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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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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放在水泥桌上,又拿起,吹了吹,并没有喝,放在桌子上,声音十分清晰,也有点急促地说:
  “请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如果,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变得这么恨你。你完全戴着一副假面具和我交往,这种交往和你的绘画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不能撕下你的假面具,可能我们以后的交往,都没有多大的意义,而且……”她低下头,继续说,“也许我也没有太大的权力来要求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或者怎么做。但是……”她深深叹了口气,“你不认为目前我们的这种交往,已经变得十分累人了吗?”
  我呆望着她,听她连珠炮似地说完这番话,我的心沉沉落下去,又慢慢飘起来。我故作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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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能不能明白地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平静地坐回座位上,轻轻抿了一口茶。
  过早退休又返聘回来的老船工的历史知识,并不完全正确。那个将军,据查,不是军阀,而是石达开,是石达开死后留下许多神话之中的一种。佘三娘的确被裸体抛下山崖,或投河而死。而且,我们这一带,现在还可以在万年台背后的青松林和王山坪,找到她好几座无名墓。她是和石达开的另一个妾争宠而死的么?据载,石达开的人马,曾经在我们这一带活动。
  我的心,依然在犬牙交错的生活现实和心灵现实中,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鸟,掉在水中,淋湿了一身羽毛,动弹不得,又被捞起来晒干了羽毛,继续振翅飞翔,虽然有点疲倦,有点彷徨。其实,那天,我和瑁黧在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产生的矛盾,也很快化解。她的想法和我的要求,十分相似,也十分简单。虽然我们都无法,也已经不能明确地在口中说出并且心灵担保“我爱你”三个字,但是,我们交往也并非完全没有理由。后来,我明白了她对我的要求,也是我们还可能继续交往的唯一要求,如果有爱,就大胆地去行走,像真正恋人的样子。如果不爱,也还可以以另外的方式交往。同时,还有我的艺术,我的绘画,也还可以把它重新捡拾起来。我们终于寻找到了一种方式和一条道路,就是带着画板、带着写生的笔和寻找未来艺术的虔诚心灵,到大自然中去,和她一起纯粹地游山玩水,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种真正属于爱的感觉,无论这种爱属于恋人,还是属于艺术。
  好在,那段时间,瑁黧刚从那场并非虚惊的诈骗事件中缓过气来,还需要休养。而我,也在新旧绘画模式的交替中,正探索得头昏脑胀。
  “反正,”我开玩笑地对她说,“我俩现在都是无所事事的社会闲杂人员。那我们就远离社会,去大自然中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吧,为你的下一次商业进攻,也为我的下一组更有深意的作品《国色Ⅱ号》油画系列,吸收大自然的灵秀之气,寻找它们产生的心灵根基。”
  这次梦幻般的艺术与心灵之旅,一开始就在我们这座梦幻般的城市,仲春时节霏霏细雨中进行。本来我们可以开着各自的车自助远游。我想,既然是游客,就得让我们的装束和心灵,彻底给人流浪的感觉。干脆就在霏霏细雨中,到我们这个城市的公共汽车站赶车。我一大早,就按时冒雨赶赴约好的地点,左等右等,还不见瑁黧的身影。我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她才打扮得袅袅娜娜,从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里,摘下她那稍显瘦削的鹅蛋型脸上戴着的茶色墨镜,拎着棕色小皮箱,笑意盈盈地闪出她高挑的身影。一袭浅蓝丝裙,外套米色薄羊毛衫,鄂尔多斯那种。微凸的胸前,绣了朵玉兰花。脚穿乳白的港式凉鞋,藏青银丝袜,色素很浅很浅,在浅蓝丝裙下,隐隐现出她那诱人的双腿。也许刚刚洗浴,一尺半长的青丝,被一柄鹅黄的大约来自泰国的发卡,松散地束在脑后,高贵,整洁,散发着法国香水迷人的幽香。出于职业的习惯,我把这位接近四十,而看上去经过精心打扮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的成熟女性,观察了许久。女为悦己者容。我想,难道她这么打扮,就是为了向我展示萦绕在她身上永不逝去的青春?先前我心中升起那点隐隐不快,也渐渐消失。
  
瑁黧(17)
“怎么,不认识我了?”
