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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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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好生委诀不下。他曾依照秘笈中所载法门,修习内功,业已颇有小成。但魔教功夫从不讲究细水长流,通常是直通直往,见效奇速而根基不稳。因此李亦杰才刚练了几天,就能在英雄大会上技贯群雄。但他自身内功与这股突然获得的庞大功力无法相融,两者常在体内相撞,身子渐渐的便承受不住。魔教中人所练的“天魔解体大法”,即有克制冲撞之效。但却是将巨大冲劲裂为数块,强行压制,日后若给它重新聚拢,同时反噬,那可是危害更甚,随时有性命之忧。这股躁动的内息平时尚安,而每当与人动武,稍加运用内功,伤害也就愈发严重些。李亦杰极少与人交手,一直还没什么不对劲儿,直到在宫中搭救沈世韵时,中了暗夜殒一掌,彻底将他真气搅浑。后虽经渡气疗伤,要正常活动再无大碍,但却被正式叮嘱不可牵动内息,否则性命难保。这病根子一直拖了六年,始终也没好利索。他有时独坐分析,也十分清楚:只要他体内还存有魔教内功,伤就不可能彻底好全,就如同怀揣着一包炸药,不知何时就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但他不愿使南宫雪担心,在她面前总含糊隐瞒,甚至动武时更为卖力,拼了命的要装出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来,以便让她放心。自己深夜却常要为此辗转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手紧紧揪着前胸衣服,汗水浸湿了满满一条背单。
本来还算无事,他装得很像,南宫雪从未起过疑心。然而麻烦也就由此而来,她既不晓真相,自己若在此时招出内伤原委,难免显得牵强,更像是推托责任之举。程嘉华怎么嘲笑,还不必在乎,可他看重的却是南宫雪的眼光,绝不能让她觉得师兄是个懦弱无能之辈。那口诀对他形同于无,况且既是强横指力,调动真气也必强劲。若是尽数照办,则是将自己向鬼门关推了一大步。
手臂艰难抬起,心头忽地掠过一层阴影,自语道:“那地方没有现成的孔洞,外面墙壁也完好如初。可见这一条命令,先前从来没人成功过。能来到这里的,想来身手也都不凡。那许多高手都失败了,我又怎能成功?难道我就比别人强么?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南宫雪宽慰道:“说不定进来的都是些盗墓小贼,眼高手低的,也不能算什么高手。他们哪能跟你相比?”李亦杰惟有苦笑,心道:“你可不知,摸金校尉里也有高人,你师兄这副样子,只怕连他们也有所不及。”
程嘉华忽道:“不对,你们想啊,若是有前人在此失败,活生生困死在这儿,总该留下尸骨,却为何影踪全无?那几件涂了剧毒的宝物,又是谁重新依原样放回棺中?我敢绝非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咱们是第一个到达此处的。”
南宫雪眼前一亮,喜道:“对啊!师兄,你听到了没有?这并非让你做先人所未能之举,可不再似此前所想般难如登天了罢?况且咱们既能做到这一步,本就是超越常规,足见事无不可成。”偷偷看程嘉华一眼,心道:“要不是你,我们可绝不会想到开棺……穆前辈能在棺盖上刻记留书,或许亦是默准此行。她是要索命斩的传人,不仅品行出众,武功一流,还得勇于打破世俗礼教,敢为天下之先,有为常人所不为的魄力。”
李亦杰这次再无推拒之辞,心里明知是绝无可能,却也不得不像模像样的依法运功,气沉丹田,再按壁刻口诀缓慢逼上,转入右臂。感到一股真气通过肩井穴,一路下行,经手腕列缺、经渠,而至太渊穴,再继续深入掌心,通鱼际,绕少商,汇集于食中二指,臂弯与肩同高,指尖抵住左肩,内力贯处,猛一记向那缝隙挥去。他做这一整套动作,全身都如冰火相煎,内力再次如开闸洪水般,在体内疯狂冲撞,激得他连站立也有些不稳。胸口就如塞了一块尖利的石头,右臂则软如棉絮,或是击出时已被折磨得失尽力气,这好不容易才逼出的一击却是劲道全无。别说没能将石壁开一个洞眼,就连击中后反弹之势也发不出,那自是因效力太轻,击中一瞬就已尽数消散。有这结果原在料想之中,但他使力总没半点作伪,眼前冒起大片金星,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南宫雪见李亦杰脱力疲乏的背影,心里极是不忍,只恨那人形空间太小,不能合力相助。叫道:“师兄,一次失败也不打紧,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心里只在不断责怪自己:“师兄身上还有伤,我却这样逼他,那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么?可是……又当如何?”
