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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的伙伴们-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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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肯定我是他看过的这样多的医生中最逊的一个,好了吧?
  谁叫他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但这个我可不想让他知道,不然多恶毒的话都指日可待。我们都清楚他刚说的是事实,所以不用再讨论艾莉儿的出生史了,很好,快点进行下个话题吧。
  现在的气氛多好(也多恐怖),我知道自己应该乘胜追击,揭开三月的疮疤,让他提供更多资料,但该死的我连深入探究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你错了,易岚……我果然不是当心理医生的料子,只是不自量力在胡搞,以为自己可以。
  真想让易岚看看我现在的窝囊样。
  「……我今天看Larine跟Chris把小乔照顾得很好,为什么三月要争她的抚养权?」
  阿密用指节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颜料,「……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转话题转得这样没技巧的『心理医生』。」
  「要你管!」我站起来,差点抄起马克杯敲爆他的头。
  但甫站起身,我就被那幅画吸引了所有视线,我不由自主地绕过茶几,接近那幅画。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是公司高层,然后那娘娘腔被总公司调去英国,想带他女人跟小丫头一起移民,三月很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小乔,所以他要争取抚养权。」
  我持续接近,努力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构图。
  画以深色调为主,我很难看出其中的内容,必须更近、更近……
  突然,脚下传来细微的「喀」一声,我向下看,发现自己踢到其中一罐颜料了。十几瓶中的一瓶。
  地上没有铺报纸(竟然没有铺,妈的),颜料全都是黑黑绿绿的,没半罐是鲜明的颜色。
  没有。
  突然,眼前大放光明——
  我没有意识到男人何时去开灯。
  客厅灯亮着了,一切曝光在眼前。
  如果刚有开灯我就不会那么心寒,我想埋怨他刚像个小学生去宿营般虐待我,那跟只拿着一根手电筒听鬼故事没分别……却好一会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油画完整的呈现。
  抽象画,我只看见一堆像树藤、不、太粗了,应该说是章鱼触手的东西在右边。
  伸出来的十多条触手卷住中间的小女孩,红发小女孩。
  ……呃,是抽象的色块。但那红色水草般的形状,让我下意识认为是红发女孩,艾莉儿。
  女孩的神色痛苦,腰肢异常地小,似快要被折断。她脚下一片黑绿。
  黑绿的大概是海洋吧。深不见底,厚厚的、不同深浅的黑。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幅图却似曾相识。
  对了!是《The Little Mermaid》!准确一点来说,是迪士尼卡通中小人鱼被海巫婆攻击的一幕。
  海巫婆有胖女人的上身,章鱼的下身。
  男人与我都没说话,一同看着将近完成的油画,我打赌三月没有想过以卖画为生——
  这样恶心的图谁想要挂在餐厅或者Cafe中啊?半秒就让人食欲大减甚至想吐。
  海产餐厅则另当别论。
  阿密的画竟然不是画自己,虽然他讨厌艾莉儿,但我想,用同一副身体也要付出同等代价。
  三月跟艾莉儿的恶梦,同时是阿密的恶梦。
  ……怎么说呢?教科书看很多,但当经历过凄惨童年的成年男子真的出现在你面前,而他也真的如教科书所说,画一幅极度恐怖黑暗恶心的图给你看,明示着他有童年阴影喔快来关心他的时候,这样『循规蹈矩』也真的太……可爱了吧。
  我脸部差点抽筋才压得下嘴角的笑意。
  爆笑出声会有被杀的危险还是第一次。我摆出一脸无趣,转头看他,「……为什么你不画向日葵?」
  「向日葵?」
  「对啊,我看完这幅又黑又绿的,突然好想看到明亮色调的图,例如对比色的向日葵。你会吗?」
  对预料之外的回应,男人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我才是脑子有问题的那一个。
  哈哈哈——天啊!我真想让三月把这刻的阿密画下来!

