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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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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小叶嬉皮笑脸地靠在门口,“十倍重力,真有那么大吸引力?”
  
  “明天上午九点?”秦刚边填边说,“记得要空腹,第一次上超重很容易吐。”
  
  “不用安排了。”安戈嘴里不知何时又叼上了烟。
  
  “老大,超重可是最重要的指标。”秦刚和小叶对视一眼。
  
  “明天我们不在基地,换个地方突击训练。”安戈低头用手拢着火苗。
  
  “我很想试试。”杜晗宇突然插话道,“那今天呢,能不能再想办法安排一下?”
  
  “试什么呀,头回上超重最多让你上六七倍重力。”安戈甩上打火机,抬起眼看着杜晗宇。
  
  “怕你的纪录又被别人打破?”杜晗宇面无表情的也挑眉看着安戈,衣服挎在肩膀上。
  
  小叶张嘴想说什么,耳边呼的一声,是秦刚甩手往门外墙角边的废纸篓里投了个纸团。
  
  安戈深吸了口烟,气流让烟头突然艳红得亮了一下。他把烟拿下来掐在手指头中间,四下看了看。观察室里没有烟灰缸,墙上其实还贴着禁烟标志,不过安戈权当没看见,似乎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跑去提醒他。仪表台上有个开了拉环的易拉罐,也不知道是谁喝过的饮料,安戈随手拿过来把烟灰掸进去,用掐着烟的那只手的小指挠了挠眉头,脸上露出点觉得好笑又不打算笑的表情,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抽完了半根烟,然后把剩下那半根连头带尾的扔到易拉罐里,看着一股不怎么纯净的烟气从拉环口子里冒出来。
  
  “把衣服扣上。”他起身抓过刚才扔在一边的帽子,“你跟我去个地方。”
  
  出门的时候他没指着谁,也没看他们当中的任何人,更没有点出姓名,但谁知道他叫的是哪个。
  
  杜晗宇对着秦刚和小叶一齐转来的视线耸耸肩,一边束着制服腰带一边跟了出去。
  
  小叶探出脑袋,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走得飞快的背影,直到他们都消失在走廊尽头。
  
  人走得没影了,小叶抽身回来,皱着眉转头问秦刚:“老大怎么了这是?”
  
  秦刚头也不抬地盯着屏幕上的模型:“在做无解选择题。”
  
  小叶的神色顿时变得有点像是在叹息。
  
  安戈把车开过来,看了眼在路边站得像杆标枪的杜晗宇,简单地说:“上车。”
  
  杜晗宇没问去哪儿,打开车门坐上去,腰板挺得笔直。
  
  还没等他把车门碰上,安戈已经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飞快地朝着前路冲了出去。
  
  




22

22、八、欢迎加入瀚海计划(下) 。。。 
 
 
  安戈开来的是一辆多地形车,上面是带装甲的可装卸顶蓬,开来的时候正大敞着,四野的风呼呼地灌进了不算宽敞的车厢里。卫星基地的地基本来就是整体型材构建的,再加上车下面是半轮胎半履带的混合型地面传动,所以虽然车速飞快,坐车的人颠簸得倒并不怎么厉害。车开出去老远后,杜晗宇都一直眼望着前方,抿紧了唇默不作声地坐着,除了肩膀偶尔因为路况变化而轻微震动两下,几乎一动不动。
  
  安戈也不说话,连看都不看他,只是一路抽着烟。
  
  车终于停下,安戈拔下识别卡打开门,说了半小时里的第一句话:“下车。”
  
  杜晗宇惊异地看着面前的林荫,在一片广袤中庸的灰色调里,突然出现的绿色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一片树林,不很高,也不很密,但确确实实是一片林子,有枯叶草地和杂生的灌木。
  
  “这是什么树?”杜晗宇仰头看着树冠上的人造阳光,“真的是,野生的树林?”
  
