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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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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不信我。
我直挺挺的跪下,可笑道:“技不如人,输人之心,嫔妾,无话可说。”
终于,我看见他握紧的双拳霍然放开,绝美的眸子闭上,绝尘而去。
只留下一道旨意,将我们生生隔开,将我的心,狠狠捏碎,化作粉末。
“传朕旨意,倾玉妃子苏氏,德行不端,谋害皇嗣、后妃,朕,深感痛心。特念旧情,故,废其妃位、封号,降为苏贵人,迁至连秋宫,非召不得见。”
皇后眉头微锁,道:“皇上,苏氏其罪当诛啊!”
而琉婴已经泪如雨下,当下跪下,哭喊道:“皇上,子衿定是被冤枉的!皇上明察!”
“请皇上明察!”留玉水苑众人,以及淑妃等人一齐向那个背影跪下。
可是他,没有一丝停留,甚至没有一丝颤抖,绝尘,绝情。
我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华贵的紫衣,飘动的衣裳,连风也触碰不到,发如泼墨,丰神俊朗的男子,天地之间的君王,我曾经唤他夫君。
而现在,他要我离开,不见。
我将琉婴扶起,然后仰头,不让泪落下,朗声道:“谢皇上不杀之恩,嫔妾,遵旨!”
然后带着我的骄傲转身,既然不相见,那么就再也见。
第二十五章 广寒独处霓相依(1)
连秋宫,便是冷宫。
我曾经听姒真提起这个地方,也曾经好奇作祟来此观望,还曾经因舒柳之事前来探望,那时候,我曾经允诺姒真,不会让自己有一日也如同那些折了翅的莺莺燕燕一般,有一日来这人间地狱,如今,却是我食言了。
连秋宫外面看起来已经是冷清凄凉非常,而当领我前来的内监真正打开那一扇破旧的宫门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所谓冷宫,之所以称之为冷宫。
阴森萧瑟,也不过如此。
“苏贵人,这便是你的住处了。”高图带我进入了连秋宫最西侧的一个房间,那房间四处无窗,一开门扑面而来漫天尘埃,一股难闻的潮霉之味更是让人几欲作呕,待我看清眼前,当真是冷宫,整个房间不过原本留玉水苑一个放置琉璃贵妃塌的地方,眼下只放了一床石齐齐的榻子,上面零星的铺了一些稻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不禁微微苦笑,道:“有劳公公。”
高图见我这副模样,微微叹息,将手中的包裹递给我,道:“这是小主平日里一些换洗的衣裳,还有两床棉被,都是淑妃和华妃特意吩咐下的。”
我心底微有暖意,朝高图微微施礼,道:“还劳烦公公向两位姐姐道声谢。如今我已经是戴罪失宠之身,她们还这般照顾。”
“诶!小主不可,奴才当不起小主的礼数的!”高图慌忙将我扶起,叹道:“皇上也是正在气头上,小主与皇上的感情不在朝夕,兴许过些日子,皇上又将小主召出来,小主也不必太过感伤。”
我浅笑着低了头,想起那人,只有满心的苦涩。
“多谢公公吉言。”
高图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要伺候皇上,先告辞了。”
我点点头,道:“公公慢走。”
“小主莫送,保重便是。”
高图走后我便将包裹拆开,发现里面不仅有高图所说的棉被衣物,还有几样精细的食品……我轻轻抚摸包裹,心中可谓五味俱全。
我又岂会不知道她们在暗中照料着,被贬为贵人,废其封号,打入冷宫,还能让高图亲自来料理,而且在连秋宫还能住独间,还能有石塌……连秋宫大间有三,平均每间都住了五人左右,小间却只有二,一间是我住的,另一间大概就是那个霓德妃吧。
借着门**入的光,抬眼便看见屋顶布满的蜘蛛网,一层层……
想起当初无论是琢玉小筑,还是芙蓉水阁,或者留玉水苑,就算是失宠的时候,最脏的柴房也不及现下。
不禁苦笑,不想,我还有这样一日。
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什么,而这里,或许就是我漫漫余生要生活的地方。
微叹一声,将棉被铺开,坐在石塌上,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又不敢去想什么,便是这样独坐发呆,或者光明,或是黑暗,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漆黑,冷风呼呼的贯入,我这才打了一个寒噤,想起门没关,迷迷糊糊的下了榻却觉得浑身瘫软无力,而门外仅仅有淡淡的月光可见,竟是没有一丝灯火……
关了门,我将自己裹在棉被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浑身如冰……我微微发颤,咬着牙关,不知多久又睡了过去……
而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睁开双眼,渐渐清晰了几张脸。
“哟,苏贵人可算是醒了啊!”其中一个穿了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袍子,面容大约二十出头,蓬头垢面的女子冷冷一笑,因为笑容太阴森,故而面目有些狰狞。又见她道:“苏贵人一来就大睡三天,是不是想醒来看看,大梦醒来,自己还在留玉水苑呢?”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浑身难捱,软弱无力,喉咙快要冒烟了一般。
“你……是谁……”我撕扯着喉咙说道。
那女子微微挑眉,猛地抬起我的下巴,狠狠的捏住,简直要将我的骨头都捏碎了!