程嘉华冷笑道:“到底行不行啊?李盟主?不是说都包在你身上么?你是救人还是害人哪?像这样对着石像瞎比划,他可不懂你的鸟语。实在不成的话,那就算了,别弄得你一身是伤,作为盟主,那也不大好看。”若要说些刻毒话言辱李亦杰,他还能搬出一箩筐来,但顾及到南宫雪,也就忍下没说。只怪腔怪调的哼了几声。
李亦杰将程嘉华一应嘲讽视作耳旁风,听得南宫雪鼓励,心中暖意融融,手足仿佛也恢复了几分力气。记起刚才是耐不住体内剧痛,这才放松了力道。下一次须得咬牙强忍,就算痛得几欲晕倒,也不可稍懈。最终只要救出师妹,顺利找出索命斩,一切就都值得。不过刚才一试,倒发现了自己潜能无限,竟还能牵动得出深厚内力来。终于有了些希望,再次运功出击,同样以无果告终,同样是因痛得使不出力。李亦杰真要恨死自己,怎就如此不争气?连一口气也不喘,再次提臂运力,不知又失败了多少次,每次看到尽头连一点痕迹也没击出,就大为光火,不断再试。起初是南宫雪逼他、求他,这回却是为赌自己的一口气。渐渐的背后声音都听不清了,眼前也是模模糊糊,只凭着印象方位出指。心里又想:“假如天命如此,让我和师妹死在一块儿,那也无法可依。可搁着程嘉华那个外人,又算什么事?”
困室内只听得指力劈风,呼呼作响,又有李亦杰越加粗重的喘息声,南宫雪真恨不得冲上前抱住他,替他分担一切辛劳。程嘉华道:“对不起,阿雪,我功力浅薄,帮不了你。”
南宫雪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李亦杰身上转开,心不在焉的道:“这是什么话?你已经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才是,又怎能再多劳动你?”程嘉华苦笑道:“凭我这武功底子,差劲得一塌糊涂。就算没受伤,也办不到你说的事。”南宫雪道:“既是如此,你还自责什么?”
程嘉华道:“先前你说我是个累赘,不让我跟着。我没听你的话,执意跟来,又指了错路,才会害得大家如今被困住。都怪我这个扫把星。”南宫雪脸上终于有了些淡淡的笑容,道:“没有啊,我们可没怪你。师兄的一时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既是穆前辈有意安排,不管你在不在场,该遇到的麻烦,都是一件也落不了。其实你待在这里也很好,咱们说说话解闷,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程嘉华心中暗喜,故意装作君子自疚,叹道:“看来有损阴德之事,果然是不能做。这不,报应一转眼就来了。可事情是我一人所为,跟旁人不相干,合该我一人承担。你能为王爷着想,对他有大恩,为何要将你牵扯进来?”南宫雪道:“不,你没做错什么。你开了他的棺盖,却是为让他老人家的遗体不致日后遭更大伤损,那用意原是极好的。庄亲王心里明白,不会让你受冤屈的。”程嘉华道:“那你给他合拢棺盖,让他好生安息,用意难道又会坏了?”南宫雪道:“这两件事有所不同。我只是设法赎罪,谈不上什么有大恩。再说,那也是大放马后炮……”程嘉华道:“不,你很好,你最善良,全因机关是穆青颜所设,她见你对庄亲王好,心里不痛快,这是女人的嫉妒之心。”他有意将这调侃言语说得十分认真,两人忍不住都是一笑。想起适才都在拼了命的给对方辩解,甚觉有趣。
第二十八章(15)
此时李亦杰已然耗尽体力,耳中嗡鸣声大作,眼前发黑,竟已感受不到四肢的连体存在。整个人就像一条刚刚投到水里洗过,而又尚未拧干的抹布。右脐窝神阙穴、腹部气海穴、关元穴、中极穴几处穴道不断传来阵阵尖锐刺痛。忽如钢钻搅动,忽如利剑激刺,面色惨白。向前跌了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一条左臂,横支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壁上,撑住额头,脸上烫得似乎沉在火炉中烧灼,大颗大颗黄豆般的汗珠落雨似的滚下,疼痛象一把把利箭,都向他两侧太阳穴射到。本想稍事休息,不料脑中“轰”的一响,就贴着墙壁滑坐下去,身子歪向一旁,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头发落在脸上,遮了满眼。