  瑁黧笑吟吟地望着我,声音很甜。
  “对不起,稍来晚了一点。我……”她一本正经地说,“本来,我已经到了。后来,又在那边,某某某假日饭店,吃了早餐。”
  说完,她从斜挎在肩上松长的弯月形白色小挎包里,掏出一张金色的用餐卡,下面印着某某市人民政府某某办的字样。她说:“用这张卡,可以到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星级酒店饭店免费早餐。要不要?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弄一张?”我摇摇头,叫她收好那张珍贵的用餐卡。我也见过这种卡。这些年,我绘画成就不突出,和某某政府的交道和交情都在变淡了。不过,我知道这种卡,多为宾馆的企业行为。怎么咱们现在堂堂的人民政府,也管起了某一类人的早餐?他给他的全体人民都发免费早餐卡了吗?为什么免的只是早餐?免费早餐,究竟是为了给他们的所有者和持有者,提供什么性质的方便?为什么要提供这种方便?这种免费早餐卡的所有者、持有者,究竟是些什么人?尤其是,当我看到她把小皮箱拎到候车大厅,转过身,侧过脸,稍稍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就要炸了:
  “昨晚,她是不是在某某某假日酒店,和谁过夜?”
  我艰涩地想。某某某假日酒店!是著名的专门用来招待这个城市大佬和贵宾外宾的地方。再说,我明明知道她的公司,香港澳门泰国某某商务有限公司,驻这个城市的办事处,设在城市东边某某国际商务区聚龙花园,而她去用免费早餐的某某某假日酒店,矗立在最西头的大江边。相隔十里百里,她怎么可能大清早地奔到那里去,仅仅只为了吃免费早餐?看来我已经用不着怀疑,我似乎已经看透了她那佯装潇洒精心装束的高级丝毛衣物里裹着的身躯,以及身躯的各种构成成分,已经十分低级庸俗而且肮脏。瑁黧,我还爱着你的呀!你那么做,要不,以后,我也不是可以随便在什么地方,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睡给你看看?我简直就不打算和她出去旅游了。是不是眼前又该和她闹翻?破镜重圆!我们这两面破镜,还没有圆起来啊!经过好多年的分别与思念,难道等来的还是一个陌生人?雨渐渐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我不想再去车站窗口买票。也许我的心灵已经不能再承受人声嘈杂和身体拥挤。
  “怎么,发神经了?愣在那里做啥!”
  她向我款款走来。
  “要不,干脆包个车?”
  我没有立即回答。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淡淡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射出几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车站广场上那排经过修整的高大棕榈树,映在她的身上,流光溢彩,嘈杂人流中,凸显出她那不同一般的鹤立鸡群、靓丽动人的美。
  我向她笑了。唉,想那么多干啥?世界上那么多人,和我都那样陌生,而只有她,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年岁不小依然光鲜亮丽。况且,单从绘画、单从艺术、单从审美的角度,我也不应该取消这次和她一起仲春时节的远游。何况,我们这次去的是紧邻我的家乡乌溪小镇,那一片自然原始尚待开发的国家级旅游风景区。那是令我魂牵梦绕,回肠荡气的山山水水啊!再说,这么多年艰难的现实生活和心灵情感生活,我都闯过来了,……真有什么事,遇到了再说吧!
