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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心(完结)作者:寒鸦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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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渊尴尬无言。
  楼枕寒靠在小桌旁,忽然开口了,语气中暗携了一分怅惘:“你若想为父母报仇,大可来杀我。但我最恨的,不过是你骗我。世间公理道义,众生皆要遵循。若是我楼家欠你,我自当偿还。”
  停顿半晌,楼枕寒忽又笑了:“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这些年,我所做的事情亦非良善。”
  楼枕寒越说,夜渊心中的愧疚便增了一分。
  当年他也是被恨意冲昏头脑,再卑劣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枕寒,君倚说若是天界再不用藏宝将你赎回,便要……”夜渊似乎说不下去。楼枕寒悠悠然勾唇道:“魔界从来不养派不上用处的废物,我清楚。”
  夜渊心下不禁有几分焦急,他不知道楼枕寒的算盘,自然不知自己此刻这般忧虑担忧便是落了他的陷阱。
  “夜将军还是快些离开吧。与我这天界战俘待得愈久,有些事情也就越说不清。”楼枕寒下了逐客令,夜渊也不能赖在这,只得离去。
  只是临行前,在门边急急说了句:“枕寒,我断不会让你有事。”
  末了,一句淡语携着无力传来:“就当我弥补你。”
  楼枕寒在门后勾出笑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虫已入瓮,只待良机。现在夜渊心神已动,也算不辜负他这半日装模作样。暗暗垂眸细想日后生路,楼枕寒知道自己只能攀附于夜渊这一棵树,才有机会杀出生路。
  因为楼语悠绝不会将宝物交给君倚。
  并非是不曾兄弟情深,亦非不是冷酷无情,而是在当日早就说好,若有不测,绝不以天界之本来换。
  纵然无先帝才干,也不能让先祖基业毁于自己手中。
  一人之命与天界之命相比,太过微不足道。当日他接掌天帝之位时,便已如楼衍玉一般,身家性命一生喜乐皆都交予天界。
  他付出这些,来获得六界之中无上的权力。究竟值还是不值,他也不知。
  只不过这世上想要得到一些就必须付出其他。
  他半生享尽极顶荣华,日后再怎样苦难重重也算是公平,怨不得苍天不公。
  楼枕寒坐在凳上看着窗外寒梅一枝横斜而出,正在出神,却听到门扉被推开的声音,他回首看去,原来是桑落。
  对桑落,他自然是没有好生气的。桑落对他亦是怨尤。
  “紫微帝君看来与你也不是如何亲厚,而今都不愿用天界那些宝物来换你一命。那些东西虽说珍贵,若是真的手足情深,也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吧。”桑落有意挑些难听的话来说,想要端详楼枕寒脸色,却只见对面那张俊脸噙着抹淡笑,云淡风轻好似桑落什么都不曾说。
  桑落挑眉,倚着门道:“难到天帝陛下是准备等死了?”
  楼枕寒心中兀自冷笑,开口道:“孤只是觉得桑大人而今好气派。”他横眼扫过桑落黑色长袍,上头绣着狰狞的银纹,是穷奇凶兽。桑落微微蹙眉,暗觉得楼枕寒下头绝没有好话。果然楼枕寒浅笑拂袖,眉宇间霎时冷厉,唇边讥讽之意突仄逼人:
  “谁看得出来从前是个男宠。”
  

  清冷绵长

  桑落眉峰一簇,脸色阴沉,咬碎银牙也咽不下去的耻辱与怨恨此刻铺天漫地而来,席卷他脑海,让他无法思考。
  “既然天帝陛下总将男宠二字挂在嘴边,想必是喜欢得紧。”桑落一步步走向楼枕寒,忽然拽住了他的手,“今日不如就让陛下您亲自尝尝个中滋味?”