南宫雪惊呼道:“师兄!”奔上前扶住他身子,感到他身子半边如火般滚烫,半边如冰般寒冷,脸色白得如同一个久病将死之人。心疼得不断给他擦汗。但那一头虚汗却似擦之不尽,不断源源外涌。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李亦杰又发出几声微弱的咳嗽,胸口不断起伏。南宫雪刚想扶他坐正,李亦杰忽然头一歪,“哇”的一声喷出几大口鲜血,地上溅开一片,湿透的衣衫又添鲜血,触目惊心。南宫雪慌了神,抱着他痛哭道:“师兄,你何苦这样勉强自己?实在办不到,也是命中注定。但如果你死了,我出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一定留下来陪你……呜呜,师兄,是不是我逼得你太狠了?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听我的话?你怎么就不懂得自爱呢?阿华说的是,你为什么偏要硬撑?”
程嘉华轻拍她背,劝道:“阿雪,别哭啊,李盟主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要是他好起来,看你哭坏身子,也会难过的。”
这时忽听石壁外传来两人的交谈声,一男一女。那女声道:“刚才我听见这石像有响动,怎么回事?都说石像是人变的,他们可别复活了啊。在这里关了几十年,就算变成石头,也早该老死啦。又复活来干嘛?”另一个男声笑道:“肉身化为土石,时间对他而言停滞不前,千百年如一日,他们又怎会变老?既然不老,那就更谈不上老死。”那女声道:“就算要复活,那也该等到夜里,举行过古老的仪式,再一齐醒来。怎会一看到我们,就神智复苏了?”那男声笑道:“这个么,如果这些石像是女人,我还能解释。但现在换成一群男人,那就不知道了。”那女声笑道:“为什么不知道?如果是女人,又怎么说?”那男声道:“若是女人,便是被我迷住了。齐动凡心,急于复活来跟着我。”那女声咯咯直笑,道:“一样啊,既然现在是男人,那就是被我迷住,急于复活。怎样,我比你有本事,你该对我甘拜下风了罢?”那男声叹道:“这群男人个个五大三粗,身上肌肉纠结,长得像怪物的亲戚,原来你专门和这种男人两情相悦。你的品位,我甘拜下风。”
南宫雪已听出这两人是陆黔和程嘉璇,正不知是该招呼与否,又听李亦杰咳嗽几声。南宫雪大惊,只当他又要吐血,刚一转头,就见李亦杰张开双眼。最初仅一道细缝,慢慢撑开眼皮。南宫雪喜叫:“师兄,师兄,你醒啦!你还好么?”李亦杰轻声道:“我好多了,雪儿,真对不住,我没能……”程嘉华道:“李盟主,不用说了,你没事就好。”南宫雪也连连点头,一边满面拭泪。刚才听两人提起石像,莫非他们此刻就正在冥殿中那几尊石像体内?那么方寸斗室则是将墙壁拆为中空,又在外侧拦以石像之处。那狭小空间怪不得与人形相同,原来外观便是雕成石像。沈世韵初见时曾猜测石像是专有人雕铸,果然被她料中,这确是穆青颜所使的另一重障眼法。
耳听得陆黔又道:“咦,我刚才怎么好像听见了李盟主的名字,难道是我听错?”但他语调拖长,声音悠闲,倒像是满有把握,而无疑虑之意,存心是要令人着急。程嘉璇笑道:“是么?我怎么没听见啊?是你思念他过甚,这才产生了幻觉罢?”陆黔笑道:“我想他干么?反倒是你,一定正想着这些男人石像。”程嘉璇笑道:“没有,没有!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如果他们是女人,说不定更加丑怪,不,不对,就是一群母夜叉,到时可就轮到你啦。”陆黔笑道:“女人或许是有的,也或许是没有。我只知道如今眼前的分明是一群如假包换的男人。你用实有的男人来对比空无的女人,这个理说不通,你的假设也就不能成立。你这么七想八想,其实都是心急那些男人怎么还不复活来陪你。”