  “行!”我说。说完,就收拾我随身携带物品,画板,速写架,摄像机,旅行包。并且,我还很绅士地拎了她的棕色小皮箱。她急忙靠上前来,从我肩上接下画板、摄像机,麻利地把折叠速写架叠好,放进我的旅行包。然后,在乌云和阳光交错映衬下,离开熙攘的人流,众人对我们这对奇异的旅行者,侧目而视。我们这全副武装的装束打扮,画家和美女商人,谁不认为是这个世界上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也许,我俩看样子都是有钱人了。我们包了辆崭新的捷达面包车,浓浓春意中,驶出了这个城市嘈杂的人群和林立的高楼。唉,在城市住着有什么好!这么美的春天,在车站拥挤的人流中,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捷达小面包车,沿着湿润的街道,穿过设计新颖高大壮美的城东扬子江大桥,行驶在群山起伏一望无际植被丰茂缀满野花的长江沿岸,沿高速路疾驶。弥弥春光,使人心旷神怡。出租车驶过新旧不一、鳞次栉比的高楼矮屋,划过飞速变化着的城镇乡村,进入长江的支流,那一条再也不是浑浊的乌江,沿着不算宽阔倒还整洁的国道省道,飞也似地向是人间仙境的国际著名风景区驶去。那时,还不是旅游旺季,游客车辆不多。我们的车,驶过横跨万山丛中长江干流和支流的大小桥梁。在我们那一带,云贵川交界的崇山峻岭中驾车行驶,仿佛眼前和心灵中有一支神秘繁复的乐曲,在山水天空大地的舞台上演奏响。流淌咆哮在万山丛中的江水、河水、溪水,时而混黄滚滚,浊浪滔天;时而碧波粼粼,静如素练;时而悬崖高耸,山挂飞泉;时而田畴旷远,溪流弯弯。我们在宽阔的道路、弯弯的流水和苍翠的青山中,择路前行。我们把历代战争遗址三江交汇处涞滩水域抛在身后,我们没有在石达开和红军都渡过河的宽阔码头停下来,我们甚至也没有望一眼我的家乡,青山绿水怀抱中的那个古色古香的乌溪小镇,直接向我们心中向往的那个国家级旅游风景区驶去。我知道那个旅游区,有一个非常抒情的名字——女儿山。女儿山位于长江上游那一大片贡嘎山、乌蒙山的支脉余脉交界处,流经乌江、金沙江、大渡河的许多细小支流萦绕其中。那是一片没有完全开发出来的旅游处女风景线。崇山峻岭,山脉纵横,进入其中,不觉其高,但觉其秀。不绝其怪,但绝其幽。山峰绵延,千姿百态。颇类似躺卧、半卧、侧卧、静卧、仰卧着的女儿形体。方圆几百里的崇山峻岭,沟渠纵横,河流弯弯,溪水绕绕。蜿蜒流出山谷的河流,时而在宽阔的平原上蜿蜒伸展,时而摆着尾巴,探头向更远的大山深处流去,最后交叉重叠,汇入数百里开外的那条苍苍茫茫的大江。山中的天气,变幻莫测。时而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时而阴云密布,细雨霏霏。我们的车,在渐成道路的山区马路,时而飞速疾驶,时而爬行盘旋。奇怪的是,山外的太阳很大很亮,也很暖和,而一旦进入女儿山山脉,捷达面包车,刚驶进翠竹浓密的山门,进入碧绿的青松林掩映着的林荫马路,空气清新,我感到一阵透心透肺的凉爽。打开车窗,淡淡阳光穿过青松林,我似乎觉得有点点雨丝满眼飘来。我们都换上了色彩艳丽的旅游服,一副外地人进山的打扮。当然少不了被留守山门的中年男子,收了瑁黧的那份昂贵的门票钱。我说我是军人,我们是军车。我指指瑁黧,她是港商,我们进山考察采访投资。守山门的中年男子,黝黑粗壮,查了我的证件,一对大鼓眼使劲乜着,瞥了一眼车牌,发亮的目光落在瑁黧身上。我示意司机赶快走人,刚轰响油门,两眼如炬的大鼓眼汉子,顾不得再弄脏一身已经显得很肮脏的极不标准的当地保安制服,突然张开双臂,苍鹰一样扑向我们的车盖。我笑笑,只好按照他的要求,交了昂贵的司机、瑁黧门票和车辆通行费。小车继续上路。瑁黧说,嘿!现在的人,见到钱,都像土匪!有什么办法呢?我说,除非你不从他这里过!后来我们经过打听,才知道这里仅仅是村上自发设置的风景区收费站。