  楼枕寒面色一寒,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发觉桑落用了法术,而今楼枕寒半丝仙力也无,若光比力气倒也能应付,却不想竟是如此。
  桑落欺身而上,低沉地笑出声来,声线颤抖宛若魔声,一字一句在楼枕寒耳边回响,钉入骨中,似怨恨似痴缠:“楼枕寒,是你自取其辱。”
  楼枕寒忽然仰面笑了,他苍白的手死死地攥着桑落不再瘦弱的手腕,尖锐的指甲扣入他的皮肉中:“桑落,你难得说了一句聪明话,孤的确在自取其辱。”言罢,黑发顺着他耳边垂落,露出那近乎狠绝的嘴角,他薄唇紧抿着,原本泛着苍冷颜色的面颊此刻竟是苍白若一个死人。桑落并不懂他在说什么,或者他连想都不愿意想。两个人贴的那样近,足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战栗。
  他们曾经那样纠缠过,灯火烛前,梨香帐下,那样浓的情意。多年前七夕的记忆竟还那样清晰,还记得湖上的花灯,一盏盏装满了心愿,湖边摊上红纱飞舞,他看见了他。
  回忆越美好,现实越伤人。
  别人都说往事如烟,可在桑落看来,往事如刀,锋锐无情地刺入他的心脏,哪怕百年,心中血已流得干涸,再无血可流,可是那痛早已深入骨骼,让他每每午夜梦回,都头痛欲裂。那些年儿女情长、情意缱绻,素蔓死前无辜又哀痛的眼神,素蔓幼时小小一团,还有楼枕寒灯火下浅笑的面庞……
  他已经疯了。
  桑落的手冰冷,皮肤的颤抖隔着衣衫传递给了楼枕寒,他们两个人不知何时,看上去竟然那般相似了。分明一个眉眼平淡,一个俊美飘逸,此刻却是一般无二的苍白消瘦的面颊,乌黑如墨的发,以及眼中翻滚不去纠葛难言的情绪。
  幽冷如鬼。
  桑落将楼枕寒压上床榻,窗外残阳如血,寒风素雪中梅花凋零。
  寒鸦的啼鸣那样凄厉。
  不知何时,黑暗已笼罩在屋内,没有灯火。
  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对方的唇,即使彼此都那样冰冷,带不来一点温暖。
  但是总好过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黑暗遮去了所有的屈辱,也许是因为彼此那么一点情谊作祟,也许,是他们都疯了。什么天帝之位,什么爱恨情仇,什么也比不过现在。
  楼枕寒在黑暗中忽然笑了,那样嘲讽又那样冰冷。
  窗外的雪飘进屋内,落在桑落面上,融化成雪水滴落,竟带了几分温暖。楼枕寒忽而一字一句在桑落耳边说:“孤会记着的。”那一句,不似怨恨,倒像是慨叹。那样一句话很淡,淡得足以在风中消散。
  桑落一怔,他缓缓地低下首去,在楼枕寒紧蹙的眉心落下一吻。
  如果从前那样一切都能作废,该多好。
  “楼枕寒,我们回不去了。”他一口咬在楼枕寒的脖颈上,腥甜的气息入了口腔,楼枕寒痛哼一声。“也许吧。”那一声里带着游移不定,捉摸不透的意念。
  红浪翻飞。
  寒凉的冬日似乎也因为这纠缠多了几分热度。
  只是不知,是有几分真心。
  待到第二日,天光初亮的时候,桑落便走了。
  或者说跑了更确切一点。楼枕寒将头埋在被衾里,现在这个时刻,他不想见任何人。就这么把自己卖了,真是恶心。但是,唇角缓缓上扬,楼枕寒勾出一个笑,唯有如此,才能让夜渊下定决心。
  该牺牲的时候,就该牺牲一下。
  缓缓靠着床头坐起,楼枕寒眯着眼谋算着日后的计划,那双眼,似乎全无昨日的清冷澄澈,倒是那眼神,幽深若潭水。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再艰难漫长,也一定会努力更完的。

  初日高楼

  如楼枕寒所料,夜渊很快就知道了那晚的事情。
  他百无聊赖地倚着栏杆,看着高楼外壮阔河山。魔界的风竟也能那样和煦,吹在面上犹如丝帛,好似又回到了千年前那柳熏风甜的安稳年华。
  只可惜,那从前笑语咿呀的少年,成了而今残忍的落魄帝王。