“苏贵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谁?您倒是好好看看,我是谁?”女子笑得阴冷狰狞,叫人看得不住感到难受,而更叫人难受的是她靠近是一股臭味,简直叫我要窒息,我不禁嫌弃的微微靠后。
这个举动似是激怒了她,她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往前拉扯,“怎么嫌臭啊?!还有更臭的呢!”言罢,她竟然将我的头摁向她的双脚,我近乎昏死过去了!
“呵呵呵,苏贵人看看,味道可好?比起你留玉水苑的那些香料如何?”她身后的一个装束与摁住我的女子差不多的,只不过年纪看上去轻一些,约莫十六七岁,大大的眼睛微微外凸,下眼袋深得吓人,浑身瘦得剩下一把骨头,简直如鬼……
我挣扎着起身,却又被狠狠的禁锢,不禁吃痛的叫了一声,随即就招来一个巴掌!
那十六七岁女子瘦骨如柴,犹如铁扇一般扇在我脸上,我的嘴角立即就溢出了鲜血来……
第二十五章 广寒独处霓相依(2)
摁住我的女子又是一声诡笑,道:“苏贵人以前尝过那么多巴掌,这个味道如何?”
我只是紧咬牙关,狠狠的瞪她一眼,她自是眉毛微挑,又是一巴掌,“我让你瞪!我让你瞪!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倾玉妃子啊?!我告诉你,你现在,连一条垂死的狗都不如!已经三天了,皇上可是一点旨意都没下呢!”
看着她越发狰狞的面孔,我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我冷笑一声,道:“婉昭仪?哦,应该是林采女!”
“啪——”
我自是又挨了一掌,眼见的,林采女将我的头狠狠甩开,冷笑道:“总算是认出来了!”
头撞到冰冷的墙角又是一阵生疼,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强打起精神,道:“我离宫之前你就因为害宜婕妤小产而打入冷宫,一年未见,你这样的小人物,我自是记不得。”
林采女冷冷一笑,“可惜,苏贵人你如何大富大贵,现在还是落在我这样的小人物的手里!哼,当初若不是你与陆琉婴插手此事,又岂会查出是我下的手?!”
我瞥她一眼,冷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我与琉婴不插手,你以为你逃得过么?”
林采女恶狠狠的又扇了我一巴掌,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呵,说得真好,这正不是报应在你身上了?!你们联手害死郭娴悦,让我失了倚靠,而你呢,贤妃也是死在你手上的,这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数!怎么,现在也是报应了!”
“林姐姐,原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一连除掉云、贤二妃的啊!”那十六七岁的女子邪魅一笑,道:“果然是美人!可是姐姐不是最讨厌这样的美人么?不如现在就划花了吧?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林采女笑了笑,“你这丫头!你若是想动手便动手吧,反正现在她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被她这样一说,那女子顿时露出蠢蠢欲动的表情,笑道:“姐姐说的是!可是姐姐你说,是用刀子划呢,还是用簪子扎呢?”
“何必用刀子那么麻烦,你身上应该就带着一枚银钗,就用它吧!”言罢,她恶狠狠的看向我,似在恶毒的诅咒,“高图那老阉狗说你还有可能被召回去,实在可笑!我倒是要看看,一个没了容貌,被刺瞎双眼的女人,皇上还要不要!”
我瞪大双眼,“你疯了!”
“我疯了?我劝你还是醒醒吧!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以为人人都会顺着你吗?!别做梦了!珍儿,动手!”
名唤珍儿的女子朝我扑来,犹如许久未进食的饥饿饕餮!
我想要躲闪,可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剥离了,竟然瘫软得动不了分毫,眼看着珍儿举着银钗朝我右眼刺来——
我用尽全力将头一偏,尖锐的疼痛让我浑身颤栗!