程嘉璇急道:“我没想!我只喜欢江圣君一个,你明知道的!”紧接着语声突然转柔,流露出几分小女儿柔媚之态,笑道:“你要是多说说我俩怎样亲密,我不仅不生气,还会赞同你,或是帮你一起说。”陆黔道:“你告诉我,蓝天和泥巴有什么可说的?还是你和那石像亲近。”程嘉璇道:“没有!那我等他醒了,就一剑砍下去,好教他死得更彻底些。”听话意似乎她将一把剑横到了石像颈处,但那石壁坚硬,里头三人也感觉不出,只是听他两人说话,都觉哭笑不得,一时无言。陆黔笑道:“宁得罪一百个君子,莫得罪一个小人。宁得罪一百小人,莫得罪一个女人。人家石像千辛万苦,修炼百年,专为着复活来寻你,延续未了情缘。现下你就伙同外人杀害亲夫。世间之事,何有残忍逾此?”
程嘉璇也不动怒,侧耳听那石像内已无响动,笑道:“你看啊,我还是很厉害的。这石像可不是没动静了么?”陆黔两根手指在她剑上搭了搭,并指一弹,就将她剑锋荡了开去,冷笑道:“就凭这把锈剑?你拿去切豆腐还有几分用处。你以为这还是你以前的残影剑?”程嘉璇一听得残影剑之名,想到它再也不会回到自己手中,心里又被难过填满,咬咬牙将剑丢下。
程嘉华听得此言,忽的一个激灵,低声道:“残影剑?她用过残影剑?外头的可是那魔教妖女?”他虽已极力克制,但眼神中两道寒光仍是遮掩不住。南宫雪怕他恨意高涨,出去后会对程嘉璇不利,匆忙一笑,道:“是,不过她已打算改过自新了,残影剑也落到了七煞魔头手里。我虽不知你和她有什么仇,但……她始终都不过是受人拨弄的一颗棋子而已。你要雪恨,也该去寻始作俑者才是。”程嘉华冷哼一声不答。
李亦杰强忍全身散架般的剧痛,艰难撑起身子,敲了敲石壁,唤道:“陆贤兄,你没有听错……的确是我李亦杰,我在这里。”陆黔“咦”了一声,在石像前来回徘徊,笑道:“哟,李兄好兴致啊。当了武林盟主,什么好事儿都尝遍了,这当口心血来潮,钻进石像里逍遥?怎样,那里头滋味如何?怎地又不邀上我?嗯?哈哈,哈哈。”笑声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李亦杰不理他讽刺,此时若只自己一人困在石像中,那是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去向旁人求助。但他道义感极强,不愿连累南宫雪和程嘉华一齐送命,这才会勉强向冤家对头开口。虽知这求助必然少不了受他一番刻薄奚落,却也一律置之度外。道:“你快按照我说的办,看到这石像伸出的手指了么?对准他所示方位,以指力击向对面的墙壁。”
陆黔从李亦杰话里听他确是满怀焦急,但他越慌,自己就越开心。吹了声口哨,道:“兄弟进这地宫,是来找宝,可不是来拆房子的。你让我这么干,总得给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罢?否则入人陵寝,毁人墓室,这可都是有损阴德的事儿啊。哎,我知道了,李兄定是顾着盟主身份,不愿脏事沾手,所以就来算计我这老实人?”李亦杰咳嗽几声,从喉咙里艰难挤出话来,道:“如今情势危急……咳咳,没时间多解释了,改日我再跟你详说。此事攸关生死,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求你,拜托了。”陆黔哈哈大笑,道:“原来不可一世的李盟主也会走投无路。痛快!真是痛快!可是我那点三脚猫内功,唬唬你是可以,要我打穿墙壁,我也没那份能耐。何况力道共分十成,我怎知该使上多少?”他一味拖延,用的尽是不慌不忙地调侃语气。
李亦杰道:“这里有几句口诀,你听了就明白。双手托天理三焦,十字交叉……”程嘉璇插话道:“你当真信他?这么不明不白的几句口诀,谁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内功可不能乱练。”陆黔冷笑道:“小丫头片子,说得好像自己很精通了?李兄是我兄弟,于私,那是一定要救的。他又是天下武林的盟主,义薄云天,鞠躬尽瘁,带领大家振兴中原,于公,那更是非救不可的。你现在不肯救他,来日换成你困在石像里,想不想人家救你?再说内功口诀,有没有问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道是好编的?我好心救他,他告诉我假口诀害人,那是做什么?”