  “雪松。”安戈从车后座上拖出个迷彩背包,“培植的。这是人造卫星。”
  
  “那是基地公墓?”杜晗宇已经看到了远处林木掩映中的墓碑。
  
  “整理军容。”安戈挑剔地横了杜晗宇一眼,“帽子。”
  
  杜晗宇默默地把帽子从肩章下抽出来,展开捋平了,端正地扣到头上。
  
  安戈抬手翻好他自己的领子,摸过扣子和腰带,又拉了拉衣角才提起背包往里走。
  
  他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块小小的林间空地,有三四排墓碑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列。
  
  安戈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块墓碑一块墓碑地放过去。
  
  杜晗宇从他身后望去,有些是吃的,有些是内容不明的纸包,大部分是烟。
  
  最后一排,竖立着一溜五六块没有刻上名字只有一串数字编号的墓碑。
  
  安戈照样也在每块碑顶上放了包烟,直起身站在那儿看了很久,然后倚着一块墓碑坐了下来。
  
  杜晗宇的脚步声在这片寂静的林地间显得清晰而节奏鲜明。
  
  他走得很慢,时常停下默念着碑上的墓志铭,许多只是生卒年月。
  
  安戈听到他走近的声音,没有回头,“知道这些墓碑下头埋的都是什么吗?”
  
  杜晗宇没吭声,他在安戈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头凝视光滑空白的砾石碑面。
  
  安戈微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光的影子从林子的枝桠间穿落,轻声地自问自答:“是光。”
  
  杜晗宇隔了许久才开口问:“是黑洞?宇航事故?”
  
  安戈笑了一声,终于回头看他,“理解力不错啊,还以为这比喻得跟你解释了才能听懂。”
  
  杜晗宇走到他身边半蹲下,看着齐眉高的那个烟盒,“连光都跑不出来的地方只能是黑洞吧。”
  
  “抽吗?”安戈伸手拿起那个烟盒打开,扔了一根过来。
  
  “林地没有烟火管制?”杜晗宇扭头四处看看,光影浮动,这地方让人只想安静地呆着。
  
  “可能有吧。”安戈一脸的不在乎,“回头注意点儿,弄熄了埋掉就行。”
  
  “长官,你这是在教唆人违规。”杜晗宇翻了个白眼,放松下来。
  
  “抽根烟也能那么多废话,”安戈摊手,“不抽还回来。浪费可耻知不知道?”
  
  杜晗宇不吭声了,靠着墓碑把烟塞到嘴里,刚要抬头,一团小小的火焰已经送到眼前。
  
  安戈看他点燃烟,挺老练地吸了一口,又从鼻子里呼出来,这才收回手把自己的烟也燃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笑笑:“这不是挺好,默契度也不是完全看数理模型。”
  
  “今天那套题?”杜晗宇说,“我故意乱做的。”
  
  “乱做的?”安戈咳了一声,像是差点呛到,“为什么?”
  
  “那题太弱智了。”杜晗宇很不客气地说。
  
  “嗯,有道理。”安戈这下是真乐了,“我以前大概也是乱做的。”
  
  “我猜也是。”杜晗宇架着胳膊吐出口烟,斜视着安戈的目光里满是理所应当。
  
  “不想让人摸到自己的思维模式?”安戈偏头看看杜晗宇,目光闪了闪,轻轻拍了拍身后靠着的墓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知道么,这一排竖着的是瀚海计划的整个B小组。只是一个最轻微的疏忽,连错误都谈不上,就是配合上偏差了零点几秒,一个小组六个人,包括驾驶员、机械师、机外勤务和监督,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那么瞬间消失了。特立独行的代价有时我们承担不了。”
  
  “我知道配合的重要性。”杜晗宇挑眉,“可那也要看跟什么人。”
  
  “是看人。”安戈叼着烟点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人。”
  
  “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杜晗宇嘟囔。
  
  “你自己不是也很想走吗?多个理由呗。”安戈笑笑。
  
  “为什么呀?”杜晗宇突然坐正了,探身过来直视着安戈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
  
  “说实话,让你做我的副驾驶,我连一点信心都没有。”安戈和他对视片刻,移开视线,重又仰起脸来看着天空,头枕在墓碑坚硬的边沿上轻磕了一下,“这是B1,那个是B2。B组损失的这两个驾驶员是同卵双胞胎,本来是双驾匹配性最高的一个组,这种配合程度根本就可遇而不可求,全军选拔的时候几百万人里都挑不出来一对。但是很可惜也很遗憾,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就只剩这两块连名字都没有的墓碑了。就我跟你,能行吗?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长官,”杜晗宇皱了皱眉,“激将法这招也太老土了。”
  
  “嗯,”安戈沉默一会儿,拍拍裤子站起来,“也没指望两句话就能把一切问题给解决了。”
  
  杜晗宇脚上轻挨了一下,咬着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仰起脖子看安戈,“干嘛?”
  