  隔天起床,我是被求救声吵醒的。
  家中只有我跟那男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吸引小偷来抢,说求救也许奇怪——
  当时我忘了家中不只「两个」人,而是有我、三月、阿密、艾莉儿四人。
  声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断断续续的呻吟刚好把我从床上吵起,又不致让我火烧屁股地冲出去。
  「三月……三月?你搞什么鬼啊?」我揉着眼睛,用脚掌摸索着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
  没有人应答。
  这是当然的事,不可以期待一个哑巴的大声回应,但我睡糊涂了,猛叫着三月的名字。
  我越叫越烦躁,终于比较清醒地走向对面的房间(那是还没有找到住客的空房,我把它偷偷撬开了,那道门一个月中只有一天是好好上锁的——房东来收租的那天)。
  「三月!」
  房中真真切切传出断续的尖喊,我用力敲门。
  「搞什么鬼啊!让不让人睡呀?大清早就在鬼叫……」
  门被我一推就开了,根本没有上锁。
  可以称之为客房的地方(纵然我从没有布置过),最先会注意到的是那张铁架床。
  门轻轻松松地被推开,然后撞上墙壁。
  不遮不掩,突然完全展现的景象,让我右边的眼睛开始抽搐——
  我不想这样形容,但事实真是这样。
  那男人,我的新同居人,一大清早,在「客房」的床上——
  自慰。
  男人下半身的衣物被拉到膝盖以下,双腿大开着。
  更糟糕的是,他张腿的角度正对着我,以这绝佳的角度,那地方一览无遗。
  他像被透明人魔强暴,虽然想要合拢双脚,但双手却反常地一直掰开大腿……
  明明是同一副身躯,大脑却发出不同的指令。
  这样无助又羞耻的姿势,让他发出了拔尖的叫声。
  但那微弱得像小猫咪叫,反抗也微弱得不堪一击。
  床上一片混乱狼藉,像已进行过十场欢爱,被子在床角蜷缩成一团,床上滚着三四团卫生纸(不用打开来看都知道沾着什么东西),膝盖旁边还有一块镜子……镜子是粉蓝色的,蜜粉盒般的大小,一看就知道是艾莉儿的(但现在的用途绝对不是梳头跟整理仪容)。
  我最不愿回想、最夸张的部分来了。
  我看见三月的右手拉着一边的大腿,左手摆在双腿中间……
  湿漉漉的手指插进了屁洞中(还有比较美观的形容词吗?我不是同志所以不知道)。
  用中指跟食指合并穿透的那里,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插入。
  明明平常连拉个屎都起码两三分钟的,此刻却像别的分身,轻而易举地被重复抽插……
  被什么液体抹湿的部位,在晨光下清楚地泛着水亮。
  男人的表情极度屈辱,把脸死埋在床铺中,仍看得见红透的耳根子。
  虽然分身没有勃起,软软地侧躺在一旁,但大腿跟顶端都挂着几丝白线。
  上身的衣着整齐,与毫无精神的分身形成对比,隐约可以看见乳头的硬挺!
  他像尾刚捞上岸的鱼,一时乖顺大胆地平躺、张大双腿;让手指得以顺利抽插;一时却挣扎着侧身,夹紧大腿,想要将手指头拔出来……
  真的很像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强暴,让他痛苦地翻滚。
  几乎没有间断过的呻吟声,不时从手臂间看着我的湿润眼神,像向我求救,又像叫我快滚。
  「嗯——嗯嗯!嗄嗄——」
  像受欺负的小孩子般,生气烦躁的声音。
  男人用右手想要拉开左手,却不能如愿,左手的指头探向更深的地方,挤出淫秽的水声。
  他像触电般,猛地仰起上半身,优美的喉结滑动一下。
  「……有医生在看你比平时更兴奋啦,三月?让医生也加入来玩好吧?」
  男人不知何时已转作跪伏的姿势,唯一没变的是,手指没有从那里拔出来……
  脸庞在凌乱的床铺中磨蹭,像在猛力摇头又像太兴奋而受不了。
  突然,他脸颊侧过来,眼神牢牢看着我。几许发丝落在眼皮上,男人此刻的神态妩媚得吓人。
  「你看得津津有味嘛,加入我们玩3P如何?三月期待得连屁股都在抖了。」
  的确,原先沉睡的分身像被唤醒了,慢慢抬头……
  不知道释放过多少次,仍边抖着腰边勃起。
  男人的话音刚下,姿势一转,屁股重重地落下,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自己。
  左手的指头还湿淋淋,他发着抖。
  「嗯嗄、喔……」仿佛责备着那残酷的男人,他的喉咙挤出古怪的音节,喘息带着娇媚。
  我的右眼抽搐到眼球都快滚出来了,下意识地步步后退。
  直到脚跟撞上墙壁为止。
  我竟然目睹了一个男人在我家床上自慰……
  我竟然目睹了一个精神分裂者在强暴自己!一大清早就在自×!