  不过楼枕寒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这种无用的情绪对他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只要思考着如何让自己摆脱困境就可以了。
  “枕寒,我一定会让你安稳地离开的。”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夜渊的言语,楼枕寒暗自嗤笑。安稳地离开?他可没报那么多希望,要是能离开,恐怕也得交代不少东西在这。
  楼枕寒俯首看到魔界的女子端着物器来往于各个宫殿楼宇之间,眉眼间不禁有几分轻蔑。魔界的女人大多穿着贴身的裙子,将妖娆的身段勾勒出来,雪白的肌肤袒露在外,高挽发髻,美艳风流,但是这在天界的人眼中,不免有些下作。
  也包括素以风流放荡著称的天帝陛下。
  “楼枕寒,没想到你竟还有这么悠闲的情致。”桑落的声音一贯的冷漠,却又暗藏着恨意,只不过而今,似乎又多了一点什么。
  楼枕寒知道,桑落是忘不掉那一晚,不过那也挺好,至少这样,自己也暂时不用担心死在桑落手里。“那也不比桑大人,竟能与我这囚徒叙旧。”楼枕寒面上缓缓勾出一抹笑,在初日照耀下,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血色,冷漠的凤眸中又好似漾起了水波。
  那是他真正熟悉的楼枕寒,风流俊美,面色温和。
  桑落苍白的面孔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里,好似也柔和了,他本就不适合那种冷漠跋扈的样子,现在眉眼沉静下来,又透出一种难言的疏冷,竟比当年模样要动人。
  桑落抬眼看向他:“楼枕寒,当年,你为何要杀素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鬼使神差问这句话,但是他清楚,自己已经很累了。
  恨一个人一百年,好似将风光磨去,年华尽老,实在无力再兴爱恨。
  楼枕寒愣了半晌,似乎没想到桑落会问这个问题,然后他靠在栏杆上,冷淡地回答:“误杀。”
  桑落长叹,终究转身离去:“君倚近日会有动作,你好自为之。”他不回去问楼枕寒到底有没有后悔这种愚蠢的问题,有些事情,即使明白,也要葬在心底。
  看着桑落离开的背影,笔直若一颗青松,又似出鞘的长剑,楼枕寒刹那忽然明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可是,这也没什么好凭吊的吧。
  ……
  而此刻的君倚与夜渊,却没那么安稳。
  君倚冷笑着坐在位子上,猩红色的眼眸怒意翻滚,夜渊只是一贯的沉默。
  “我原来只以为这天帝陛下是个狠角色,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祸害啊。”君倚嘲讽着开口,“竟能将我手下战无不胜的将军迷得神魂颠倒,放他回天界?!”
  夜渊眉头紧皱,声音中也是难藏的怒气:“君倚,我从未求过你,只此一件事。”
  君倚猛地挑眉,将茶盏重重敲在桌子上:“这位天帝陛下可真是好手段,可是夜渊,你不是不知道他工于心计,如果他回到天界,必定会卷土重来。”
  夜渊这是考虑到的,但是,人总归有私心:“魔界不惧他。”
  君倚猛地拔剑,剑尖指着夜渊:“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天界派来的奸细了。”
  夜渊抬首:“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你一剑杀了我本也没事,但我还是那一句话,你如何才肯放过他?”
  君倚怒极,一剑劈开小桌,木屑纷飞间,彼此看清彼此眼中的坚定。
  君倚终究是长叹一口气,冷声回答:“我不会放他走,但你若要他活着,便让他忘了从前事。”夜渊不可置信地一愣,若是楼枕寒忘了从前事,那么他们岂不是成了陌路?
