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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途流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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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默趴在泥地上,整张脸埋到了湿润的泥土里,他当时很安静,安静得一动不动,怎么叫他都毫无反应。他的脑后有一个被枪打出的血洞,正汩汩地流着血。闫裴跪在地上将对方勒进了怀里,他不信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果然如他所愿,风默脑后的血洞竟以一种不能解释的速度快速地愈合了,那是医学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然而在伤口愈合之后人却没有醒来,反而陷入了无休止的沉睡。
  林悻曾说,我很好奇他的伤口里为什么没有子弹,你知道我向来不相信什么奇迹,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把人借去研究一阵子,反正人还没醒。
  当然,林悻的请求被闫裴拒绝了。
  男人便这么拥着自己睡着了。风默没有将对方推开,而是将手覆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这人虽长得高大健壮,性子也是痞气不正经得很,却长了一头温顺的头发,那头发虽短短的立着却丝毫不刺手,就像是一只藏起了锋芒的猛兽。
  他就这么被拥着,躺在散发着一股汗液味的床上。他想起来闫裴所说的“睡了快一个月”,难道那个梦是真的,他的意识真的到了一个时间过得及其缓慢的地方,那里的一切皆停留在古时,有一群只存在于古书上的异兽在那儿活动着……细思惶恐,研究人员所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竟然都在梦里遇到了,那些竟然真的不只是一个奇妙的构想。可是,在他昏睡的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急迫地想要知道。
  男人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风默轻轻地将自己从男人的怀中抽离出来,让男人能够躺在床上更好地入睡。
  男人怀中一空,似乎有些暴躁地在床上摸索着,却仍闭着双眼。
  风默坐在床边上,看了他一眼,随后朝四周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最后将一个枕头塞到了闫裴怀里。
  闫裴抱着那枕头又沉沉睡去。
  风默把脚放到了地上后才发现没有自己的鞋,于是便光着脚走了出去。
  这个房间的门虽然已经被拆除,却留了一个门框在原处,劣质的木制门框上有大片白蚁啃食出的痕迹,丑陋又明显。
  这样的地方闫裴并不是不会来,却通常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又结合闫裴身上沾染的泥土与血迹来看,风默完全想象不出,在这一个多月里,闫裴遭遇了什么。
  房间外是一个简陋的会客厅,有两张磨破了皮的单人沙发,和一张缺了角的玻璃桌。方珞眉在外面睡着,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越发的清瘦了,就像一只骨瘦如柴的猫一样。
  方珞眉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时便坐起了身,仿佛被惊醒一般陷入了警惕状态,却在看到来人是风默后整个人松懈了下来,语气轻松又惊喜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风默说。
  “老板呢?”方珞眉没有看到闫裴,似乎有些担心。
  “在里面睡着了。”风默如实说。
  “也好。”方珞眉叹息一般说道。
  “外面怎么样了?”风默坐在了方珞眉对面的破皮沙发上,问道。
  “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方珞眉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风默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方珞眉说:“老板踩着联盟的陷阱上雀岭都是为了能够为团队争取足够的时间来转移位置,研究团队与一部分的佣兵转移到了大洋西岸的国家里。在这一个多月里,沧海虽不足以变桑田,却能让世界的形势变了个样。”方珞眉吊人胃口地停了下来,似乎不等风默提问她便不会接着说了。
  风默只好问道:“然后?”
  “我们不久之前才知道,联盟在得到凤血暖玉之后,以玉为辅助进行了另一个研究,这个研究舍弃了之前所有的研究成果,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的研究方法与手段。他们采用了一批新的研究人员,朝着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目标继续研究。他们的实验很成功,并且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取得了初步成功。”说到这里,方珞眉又停了下来,她蹙着眉仔细想了想,又接着说,“但他们却在研究取得初步成功之时便封锁了整个实验室,将整个实验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我们不知道他们对凤血暖玉做了什么,但能知道的是,他们在实验室里制造了一个怪物,也许不止一个。”
  “怪物?”
  “你知道古书上所描述的异兽是什么样子的吗,有的是人面鸟身,有的是人面蛇身,有的是长着四翼又长着脚的蛇,有的是长着九尾的狐狸。”
  “难道他们在实验室里捣鼓出了一个上古异兽?”