  「嗄、嗄……哈哈哈!三月,拿镜子看看那里怎么了?你又硬起来了吧!」
  「嗯——嗯哈、嗯哈……啊……」
  男人的喘息越来越密、越来越响(三月跟阿密都是)。
  我连房门也没有关,逃离那个诡异又恐怖的房间前,还看到那男人猛地脱去T恤,一手潜下去,紧抓着那硬梆梆的××……
  这不是真的!妈呀!
  一个人格在强×另一个人格!三月向我求救,阿密叫我加入一起玩3P!
  我宁愿是我有精神分裂、刚刚出现在眼前的只是幻象,那不是真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六章】  TRUST

  拉不出来。
  我就这样躲进厕所,蹲在马桶上。
  虽然脱了裤子内裤,一切准备就绪,我却只懂呆呆看着门板,拉不出屎。
  ……根本不能期待用「如厕」来转移注意力。(我刚目击的景象根本媲美惊悚片嘛!)
  在马桶上蹲了三分钟多,便意丝毫没有恩赐到我身上来,连最后一滴也尿光了。
  「唉……」
  我抱头,大大地叹了口气。
  紧邻厕所的房间,床铺被折腾得吱吱嘎嘎声不断,不时加入男人的声音。
  ……我是为什么要把房间让给他们做变态至极的脏事,然后自己躲在厕所粉饰太平啊?
  还期待可以像每天清早般先拉个顺畅淋漓,健健康康吃个早餐然后上班?不可能嘛!
  「啊——」
  我抓紧头发,疯子般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最好可以盖过旁边的声音,最好就吵得他们连自×的兴致也消失!
  数秒后,隔壁邻居被我操练得非常流利的三字经也加入战阵,吵上加吵了。
  在上班铁定迟到的八点三十五分,这个清晨。
  我有我在厕所抓狂,三月有三月在床上发疯。
  自从这男人「威胁」要加入我的生命后,每个早晨都必定有「惊喜」啊。

  我像刚被医生宣布家人急救失败而死的亲属,打击过大,脑袋放空地坐在厨房。
  想要泡杯咖啡清醒一下,热水瓶决定雪上加霜,背弃我这个主人。
  那个该死的按钮又坏了!我死命地拍、拍、拍,直到热水「哗」一声撞上杯底,飞溅出来。
  「干!」
  我舔着手背上的红肿时,听到拖鞋「啪啪」的声音。
  男人随便套了条牛仔裤(连拉链也没有拉),边抓着头发边走过来。
  自在得仿佛他从小到大都住这里。眼角有点红红的,头发凌乱。
  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过来,仿佛觅食的野兽只追着食物的味道。
  他嗅到咖啡香味了,我看见这个变态靠近,不到一秒就想抬起热水瓶来挡……
  妈的,热水瓶太重了!
  现在是阿密当家,我毫不意外,若让三月面对我的话大概彼此都会很不好意思吧。
  他再靠近一点,我才看到他的肌肤透着粉红。
  洗完热水澡或做完爱后才有的粉红……若现在摸他,肌肤应该还带着热气吧。
  我用力甩甩头,不让自己想些有的没的,才眨眼,那他妈的大混蛋竟然就拿走我的咖啡!
  「喂,那是我的!」
  我竟然没去厨房拿菜刀捕他两下,而是悠闲地跟他争夺咖啡,连我都很佩服自己。
  他刚刚才用客房自×完,轻松得像只是借了个厕所……但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毕竟,他是自己强暴自己,如果人格不能算是一个人的话。
  「现在是我的了。」
  一副理直气壮「上完床我要补充体力啊」的态度,男人大口大口喝着咖啡。
  他经过客厅,只瞄了瞄昨晚完成的画作一眼,仿似不认得自己有画过这样一幅画。
  男人囫囵吞枣地牛饮,像在喝运动饮料,「……你想我怎样?他妈的三月足足一个星期没打手枪了!我都憋到快要爆炸了!」
  才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要向我解释,我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把水果刀……
  男人向我挑挑眉,表情明显写着「我要求再怎么低也不会强暴你吧」。
  他真的把我吓到神经衰弱了,难怪我拉不出屎。我把水果刀抛开,「我不管你跟三月想要怎样玩!不要大清早就在自×!」
  「三月还爱着那个婊子。」男人把马克杯抛还给我,揉了揉肩膀。
  「我会让他知道,他有我就够了。」
  妈呀,这个变态对三月的占有欲重到离谱!