而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收费站,不得而知。望着满眼葱绿的女儿山,我觉得我们的前途还很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我说,既然出来了,就不应该让这些不快,冲淡了旅游的兴趣。我们计划首先今晚住在女儿湖。进了山,距女儿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山峦依旧青翠,百鸟依旧欢鸣。我们尽力收回刚才因被敲竹杠而失去的对山水自然亲近的思绪。尽可能地陶醉在眼前山水、绿树、花草和由零零散散的山里人家构成独特的山乡景致中。深谷里偶尔有牵着山里娃的大嫂在井边汲水,河湾里偶尔有红衣少女在青石板上浣衣,缠着白帕的干瘦老者在山坡广阔的草地上,手持竹鞭牧牛牧羊,老百姓的庄稼地里,油菜麦苗正在疯长。满眼葱绿,郁郁青青,山风送爽。农家乐,农家乐啊!瑁黧把她的那身金黄色的旅游服套在身上,拿着摄像机,摄下她认为最美丽的山水景色,而这片闻名于全国和国外的山水景色,除了满眼葱绿以外,就是那些山势、水形构成的女儿的曲线的美。透过车窗,我把这片山水的形状和女儿的各种优美的曲线组合起来。实际上,在女儿山脉中,静静躺卧着的就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当然这是诗的想象。如果要把它们绘成作品,表现在画布上,又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我没有画过、创造过人体艺术,我也没有纯粹表现自然山水的作品。我仔细观察了瑁黧,她似乎还没有从早晨我对她的质问的阴影中走出来。也许是我过余的猜想,或者有什么肮脏的心态。如果她真是一个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那么,我和她在一起又在做什么呢?对现在的女人,我想我可能琢磨不透,但是她已经是三十多岁成熟的女人,她不应该把自己隐藏得太深,尤其是在我面前。想着这些,我觉得眼前的女儿山,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那么值得我努力地去吸取灵感,用诗用画来描绘和歌咏。想着想着,一阵山风夹着细雨,细细敲打着我们的车篷,发出淡淡而清晰的响声。林涛在远处山谷间回荡着,向我们这边一路响过来。原来,我们的头顶上有一挂清澈的细流,从半山腰飞泻而下。我们的车,在半山腰往上爬行、旋转。在瀑布飞流、细雨山风汇成的交响乐中,大约开了一两个小时,那里的流水是从半山腰的女儿河中溢流下来的,从高山深处,丝丝缕缕,山风一吹,飘飘洒洒散落在每一个进山的游人面前。有人说,那是女儿泪。又有人说,山风吹来,可以看见山巅露出女儿的笑脸,听到女儿的笑声。我们的车,在女儿山、女儿水的哭声笑声中,慢慢前进。绕过一道弯弯的山梁,沿着一条湿润而幽深的峡谷进山。进入披着青草、茅草和树丛掩盖着的女儿洞。大约十多分钟,车慢慢爬出女儿洞口,一条清澈的小河哗哗歌唱着,在群山的怀抱里,发出叮咚的响声。一条弯曲的小马路,把我们引向女儿山纵深的开阔地带。墨绿的山腰,闪得很开的一挂又一挂起伏的远山,青松覆盖的山峦。像绿色巨盆一样托起的高朗碧蓝的天空,突然放晴。平视过去,墨绿青山怀抱里,像数匹绿绸绕绕,像巨大玻璃平静,像女儿一样温柔,静静地躺在高低不等的群山怀抱里的,那一座宽阔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四周伸向山谷的幽深神秘女儿湖,出现在我们面前。
  
瑁黧(18)