程嘉璇道:“或者他将整句都告诉你,却改动了其中最关键的那个字……”陆黔笑道:“这种损招,只有我拿来整李盟主,倒还说得过去。他是个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绝不会这样对我。”他此时假扮仁义,简直比真君子还像着几分,也不知他是有意给李亦杰戴高帽,还是反语讥刺。程嘉华心道:“总算你还肯承认自己卑鄙无耻。哼,真不争气,竟然跟那个该死的妖女混到一块儿去了。”提高声音喝道:“喂,死妖女,闭上你的臭嘴!本少爷脱困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料理了你。”程嘉璇吓了一跳,即使明知对方困在石像中,一时出不来,也看不见自己,还是瑟缩着躲到陆黔身后,低声道:“怎么……怎么会给人认出来啦?”
第二十八章(16)
陆黔没理睬程嘉璇,向前踏了几步,皱眉道:“哎?你是……”南宫雪灵机一动,叫道:“喂!陆……陆师兄,你徒弟也在这里,要是你不听我们的话,就救不了他,他就要死啦,那你可就没有徒弟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那些到处求师问道的年轻人听说,你连自己的关门弟子也保护不好,谁还愿意跟着你?那你就准备一辈子都当孤家寡人罢。”
陆黔大喜,道:“雪儿?你也在这里?你是我的好老婆,我一定会救你的。我那个徒儿么,哎……”他先前躲在一旁,将程嘉华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又为他不称南宫雪“师娘”而大为恼怒。“小白眼狼,敢给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陆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程嘉华脾性确是与他十分投合,他多年闯荡江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合自己胃口之人,并没打算对他见死不救。但作为惩罚,还得给他吃些苦头。
南宫雪道:“谁是你的……什么人了……?我们才不是求你,实话跟你说,你不帮这个忙,对你也没有好处!”陆黔道:“我没说不帮啊。只是你得跟我说,是不是李亦杰实在办不到,你才想到找我?哈哈,原来万能的李盟主也有服输的时候。”程嘉华起初听陆黔在外边久无动静,已大致猜出了他顾虑,心下冷笑。又听他与南宫雪不住口的调笑起来,暗想:“这样下去,那可没完没了。”于是抬手敲击石壁,叫道:“师父,弟子自知有罪,甘受责罚,不敢求您搭救……”陆黔微微冷笑,素知这弟子像他,气性极高,假装妥协后定然暗藏机心。可自己是阴谋家的祖宗,倒要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程嘉华对陆黔最是了解不过,深知该用何种方法才能成功瓦解他意志,让他乖乖听话。说道:“弟子是服罪而死,天经地义,那也没什么说道。可是李盟主请师父做的,是关于找出索命斩的大事!”陆黔还是给他这话震得一惊,随即假作镇定道:“什么?我才不信。”程嘉华道:“信不信,都随师父。寻找索命斩的秘密,就刻在我面前的这一块石壁上,刻了满满一板。可现在来路已经被堵住,您进不来。若是从外面劈开石像,就算能成功,也势必将秘密一齐毁了。我们几个若是抱定主意,始终不说,隔着这一层石像,你也奈何不得我们,连施用酷刑的机会也无。我们最多是自己闷死,可我们一死,秘密也随着长埋地下,索命斩就将永世沉眠于地底,不见天日……这底下空气稀薄,你可得快些拿定主意,啊哟……”忽然握起拳头,对着石壁狠狠一击,发出“咚”的沉闷一响,内外皆能清晰听得。随后叫道:“师娘,你怎样了?你可别吓我啊!师父,不好啦,师娘她晕倒了!”