  最近阿密频频出现,还夸张到替自己手淫,即是说三月的主控权变弱了?难道真如阿密所说,因为三月还爱着Larine,所以见到Larine让他的情绪不稳至此?艾莉儿也说过Larine讨厌她。
  ……天啊,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干嘛要抽丝剥茧?而肯透露线索的竟然是强×自己的大变态。
  「……你是……同性恋吗?」
  我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担心自己的屁股贞操。
  男人把牛仔裤抽高,拉上拉链,「多谢三月让我讨厌女人。」
  天啊,他真的是同性恋!
  我看着面前坑坑巴巴的流理台,突然觉得好吸引,吸引我一头撞上去。
  「你不记下来吗?」
  男人瞄一瞄挂钟,随口问我一句。
  我真的给他问倒了,呆怔了三秒才知道,他要我记下「三月只要有他就好」。
  我会记的,但我会写下「三月还爱着他的前妻」,这个才是真正的重点!
  这么说起来,我的笔记本呢……
  昨天去过那栋超级豪宅,也在游泳池「畅泳」过……我的笔记本哪去了?
  我边重新冲一杯咖啡,边脑力激荡,脑海的狭缝挤出「易岚」两字,难道会是……
  男人走去客厅,拉起运动袋子丢走不要的东西——
  艾莉儿的玩偶跟故事书,被毫不留情地抛在地上。而他只丢走艾莉儿的东西。
  「你要去哪?」
  「去面试。三月的户头只剩一百多元,再不找工作我们通通都会饿死!今天约了面试,显然他认为老板不会雇用伤残人士。我们对『分工合作』这科目可是专业级的,医生。」
  「分工合作」到让我目睹你们在自×,真的专业到让我五体投地。
  「我早上去面试的是街尾转角的搬运公司,晚上三月要去隔几条街的那间面包店当见习学徒。他叫我告诉你的。」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男人就翻出一件皱巴巴的T恤套上,然后拉开门。
  我想要喊住他,他先转过头来,「喂,借我钱。」
  「干嘛?」
  「买按摩棒。」
  男人脸不红气不喘,掷地有声。
  我把刚含下去的咖啡全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橘狗搬运公司
  歪歪斜斜的塑胶牌的确这样写着。
  里头一件又一件被泡棉包裹起来的家具,看起来是以搬家为主。
  果然是橘狗啊……来回走动的男人们都穿着亮橘色的连身制服,我不禁这样想。
  我回头,看看来时路,带点熟悉又陌生的风景……
  虽然在我家附近,但没有这需要所以几乎没来这边,加上本人是大路痴所以不敢拐太远。
  三月他们是何时找到这里来的啊,那男人……
  我下班之后再过来,看看腕表已经快要六点了。
  没必要接那男人回家,却多此一举地过来了……男人已经在这工作了好几天,我好奇三月跟阿密的「分工合作」进展得如何了。
  抬头,刚好看见一辆货车开进来,停在路肩。车厢上画着一只跑动中的橘色狗。
  车门被推开,男人矫捷地跳下来,戴着帽子看不清楚脸孔,刘海被压得低低的。
  男人走来,我下意识地退后,心想也许他是走回公司。
  但男人的确是朝我走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脱下帽子,「喂!」
  脸颊有一道污痕的阿密扯下手套,才用半天已经很脏了,「你在这干嘛?找我有事?」
  我歪歪嘴角,说不出只是来接他回家。
  你想我怎样?这是我第一次有同居人啊,总觉得……要负些责任?
  「……闲来没事来看看你有没有谋杀同事之类的,我是良好公民。」
  末了,还要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阿密挑起一道眉,抬眼看看我,「放心,我的第一目标是你,你可以先担心自己。」
  「谢了。我早知道会是这样。」
  他将手套都脱了下来,举高向同事挥一挥。
  倚着货车抽烟的男人们看过来,扬手大吼:「辛苦了!小子你蛮有用的,明天见!」
  我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竟然也会跟同事相处融洽!