  君倚看出他的不愿:“这已是我所能容忍的最后底线。忘了一切,总比死强。”夜渊痛苦地皱紧了眉,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
  “夜渊,楼枕寒那般恨你,也许忘了你,你们之间还有可能重新开始。”君倚开口蛊惑道。
  夜渊沉默。
  他知道自己不能代替楼枕寒作出抉择。
  但是,人总有私心。他也不会例外。
  “好。”
  夜渊坚毅开口:“只不过若他真的忘了一切,你便不可再为难他。”
  君倚浅笑:“那是自然。”只是眼中猩红翻滚,几分戏谑。
  ……
  当楼枕寒等来那一碗药时,他看上去很平静。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脱身。
  虽然不甘心,但是和一条命比起来,似乎已经算是划算了。
  所以他端起药碗,缓缓勾唇笑了,他仔细地端详了周边的景色,好似要铭刻在心一般。可是他的眼神又是那般悠闲。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作为楼枕寒。
  再睁开眼,他便是另一个人。
  咬牙狠狠地笑,楼枕寒暗自想:若有来日让我忆起从前,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
  “还真是劳费魔主大人一番苦心。”楼枕寒嘲讽着端起药碗,仰首一饮而尽。
  魔侍们满意地收起东西离开了他的屋室。
  楼枕寒倚着窗,渐渐觉得乏了。
  脑中那些回忆似乎都渐渐褪了色。
  冬日的梅花、繁盛的春林、父皇微笑的面庞,弟弟破涕而笑的欢喜模样,梨花树下夜渊回首一笑,那一日花灯下桑落说的话……
  原来忘记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楼枕寒终究还是睡着了,再睁眼,谁都不会再是谁的谁。
  至少,与他再无关了。
  下午日光正好,桑落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要踏入楼枕寒的小院,就在他在门前踌躇时,门却自己开了。
  桑落惊愕抬首,屋中人浅笑低眸。
  桑落知道他是楼枕寒,但是,他觉得不像。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是眼前这人笑意清朗,虽然有些迷茫,但是眼底一片温暖澄澈,不知为何,竟让人鼻头微酸。
  “你是谁?”屋中人笑着问他。
  桑落怔愣半晌:“桑落。”
  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桑落抬眼便看见一双含笑的凤眸:“是桑落酒么?真是个好名字。”
  桑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当年初见,也是这一句话。
  春风拂过,花香清幽,桑落恍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当初,什么都没来得及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更,真的很抱歉

  当真当真

  屋中人见他愣了许久,也不曾责怪。
  “你,认识我吗?”他的疑问声很轻,似乎是期待得到肯定的答案。
  桑落沉吟许久,方才颔首。
  屋中人便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温软笑意,温和清媚,却又通身尊贵气。
  “那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桑落正准备回答,却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沉声回答:“小楼,我只知道,你叫小楼。”屋中人微敛眉梢,似乎在咀嚼这个名字,然后他轻笑:“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个名字虽说简单,却也还好。”
  桑落当下心中警醒,暗想:这楼枕寒约摸是忘记了人和事,本领却是半点没忘。
  这样才叫人心惊,日后若是被他看出破绽,定要有一番是非。
  “桑落,这里是哪啊?”小楼好奇地打量四周,看着他的眼神亲切真挚。
  ”魔界。”桑落看着小楼,忽然不知道应如何面对他。
  这是他爱之如命,恨之入骨的人,他心中的仇与恨皆要向他追讨,可是,他如何向眼前这个“小楼”言明?也许他与楼枕寒是一个人,但是他没办法去恨小楼。
  他所有的爱恨皆与楼枕寒相关,
  然而小楼却与楼枕寒不相关。
  “魔界?我是魔族吗?”小楼尝试着调动一下体内的法力,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
  桑落实在不擅长说谎,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犯了错,所以被魔主尊下封了法力,将你关在小院子里让你思过。”
  小楼闻言倒也不在意,只是笑吟吟地问:“那桑落你是我的朋友吗?”