我和瑁黧女儿山的游历,使我刻骨铭心。我也再次拿起画笔,不单单为了画瑁黧的人体。其实,女儿泉、女儿山、女儿湖,都是大自然故意给我们的艺术,赤裸的馈赠。那时瑁黧还没有在港商莫尚的帮助下,到女儿泉投资修建宾馆。那天晚上,我们在隔女儿湖不远的一座简易宾馆里住下来。说它简易,宾馆仅仅是对它的勉强称呼而已。设备简陋,也还干净。实际上那一幢三层楼的小楼,至多只能算一家比较好的农家乐而已。宾馆老板是一个头发梳得溜光的黑脸汉子。他妻子在县城某机械局办公司,打扮得浓妆艳抹,给毫无修饰的女儿山、女儿湖增添了动人的一景。她把我们安排在二楼客厅卧室里。那是一套单独的客厅和卧室,她以为我们是一对夫妻,也没有询问便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待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很合适,然后,又开了另间房门。和我们一道来游女儿湖的还有几对打扮时尚怪异青春阳光的姑娘小伙子。背着画板拿着相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狂放抖动的浑身上下,似乎都宣泄着一种挡不住的性欲和情欲。他们来这里,像裸女处女一样的自然山水中,体验“派对”交换性伴侣感受新新人类生活。他们是一群正在某某美术学校学习的先锋前卫艺术家,男女都处于性欲无比亢奋的生命季节,是到这里来用奇特的派对方式,完成一次惊天动地的行为艺术行走艺术运动艺术表演的壮举。顶楼住的是到女儿湖游览的中年商人和一个姑娘。姑娘是他的小秘,或发廊舞厅的应招女。整个楼层,设施比较简陋,派对艺术家和商人夜晚所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瑁黧的身材,比在这里“派对”的姑娘们高出许多,只要她在宾馆院坝里出现,都会有花红柳绿的男女,好奇地探出头来观看。瑁黧对这些也习惯了。晚餐,是农家风味的炸鱼和野鸡。吃得很好,但并不贵。吃过晚饭,天色已晚。我们到附近半山腰的杉树林里去转了一趟,鹧鸪画眉之声隐约相闻。天低云黑,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不远处女儿湖边的小码头上,有几盏灯,昏黄照耀。静静的女儿湖,此刻正安闲地躺在宽阔碧绿的女儿山怀抱里。那天晚上,我们走得比较疲倦,也没多看电视,当然也没有住在一起。和最美山水最美女人在一起,我反而没有了作画的兴趣。客厅吃水果,我们开玩笑似地问起一个个蹚过对方生命河中的女人或者男人。我们叙述得很轻松,好像在讲述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颇似朋友间的打情骂俏。这倒显得我们一点不尴尬。她容光焕发地吵嚷一阵,就走进她房间里去了。女儿湖的夜晚,很安静。可是,我敢肯定,我们的心灵都不轻松。深夜,突然来了一袭风雨。第二天早晨,山风小雨停歇。我们吃了早饭,休息了一下,就去划船。这一次,我们再没有请导游,我怕这里的山水,也有太多历史和战争的故事,会把我们的思绪从纯粹的游山玩水中,带到沉重的社会历史当中去。甚至,昨天晚上,松树林中,她提出如果我愿意可以给她写生,或者画一幅肖像,我都没有愿意。我说,对你,我已经用不着再用手画了。我会随时随地在心里描画你的模样。只是有些模样,对我已经显得很陌生,同时,我也已经没有了记忆。不知道我过去熟悉依稀记得的那些部位,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笑着说,还能有什么样子,变来变去,我还不是我。她就是这副模样,我对她冷的时候,她很热。我对她热的时候,她又显得很冷。
