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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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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暮色十分,天边洒下淡淡的余晖,将眼前的一切笼罩阴影之中,红与黑相互照应之下,那些流光往事,就这样被掩埋。

血色残阳。

我轻轻握住了琉婴微微颤抖的手。

灵犀宫,绿意堂,就是在这里,舒柳葬送了她最好的年华。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4)

才看见绿意堂门前的一排杨柳,琉婴的泪就落了下来。那一排杨柳是我们初入宫的时候特意种下的,舒柳舒柳,愿她如舒展的柳枝,随风飘曳生姿,绿意常年不褪。

而如今,她确实将最好的容颜留在了这里,再不老去。

站在门口,琉婴再难踏出一步,她捂着嘴,泪如雨下,“舒柳……对不起,对不起……”她有些无助的蹲下来,“对不起……为何,你那么傻……”

我亦是心痛,只是看着眼前幽幽的深院锁住一片春深残阳,一时间竟是那么无力。

乱红飞溅,风吹过多少流年。

当初我们三人执手而行,多少欢声笑语,如今所剩的,也只有凭空而叹,而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些浮沉蒙蔽了我们的心,猜忌怀疑,那高高的红墙不仅将束缚了我们的人,也捆住了我们的心。

时光流转,竟再也看不清当初的样子。

深宫埋红骨,舒柳如此,或许我与琉婴也不可避免,那一日终究要到来。

琉婴的啜泣声渐渐变小,只是她眼中的痛苦之色不减反增,我微叹的蹲在她身旁,“斯人已去,节哀。”

琉婴有些讶异,“子衿你……不难过么……你恨我吗,是我逼死舒柳的……”

我微微闭起眼眸,浮现出舒柳的模样,依旧是那样清秀巧笑动人,纵然没有绝色容姿,但是那一抹暖笑谁也夺不走,那样的温暖,让人窒息。

“我难过,却知道泪没有用。我恨,但不是恨你。”我拉起琉婴,认真的说道:“我们三人自小一齐长大,其实对方的习性我们都了解,而红墙之后却依旧难免猜忌……只是如今再多内疚与后悔都没有用,舒柳的心始终是向着我们的……”

我微叹,“冷宫里的易采告诉我,我们三人自入宫起就被那些人列入绝杀之列,所以挑拨离间,舒柳性子弱些,便从她下手……惠敏夫人自舒柳第一夜承欢后就已经注意她了,而后她消沉也就罢了,直到后来我回宫,我们三人成势,皇后再难容忍……呵,你看那惠敏夫人常常向着我们,可只正式她派易采在舒柳的香炉里加入幻梦散?那香偶尔使用可安神,多用却是晃神,到最后会神志不清,所以舒柳好几次被利用,她心中却又挣扎……”

说到此处,我不禁深吸一口气,“甚至更早,她就已经……你还记得当初我在玉台上舞蹈,第一次跌入平清湖么?那百花琼里,便有令人失神的药物,能勾起人心底最伤痛的记忆,所以我才会恍惚跌落……”

琉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当时舒家依附郭家,郭娴悦下的死令,她不得不从。”我摇摇头,苦笑道:“舒柳其实很矛盾,她想要出人头地,那么她就要争,但是若是争,便势必要伤害到我们……她将易采视作姐妹,什么知心话都与她说,所幸易采还算有良心,否则,舒柳的下场更是……”

“那我的孩子……惠敏夫人说当初舒柳是知道菜有问题的,却依旧……”

我摇摇头,“自从我落水后,舒柳便再不出头,便是她良心不安,那是郭娴悦的挑拨离间,惠敏夫人……她要将你们拆分,便利用了当初,也料定了舒柳心智受挫,经不起你过激的言语了……”

琉婴怔了怔,有些颓然的后退几步,“竟是如此……”

我见她神色有些异常,便握住她的手,道:“我只你心中尚有阴影,甚至害怕踏入绿意堂,但是舒柳的仇,只有我们能为她报了!”微微眯起眼,我望向眼前的幽深凝埃的深宫,道:“我听说舒柳的东西在旻昕的特许下都未曾挪动,若是惠敏夫人所做,那么香炉里必定会有幻梦散,这样的东西,若是以牙还牙,你说惠敏夫人会如何?”