  “勉强。。。。。。算是吧。”桑落刻意隐瞒了一切。
  小楼让开门槛,眼中清澈:“桑落你若不介意,便到我屋中谈吧。”桑落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桌边了。小楼还给他倒了一杯茶,虽然茶凉了,但是桑落喝着也不觉得难喝。
  小楼暗想自己犯了错,这里破旧倒也正常。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桑落试探着开口。
  小楼侧首,微微蹙眉:“我醒来时就靠着窗,明明觉得很熟悉,就是记不起来。脑中很多事情和人似乎都模糊掉了。”
  桑落看他模样轻快明媚,哪有半点楼枕寒阴郁冷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作伪。
  “小楼,不说这些了,不如你说一说你以后想做什么吧。”桑落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连忙岔开话题。小楼问道:“我有亲人吗?”
  桑落一顿,眼前浮现楼语悠风流倜傥,眉目含笑的模样,却还是坚定地回答:“没有。”
  小楼眼中流露出一种失望,但他很快就释然了:“那么以后我就游历三界风光吧。在路上遇到一些人,听一听他们的故事,然后再启程。”
  桑落看着他向往的神情,没忍心将他不可能被准允离开魔界的事实告诉他。
  “只是不知,”小楼眉眼丝丝上挑,“到时候,桑落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桑落浅笑,弯起的眉眼掩住内心的忧虑:“自然愿意。一壶烈酒一长歌,这样的自在,怎能不愿?”桑落话音刚落,门扉便被推开了。
  飞扬的衣袂足可见来者的焦急,然而他蓦然顿住了。
  因为小楼在对着他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真正的微笑。
  笑意一点一滴从眉眼蔓延开,让他端方的面孔染上柔和与温情,让别人看了心中也不由自主温暖起来:“你是来找我的吗?”夜渊惊讶地看着小楼,就在这时,桑落防止露馅,赶忙提醒道:“夜渊,你还愣着作什么?小楼问你话呢。”
  夜渊赶忙会意道:“自然认识,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你忘了?”
  小楼也跟着笑道:“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一旁观望的桑落也浅浅勾起唇角,却是讥诮的弧度,他们两个人,用拙劣的谎言编织一个幻境,让那一身风骨的人甘愿被蒙骗。
  当真可笑。
  。。。。。。
  随着时间见长,小楼也当真与他们混熟了。
  君倚暗中下了命令,魔界众人心照不宣,都按着写好的戏词与小楼周旋。
  夜渊看着,不可谓不心酸。
  一日傍晚,夜渊不在,桑落带了酒到小楼的院中。
  小楼端起酒盏浅饮一口,只觉得酒香缭绕,清甜绵长,不由赞道:“桑落,你哪里得来的好酒”桑落随口回答:“是我酿的。”
  自从到了魔界,他已没有酿酒的好兴致,但是近日鬼使神差,竟然有酿了酒。
  小楼眉眼弯弯地笑:“你这手艺真不错,我倒是不会什么,只会编草蝴蝶,要不给你一个做回礼?”
