,东花园内已无三郡主的密谍驻留。

他的消息非常灵通,本来就是南京土生土长的人。

幻剑飞仙不在他身边,活动比他积极,因为他目标明显,不宜公然走动打听消息。

两人一明一暗,行动配合得十分圆熟,行动时协同一致,武功相当,合作完满。

酒店有三间门面,店堂相当雅致,他独自占了一桌,自斟自酌,自得其乐。

平时他身上没带有兵刃,出动是一身都是杀人利器,一双手比刀剑更具威力,掌如刀指如枪,拳如千斤巨锤,打破脑袋有如以石击卵,他这种人,手中是否有兵刃已无关宏旨了。

喝完第一壶酒,桌对面有人坐下了,幽香入鼻,是个脸蛋十分美丽动人的少女。脸上没施脂粉,所以应该是少女。

他仅抬头瞥了少女一眼,开始喝第二壶。

食桌是可以共用的,除非先占的人有四个以上,少女坐在对面,不妨碍他的食欲。

少女并不和他搭讪,沉静安坐不动,颇有兴趣地看他斟酒进食,仅一双明亮的大眼不时转动。这双明眸真像一涨秋水,十分动人。

不久,右首又有人坐下了。

他淡淡一笑,也瞥了对方一眼。

又是一个女的,薄施脂粉,是位少妇型的美丽女人,瓜子脸,双眸也特别明亮。

两女互相盯视片刻,可看出敌意来,明眼人定可看出,她们不是同伴。

久久,三方面都无意打招呼。

小二堂官过来了,以为他们是同伴。

少女手一挥,表示要小二走开。

“不要干戈,要玉帛,好吗?”他放下杯,笑吟吟一团和气。

“有关系吗?”

“当然,非常重要。”他不再笑,正经八百,“办任何事,首先要正名,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好谈的?我总不能向阿猫阿狗谈死鱼烂骨以外的事呀!”

“有人请我找你谈,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谁?”

“这……”少女欲言又止。

“我这种在江湖混世闯道的人,结下的仇家很多,有些仇鸡毛蒜皮不值得计较,有些仇与不共戴天差不多,有些仇唯一解决之道就是你死我活。你如果不说出代表哪一方说话,谈不出结果的,你走吧!叫当事的人来。”

“我想先知道你是否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姑娘,我浪费口舌说了一大堆话,你仍然没听进去,或者不想听懂。有些仇恨,玉制是解决不了的。比方说,人已经枉死了,能用价值千万的玉帛解决吗?你不是作说客的人才,也没有做鲁仲连的份量。老实说,你真不配在我面前说话,如果我身边有打手爪牙,你连接近我身边的份量都没有。”

他说的是实情,名号、声望、身分都不够份量的人,哪配扮鲁仲连为人排难解纷?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哪能充任调解人?调解纠纷通常有强制性的条件,没有实力哪能调解?

名号、声望、身分,就是实力的表证,所以世间所有的人,就为此而争得头破血流。

“你希望我代表谁?”少女笑问,对他那些含有讽刺性的话不以为逆。

“八方地地或者石敢当。”他喝了一怀酒,嬉皮笑脸地说,“他们代表南京一南一北的地方豪霸龙头,派了无数爪牙帮助某些人查缉我,胳膊往外弯,咋咋呼呼热闹得很。他们对我其实并没造成伤害,谈化解只要条件相当,嘻嘻哈哈皆大欢喜,我是不怎么计较这种小仇小恨的,我所开的条件一定宽厚,不会为难你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说不定你我可以成为相当好的异性朋友呢!”

少妇大概等得不耐烦,哼了一声,经引起曹世奇的注意。

“好不能代表天罗院。”少妇说。

“天罗院?没有什么好谈的。”他脸一沉,冷冷一笑,“翻江鳌家里,死了那么多贫苦的无辜,天老爷也不会原谅这种杀害可怜无辜的凶手,我也不会原谅。咱们这些混世的亡命,你杀我一刀我砍你一剑平常得很,谁死谁倒楣也就不重要了,因为都是能杀能砍的亡命。平白杀害那些无力反抗的佃户长工仆人,那是不讲天理的卑怯罪行,失心疯的懦夫行为。天地不容的罪行,决不容许凶手苟活。”

“曹兄你不觉得,敌人越少越好吗?”少女诚恳地说,“天罗院如果与神龙密谍分道扬镳,你的压力是否减少了一半?他们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与翻江鳌只是极普通的朋友,犯不着为了他的仇恨,与天罗院冤仇深结……”

“小姑娘,你的这些话就不对了。”曹世奇打断少女的话,“我从不认为你们为了花红,向翻江鳌下毒手有什么不对,他本来就是一个玩命的人,你们赚血腥钱也是用性命巴结的,所以当初你们在琅琊山,你们行刺把我也算上,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也是玩命的人,有和你们玩命的本钱和豪气。你们到栖霞镇找我,就是我和你们的事了。翻江鳌那些被杀的可怜虫,是因我而丧命的,与朋友的交情无关,我并没替翻江鳌讨公道。再说你们摆脱得了神龙的控制?别太抬举你们了,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铲平你们扬州的山门,你们毫无摆脱他们控制的能力。”

“这……”

“你走吧!你可以平安地离去。”

“好,我走,你会后悔的。”少女恨恨地离座,“你知道这样做,实在很愚蠢。”

“对,我知道,是很蠢。”他脸上有嘲世者的邪笑,“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人不是为了要做聪明的事,才降生在世间的。人的一生中,所做的许多事,十之八九当时以为聪明,事后才证明是蠢事,所以人天生下来就是愚蠢的。比方说,人生下来呱呱坠地,首先就是用哭来抗议。尤其是那些出生在贫贱人家的人,更是蠢中之蠢,真不该投错胎的,入世的第一件事就够蠢了。我在真定卷入神龙的皇家纠纷,真是蠢到家啦!但我不后悔,毕竟我认为值得为世间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少女狠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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