  老实说,我以为他试工不过几天就会被踹走了,毕竟他性格乖戾孤僻又暴力,还是同性恋——好吧,也许这满是男人的工作环境很合他的心意,所以他决定要留在天堂。我只能开始为他的所有同事祈祷了,阿密的力气对比起三月算很惊人,空手掐死人也不是问题,我领教过。
  我们并肩走回家。
  阿密解开上衣的钮扣,里头穿的T恤有汗印子,在在显示主人有多勤苦辛劳。然后他把两袖绑在腰间,弯起手肘看着新添的伤痕,多是被家具的边角刮伤的,一道又一道的粉红。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干净的一天,无论是绘画还是工作,他的手适合脏兮兮。
  他说的不假,他真的在为他们的户头存款而努力工作,不然大家都会饿死,一尸三命。
  「他妈的饿死了,他们给的便当难吃得像吃屎!三月去做面包就可以偷面包吃。」
  比起偷窃,三月是会拿卖剩的隔夜面包回家的男人吧。
  话说回来,阿密说这样居家的话真的怪怪的……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薪金多少?」
  「哪知道!财务一向是三月在管,大概五、六千吧……他说要留些钱交房租给你,我说倒不如省来给我买酒买烟……」
  话音渐小,我们看到公寓前有个男人在等着。
  男人身穿笔直的西装,注视着我们,很明显是在等我或阿密回来。
  「你认识他?」我悄悄问身边的搬运工。
  「……有点印象,那婆娘的人吧。」
  我对我跟阿密形成的阵营感到讶然,却又如此自然。
  我们唯一的共通点大概是都对Larine抱着危机感吧,像她那样干练的女人不会轻易就把女儿的抚养权交出去,三岁小孩都知道要防备,不关乎三月这父亲的胜算到底有多少。那女人是狠角色。
  对阿密来说麻烦的是,三月还爱着她。
  「三月先生。」
  「密。」阿密纠正他。
  男人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愕然跟尴尬,立即改了比较保险的称呼,「向先生,我是替Larine 小姐来找你的。」
  很显然这男人也知道阿密痛恨Larine。
  阿密身上散发着些许好奇跟玩味,仿佛只要男人说错一句话,事情就好玩了。
  我很容易就看出男人的紧张,他的笑意因为阿密的跃跃欲试而僵住了。
  「……如果没什么要事的话,我先进去了,你们聊。」
  我识趣地用下巴指一下大门,有我在男人是不会说出重点的。
  如果有什么刑事啊流血事件发生的话,至少我不是目击证人。
  我尽量放慢动作地打开大门,希望能偷听到一丝半毫,但无功而回。
  关门时,还看见阿密跟男人在楼梯口谈着些什么。
  说不上为什么,我突然记起不见了的笔记本。
  里头满满是三月他们的资料。

  好一阵子才传来大门被开启的声响。
  三月那家伙也不知何时打了一份钥匙,这家伙的手脚可真快啊。
  他们的谈话结束得比我想像中快,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心里却有点在意。
  阿密一手旋转着鸭舌帽,另一只手抓乱自己的头发,直接就进入了厕所。
  十秒后,「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那家伙洗澡了,竟然什么都没交代就准备洗澡吃饭睡觉,我好歹是他的监护人吧!
  不期然地感到生气,连闪动的荧幕在播些什么也不知道了,顾不了危险地走进了厕所。
  门没有上锁,浴帘后隐约透出男人的身影,飘着沐浴乳的香气——
  自上次之后,艾莉儿就不敢在我在家的时候洗泡泡浴了。
  我拉下拉链开始撇条,注意到门后挂着橘色连身制服跟T恤。
  「医生,你也真大胆,想来色诱我啊?」
  男人拿起莲蓬头射向浴帘,洗去雾气,我看见那双几乎贴在塑胶布幕上的眼睛,不自觉就吞了吞口水,拉高了裤头。
  「……刚刚那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你真关心三月啊。」阿密做了个「我真感动」的表情,开始洗走身上的泡泡,「上次我们双双跳进那游泳池畅泳过,他叫我可以过去豪宅拿衣服,我们的衣服已经干洗好了。」
  「为什么他不拿过来?」反正都已经到公寓门口了。
  「他要我去豪宅,那对狗男女有事要跟三月说。」
  反正拿衣服只是借口就是了,事实上Larine他们想要的是庭外和解。
  三月只是不想放弃,放弃了他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三月要去吗?」
  「他会放过任何一个看见那小丫头的机会吗?」
  说的也是。
  正思索着Larine的目的,男人就已经关了水,拉开浴帘走出来。
  厕所就这样窄小,他潮湿的手臂檫过我的肩膀,去拿门后挂着的毛巾。
  还蛮大的嘛。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视线,一低头就看见男人的那部位。