南宫雪听程嘉华对着石壁空喊,声音越来越是焦急,仿佛自己当真已近垂危一般,又气又好笑,也不禁暗暗佩服。刚才见他话说一半,突然挥拳砸出,力道之重,就连她正待在石像内,也感到周围猛地震荡了一下,在外间听来定是与人栽倒无异。而程嘉华手上也立即渗出缕缕血丝,五指末端显出一圈瘀紫。南宫雪极力忍住惊呼,刚想看看他伤势如何,就听他提高声音,大唱独角戏。稍一细想,明白了此中用意,唯一要配合的便是不出声即可。这或许就是俗称的一物降一物,陆黔此等奸猾小人也遇上了克星,是注定要被自己徒弟摆布得团团转。终于代她出了心头一口恶气,甚有种酣畅淋漓之感,忍不住偷笑。随即看到程嘉华袖管垂直下坠,拖在地面上像一团全无生气的布条,记得他说过,这条手臂是当初身中剧毒,为抑制药性蔓延而自行砍断的。对他这份果敢固然叹服,却也寻思:“哎,他对自己,怎就总是如此狠心?那些在乎他的人,可是会心疼的。”
陆黔一听索命斩有可能再也找不出来,现在南宫雪又晕了过去,生死不明。再让她待在那闷人的石像中,还怎能好生静养?这两者均是他极为看重之物,哪一件也不愿失去。现在却又夹杂在一起来乱他心思。如果那三人果然死了,自己怕是要一辈子后悔,而跟李亦杰赌的这口气一文不值,怎能补偿得如此巨大亏损?他也不想要强了,忙道:“李亦杰?李盟主?你还活着罢?雪儿她……不要紧罢?别耽搁了,你快把口诀告诉我,我立刻照办,立刻照办!”他先前还十分强盛,这会儿却低声下气,几乎成了苦苦央求李亦杰准许他救命一般。三人在石像内相视一笑。
陆黔又在外间张皇惊喊:“李盟主?李盟主?你快回我一句话啊!”声音里带了些哀求之意。李亦杰忍着笑,咳了一声,道:“雪儿没事。你听好了,两手托天理三焦,十字交叉小腹前,翻掌向上意托天,左右分掌拨云式,双手捧抱式还原,右掌旋臂托天去,左掌翻转至脾关,双掌均沿胃经走,换臂托按一循环……”不住口的读了下去。陆黔暗暗记诵,他悟性原就极高,再加上自身的功夫底子,没一会儿就默念纯熟,心中有数。等李亦杰念到第三遍时,他已能依言施为,指力击出,犀利的破空声在石像内也听得一清二楚。接着就是“哗”“噼哩啪啦”的一阵乱响,似乎是墙壁上的土块纷纷倾倒,忽然担心数量过众,会将整个冥殿一起埋了,好在没一会儿就沉寂下来。刚想开口询问,又听“嗖嗖嗖嗖”“唰唰唰唰”连声作响,起初都是凌厉异常,着没处却声响沉闷,既似墙壁,又有种钻过固定绳套的摩擦声。
李亦杰忙问:“怎样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他大致能肯定最后该是无数暗器声响,穆前辈要他们击射墙壁,为的自然就是触发这道机关,可总不成真要将继承者射死,难道是要考较他身手是否足够敏捷?突然心里一亮:“是了,这就是秘密刻在石壁中的用意。我若是内功再高强些,指力足以穿透那层石头。那么箭矢击来时,身前就有石像保护。有了这一面现成的盾牌、盔甲,暗器是半分也伤我不到的。可要是到时有人想浑水摸鱼,趁我身在石像不便,先去抢夺索命斩,就会中这一阵乱箭而死。穆前辈的机关,可实是周到备至,却也令人防不胜防。”只是不知穆青颜能否预料到会有人直接在外间击打。他和陆黔一样,虽然互相仇视,却又有惺惺相惜之意,都不愿对方过早丧命。