琉婴失神的望着我,霎时无言。

我却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为何,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安慰的浅浅一笑,道:“琉婴,是我不好,这一年,我没能陪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如今我回来了,再不会让我们的人受到一丝伤害,而宫里的生存规则,你我都明白……”

风吹杨柳意,残阳铺银辉。

琉婴微微低头,用她冰冷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低声道:“子衿……我们进去看看吧。”

见她似乎振作许多,我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还记得当初的绿意堂之所以称之为绿意堂,则是因为这里四周都是绿色的树木也好,就连花也是绿色的,深绿墨绿淡绿浅绿嫩绿……各种各样的绿色,层层叠叠,在这一方小地方呈现出另一番勃勃生机意境。

而如今,已经到了春日,这里纵然有嫩芽初绽,却敌不过萧瑟之意。

推开尘封已久的雕花木门,一阵粉尘在暮色中纷纷扬扬,好似下了一场银雪。

我与琉婴微微掩面顰蹙,心道舒柳走也不过快两月,这绿意堂竟是到了这般凄凉地步?

当真斯人已去,再不必在意了。

就如同旻昕所言,绿意堂的一切如初,若不是此刻的余晖金红太过于凌烈,还有一层让人有些嫌弃的灰尘,我甚至有一希以为,会有一个笑如舒展柳枝的温婉女子如往常一般,笑着出来迎接我们。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5)

而这一刻,不知为何,我的心狠狠的颤抖,俨然有泪盈眶。

舒柳,你还记得吗,当初月下的承诺,要看遍世间花开花落。

我与琉婴对视一眼,再无多言,只踏着地上厚厚的尘埃,微微提起曳地的长裙,裙摆在地面上划过,就好似时光一般,擦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却也抹不去。

易采说她每次来都会给舒柳带幻梦散,但是这香并不多见,只怕世间知道其用途的也不多,惠敏夫人生母是苗疆女子,所以才会知道,而这香味清淡怡人,所以每次易采都是直接给舒柳的——因为舒柳自己心中挣扎,其实常常梦魇,而这香就犹如吸食鸦片一般,是有依赖性的,而后舒柳没有幻梦散都无法入睡……

我心中微叹,难怪舒柳身上总是有一股清雅的芬芳,想必那就是幻梦散留下的。

环顾四周,光线有些昏暗,我却还是一眼看到了案上的香炉。

走近了却又不免一分哀伤,芙蓉底座金丝缠纹鎏金香炉,这香炉,还是去年她生辰的时候我送的……

不再想太多,我径直打开香炉的盖子,一打开香炉,一阵熟悉的芬芳袭来。

不必想,这便是让舒柳命丧自己手中的幻梦散。

琉婴也走上前来,有些疑惑道:“这幻梦散的残余有什么用呢?单单拿这个去,一口咬定是惠敏夫人所为,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吧?总不可能把让易采来说……”

我浅浅一笑,放下手中幻梦散,“这场大火烧了连秋宫,旻昕有旧情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德妃素来直脾气,有让她不爽快的人在场,她今日都没来请安呢……”我微微低头,“德妃受惠敏夫人陷害,只要我告诉她当初惠敏夫人害死湘瑶皇贵妃栽赃嫁祸于她,还害死瑜婕妤……而她当初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调香高手,纵然是这么点香,却也够她再配置一整副了。”

琉婴瞪大双眼,随后露出一个冷笑,“自作自受。”

我微叹,“以牙还牙。”