  那天上午,女儿湖的旅游划船,是那样令人神往。翠绿的山丘,清澈的湖面,使人心灵中丝丝凉意绕绕。满眼青山覆盖着翠绿的植被,除了绿色还是绿色。我们要了一只轻盈的扁舟,在平静的水面上飘荡。浅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我们在弯弯绕绕的湖水中荡漾,我似乎已经记不得给我们划船的那位大嫂,她怎样轻盈地立在船头,把那些翠绿的倒影一点一点点碎,荡起一圈圈涟漪,那是梦一样的路,梦一样的山,梦一样的水,梦一样的山谷和柔柔的湖湾。使人看上去没有梦幻山水的尽头。宽阔的湖面上,偶尔出现一个小黑点。当我们的船向黑点渐渐驶去,那时,突然飞起一只野鸭和孤独的鸳鸯。很远很远的湖面,没有一个人影。船缓缓沿着时而宽阔时而狭窄的女儿湖边向深处划去。遥远的湖边上,碧绿的松林里,出现了一个钓鱼的老人,他的背后,柏树杂木林里,隐约可见一块很大的石碑。原来,那不是老人在钓鱼,而是他把从深山里采来的蘑菇山菌,通过湖边的小码头,转运或卖到湖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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瑁黧(19)
“生活在这里真好,真自由,可能都会多活几岁。”瑁黧说,“我的家乡,长江支流上那个小镇,虽然也很美,但是像这么翠绿的山,翠绿的水,满眼除了翠绿,还是翠绿的地方实在不多见。”
  我们来到碧水绕绕的桃花岛。桃花岛上的桃花还没有开。它的对岸有一个巨大的山垭口,透过山垭口,看到的是更远更广阔的像无数秀眉一样的群山。淡雅的山峰,隐隐浮现在淡淡的雾气里。她突然紧紧抱住了我。我们对望着,难堪地笑笑,又慢慢分开。她说,请你,一定答应要我一个条件。我不解地望着她,问,什么条件?她想了想,语气很肯定,也很严肃说,你一定……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我哈哈笑道: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这里的山水,虽然很美,是谁想埋在这里,就能埋在这里的吗?原来,这个岛叫女儿岛,并不叫桃花岛。岛的形状,就像女儿胸前半月形的部位。后来,人们在岛上种了桃树,女儿岛改名桃花岛。数百里群山,数百里弯弯绕绕的湖面,只有这里可以看到灿烂的桃花。也只有在春天的时候,桃花岛才露出她绚烂极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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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宁愿没有这个桃花岛。如果女儿岛上有一座女儿坟,那将是多么有意思的景色。我说,这算什么景色啊!绿色象征生命,象征和平,象征美,为什么要在这里建一座女儿坟?那不是把所有关于美的生命感受,都断绝了么?再说,我们如果有未来,我们的生命,还没有真正开始哩。
  她笑着对我说,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关门,你为什么不进来。
  我低下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的门,也没有关。”
  ……
  我们几乎同时贴近身子靠着对望着,我的头懵了,轰地一声响,天地间似乎一切都在旋转,我们真想把对方揽入怀中。但是,我们依然很克制地站着。遥远水面背后的青山峡谷里,传来一声鹧鸪的鸣叫,余音袅袅不绝,很空旷很辽远。她叹了一口气,隔了一会儿,说,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太绿了,太静了,似乎没有生气。要是有一农家,有一口井,房门前有一株芭蕉树,有一条小狗,有一群小鸡,那该多好啊!
  我说,再有一对男女主人,在那里男耕女织,过着原始的古朴生活,可能,最好,那对男女就是我们自己。
  她抬起头望着高高的天空:
  “那也是我的梦哦!”