  “是的,他们改变了研究计划,他们已经放弃寻找荒古了,他们要自己创造一个荒古,这些人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他们疯了,我们也得跟着一起疯,这片大陆要跟着遭殃。”风默忽然想起在梦里那女童说过的话,不由地讥讽一笑,冰冷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勾起。
  方珞眉抿着嘴角,又说:“一开始的返古计划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凤血暖玉的出现,我们所研究的永远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乌托邦,显然,联盟不满足于此。”
  风默点了点头。
  “联盟的返古计划已经背离了我们的初衷,他们要做的是取得荒古稀物,然后填充他们的资源,壮大他们的力量,扩大他们的版图。可笑的是,事情似乎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否则他们又怎么会把实验室封锁起来。”方珞眉用嘲笑的语气说着,神情还是如初见时一般高傲。
  “我有种错觉,睡了一觉这世界像被换了个壳子。”风默想了想,用最贴切的语言表达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
  方珞眉笑了起来:“睡了一段时间你竟然也学会幽默了。”她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来,胡乱地把脚套进了鞋里
  ,然后走到窗边,对风默说:“快来看看。”
  风默走了过去,他还在以为方珞眉要给自己看什么有趣的东西时,却见方珞眉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一线光照进了阴暗的房间里,明亮得有些刺眼。
  风默半阖着眼朝窗外看去,荒凉空旷的大街仿佛遭遇了洗劫一般,一个人也没有。
  方珞眉又把窗帘拉了回去,说:“前几天,联盟下达了通知,让每家每户储存足够的水和粮食,待在房里不许出门,我想,也许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风默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很平静,早在梦里他便被告知会发生灾难,也许就是因为人类的无休止的欲望打破了平衡,人类想要的究竟还是太多了。
  “你怎么没点反应?”方珞眉有些失望地说道。
  “最近联盟还做了什么。”风默没有回答方珞眉的话,反而问道。
  方珞眉想了想说:“大概没有,连对私人军队的清理都放松了,和盟国的关系似乎产生了裂缝。”
  风默冰冷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说:“联盟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了,他们自身难保。”
  方珞眉啧了一声,仰起下巴问:“为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因为他们野心太大了。”
  此时,在被封闭遗弃了的实验室里,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实验室里紧紧封闭的第一道闸门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摇晃得像会随时会倾倒一样。
  破裂的凤血暖玉静静地沉在装满了液体的容器底部,那一圈血却没有与液体融在一起,仍保持着一个圈的模样,仿佛像是一个红玉戒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风学长

  方珞眉蹙着眉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风默问起:“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方珞眉说:“青县下的一个小镇 ,联盟管辖范围内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锁了,通讯信号也总是被切断,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风默抿着唇,侧头看向方珞眉,问道:“联盟是什么时候封锁道路的。”
  “十多天前,突然将道路全部封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联系不上我们的人,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方珞眉有些懊恼地将双手横在胸前,皱着眉闭了一会眼睛。
  “那你说什么时候过来的。”风默又问。
  闻言,方珞眉挑起了眉:“别怀疑我,我的忠心天地可鉴。你们来青县那天老板就叫我过来接应,后来你出事了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没有走,别问为什么不走,因为我们还带上了林悻医生,他说要挑战一下医术,并不需要离开,结果想走的时候走不了了”她摊开手,无奈极了。
  风默掀起了窗帘的一角朝窗外看去,外面半边天已经被乌云覆盖了,未被乌云遮住的半边天仍然阳光灿烂,凄风暴雨欲来一般,为即将开场的穷争恶斗拉开序幕。
  在斜对面的街角处,他看到了一个行为诡异的人,那人探出半个身子,头上戴着一个怪异的头套。风默眯了眯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下,却见那个人将身子缩了回去,大概是走了。
  方珞眉问道:“怎么了?”