是夜,我方回到宫中便见高图过来传我去御书房。

而当我到御书房里的时候却不见旻昕的踪影,高图说临时有事,让我在这里候着旻昕一会儿就过来。

我不再多问什么,只让他下去我自己在这里就好。

旻昕的御书房我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只是独自在这屋里却还是第一次。因为是旻昕批阅奏折的地方,所以御书房的灯火素来是最明亮的,此刻五盏明灯将御书房里的一切照亮,与我离开前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清雅的地方。

信步而看,我浏览过摆放在旻昕书架的书,《三国》,《史记》,《资治通鉴》……而被翻得最多最旧的,却是一本《诗经》。

我有些好奇,旻昕的性格,并不像是喜欢《诗经》的样子。

便伸手取下,与其它书不同,这一本《诗经》一看便是别人抄录的,封面是上好的牛皮纸,两个娟秀的字——诗经,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落款,只有被翻阅的皱着重重叠叠。一股淡淡的书墨芬芳沁人心脾,竟是让人心旷神怡。

带着些许好奇,我用指尖一页一页的翻开。

第一篇,《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禁浅笑,看着纸张微皱泛黄记录下岁月的洗礼,我简直不能想象旻昕在看《诗经》的样子,他本是温文尔雅,只是终究是君王,帝王素以江山重,儿女情丝……究竟有几分呢?

而纸上微有水滴痕迹,有墨晕开……

微微顰蹙,心中不禁一颤,莫非,是泪?

不知不觉,竟是翻到了《子衿》……说来缘起亦是如此,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逸昕为我到上京城来取名为子衿,虽说这篇亦是极美,但是我却也没听说逸昕或者旻昕有特别喜欢这一篇。

而当我翻到这一篇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整本书显然是由一个女子抄录的,而每一页虽然都有翻越多次时间流过的痕迹,但是都是保存极好,而这一页,竟然已经有了残缺,仅剩下不到半页,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只有一句,便戛然而止在残缺处。

那纸张皱着明显是被人撤下的,我不禁有些疑惑。

正想着,却不小心从书中抖落一张宣纸。

那宣纸被叠四层,原是夹在书中的,此刻跌落在地上。

我不多想只将纸拾起,一一展开……

当我看清宣纸上的画,我的心停滞了一拍,瞪大双眼,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宣纸上,是一个娇笑的女子,手中提着毛笔,言笑晏晏,绝色无双,犹如春日暖阳一般,而最重要的是,画中的女子,三分像姚婕妤,七分似珍妃……

答案呼之欲出,我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深吸一口气,我淡然的将画收回书中,将《诗经》摆回原来的位置,另外取了一本《花间词》翻开。

旻昕推门而入,一身雪色白衣染上烛光淡淡,整个人温润如玉,带着淡淡的笑容,依旧是如谪仙一般的俊逸模样。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6)

我放下书,微微施礼道:“嫔妾给皇上请安。”

旻昕淡笑着拉过我的手,道:“今日见了皇后?”

我点点头,“总是逃不开要见的……”

听他微叹一声,拉我坐下,道:“辛苦你了……”目光流转,烛光下几分醉人,他声音如暖玉,玉色的修长手指轻轻撩起我特意垂落的刘海,瞬间露出痛苦内疚之色,温热的指尖触碰到我的额间,我不禁微微颤抖。

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额间,我不禁苦笑,道:“皇上,嫔妾是不是很丑?”

他心疼的将我揽入怀中,低头轻吻额间的印迹,“傻瓜,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我心头微微颤抖,暖怀满溢,却依旧掩不住苍凉。

一年了,我依旧爱他,虽然一年前他的冷漠让我生不如死,遍体凌伤。

而所有的防备和伪装,每次都在他的温暖怀抱还有深情的吻里被彻底融化,溃不成军。

我倚靠在他的怀里,强忍盈眶的泪,脑海里不断翻滚着曾经的一切……执手诺言,伴君日夜,携手离宫,江山纷扰,铁马金戈,悬崖飘零,彻夜相守,不弃誓言,宫深幽凉,情深意重,难惑晴天……

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即使还在不断怀疑,不断提醒,这时时在变的帝王之情。

而此刻,青丝相绕,十指相扣,我还是忍不住轻启朱唇。

“旻昕,我问你……此情,究竟是真,是假?”