  上次三月跟阿密互×,那部位生龙活虎地勃得朝天高,我已经被吓到脑袋短路了哪有闲情去研究形状大小?如今一见,虽然是软下来的却仍有点看头……是男人就很难不去比较吧,而且……我也很难忘记那媲美惊悚片的震撼画面。
  心底正发表着感言,突然,一股湿润握上我的下巴,把我的脸硬生生抬起来。
  男人如钢条般的两指掐着我的下巴。
  我竟然不能挣脱,而且很可能一挣,颈骨就被扭断了。
  那突然逼到面前、贴得极近的鼻梁跟嘴唇,让我差点以为这同性恋想要吻上来……
  薄薄的嘴唇在我眼前开合:「不要定定地看三月的身体……」
  男人说得极慢,像电影的慢速重播,也像情人间的甜蜜细语。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男人有这么一把性感的好声音。
  「不然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即使是说着威胁的话语,仍然甜蜜又低哑。
  温暖的呼息随着吐出的每个字扑到我脸上,让我难以呼吸,感觉一放松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男人就像等待点燃的炸药,我维持着动也不动的愚蠢姿势,当抓着裤头的石像。
  「不用吓成这样吧。」
  男人看我呆若木鸡、不敢乱动的可笑模样,笑了。
  却不知道我怕的不是「挖眼睛」这一段。
  然后他松手,我松一口气——他把毛巾丢进洗衣篮,手臂再越过我,拿门后的衣服。
  下一秒,阿密的头一低。
  那是短到让人拒绝不了的吻。算不上是吻,顶多是唇与唇的相碰。
  像猫吻。
  男人连衣服也没穿,就这样推门走了出去。
  竟然毫无预警地被……性骚扰了。
  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像核子爆炸。出去的时候,已见男人抱着被子睡得正沉。
  我做了连自己都觉得欺负小孩的事——
  我拿了艾莉儿的杀人鲸玩偶,开始发狠抽打。没错,活像妮妮的妈咪(注)。

  凌晨,三月起床,出门去面包店准备面团。
  我看着时钟的萤光指针,草木皆兵、辗转反侧还没能睡得下,怕那男人突然冲进来杀我个「片甲不留」。
  大概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吧,没精打采地在诊所工作。
  睡眠不足而双眼呆滞、嘴巴大张淌着口水的模样,比病人更像精神病患者,差点给叫进去看诊。
  因为样子看起来很糟糕,吓着了病人而获准提早下班,我看看腕表。
  才四点半,这个时候阿密还没下班,想起阿密就想起三月,我好像很久没看到三月了……三月完全变成了夜猫子,夜出早归,时间交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而阿密下班回来还有些时间画画。
  虽然三月拥有一部旧式单眼相机,我却从没看过他用。
  三月总是让我比较安心,阿密那男人全身上下都充斥不安定因子,充满侵略性。
  仿佛有心灵感应,在我离开诊所时,手机震动起来。
  我从口袋拿出来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可能是广告吧……这样想着,还是边走出街道边推开机盖,被冷风刺得一阵瑟缩。抬目所见,圣诞挂饰比比皆是,比较有心思的商店在玻璃橱窗上喷了雪雾,画了雪人跟麋鹿拉车的图案,雪花喷得非常漂亮,圣诞老人则乱七八糟。
  哎,不知不觉又到圣诞了。
  打开了手机,却没任何声音传来。
  耳边只有商店传来的圣诞歌曲,我疑惑地看看手机……明明显示通话中。
  然后我就懂了,是三月。
  说不上是什么理由,我就知道对面握着电话的男人是他,三月。
  短短一段去公车站的路我也不走了,就这样伫足,等候他。
  那坚强的男人第一次拨给我,我知道他在向我求救。
  五分钟后,抽泣的声音传来,带着腔调——
  「……嗯呜……阿透,我、我满手……都是血……都是血!衣服上都是……」
  「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
  「……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救救我……你快来!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艾莉儿,你现在在哪?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我跑出马路,追赶唯一看到的计程车。
  有两次差点被车子撞到,车子急急刹停,抗议地按喇叭,还有司机向我举中指。
  我终于是豁出去地截下了那部计程车,司机被我吓呆了,任我拉开门钻进去。
  自从那男人加入我的生活,毫不怀疑冲去车头前截计程车变成了我的绝技。
  艾莉儿被吓到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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