鲜血顺着我的面颊缓缓滑落……
林采女见状,冷冷一笑:“发了那么高的烧还能有力气躲闪?哼……”说着,珍儿又举起银钗……
我猛地瞪大双眼,费尽力气将身子一闪,然后伸手用长长的指甲划破珍儿的手臂,随着珍儿的一声惨叫,银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我立即俯下身子去拣,却在触碰到银钗的一刻,被林秀隐踩住了手!
“啊——”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林秀隐狠狠的踩下,我几乎听见自己骨头分裂的声音……
而下一刻,珍儿抓起我的长发,又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居然敢抓我!贱人!贱人!”她喋喋不休的骂着,手上一点没减力。
我不知被她打了多少巴掌,只是已经眼冒金星完全看不清她们的样子,血已经染红了唇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或许是累了,珍儿将我头一甩,我的头狠狠砸在墙上,我又感觉到一阵温热……
“珍儿,我们先走吧,待会儿抢不到饭了。”林秀隐狠狠道,她的脚下还是我的手,狠狠碾了一下看我痛得全身颤栗这才满意的离去……
我来不及感到屈辱,又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强烈的拉扯惊醒的——
入目的是几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们手脚迅速的抢夺我的东西,被子,衣服……我瞪大双眼,想要叫出声,却被一阵辛甜噎住,“噗”的一下吐出一滩红水。
注意到我醒了,其中一个女子愣了愣,又露出冷笑,继续翻着我的东西。
“该死的,这是我先拿到的!你给我放手!”一个女子狠狠的扯过一件衣裳怒道,那声音又细又尖,听得让人浑身发毛。
另一个女子又扯了过去,用脚踢了对方,“滚开!”那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不禁让我想到宫里一中刑罚,是灌滚烫的辣椒水……
两个女人打了起来,边上的女人却懒得理她们,很快就将我的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安置在自己身上保证不被抢走。
其中一个女人动作慢了一点,只抢到了一个被单。
初春微寒,她衣衫褴褛,袖子都剩下半截,膝盖也被磨破,简直是衣不蔽体……她恼怒的骂了几声,猛地回身看向我,不待我反应过来,她就将她留有细长指甲的手伸了过来!
“啊!”我尖叫,这本能的一叫有让我喉咙辛甜疼痛,仿佛被尖利的刀子划破一般。
我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衣裳,露出的皮肤却被女人发狂的双手划得鲜血淋淋!
第二十五章 广寒独处霓相依(3)
“该死的!放开!”她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拉扯着我的衣裳,我听到一声声绸布撕裂的声音。
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原来那女人被另一个女人踹到了一边,头撞在墙角,当场血溅。
我不可抑止的颤抖了一下。
而眼前的女人嫌弃的说道:“蠢货!这不是把衣服都扯破了,抢来还**的怎么穿啊!”
我瞪大双眼,看着她走到我面前,直接抓住我的一只手往外拽,力气之大让我想要尖叫。可是我死死都不放开,激怒了眼前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挣扎个鬼!”说着,她扇了我一巴掌,就如同她抓住我的手一般,只要一巴掌我近乎晕厥过去。
不能放!
“该死的贱人!”那女人喋喋不休的骂着,其中的脏话不必说有多难听。
而另外两个女人还在抢夺,已经打成了一团,而手中的衣裳早就被撤坏。
女人冷冷道:“打什么打!最好的在她身上!”