如果就因自己自作聪明而害了他,这份负疚感势必难以消退。何况三人想求脱困,还得靠他帮忙。几乎也想学着陆黔语气问一句:“还活着么?”但这语气太过轻佻,他这老实人是学不出来的。料想既未听到惨叫,情况必然还不太糟。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听陆黔骂了回来:“还能怎地?你以为我死了不成?这点小机关,也能奈何得了本大王?不过刚才这么多把剑突如其来,倒真是吓了……小璇她一跳。”三人都听得出他是好面子,险些说漏嘴时,就及时将“我”改为“小璇”。
李亦杰奇道:“剑?很多把剑?是残影……”陆黔道:“做梦!做梦!你这个愿望,就和那些土块统统变成黄金一样,不切实际。残影剑是上古至宝,有一把就够了。不过我可真是了不起,比什么李盟主、木子盟主高明个一百八十……”李亦杰打断道:“说重点。”陆黔哼了一声,道:“指力击中墙壁后,以那一点为始,向四周散开了一条条裂纹。我以为墙要塌了,谁知它也的确就塌了,不过与我料想的有所不同。只落了表面薄薄的一层土块,露出一点点鲜红。我还以为是有人溅血染壁,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早就嵌在墙上的一个个半圆形钢套。哎,其实形状就和一枚扳指差不多。随后也不知从哪里凭空飞出了许多把剑——我跟你说过了,只是最普通的长剑——一齐向那面墙击了过去,那情形就像……对了,就像飞蛾扑火,每一把都刚好刺进钢套。同时钢套收紧了一圈,将剑牢牢锁住。这手法之精确么,几乎快赶上我的水准了。穆青颜女流之辈,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不容易了。等到最终安静下来,墙上就组成了一个……怎么说呢,字不像字,图不像图的鬼符号。”
李亦杰心想墙上既是早已设好钢套,必然量定过方位。想来是欲传达讯息,却担心钢套微小,不足以明见,才特意插上了剑,以便突显。那多把长剑无意伤人,重点就该在所组成的符号上了,忙道:“那是个什么符号?”陆黔道:“不是说过了么?鬼符号啊!”李亦杰哭笑不得,道:“我是问,那符号是个什么形状?咳,就算找不出固有样例,描述个大概,也是好的。”
陆黔道:“东边一撇,南边一折,北边直拐上了……他妈的讲不清楚,根本是乱射一气。”李亦杰明知那绝非乱射,苦于无法亲眼见到图形。陆黔语气又向来含糊,也不知他口说对图形全无兴趣,是当真不懂,还是不愿透露,却暗中留心。
李亦杰这边刚沉默片刻,陆黔又耐不住,道:“李盟主啊,你串通了我徒弟,又是虚言恫吓,又是传授口诀,费尽心思,闹得要死要活,就为给我看这个鬼画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索命斩呢?”
程嘉华张口就想骂回去,想一想又换了语气,道:“师父,每尊石像都只含了一个线索,如果让人仅看一处就能猜到全部,那也只能说穆青颜防范的太过稀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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