感觉到他身体微微颤抖,而身体却被抱得更紧。

“此生,我负你欠你的太多的……衿儿,对不起。”他轻声在我耳畔道,在我唇边轻啄,“只是,我对你的情意,请你不必在怀疑。”

泪早在他轻吻的一刻跌落,我低下头,不愿意让他看到我软弱的模样。

“你是帝王啊……”我苦笑,“后宫三千佳丽,我不过其中一个……”

“这三千弱水,我甘之若饴,但是心中,却唯有你一瓢而已。”他轻轻松开我,指腹轻轻摩擦我额角的伤痕,眼中的苦涩让我揪心,“分分合合,离别千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你……这一年,可知我如何度过?我不敢多看连秋宫和留玉水苑一眼……每想你一次,都是一次凌迟……”

“那么痛苦么……那何苦再念……”

“情到深处,身不由己。”他第一次露出苦笑,俊逸的面容几乎让我倾倒,“我承认,我真的很后悔,那一道圣旨,我的心亦是在淌血……”

说到这里,我想起当初他决绝的一道紫色背影,近乎将我杀死。

而此刻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面容,感觉就像是心被揉成一团,那些关于他的记忆翻江倒海,还有那些冷宫里的血腥漫天,几乎将我湮灭。而最终,画面还是定格在他绝尘离去的模样,天地寂灭。

“那么,为何不信我?”

只一语,我看到他眼中有泪荧光,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我不禁有些慌乱。

他正欲启齿,我却没有勇气去听,那一眼碎满波光,我起身低头轻吻他绝世的容颜,自己的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够了,够了……我不想知道了……是我不对,我没有好好解释给你听……”我有些慌乱,觉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在他面前,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双眼,执起他的双手,十指相扣。

牵起一丝浅笑,“旻昕,你是我的夫君,而我是你的夫人,我叫苏子衿。从今往后,深宫漫漫,我陪你。”

清晨醒来的时候,一缕晴光溢满眼眶。

“醒了?”熟悉的声音,旻昕背光而望,我看他温润如初的白袍,衣角有金丝卷草芙蓉纹,乌发随意的洒下,还未束起,更有几分风流仙人的味道。

不觉心头扬起一丝甜蜜,我浅浅一笑起了身。

“还未去早朝?”

他摇摇头,坐在我身边,双目如春水一般,唇边的笑容不浅。

“今日不想早朝。”

我一怔,不想他也会说出这般任性的话,“这怎么可以!满朝文武只怕都等着呢!”

他却摆摆手,毫不避讳的轻轻吻了吻我的眉心,呵呵一笑,眼中几分迷醉之色,“夫人果然什么时候看都是绝致的美人。”

我微微羞赧,却眉毛一挑,竟然伸手去挑起了旻昕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然后满意的看着旻昕一副错愕至极的表情,笑道:“夫君也是美人!”

不知为何,若是平时,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今晨心情却是格外的好,等不及旻昕嘴边的笑容渐渐扩散,便起了身,却冷不防宽大的衣袖被一绊直直跌落向床沿——

来不及惊叫,就已经落在一个满溢龙诞香的怀里了。

我已经不敢去看旻昕带着邪魅笑容的容颜,只觉得对自己方才放肆的做法悔得肠子都青了……

“皇上……”

我还未说完,剩下的话就被他吞掉了,柔软的双唇欺上,一朝婉转,却又浅尝而止……

旻昕一双妖冶至极的眉眼微微上挑,笑意盈盈的映出我此刻窘迫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7)

“夫人方才可是在调戏为夫?”

我一时无言以对,却突然想起他方才错愕的模样,忍俊不禁,竟笑出声来,便感觉腰间被一只手揽住了,不禁轻呼告饶:“嫔妾不敢嫔妾不敢!”