  “走啦,”安戈又回到平时那副有点散漫的样子,“不回营地去你还打算在这儿夜宿坟头啊。”
  
  “你说完啦?”杜晗宇有点发愣,鼓起满腔热情正打算雄辩一场,这就没下文了。
  
  “完啦。”安戈点头。
  
  “就这?”杜晗宇满脸写着不信,“真完啦?”
  
  “情况说了。”安戈眨眨眼,拍拍身旁的墓碑,“可能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不用再废话了吧。”
  
  “都没说怎么知道是不是废话。”杜晗宇也站了起来,有些不甘心地嘀咕。
  
  “要不是,”安戈看着他,笑了,“那我就太失望了。”
  
  




23

23、九、有个家伙名叫谢飞(上) 。。。 
 
 
  电子日志存档编号XXXXXXXX071
  录入:杜晗宇
  职业:实习兵
  职位:瀚海计划项目小组组员
  
  作为外海王星天体,柯伊伯带的阋神星战区是太阳系最边远的矮行星战区。
  最边远的含义,不仅是指天体位置遥远,还意味着这里是整个太阳系防线的最前线。
  在安戈登机前给我的资料中,我们要去的这个宇航陆战队基地是阋神星战区的三级战备单位。
  换句话说,在听到紧急集合号跳上待飞甲板或者陆战车的下一刻,很可能就要奔赴战场。
  穿过柯伊伯带的离散天体群时,我们搭乘的运输穿梭机似乎遭到了某种撞击。
  全体人员都穿上防护服做好战备,不过两小时以后又取消了警报。
  安戈说可能是与某颗彗星或者小行星进入了平行轨道。
  虚惊一场之后,安戈很快被叫去了驾驶舱。
  我猜想,前方可能还有未解除的危险。
  
  ×××××××××××××××××××××××××××××××××
  
  穿梭机降落在陆战队基地的简易机场上,地面上闪烁着荧白色的引导灯光。
  
  待飞区外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迷彩陆战车,一个高大挺拔的军官正倚在车门旁低头抽烟。
  
  安戈走下机舱的时候脚步微顿,“打个商量,在这儿管我叫组长或者安戈都行,别叫长官。”
  
  杜晗宇大步跟在他身后,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车旁的人已经抬眼看见他们,远远的冲着安戈似笑非笑:“特航就是比陆战的规格高啊。”
  
  “谢飞,早来了?”安戈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伸手,“烟。”
  
  “欠你的啊!”谢飞瞪眼,不过还是扔了根烟给他。
  
  “你说呢?”安戈笑嘻嘻地挤眉弄眼,“哎,火。”
  
  “没有。”谢飞一抬下巴,顺便把自己手里已经抽了一大半的烟也给掐了,还故意把火星殆尽的烟头伸到安戈眼前晃了晃,“瞪那么大眼看什么?我这是刚在车上用车载点火器点的。你们这趟穿梭机晚点那么久,车子早熄火了。”
  
  “顶多两分钟。”安戈摸摸还发烫的车前盖,笑着自己摸出打火机来。
  
  “自己带着火还伸手,什么人哪。”谢飞转头懒得看他。
  
  “彼此彼此。”安戈乐呵又满足地开始吞云吐雾。
  
  “通讯里不是说要搞特训吗?”谢飞的注意力转到了杜晗宇身上,“就这一个?”
  
  “我的兵,杜晗宇。”安戈搭着谢飞的肩膀嘿嘿两声,“怎么样?”
  
  “给你那叫浪费!”谢飞冷冰冰地回他一句。
  
  “人念的可是宇航指,不是陆战学院。”安戈笑的更加得意洋洋。
  
  谢飞不再搭理安戈,倒是朝杜晗宇伸出了手,“阋神星战区第一集团军陆战第九分纵队,谢飞。”
  
  杜晗宇看了看谢飞的手,利落有力地握一下,随即相当正式地敬了个军礼:“长官好。”
  
  谢飞微微一怔,收起原先有些玩笑的表情,拍开安戈搭在肩膀上的手直起身回了个军礼,又认真打量了杜晗宇两眼,回头对安戈说:“你这个兵不错,比我脾气还硬。”
  
  “上车再说吧。”安戈拉开车门,没看到驾驶员倒有些惊讶,“你自己开来的?”
  