听到这句话,两个女人终于松开手脚,一同走到我的面前,她们三个人挡住了我的视线,阴冷的让我浑身颤抖。
“不要……”我好恨,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不顾我惨叫,她们用簪子刺破我的手腕,见我还不松手,就干脆的将我压倒在墙角,另外两个女子强行拔下我的衣服……
她们的手都有长长的指甲,又快又狠的划破我的肌肤,褪去我仅剩的衣物。
直到最后一件,她们才渐渐松了手。
我忽然抓起白日里落在墙角的银钗,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支起自己破碎的身体,朝其中一个女人刺去……
“啊——”那个女人尖叫着,翻身狠狠的扫了我一掌,在我胸口留下三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跌坐在冰冷的墙角,觉得浑身都要碎掉了,寒冷和疼痛要将我吞噬……
“贱人!”女人捂着伤口又向我袭来。
我毫不犹豫的伸手将银钗刺穿她的心脏——
女人的指甲扣入我的肩膀,鲜血缓缓流淌下来……她瞪大双眼,应着另外两个女人诡异的叫声,狠狠的砸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一切,我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狠狠的碎在血泊里。
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刺骨的疼痛让我知道,我还要屈辱的活着。
一天又一天,总是有人想要抢夺我最后的一切——被我刺死的女人身上有一件最好的狐裘还有一床被子。但是自从我刺瞎了珍儿的双眼又将银钗**林秀隐的手腕后,再没有人来打扰我。
我不敢睡,冷宫喋血。
就连吃食我也要用手中的利器去争抢。
从未想过,我还能怎样活着。
身上的伤和病从来没有好过,我知道自己活不久,却只能尽力去抢夺食物,为了吃,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流血,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她们会剥下尸体的皮,割下整块头皮连着头发,甚至食肉……我做不到,只能抓着利器在一旁干呕。
四天后,我已经不能下床了。
身体在叫嚣,想起最后四天为生嗜血,就好像是回光返照,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然后空空如也,赴死。
我躺在石塌上,很平静。
盯着灰白满布蜘蛛网的天花板,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脑海是一片空白。
我在做一件事,等死。
而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已经被我反锁死的门却被撞开了,我瞪大双眼,有些害怕,我现在已经和死人无异,我知道她们对待死人的做法,我不想让自己死得那么惨,所以才用尽一切办法把门给反锁死。
但是居然还是有人进来了,我有点绝望。
而那个女人我从未见过,不是之前所见喋血蓬头的样子,乌发很平静的散落,粗布衣,一看就是冷宫里的人,只是有些不同。
而更让我讶异的是,她端了一碗粥,还有手中提了一袋的草药。
她说:“德妃要见你。”
而真正见到德妃的时候,却是在三天之后。
有了德妃的话,这三天过得也算太平,只是不得不说,冷宫的伙食却是不是人吃的,我总与理解旻昕当初所说,我们吃不完,自然有人解决。冷宫吃的便是这样,都是冷的,倒在一大锅子里,每天会有一人送来,一人一只破碗,若是慢了,怕是还抢不到吃的。
这几天我不必去争抢吃食,那个名叫媛的女人每天都会给我送些吃的还有一些药。我会站在门口看那些女人互相残杀,哪里想得到,她们曾经也是光鲜亮丽的女子,而如今,她们在最底层了,为了人最本能的需要,相互厮杀。
三天内,死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在争吃的时候被瓷碗敲死的,另一个是在夜里发疯而死,尸体再处理前被割下了头发,其中一具还被剥了皮,然后被扔在连秋宫后面的水塘里。
我自是没有去看,那个盛满尸体的水塘。
三天里那女子送了几次热水还有馒头,虽然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这大概也是德妃的旨意。
我身体渐渐恢复了很多,心虽然麻木,但还不是死的。
既然要我活下来,那我就不能死。
德妃在我未入宫之前就被打入冷宫了,但是旻昕并未废黜她的德妃之位,甚至保留了封号,与我相比较,她算是极好的。而我这三天一直在想,为什么众人相互争斗残杀,但是每个人都忌惮德妃?
第二十五章 广寒独处霓相依(4)
但是我思前想后,德妃已经在冷宫待了差不多有五六年了,而且从未有消息说她被传召出去,而德妃身后的狄家也如今也早就退居二线,相信德若是被作为一颗棋子,也是废子,究竟是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这样害怕她?
最后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于是也只能带着这样的疑惑,跟着那名叫媛的女子去另一间房,见一见,那传说中的霓德妃。
而我第一次见到霓德妃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
媛较林秀隐、徐珍儿这一类的女子已经是出尘,在冷宫这样脏乱阴森的地方还能一袭青袍不染,发髻整齐,面容洁净,在我看来已属不容易。
而眼前的女子,一身淡雅的白色长绢衣,泼墨般的黑发随意的散落,并未梳髻或者用任何饰品,侧面轻轻遮掩容姿,隐约可见白皙如雪的肌肤,半敛的杏眼,朱唇饱满如沾染晨露的红莲,娇艳动人。
而此刻,手边一盏清茶,嘴角轻笑,一点不似在冷宫中的女子,倒似远离凡尘的谪仙女,谈笑众生,带了一丝嘲弄。
我本想福身请安,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只静静的站在门口。
听见了动静,德妃笑容深了深,朝我看来,凤目微转,流光万千。
“进来坐吧。”她轻声道,声音倒不似看起来那样冷清,倒有春日莺燕的暖意。
坐到她身侧,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芬芳,却说不出是什么。
“德妃娘娘找嫔妾有何要事?”