  风默摇头,神情平静看不出端倪,他把窗帘那一角放下后说:“看到了一只猫。”
  方珞眉挑了挑眉,然后打了个哈欠说:“我去躺一会儿,厨房的锅里面还有一点粥,你大概也饿了,自己热一热就可以吃。”说完她抬手掩着唇又打了个哈欠,走进了一侧的第二间房里。
  方珞眉走后,略显窄小的客厅里只剩风默一个人。
  厨房里传出滴水的声音,楼上住户的小孩边跑边跳整片天花板啪啪作响。
  风默坐到了沙发上闭了一会眼睛,没过多久又睁开了,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被窗帘遮掩的窗,然后站起了身,他揉了揉眉心,再看时已经没有刚才神情恍惚的模样。
  他走去开门,门咔一声打开,在走出去时反手把门关上了。
  在风默把门关上的那一瞬,房间里睡得死沉的男人倏然睁开了双眼。
  乌云渐渐弥漫了过来,空旷的街道被笼罩在一大片阴影之下。所有的店铺都紧关着门窗,原本热闹喧哗的小镇仿若一座死城,就像没有活人气息一般。
  风默走在街上,忽然觉得有点冷,风从袖子和领口处灌进去。一声雷声从天边响起,似乎是要下雨了。
  他朝着街道斜对面走向,走向那个戴着怪异头套的人出现的地方,而后拐进了那人消失的路口。
  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风卷起街边散落的垃圾刮了老远,一些安静得让人心生恐惧。
  风默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在转身的那一瞬,看到了沿着店铺门口一直到前面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些滴落的血迹,细小的血点让人难以察觉。
  他沿着那些血迹往前走着,走到了这街道的尽头,前面一堵红砖砌成的墙拦住了去路,而那血迹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
  那堵墙太高,墙上也没有留下什么摩擦的痕迹,附近也没有留下什么有帮助的物品,那人应该没有从这里翻爬过去,除非那并不是人。
  风默没有离开,他左右看了一会,而后踩在一侧固定水管的管卡上翻了过去。墙上竖着的玻璃片划伤了风默的腰部,尖锐的玻璃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了一大道血痕。他吃痛地咬了咬牙,侧身一翻落到了墙那边的地上。
  刚落地便看见一大滩红得渗人的血,就像是雨天积水一般积留在原地,前面有几个血脚印,看样子那人并没有穿鞋,并且伤得极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他跟着那脚印往前走着,不远处看见了一具伏趴在地上的尸体,那应该不算是人。
  那东西长着人一样的身体,除开头部以外的部分与人类无异,脖颈上长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那形状分明与猫的头一模一样 。绒毛漫延到脖颈下锁骨处,分明就是与那少年般未发育完全的身体连在一起的。那东西身上从头到脚满是血洞,就像是一个活靶子一般,那惨状让人目不忍视。
  风默冷着一张脸,眼神如同藏着刀子一般,联盟竟整出了这么个东西,也难怪要封锁消息,连道路也封锁了,估计要大范围清理一番,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还有多少个。
  他蹲下身想要把那东西翻过来,却忽然后脑一痛,那接触的形状与口径看,分明是联盟特有的枪。
  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双手被人反扣在了身后,手腕上一凉,而后传出了咔嚓一声。
  他被戴上了手铐。
  “你怎么在这里?”耳边传来熟悉且温柔的声音,耳垂似乎被那人的嘴唇碰到了。
  风默微微垂下了双眼,掩饰住了嗜血一般欲食人血肉的眼神。
  “好久不见了,风学长。”背后那人含着笑意说。                        
作者有话要说:  

  ☆、找到

  “好久不见了,风学长。”背后那人含着笑意说。
  风默却抿着唇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整个背部都僵硬了。他当然知道背后那是谁,只要听见那声音就仿佛浑身长刺一般,关节僵硬在一块,骨骼仿佛一压就碎。
  那人拉着他站起来,力气大得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般。风默站起来后一动不动的,额前的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任由那人把下巴抵在自己的头顶上,用温柔无比的声音说:“学长,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四年了,这四年里,我日日夜夜地期盼着与你的下一次碰面,却没有想到会是今天在这种地方,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风默冷哼了一声:“程魏学弟,好久不见。”细听之下,仍能听出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程魏将风默鬓边细碎的发卷在指间绕了绕:“正好有时间,我们去叙叙旧。”说完他招了招手,然后抬手捂住了风默的双眼。前面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过来将地上那具怪物的尸体抬走了,并用拉来水枪将地上的血迹冲了一遍,。