  桃花岛上女儿坟,当年被土匪民团强奸的老君山上活埋的红军医院女护士,不知解放后哪一年,迁来这里。那时,我和瑁黧都不明白,这里是如花似玉的女儿们,最后的美的归宿,居然,到头来,果真轮到瑁黧自己。
  如果说女儿湖的划船,是一场绿色的静态的梦,那么,女儿河的竹海飘流,就是一首在碧波荡漾的生命原野上,飞旋的充满激情的歌。那是中午,金色的太阳照在女儿河边的竹林里,一片明丽灿烂,漂流的人们彩云似地在清澈的河湾里聚散欢呼又喊又叫,湍急的流水绕过险滩注入深水,飞珠溅玉。我似乎记得,漂流人群中,唯有我们金黄色的飘流船,显得那样耀眼。虽然我和瑁黧都会游泳,但飘流的水,时而急促时而平缓,说不定还有翻船的可能。我们各自乘了一只漂流船,各自船上都配有为我们保驾护航的安全员。我们摘了河边上清翠的竹枝,扎了伪装帽戴在头上,看起来很是英姿飒爽,很有活力,很潇洒,还可以挡住中午热辣的阳光。尽管是初夏,尽管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旅行装,但是,在女儿河里漂流,我们都没有感到天气的炎热。漂流船一会儿平静向前,一会儿像箭一样飞过险滩,卷起的浪花和奔腾的激流,有时候把我们的船装了许多积水,我们身上的裤子都被淋得很湿,皮鞋筒里装满了水。过了险滩,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河面,船在河面上慢慢地静静地划行,两岸像墨一样浓的竹海,有时,探过头来把河面遮得看不见太阳,有时又闪开留下一遍阳光灿烂的河面。瑁黧突然大叫起来,她看到河边的竹林里游动着一条条小蛇,那些蛇,偶尔跳到河里面,轻轻游荡。划船的小伙子告诉我们那些蛇并不伤人。漂流到一个小岛上,那里像一个繁华的贸易市场,各种小食摊前站满了兴致勃勃的飘流客。各种小食琳琅满目,河里的贝壳、田螺、鱼虾、螃蟹,应有尽有显示了一派女儿河边的水乡风味。我们兴高采烈地和摊贩们用当地的口音讨价还价。瑁黧似乎对这些很有兴趣。她说,我又吃到了我小时候的家乡风味,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我们在沙滩上寻找着贝壳、石块和其他宝物,我们在竹海中间的茶摊上喝茶,享受着阳光中竹海的特殊风味,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自己划船飘流而下,向女儿河的下游划去。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就要完成这次漂流的时候,遇到河面上一个大大的暗藏的旋涡,把我们的船完全吞了进去。瑁黧和我都被扔在河面上,还是划船的安全员跳入水中,把漂流船捞起来,翻了水,让我们重新坐上去,但我们的衣服完全打湿了,好在,我们都会游泳,而且水也不深,才没有给我们带来危险。瑁黧不仅没有感到害怕,而且大呼过瘾刺激。她说,小时候,我基本上都是在我父亲哥哥那条船上渡过的。我家乡那条长江支流河的流速和汹涌,清澈和急流,比眼前这条女儿河,粗犷多了,好玩多了。她说,这里比女儿湖玩得还开心。我告诉她,也许这女儿湖桃花岛上,你说的那句话完全不应该。她问,我说什么呢?你都搞忘了,我说还不到半天时间,你自己想想吧。她想了想,望着天空,望着竹海,望着飘流的人群,高兴的哇哇叫道,哇——哦哦!我想起来了,既然这样,可能就是我们刚才翻船,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我们之间就得这么死一次两次,才能再生。她站在女儿河边,似乎为我们未来,宣告什么。不过,我心里暗暗地想,还是不要把死亡和我们的交往联系在一起吧。我想,还有更美的那一幕,即将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瑁黧(20)
对于瑁黧的死讯,我一辈子也不会相信。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上午,还是黄昏,我甚至不知道,那时,我究竟在做什么。总之,那个信息裹着噩耗,扎入我的生活,浸入我的心灵。明明白白有人通知我,西岭画院柳偃子,去某某城市的某某机构领某某某的骨灰盒,通知我的,还不是我的亲人……佳苇,或者朋友易安。那是我们国家正经的某主管部门,公安或者海关,通知我到某某机场,或者某某公墓第某储藏室,去领她的骨灰。瑁黧怎么死的?我非常想把骨灰盒打开,把她的形体身体各部位还原,抱着她的头她的身——我熟悉的月光仙子,问个究竟。那段时间,我已丧失理智。我想发生在我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真实。她那么漂亮,年龄也不算老,正值成熟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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