她浅浅一笑,芳菲尽,道:“倒是直白。说起来这连秋宫素来也没什么事儿,我在这儿待了那么多年,总算是来个有些意思了的。”
我不知她所云,只笑道:“娘娘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她愣了愣,笑道:“是么?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我……我听林秀隐说,你很得宠?”
我微微苦笑,道:“宠与不宠,娘娘看现在便也知道了。”
“帝宠无疆,不过也是烟云,风一吹,什么屁都没了。”我一愣,见她笑容依旧优雅,只是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深,忍俊不禁,不想她会是说这样话的女子。
见我笑了,德妃也轻笑,“有那么好笑么?”
我摇摇头,“嫔妾不是笑娘娘,只是喜欢娘娘这话,这性子。”
她微微仰头靠后,将热茶放一旁,悠然道:“我说的没错吧?说到底,那样争啊斗啊,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不过一抔黄土的事儿,要我说,在那外头的日子,还没有这里来得自在。”
我一愣,看她娇颜露出的笑容,犹如初放的扶桑,绝姿动人,轻慢傲狂,与宫中的女子不同。仿佛这宫里的是是非非,当真与她无关。
但我还知道,她是德妃,旻昕曾经的宠妃。
那么当初她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么?可惜,我在她流光溢彩的瞳孔里,找不到一丝痕迹。
当真有这样洒脱的女子?
“既然如此,那么德妃娘娘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德妃微微挑眉,“听说郭娴悦死在你手上?”
我一怔,笑道:“德妃说笑了。”
德妃瞥了我一眼,道:“我既然这样问你了,自然是知道真相的。虽然季蓉和梁韫欣都在场,但是她们倘若能想到这招,早就把郭娴悦弄死了,哪里还等到三年前。”
我摇摇头,“娘娘此言差矣,嫔妾的意思是,郭娴悦,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过是设计让她被禁足,但是最后死,还是她自己割破了手腕自尽的。”
说到这里,德妃的笑渐渐冷了下来,流光闪动的眸子的渐渐黯淡,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的一泄天光,似乎在想着什么,冰冷,凄凉。
那样子,与她方才又十分不同,现在仿佛满目疮痍的悲凉女子,心如死灰。
沉默良久,她才冷笑道:“我一心想要复仇,杀了郭娴悦,可笑她最后却不是死在我手上。”
我微微低眉,道:“恨她入骨的人,不止娘娘一人。”
德妃浅浅一笑,轻轻拍我肩膀,道:“其实我也没机会杀她,毕竟入了这连秋宫还能出去的,除了那个被冤枉的舒柳,还真没看到其他人。”
我一怔,看她笑靥如画,道:“娘娘可有想过要出去?”
她只轻挑了眉毛,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长发,道:“想又如何?想有用么?再者,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清静得很,也没有那些犯人的事儿。那些个贱蹄子,还不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我有些好奇的偏了偏头,问道:“嫔妾有些好奇,为何娘娘在这里的地位,如此与众不同?”
她有些骄傲的扬了扬头,带了些轻蔑,道:“自是因为她们害怕。”
“害怕?”
“也不怪你,我得圣眷的时候,你还未入宫,想必你对于我的了解也不多……我们狄家虽然是文臣家族,但是我母亲却是江湖出生,我自小便随母亲习武。你说,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能不怕我么?”她说着,微微挑了挑眉,张扬至极。
却并不让人厌烦。
我一愣,道:“只听闻娘娘跳舞时惊为天人,原来,娘娘还习武。”
“谁也没说过女儿家不能习武不是?况且倘若不是这一身武艺,你以为,我到了这地方,还能活个五年六年的么?”她冷笑道,眼底也泛起一丝冰凉,“那红墙内就是吃人的地方,何况是这里?三天死两个人,你也该算算。”
第二十五章 广寒独处霓相依(5)
我微微低头,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来。
德妃的屋子比我看上去亮堂一些,因为这里有一扇窗,阳光穿过窗子,照在地上,却没有一丝温暖。仿佛听得见时间流转的声音,缓慢,悲伤。
沉默良久,德妃又笑了笑,“你才来三天,日后的日子还要习惯习惯。林秀隐和徐珍儿必定不会放过你,我也没打算一直让媛跟着你,上次也算你运气好……不过话说回来,反正都到了这儿了,再有容貌,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白痛了一会。”
我点点头,笑了笑,“嫔妾也不是那种受不起打击之人。”
她歪歪头,道:“我虽然在这里面,但是也有听人说起你,你受得苦也不少嘛。之前郭娴悦的打压,后来流产,又被掳出宫去。听说你回宫前还坠崖了?差点连命也丢了!原以为皇上会对你愈发珍惜,可有想到会有这一日?”