  “鬼知道你那特训怎么回事。”谢飞转身上了驾驶席,“怕你不方便。”
  
  “谢大少,您这级别的驾驶员我可用不起啊。”安戈笑着跳上副驾驶座。
  
  “咳咳,胡说什么哪。”谢飞咳嗽两声,从倒车镜里瞟了眼正打算进后舱的杜晗宇。
  
  “杜晗宇,”安戈伸头叫,“驾驶舱里挤一挤吧,一个人坐后面太闷。”
  
  “早知道就两人,就不开陆战车来了。”谢飞有些埋怨地叹气,“这得浪费多少油啊。”
  
  “少哭穷。”安戈眯着眼笑话他,“就你那中将老爹,还是现管,短了谁的油也不会短你的。”
  
  杜晗宇刚在正副驾驶席当中的空隙间盘腿坐下,听到这话不由抬头又看了谢飞一眼。
  
  谢飞脸皮一抖,“老子就是战区司令的儿子,怎么啦?司令就不能生儿子啦!”
  
  这下安戈和杜晗宇都乐了,原本有些微妙紧绷着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杜晗宇看看谢飞,又看看安戈,主动开口问:“你俩发小?”
  
  谢飞立刻皱眉:“谁跟他发小啊,老子还没那么倒霉。”
  
  安戈呵呵笑,一边弯腰低下头,凑到很近的地方神秘兮兮地冲杜晗宇眨眼睛:“杜晗宇,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别看这位家伙一副身经百战的精英样,他其实就比你大一岁,了不起也就是刚成年,整个还是一小屁孩哪。”
  
  谢飞坐着也抬腿就踹:“再说信不信我立马把你踢车底下去!”
  
  杜晗宇惊讶地看着刚才还浑身透着沉稳精干的谢飞,“怎么可能?”
  
  安戈边躲边笑:“不知道吧,他们这是将门传统,一般参军都会早报几年生日。”
  
  谢飞在杜晗宇若无其事伸到中间的腿边停脚,拍拍裤子哼一声:“你跟列叔面前也这么说去。”
  
  安戈一顿,过了一会儿又笑了出来:“对啊,咱们头儿比你还厉害,早报了三年。”
  
  杜晗宇觉得不可思议:“列大队长跟我们林校长一届的,怎么也该五十多了吧?”
  
  谢飞意义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你们校长是先当兵再入校,比同学都大多了,不过列叔叔么……”
  
  安戈散漫地摇摇头:“佛曰,不可说啊。”
  
  沉重的全装甲陆战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开动起来。
  
  谢飞把着方向盘,朝旁边扫了一眼:“你那手是怎么回事?”
  
  安戈的手上还打着薄薄的绷带,笑笑说:“没事,训练呗。比不上你们这儿随时有实战。”
  
  谢飞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他,“说吧,这回到底整的什么妖蛾子。”
  
  安戈眼珠子转了转,“那我就说啦。”
  
  谢飞不耐烦地瞪眼,“磨叽什么?”
  
  安戈笑嘻嘻地说:“把你们分纵队的伙房借我一星期怎么样?”
  
  “要什么?”谢飞差点踩错油门和刹车,“伙房?”
  
  边问边求证似的转头看向杜晗宇,却发现杜晗宇的神色比自己还惊诧。
  
  “就是厨房。”安戈指指自己又指指一下没了表情的杜晗宇,“这一星期的伙食我俩包了。”
  
  “我知道是厨房!不是,”谢飞觉得有点晕,“你这是带兵啊,还是要带厨子?”
  
  “谢分队长,”安戈还是笑嘻嘻的,“可不能搞歧视,炊事兵也是兵。”
  
  “行。”谢飞盯着安戈看了一会儿,居然没再问什么就答应下来。
  
  “那就赶紧起驾吧谢大公子。”安戈点点头,似乎很是心满意足的歪上椅背。
  
  谢飞慢慢地笑起来:“不过有个要求,先杀两盘。”
  
  




24

24、九、有个家伙名叫谢飞(中) 。。。 
 
 
  陆战车有些招摇的直接从新兵训练营外飞驰而过,那架势像是蹿过去一头饿极了的霸王龙。
  
  安戈的目光朝观察孔外头瞥了两眼,“今年收成不错吧?”
  
  谢飞满脸都是“我懒得理你”的那种得意,警告他:“别打我兵的主意!”
  
  “哎,杜晗宇,在航指应该玩过改良空行棋吧?”安戈突然低头问身旁的另一个人。
  
  “当然。”杜晗宇点头。这一路上他的话都不多,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
  
  “想让他来?”谢飞抽空看杜晗宇一眼,又看看安戈,“咱们这可是有彩头的,你放心?”
  