旻昕却不依不饶,掌心一收我便已经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了。

感觉到他微微散发出暖意的身体,他整个人仰面躺在床榻之上,而我就这样匍匐在他胸前,抬眼看他,便是一片萤光,空气之中方才有些暧昧的气息霎时间被清甜的感觉取而代之。

他浅浅一笑,将我搂住,轻抚我的发丝,道:“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我害怕他又想起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便拉了他的手,然后起身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可不想被人指责魅惑帝王,还是快些起来吧。”我挑起他胸前的发丝,道:“我为夫君束发吧。”

不等他多说,我便将他从床上拉起,将他按好在梳妆台前。

铜镜中倒映出他绝色容姿,发如泼墨,在窗棂边染上淡淡的光辉,嘴角一抹如桃花般明艳的笑容,我微微一颤,有一瞬间看痴了。

不禁低声道:“真是……明明是男子,竟还生得那么美……”

旻昕忍俊不禁,只是笑意渐浓,并未多说什么。

那漆黑如夜的发丝,柔软顺滑得如同世上最细的蚕丝编织而成的绸缎,握在手心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从指尖滑落……我拿着象牙梳将他的青丝微微拢起,那感觉就犹如一条涓涓溪流自心尖流过,再不想放手……

我很少为他束发,从前多半他天方明便小心的起身不想打扰我,待我醒来只余床边的淡淡余温,而上一次为他束发,竟是在第一次与他离宫的时候,在花都……

浮生若梦,此生相逢,一切重头。

我曾经多少次想要逃离他的身边,终究为了这一丝温存,心甘情愿。

原本应该用适合他的金底玉珠束发器,但是他这一身金纹白袍,俨然是脱俗仙人的模样,那样华贵的物件,只会破坏他的美丽,于是我终是决定用一根纯白的象牙簪子固定他的发髻。

再看铜镜里的男子,少了方才几分风流,多了一些英气,心中暗笑,果然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果然只有卿知我心。”他起身低笑。

我仰面,看他芳华绝代,心中自生起一种骄傲的感觉,因为眼前的男子,是我的夫君。

他执起我的手,拉我坐在方才他坐过的地方。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却看见铜镜里乌发散落的自己,以及带着淡笑的他。

“夫人为为夫束发,为夫自然也该为夫人盘发。”他笑着,修长的指却已经将我的发绕起,同是方才的象牙梳,轻划的质感,却情重千金。

我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他微微低垂的羽睫,完美的手在黑发中更显白皙如玉,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美,行云流水,哪里像是在盘发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铜镜里出现了一张美人脸,乌发高高盘起,却松松的用一柄象牙梳固定着,旻昕端详了一番,然后伸手从一旁花盆里折下两朵茉莉,点缀在我的云鬓间,霎时灵动万千。

只是,额前留下的刘海被完全的挽起,露出一处破碎的伤痕。

那是连秋宫里徐珍儿用银钗留下的印迹,其实我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但是旻昕自从将我接出连秋宫就发疯似的找各种大夫各种药为我祛除伤痕,身上的伤痕已经除去得差不多了,唯独额上这一处,如何也掩不去。

旻昕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浅浅一笑,一抹轻吻落在额间伤痕上。

“不必担心。”他温声道。

看他取了细细的眉笔,调了朱砂,然后一笔一划,冰凉落在我的额间,直到他的手离开,笔下已然绽放出一朵妖娆动人的莲花。

我一怔,那莲花妖冶而生,却又自有一股清雅之意,完全掩去的伤痕。

而镜中的女子原本乌发素装,经这一笔嫣红,平添几分妩媚之色。

“以后为夫每日都为夫人点额,可好?”