  在处理完之后,程魏才放开了手,风默低头看向地上留下的那一大滩水,完全找不到那怪物出现过的痕迹。他勾起唇冷冷地啧了一声说:“没想到再见面时你已经混进了联盟,行事还是那么周到。”
  程魏的手沿着他的侧脸一直往下,然后捏住了风默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那双眼里温柔尽显,似要溺死人一般:“我只是担心地上那脏东西污了学长的眼,这和行事周不周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默皱着眉,说:“你已经脏了我的眼。”
  “学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活下来可就是为了见你的,我好不容易进了联盟查到你的消息,却发现你混在死刑犯之中进了荆山古狱,我正想去接你出来的时候,又被闫裴那傻逼给阴了。”程魏将手放在风默的腰上捏了一把。
  风默啧了一声:“那你应该知道,闫裴他也在这里。”
  程魏阴下了脸说:“学长你难道不知道闫裴对你存了什么心思,大学时你没有跟他一个寝室你不知道,他可是窝在被子里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自慰的。”
  风默冷着脸没有说话,他侧身一个抬腿便朝程魏攻去,灵活地避开了程魏擒过来的手。周围穿着联盟制服的人正打算过来帮忙时,被程魏一个眼色制止了。
  这地方太过狭窄,并且又因行动不便,风默不到一分钟便被程魏按到了墙上,他整张脸贴在了墙上,沾满了墙上的苔藓和灰尘。
  “学长,别再浪费力气了。”程魏笑着说。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风默说。
  程魏点点头松开了风默,风默转过身靠在墙上,细细地喘着气,说问道:“去哪里?”
  “你猜猜。”程魏柔声说着,将风默往前一拽,然后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带到了联盟的警车上。
  风默脸色有些差,但对此并不抗拒,坐到车上之后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车窗被蒙住了,车里一片漆黑。
  程魏打开了车门,站在旁边对下属说:“你们带着那东西回去交任务,我晚点回去。”
  穿着联盟制服的下属们会意一笑,作了个遵命的手势,然后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几辆警车先后避开居民区从小路离开了青县,在出城的地方刷了磁卡之后,机器显示没有问题,守着出城口的警官才放行,在这地方刷脸卡明显没有作用。
  程魏慢悠悠地开着车从田边过去,如果不看这警车以及后座上被铐住的人,简直像是到郊外游玩散心一般。
  他抿着笑,一副贴心无害的模样,问道:“学长饿了么?”问了之后却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说着,“别急,我们一会就到家。”
  风默靠在后座上,略微有些缩着身体,头埋得很低,他什么也没有说。在程魏看来,那就像是一只自我封闭并把利爪藏了起来的豹子,危险又漂亮。
  程魏故意在城郊绕了几圈才出城,不时看向后面的风默,笑得温柔又暗藏危险。
  从青县到首都的路程并不算短,但程魏在出城后没有走多久便停了下来,风默在默数着时间,从上车到现在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们离首都还有很远。他闭着双眼坐在后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在一个小区外面停了下来。程魏没有把车开进去,直接把人从车里拖了出来,说道:“这里是C城,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把你带回联盟总部,只好委屈你在这里待几天了。”他双眼只看着风默,仿佛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风默看见那小区,眼里露出一些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很快便把情绪压抑到心底去了。他径自走进小区,没有回程魏的话,而是说道:“我记得这里。”程魏站在他身后,没有看到他的眼神阴郁得吓人。
  程魏笑着轻声说:“我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个地方。”说完他走上前去想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却被风默避开了。
  风默径自走进了小区,他对这地方熟悉得很,即便这是他最不想记起的。偌大的大区里如今看不到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连窗帘都拉得严实。
  走到熟悉的地方,走上那几层短阶梯上,两侧还栽着和以前一样颜色的月季,这里几乎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程魏站在风默的身后,手从他的腰后伸上前去,就像把人抱在怀里一般。他把钥匙放进了钥匙孔里,转动之后传出咔擦一声,厚重的红棕色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仿佛要把风默的记忆撕扯出一道沟壑。