  “我的兵,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安戈环抱胳膊斜靠在车壁上,黑漆漆的眼睛里精光闪烁,语调微扬,笑得简直有点猖狂了,“还是老规矩,宇航一场,陆战一场,对吧?宇航模拟指挥上你要能赢他,第二场不用比,我直接认输。”
  
  “这么自信?”谢飞是被气乐的,“一会儿别满地找牙!”
  
  “能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吗?”杜晗宇插话进来问,他也不知道安戈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全息星图模拟作战,”安戈悠哉悠哉的向杜晗宇解释,“就跟学校里玩的改良空行棋差不多,不过这个拟真度更高,用的是真实战区天体环境和舰船参数。理想情况下的完全对等兵力,双方按照兵力值自行分配目前咱们舰队里现役正在使用的舰船类型、火力等级和数量,自由编队,打暗棋对抗,不交火或发生直接接触时无法确定对手战舰的详情,以攻取对方指挥舰或者消灭全部有生力量为胜。怎么样,很简单吧?”
  
  他手里夹着上车后的不知第几支烟,烟气重得连脸色都显得有些熏黄了。
  
  手一动,脸颊边缭绕的烟雾就跟着也轻轻摇晃了两下,更加显出一份云山雾罩来。
  
  杜晗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过脸望着安戈思索片刻,又问:“这是任务?”
  
  这话连谢飞听着都愣了一下,安戈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看着杜晗宇的眼睛摇头微笑。
  
  杜晗宇又想了想,终于点头说:“那行,我知道了。”
  
  安戈抿着嘴唇也没再多言语,只是继续微笑。
  
  “嗯,你自信,他知道了……”谢飞看着他俩有些感慨,但立刻就越加切齿,“回头一样毙!”
  
  他是一个天生的军人,除了实战,大概没什么能比棋逢对手的对抗更让谢飞振奋。
  
  陆战车轰鸣着加速前行,安戈笑笑,把手里的空烟盒扔到仪表盘上。
  
  回到队部,一把推开指挥室的门,谢飞回头招呼:“那个谁,你来挑个战图。”
  
  身后没人,站在一边低头正看星图的杜晗宇说:“我们组长在外头睡了。”
  
  “怎么回事?”谢飞皱眉,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
  
  “来的路上遇到天体碰撞,”杜晗宇说,“他一直在驾驶舱,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难怪刚才抽那么多烟,我还以为他把自己当熏肉了。”谢飞终究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大步走出去看了一眼那个似乎已经睡得天塌不惊的人,然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转身进来打开对战系统,指了个操作屏给杜晗宇,“这就元龙高卧了都,他还真放心。那你自己来挑战图吧。挑个远点儿的,这附近我都太熟悉,对你不公平。”
  
  “随机吧。”杜晗宇解开领口的风纪扣,拉把椅子坐下。
  
  “怎么着,不想占我便宜?”谢飞从另一个操作屏幕上抬起视线,觉得挺有意思。
  
  “谢分队长不也不想占我们的便宜吗?”杜晗宇靠上椅背,挽起袖口,做好了长时间作战的准备。
  
  “好,”谢飞扬起下巴笑了,豪迈一挥手,“那就随机。”
  
  “您跟我们组长经常玩这个?”等待随机刷新的时候,杜晗宇突然问。
  
  “也不经常,就交过两次手。”谢飞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两次,都是我输。”
  
  杜晗宇扬了下眉毛却没说什么,目光垂向操作屏。
  
  随机跳出的是一个两人都陌生的暗蓝色星域,谢飞说:“嗯,你运气不错。”
  
  杜晗宇调配着自己手中的战舰,回了句:“战场上运气本来就必不可少。”
  
  谢飞大笑一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局吧。”
  
  暗棋对抗的一个特点就在于那种意外性,除非交火,否则不会知道对手排布的战舰火力和兵力。所以当谢飞和杜晗宇双双发现一头撞上的是对方的主力战舰而非侦查小队时,不由都抬起头,互相深望了对方一眼。彼此从来没有交过手,各自的习性都不熟悉,换作别人此时确实应该选择先用小股高速部队进行试探和侦察,可他们两人竟然都没这么做。
  
  主力对主力,丝毫没有花哨和空子可钻的正面攻杀最容易激起人的血性。
  
  杀到兴起时,杜晗宇又多解开几个扣子,制服的前襟干脆大敞开来。
  
  谢飞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兴奋,这时根本就不顾军官的仪表和形象了,干脆脱了制服外套随便往旁边一扔,帽子也丢得远远的,只穿着制式衬衣三下两下挽起袖子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紧盯着面前的星图不放,毫不在意时间就在如此的凝视中悄然流逝。
  