  桑落一愣,他从前从未听过楼枕寒说起这件事。
  还没等桑落回答,小楼就找来了稻草。桑落索性坐在一旁,看着小楼手指灵活地编织着草蝴蝶。他眉目很平和,像是在哄年幼的弟弟。
  桑落顿时哭笑不得,晚风微暖,吹起桑落的发,他借着夕阳去看小楼,也不只是酒喝多了还是怎样,眼前小楼浅笑的模样渐渐变成了那年天宫里风流的天帝,将他圈在怀里,一句句醉人的“喜欢”。那时候他是真爱楼枕寒。一个人孤独五百年,就算是素蔓也是他在照顾她,第一次有人那么在乎他。让他觉得自己活着除了酿酒还有别的快乐。
  可也是那个人,将什么都毁了。
  桑落心下惊痛,抬眼去看,却见夕阳余晖给万物都镀上一层朦胧薄光,小楼笑吟吟地将草蝴蝶放在他掌心:“粗陋之物,桑落你可不能嫌弃。”
  桑落勉强笑着低首去瞧那草蝴蝶,活灵活现,若是能飞,定要当成活物。
  草蝴蝶草蚱蜢,都是少年人喜欢的东西。
  想起小楼方才熟练的模样,他才明白,其实每个人都曾美好过,单纯无忧,安定宁和。
  他突然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因为太美好。
  “小楼,过几日春盂祭,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桑落的提议倒是挺贴合小楼心意。于是他笑道:“好啊。”
  桑落不知觉攥紧掌中草蝴蝶。
  他忽然有点,想看见楼枕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盂祭舞

  春盂祭的时候,是要挂上花灯的。
  那一夜,灯火通明,花灯满城。
  红绸紫缎在夜空中飘舞,花灯明艳的光映在魔女美艳的脸上。
  她们勾魂地笑着,胸前雪白一片,身段玲珑妖娆,眼波流转,跳着招魂的舞。
  形形色色的魔族之人行走其中,或在灯下猜谜,或在酒肆痛饮,或者与情人凑成一对,逍遥快活。
  火树银花不夜天,该当此景。
  小楼和桑落穿梭在人流里,耳畔喧闹之声不绝,桑落一直攥着小楼的手,似乎怕一转眼,就被人流冲散了。他可以恨楼枕寒,但是对于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小楼,他没法恨。
  桑落的手心温暖干燥,与小楼略凉的掌心贴合,就好似有一种温情渐渐弥漫。
  小楼有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那是他向往的繁华。
  与自己独门小院清冷寂寞不一样,这里人流如织,丝竹传情,灯火通明。
  像是两个世界。
  “小楼,那边再跳春盂祭舞,你要不要去看看?”桑落在灯下笑得柔和,回首去看小楼,小楼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果然,在一处热闹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圆形台上,一群美貌的女子正跳着妖艳的舞,雪臂如玉,娇容似花。艳色的长袖飞舞,女子们的眼角描摹了冷艳的妆。
  小楼笑道:“还挺热闹,不如去看看吧。”
  桑落唇角笑意却是一僵。
  就在方才,小楼于花灯下轻笑,凤眸含情,眉眼风流,半是慵懒半是轻狂,竟有些像楼枕寒。这个想法让他心底生寒。“桑落,你看什么呢?”小楼有些担忧地看着桑落眼底逐渐泛起的异样寒冷。桑落回过神来,不由自主温和一笑:“没什么。”
  小楼拽着他来到圆台前,桑落猛然看见那一尾断指,忽然想起楼枕寒在他耳边轻笑,咬牙切齿好似要将他骨头也咬碎,他说:“你应该试试,将十根手指一根一根锯断的滋味。”
  台上舞女飞旋,衣袂飞扬,长袖舞动,一颦一笑颠倒众生,台下桑落眼神冰冷,一直盯着那一尾断指。也许是舞女看小楼生的俊,竟在挥袖时,有意让长袖拂过小楼的衣襟。
  众人一阵哄笑后,一舞散场。
  小楼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衣襟,眸中微有厌弃。
  “你不喜欢那个舞女吗?”桑落看见了小楼的行径有些惊讶。小楼抿唇抬眼砍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脂粉气,太呛人了。”桑落哑然,半晌方才抬袖掩口大笑:“你这话,要给那舞女听见,还不得气死?”
  “她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小楼抬眼睨了他一眼,“我只要在乎你就行了。”
  桑落听他此言,不禁无奈笑道:“我一个将军,还要你在乎?”
  小楼长眉倒竖,狠狠瞪了他一眼:“当然了。我谁都不认识,就只认识你和夜渊。”桑落攥紧他的手:“那不是还有夜渊吗?”