  风默强忍着胃里难受翻腾的感觉,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几乎是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惨白了脸,微微勾起了一抹阴郁的笑,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地方了。
  “怎么了,学长?”程魏推开门,在风默耳边问道。
  风默喉咙有点紧,低沉着声音说道:“没什么。”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闫裴能早点出现,不知道那家伙能不能看到他留下的记号。他的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把手指埋在了掌心里,小心地不然程魏发现他的异样。
  程魏显然发现了,他碰了碰风默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直,问道:“手指怎么了?”他使劲地把风默握得发白的手摊开,看到了右手血迹斑斑的食指。
  风默皱着眉没有说话,任由程魏用指甲抠刮着他的伤口,像是要把他的肉一点点从伤口里抠出来一样,他似乎察觉不到痛觉一般,保持着与刚才一样的脸色与神情,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程魏笑得更是温柔了,笑里却似乎含着一些别的意味,渗人得很。他放开风默的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将对方按进了屋里,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他的声音如蛊惑一般在风默耳边响起:“那你一定记得这里,这地上还有以前你留下的血,我没有清洗过,有时间想起你了,就会过来看看。”
  程魏边说边推着风默的往前走着,墙上﹑楼梯上﹑拐弯处都留着一些干涸已久的血迹,无时不在告诉着来人,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
  程魏把人推进了上楼右边第一间房里,然后狠心地揪起对方的头发,把人按在了那张未清洗过落满了灰尘的床上。
  风默吸了一大口落在床上的灰尘,他有些难受地侧过头,看见程魏一手抓着他的发,一手拉开了床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从里拿出了一管未开启的药剂。在看见那密封的玻璃管时,他突然紧缩了瞳孔,猛烈地挣扎起来,抬腿踹向了程魏,背在身后的双手不怕疼痛地扭动着想从手铐里抽出。
  程魏一个不留神,被风默踹得踉跄了一下,手上的药掉到了地上,炸开了一大朵玻璃花。他红着眼,却仍柔着声音说:“坏了没关系,这里有的是。”他一把抓住风默的脚踝,猛地把人拖到了地上。
  风默被猛地一拖落到了地上,他翻过身伏低,脸被碎裂在地上的玻璃划出了一道口子,他眼神阴冷地张开嘴,将一片碎玻璃含在了嘴里。
  程魏笑着在风默的背后,将注满了药的针猛地扎进了风默的胳膊里。
  风默咬紧了牙,血从嘴角溢了出来,程魏不由得看呆了,将风默翻了过来,擒住风默的下巴便凑上前去吻住,刚将舌头伸进去时忽然感觉舌头一疼,急忙把舌头退了出来。
  程魏的舌头被玻璃划出了一道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完全没有了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他瞪红了眼,一把抓向风默的裤头。风默的裤子被扯到了腿根以下,露出精致漂亮的人鱼线以及结实的小腹,两条腿白得晃眼。
  程魏的手留恋在风默的侧腰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沙哑着声音,试图把语气放得温和一些,说道:“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会。”说完他便转身出了房门。
  风默仰躺在地上喘着气,他实在是太饿了,胃里空得想吐,这么一折腾,又饿又累。药剂似乎在慢慢发挥着作用,他有点疲倦,疲倦得想要马上入睡。
  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关得严实的窗忽然被敲响,风默却没有力气理会。而后那窗被打开,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从外面翻了进来。
  闫裴进来后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风默,那苍白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疼,他小心地拍了拍风默的脸,见那人微微睁开了眼才略微放下了心。
  风默在看见闫裴后,原本阴沉的眼在那一瞬似乎有了光,他偏过头将嘴里的玻璃片吐掉,然后又吐了一口混着殷红的血的唾沫,无力地说道:“磁卡在车里,不过我想你能来C城一定已经拿到了。”
  闫裴把他嘴角的血抹掉,说:“别说话。”
  风默却不得不提醒他:“我被注了药,然后,我现在真的太饿了。”