只一语,泪已盈眶。

“好。”

旻昕微笑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裳拉过为我披上,细心的在腰间打上一个大大的同心结。直到穿戴好了我才发现,这一套华服,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羽白如雪,衣角裙摆有金色的缠枝花纹,回眸看铜镜中,仙侣翩跹,竟是如此般配。

虽然于理不合,我却不可否认此刻心中的欢喜。

“走吧,折腾了一早上,去用膳吧。”旻昕轻笑道,执了我的手。

我点点头,轻叹,“已经是日晒三杆了呢……”

“哈哈,为你夫人,为夫乐意做昏君!”

“什么话呢……我才不愿做那祸水红颜呢……”

说着,旻昕便将木门推开,而映入眼帘的,不仅仅是巍峨宽阔的宫殿,还有门前阶下跪着的三个华衣女子。

为首的一袭金色牡丹长衣,凤鸣髻高盘,凤冠华贵非常,只是羽睫半敛,眼角高挑,朱唇轻抿,华贵之气倾泻而出,这宫中,自然只有她江如仪,能就是跪着,也有这般母仪天下的气质。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8)

而在她右侧的则是一身紫衣的惠敏夫人,她低眉垂目看不清表情,亦是正装华美,与她往日温婉模样几分不同,甚至有一刻让我恍惚以为是当初的贤妃,那冷寂的面容,纵然不是绝色,却自是幽谷青兰。

而皇后左边的,则是一袭青纱白袍的轻灵女子,她微微顰蹙,发如泼墨一般散下,发间别了一朵盛开的青色兰花,犹如落天仙子,纵然素装素颜,依旧难掩天资。便是那天人一般的珍妃,沈青霜。

我与旻昕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疑惑,而他的眼神还有握紧的手,让我安心。

见旻昕出来了,皇后三人朝我们叩首,道:“嫔妾参见皇上。”

旻昕微微抬高下巴,道:“这一大早的,皇后这是做什么?”

“回皇上,嫔妾见皇上今日未曾早朝,所以特地来看看。”

“看看?”旻昕波澜不惊,声如落玉,道:“那么皇后可看出了什么?”

与旻昕一般,皇后那凤目亦是不起波澜,叫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上,江山为大,皇上今日的行为恐怕不妥。况且,苏贵人位分仅为正六品,就这一月以来都住在皇上紫微宫,实在让众人寒心。”皇后一言一语,不卑不亢。

我微微眯眼打量,却并不多说什么,只看向旻昕。

旻昕的眉头细不可见的皱了皱,“哪有如何?”

“皇上,祖上有规定,须得正二品以上的后宫嫔妃才有资格在紫微宫侍寝,皇上此举实在不妥。而苏贵人如今大病基本痊愈,请皇上让苏贵人搬离紫微宫,以平宫中怨气。”

旻昕在此刻微微弯起的嘴角,“皇后说的有理,但是朕却不想让衿儿离开,但是为了正宫规,那么朕就封贵人苏氏为正一品贵妃,赐号倾玉。”

我惊愕的看向旻昕,却见他眼中隐约闪动着光彩,而握着我的手越发的温暖了。

皇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依旧淡定的朝旻昕叩首,道:“皇上,苏贵人虽然已经被皇上赦免从冷宫迁出,但是毕竟还是戴罪之身,难道皇上忘记了姚婕妤以及她的孩子是如何去世的吗?苏贵人就算再得宠,却始终是罪人,皇上这样做,只怕真要寒了宫中人的心!而天下之人,又会如何看待皇上?”

一旁的惠敏夫人也叩首,道:“请皇上三思!四妃之位已有三妃,仅剩下贵妃一位空缺,要领导后宫的女子必定要德才兼备,苏贵人虽然已经悔改,但是毕竟有污点,实在不可,况且又贵人直接晋级到贵妃之位……”

旻昕冷哼一声,道:“难道朕封个心爱的女子为贵妃,都要你们来定夺?”