我一怔,心底的伤疤被狠狠的撕开,我不禁微微颤抖。
我强忍颤抖,微微一笑,道:“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她笑了笑,竟是在宫里难得一见的明朗,“我喜欢爽快潇洒的人!”
摇摇头,我低笑道:“只是知道挽不回的,何必再去多想。”
那一日与德妃说了很多,虽然相互之间不可能如姐妹一般,但是我却是喜欢德妃的。或许是因为她深处冷宫,所以没有什么太多忌讳,敢爱敢恨,想什么说什么,这才是最让人艳羡的女子,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又身处何方。
夜半迷雾起,剪影月落园。
或许是因为德妃的缘故,我躺在黑暗里,却迟迟睡不着。
因为闭上双眼,便会想起那一道决绝的背影,耳边会传来他温润却又冰冷的声音,那是一道将我毁灭的圣旨。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但是越是想要逃开,而那些回忆就越是犹如潮涌,呼啸奔腾而来,让人窒息。
温柔看花的他,低眉轻笑的他,昂头不羁的他,皱眉凝蹙的他,眼神冰冷的他,月光笼罩的他,绝尘而去的他,傲视天下的他,愤怒挥袖的他,披荆斩棘的他,策马奔腾的他,遥不可及的他,牵手低语的他,白衣胜雪的他,温文尔雅的他,邪魅动人的他,谪仙绝凡的他,紫衣翩跹的他,君临天下的他,柔情似水的他……
那些场景层层叠叠,将我淹没。
我瞪大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觉得有一把匕首轻轻划破最脆弱的地方,鲜血淋淋……
这些天,我或者在昏迷,或者让自己放空。
不再去想。
不是因为放下,而是因为知道自己放不下,所以不敢去想。
而逃避,却是永远逃不开。
泪水滑下来的时候,才能承认,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那些残忍的折磨从未消退,只是因为有德妃的照顾,一切都不再那么难过。
我住的地方本来就偏远,而我杀了人,刺了眼,废了手,她们本来就忌惮,自此更是不再扰我。
而相反,似乎好了许多。
德妃是个厉害的女子,我不知道每日的粥是何处来,毕竟在这冷宫里连一口剩饭都要用抢的,她还能得到粥,还能分我一碗,偶尔几个馒头。
德妃似乎很喜欢我,常常邀我过去,我们倒是相谈甚欢。
日光绵长,就算没有希望,我也没想过就这样死去。
活着便是活着,只是活着,不听不看不问不想,只是活着而已。
不过说起来,还好有德妃。
这天日子甚好,我与德妃席地而坐,正是春意绵绵,虽然冷宫荒废萧瑟毫无景色可言,但是这样的天光,纵然坐在杂草里,也自觉有几分惬意,虽不说有多好的兴致,却绝无烦忧。
德妃长发用了一根缎绳束成一把在脑后,及腰的长发成马尾,一袭尘轩不染的白衣,狭长的眼眸,竟是英气十足。
我不禁浅笑,“一点不似在冷宫的人。”
她浅浅一笑,“你也不像啊。”
我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她如往常一般,沏好了茶,纯白无华的陶瓷茶杯,她递给我,道:“尝尝。”
我亲抿一口,微微一愣,道:“梨花?”
“这都喝得出来,你也太厉害了吧!”她有些小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我已经把花瓣全部捞掉了诶!”
我笑着摇摇头,“梨花清淡的芬芳已经渗入茶中,绝不是捞了就喝不出的。”
她愣了愣,双眼瞬间寒了许多,苦笑了一下,“玉瑟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顿了顿,看向她,“玉瑟?”
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具,目光远远的看向蓝天,难得露出一副忧思的模样,微叹了一口气。
“宫里的勾心斗角似乎都影响不到她,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无论是旻昕,还是宫里的其他人,我一直觉得,没有人能够对她那样的女子下手。以前我刚入宫的时候,和季蓉处得很不好,心机不如她,玉瑟一直都在帮我。”
她顿了顿,微微低头,“我一直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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