  闫裴将人小心地抱在怀里,简直哭笑不得。他在风默出门后便一直跟在他后面,在路上时却看见了另一伙联盟的人,只身截了一个穿制服的人,在他们身上拿到了通行的磁卡,这磁卡显然是新换的,难怪他们用着以前的磁卡怎么也出不了城。在拿到磁卡后再走回之前的地方,已经找不到风默的踪迹,沿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走,在墙上的玻璃上看到了血迹,但翻过去后却只看到地上被清理过的痕迹。
  幸好,他在墙上看到了风默留下的记号,那小小的“CW”混在青黑的苔藓里,几乎让人辨别不出形状,血迹还未干涸,显然是新留下的。那人为写这两个字母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度,一定疼得很,这么想着,他的心都仿佛纠到了一起。
  “程魏,几年不见胆子又大了。”他用手指临摹着墙上的字迹,咧着嘴角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雕进心脏

  闫裴将风默放到了程魏开来的警车上,而后返回了那空无一人的小区。
  在踏上台阶的时候,他伸手折断了一枝月季,然后将花瓣一瓣接一瓣地扯落揉捏碎。光秃的枝干随后也被掷落在地上,和那些破损的花瓣一起被遗弃在身后。
  他的指头和指缝间沾上了些花的汁液,衣裤上有一大片显而易见的血迹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黑灰色东西,脸上新长出来的胡渣还没有来得及刮尽,一副颓唐落魄的贵公子模样。幸而那双眼里的神采仍是那样痞气又桀骜,嘴角略微勾起的笑意只像是光临夜场一般。
  闫裴往里面走去,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只一抬头便看见程魏像是吊命一样仰着头靠坐在沙发上,他的双眼失了焦距,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那脖颈上勒着一条领带,将脖子勒出了一道红痕,也不知道是自己行之的还是他人所为。
  “嗨,程魏。”闫裴坐了下来,那随性的模样俨然比程魏更像这房子的主人,而今正在招呼他远道而来的客人。
  程魏瞳孔一缩,眼神渐渐地清明起来,他坐直了腰板,笑得温和:“闫师兄,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做准备。”
  “准备什么,打算收拾现场?”闫裴哼笑了一声。
  “啊——现场?”程魏笑得越发虚伪了,眼神却坦然不见闪躲,对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闫裴没说话,只意味不明地看向程魏的腹部以下,他轻挑着眉,像是挑衅一般。
  程魏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僵硬了,他慢慢地埋下头垂下眼看向自己腹部下的某个地方,眼神变得阴郁而可怕。
  “装得真像,我都要以为你把那玩意从下水道里找回来了。”闫裴微微抬起下巴说道。
  听到闫裴的话后,程魏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手指有些颤抖,他很想脱掉那伪善的面具把闫裴谩骂一番,可是他不敢抬头看向对方,一些被弃在角落的记忆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一般,哗哗的拥挤而出。
  闫裴笑里藏针地摇了摇头站了一起,转身背对程魏走了出去,步履轻松得似在散步一般,他说:“我原本以为给你一点惩罚你就不会再犯了,可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就在闫裴话刚落的时间,程魏忽然站起身,拔出腰上别着的枪便朝闫裴射出子弹。
  子弹擦过闫裴的发陷进了墙里,留下了一个深陷的小坑。
  闫裴讽刺说道:“连人都打不到,你这残疾怎么混进联盟的,嗯?”他转身朝程魏走去,眼神冷得让人发抖。
  在闫裴朝程魏走去时,忽然传出开门的声音,随后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闫裴停下了脚步,挑眉看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听到那边有人说:“闫老板,给个面子,人都这样了好歹给我留个全尸。”
  闫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认出了这个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穿着整洁合身的军装,两手却随性地插在裤袋里,嘴里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倚在门边,说:“来把那个家伙带回去,就一眨眼的功夫,竟敢背着我偷人。当然,顺道来见见你。”
  “呵,原来你还记得我。”闫裴说。
  “你知道的,自从联盟掩蔽通讯信号还封锁道路之后,所有的消息都带不到你那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人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闫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这是你死皮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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