  长久以来,陆军的传统就是正面战场上不计伤亡的集团厮杀。
  
  而拜舰船的高机动性所赐,大部分宇航兵将领的战术则更灵活些。
  
  跟陆战兵强拼有生力量,有时需要的不仅仅是战术和勇气,更需要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天知道,要在仿佛天生就一往无前的谢飞面前保持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有多艰难。
  
  虽然只是“纸”上谈兵,长时间全神贯注的绞杀还是让杜晗宇背上渗出一片汗渍。
  
  喉咙里干得像是要冒烟,但杜晗宇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能轻轻地干咽着唾液。
  
  一杯水这时放到了手边,杜晗宇想也没想就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谢飞不满地抬头,他的主力舰队正在以无法承受的速度被消耗着,简直已经杀红了眼。
  
  睡了一觉精神饱满的安戈站在战图桌旁,心平气和地说:“看来要比第二场了。”
  
  谢飞目光一紧,低头又仔细地看了看战局,突然站起来,“我输了。”
  
  “复盘吧,我看看你们怎么打的。”安戈边点烟边提议。
  
  “其实还很难说。”杜晗宇长出一口气,还是觉得渴,站起来去找水。
  
  “主力舰队拿不下,你的预备队就是制胜力量。”谢飞从安戈手里抢过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
  
  对他来说,输了就是输了,不需要什么理由或者借口,更不需要婉转的表达。
  
  




25

25、九、有个家伙名叫谢飞(下) 。。。 
 
 
  复盘的过程相当沉默,安戈当然不需要讲解,双方的布局一出来,他就轻笑了一声。
  
  “你会怎么打?”谢飞已经站到安戈旁边,也低头看着再次展现的战况。
  
  “一样吧。”安戈说,“以奇制胜是宇航兵的名声,只有血拼才能真正做到牵制。”
  
  “现在还不是以奇制胜?”谢飞问杜晗宇,“你从开始就留了这支小分队?打成这样都不出手,够能忍的啊。”
  
  “忍得很苦。”杜晗宇苦笑着点头,直到现在他的咬肌都还在发酸。
  
  “这兵给你真浪费了。”谢飞扭头看安戈,同样的话,这次说得特别认真。
  
  “没办法。”安戈难得很认真又很简单地这样回答。
  
  “要不要我……”谢飞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却被安戈打断了。
  
  “你不是最讨厌干这种事吗?”安戈不置可否地摆摆手,“时间不早了,第二场什么安排?”
  
  “室内?”谢飞重新抖擞精神,“也别预设敌情那么复杂,就打速度怎么样?”
  
  “好啊,客随主便。”安戈笑,“让我们先试试场地。”
  
  往外走的时候,杜晗宇刚灌完第二杯水,下巴上头还淅淅沥沥的挂着水珠。
  
  不经意间一仰头,混着汗的水道子细密地蜿蜒着淌向胸口。
  
  安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低声提醒:“衣服。”
  
  杜晗宇放下杯子低头看看,赶紧把外套扣子一个个的扣上,收拾整齐了才追出去。
  
  毕竟是擅于近战的陆军,陆战队的室内训练场设施齐备,跟安戈在宇航指挥学院搞选拔时弄的那个临时训练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要说破砖头烂木条这些东西,就连垃圾堆都是实影成像的。杜晗宇看着那些在身边随机闪现画质精良的敌军和平民三维影像,戴着伪装的匪徒,抱着孩子的母亲,走在街道上的行人,还有奇形怪状的外星异形,感觉像是走进了哪家影视公司的片场。武器库也很让人开眼界,谢飞领着他手下的陆战队员过来的时候,杜晗宇手里正掂着一架最新型号的反战车飞弹发射器,爱不释手的几乎移不开眼睛,刚才在指挥室里对战时的沉着坚毅全没了,笑得简直像是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天真孩子。
  
  安戈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拿了支PKS卸下弹夹看了一眼又随手放下。
  
  看见谢飞身后跟来的人,不由挑眉笑起来:“双剑合璧都叫来啦,谢飞你这是打算要痛宰我哪。”
  
  “安组。”谢飞带来的那个瘦个子客气地点点头,“很久不见。”
  
  “分队,今天比什么?”高的那个则是隔老远就已经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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