一时四处沉默,气氛霎时绷紧。

良久,我微叹一声,正欲开口,却被抢先。

“皇上……”珍妃柔软清澈的声音轻唤,我看到旻昕眼里微动,再看珍妃,已然是一副难过的样子,“皇上如此喜欢苏贵人吗……一连宠了一月,看也不看青霜一眼……若是今日青霜不来,便是要整整二十天没有见到皇上了……现在皇上又要封她为贵妃么……”

珍妃眼中隐约有雾气,像是三月朦胧的江南烟雨,叫人移不开眼。

她说着,却又说不下去了,只低着头,伸手抹了抹眼角,然后叩首道:“嫔妾失言了,请皇上责罚……”

我看到旻昕隐约有为难之色,还有眼中的复杂神色,不可否认的心中一沉。

而后,我退后几步,朝旻昕跪下。

“请皇上三思。”我低头道。

旻昕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不禁有些疑惑道:“衿儿?”

我仰起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道:“皇上待嫔妾至此,嫔妾感激不尽,但也自知此刻身份尴尬,不敢太多奢望,也不想让皇上为难。”我顿了顿,微微眯眼,道:“请皇上待嫔妾洗清了这罪名,再做打算。”

旻昕终究在我劝说之下,没有将我晋封,并且让我迁回留玉水苑。

重新踏入这座旻昕为我修建的水上宫殿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有一种往事未去的错觉,有一种旧人还在的错觉,有一种一切未变的错觉……但是闭上眼再睁开,便知道,这一切只能是错觉。

姒真还在我身边,而在我身边的,也只有她了。

留玉水苑的荷花依旧开得很好,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扶曳生姿,连天而去碧水澈,琉璃水阁,美得不可方物。

我站在留玉水苑的玉台上看波光粼粼,杨柳堆烟,绿掩红墙,一切流光荏苒转不尽。

良久,我道:“姒真,去把合妃身边的雀好叫来。”

这日天色正好暖阳微照,已然是四月底,深春带着不远处初夏的微风袭来,带来一丝清爽。

而此刻,坐在凤栖宫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清爽吧。

中间是跪倒在地的合妃和雀好,雀好始终低着头,而合妃则是瑟瑟发抖。

“娘娘!娘娘!嫔妾是冤枉的,求娘娘明察!为嫔妾做主啊!”合妃惊慌失措的大叫,而这样的戏码,我已经看到不爱看了。

皇后依旧是那副端庄的模样,朝一旁的淑妃道:“淑妃既然说雀好指认当初姚婕妤之死,是合妃指使,到底也要拿出证据,本宫不能以雀好一个小小宫人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合妃所为。”

淑妃浅浅一笑,睥睨合妃道:“皇后所言极是,而嫔妾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宫人的片面之词就着急后宫各嫔妃,这般兴师动众,自然是有证据的。”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9)

说罢,淑妃看向雀好,道:“雀好,将那日你给本宫看的东西呈上来。”

“是。”雀好低头说道,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绢布包裹,递给了抱琴姑姑。

合妃瞪大双眼,眉头紧皱,摇头道:“这是什么?!必定是你们要栽赃我的证据!娘娘,你千万不能相信啊……”

我心中冷笑,皇后自然不会相信,当初,究竟是谁下的手,她自己心中也有数。

听到合妃的呼唤,琉婴冷冷一笑,道:“是与不是皇后娘娘自有定数,你还是安静些吧,入宫了那么多年,竟还是这样没规矩……”

合妃愣了愣,咬咬下唇,又转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忍俊不禁,“合妃娘娘您瞪嫔妾也没有用,嫔妾不是皇后娘娘……可做不了裁决……不过,嫔妾相信皇后娘娘,是绝对不会,冤枉好人的。您就放心吧。”

皇后终于皱了皱眉头,“好了,别再说了!抱琴,把东西打开。”

“是。”抱琴姑姑应下后便将绢布层层打开。

而绢布里包裹着的,是一张纸,还有两个小陶瓷瓶子。

皇后愣了愣,道:“把纸递给本宫。”

淑妃斜斜的倚靠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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