  “我不太喜欢他啊。”小楼牵着桑落的手,走在花灯下古道上。
  桑落哭笑不得地看他:“说话这么直,别人会伤心的。”
  “我觉得他优柔寡断,虽然是个心善的人,法力高强,但是太犹豫不决了。”小楼的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脏位置,“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总有种添堵的感觉。”
  小楼走在前头,忽然回首对桑落灿然一笑,胜过灯火满城万千颜色。
  “桑落,听你说这世界那么大,但我觉得以后我无论遇到谁,都会记住你的。”小楼笑的灿烂,双颊浅淡的桃花红,眼中笑意流转,像是个开朗的孩子。
  他不是楼枕寒。
  桑落鲜明地感觉到了,楼枕寒无论嬉笑怒骂都不可能笑的如此天真。
  就算是两千年前那个尚未成天帝的他,也应当是少年老成的,水玉为魂松为骨,断不可能如此。
  而小楼,他所有的记忆都是空白,没有体会过人世的悲伤与喜悦,说话直来直去,开朗天真,对万物都充满好奇。
  纵然是同样的一张脸,也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截然不同,天差地别。
  然而小楼却不让他感伤,拽着他的手东奔西跑。
  经过一处时,桑落忽然停了下来,他看见一盏花灯。像极了那年七夕,楼枕寒站定后的那一盏。桑落冷冷勾起唇角,自己是自甘下jian还是怎样,到现在还念着那个楼枕寒?但他其实是清楚的,那一夜他与楼枕寒在黑夜中相拥时他就明白了,他恨得不是楼枕寒对自己所有的侮辱,而是,他不爱他。
  可笑。
  当真可笑!
  他桑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他,他纵横沙场,手上无数人命,他可是魔!
  然而他眼前忽然亮了起来,桑落凝神,才发觉不知何时小楼已提了一盏红花灯在他面前。小楼笑着说:“看你一直看着这盏花灯,所以买下来送给你啊。”
  花灯是用红绡做的灯面,灯火从红绡透出来,格外的温暖。
  桑落接过花灯,勉强笑道:“那真是多谢了。”
  “你喜欢,我就开心了。”
  一阵晚风从湖面吹来,不知从哪吹来一段红纱,盖在了桑落的头上。桑落一愣,就在这时,红纱被人缓缓挑起了,一抬眼就与小楼视线相对。
  小楼揭下红纱,看着桑落道:“这风,吹得怎么这么巧?”
  桑落却没什么心思,敷衍道:“世间总有巧合。”
  小楼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冷淡,但对着他也没什么怒气,仍旧陪着他在人流中慢行。
  耳边川流不息,热闹繁华。
  歌舞间不知是哪个浪荡子的哄笑声,听着让人觉得讨打。
  但是,在小楼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前一后,无言的行走,好似行走在一段他不曾明白的人生与情爱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楼和楼枕寒应该分开来看。
  楼枕寒从前喜欢夜渊但小楼不喜欢。
  楼枕寒现在不再爱任何人,但小楼会喜欢桑落。
  【其实易心写崩了,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写完的】

  若与君书

  春盂祭后的一日傍晚,小楼在练字,桑落就坐在他对面,喝酒。
  酒是一个好东西。
  愁时一醉,忘却千忧。
  喜时一醉,酣畅淋漓。
  然而桑落无喜也无忧,但他仍然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夕阳西下,绯红余晖蔓延在天际,淡金色的光浮动在发梢,一切都柔和了。
  小楼书好一张,将纸拿给桑落看。
  桑落却愣住了,小楼一手字,锋芒太甚,杀气横溢,笔画间勾连如兵刃,杀伐之气太重。“我觉得奇怪,明明想写出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一握笔,习惯就这么写了。”小楼自己也觉得奇怪,这种感觉,好似你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写出你完全不想写的字。
  “挺好的,不用改了。”桑落压下诗稿,不想多提。
  小楼见他说好,便也欢喜地应了,他虽说比桑落要高一些,却像个孩子。
  不过他也不想再练字了,就拿起桑落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桑落,你和我认识,那你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桑落手一顿,不动声色道:“很厉害的人,法力高强,很多人都敬仰你。”
  “包括你吗?”小楼期待地看着他。
  桑落一顿,浅笑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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