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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的故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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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了这句话,心口一疼,低下头,见胸膛处露出剑尖,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那柄剑自然是他送给南树的,内中藏有轩辕黄帝的血,专为诛杀上古神兽。这是子离告诉给南树的,南树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南树推开他,举起火铳朝天空鸣枪示警。
  元流火看见子离倒在地上,飞扑过来哭喊道:“子离!”南树朝他胸口开了一枪,元流火宛如风筝似的,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子离挣扎着坐起来,胸口鲜血流下来,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他目光散乱,看了一眼远处的元流火,然后又抬头看向南树。
  南树避开他的目光,对远处蜂拥而来的火枪队喊道:“凶手已经抓住了,集合!”
  子离轻笑了一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情急之下才想到这种办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死,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树没搭理他,大声呵斥火枪队:“把枪举起来,凶手有两个。”
  子离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把手伸到背后握住剑柄,拔出了那把剑。虽然被剑伤得很深,但是还不至于短时间内毙命。而且他知道一种迅速补充灵力的手段。
  他长袖一挥,掀起一股强风,那些奔涌过来的士兵被强风袭击,翻滚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南树呆了一下,反应迅速拔腿就跑。
  子离扑过去,掐住他的喉咙,按在墙上。南树双脚离地,面孔涨得通红,他伸出双手试图去触碰子离,目光里尽是哀哀的乞怜之色。
  子离看了他半晌,似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掐断了南树的脖子,随手将尸体扔到了一边。
  子离走向元流火,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元流火身上中了一弹,弹丸卡在骨骼里,伤口狰狞,但并没有流太多血。子离伸出食指和中指,将他伤口里的弹丸取出来,又托起元流火的脑袋,在他眼睛上吹了一口清气。
  元流火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见了满身鲜血的子离,吓得捂住了眼睛。
  “你等我一会儿,闭上眼睛不要睁开。”子离这样嘱咐他。
  子离身上的伤口在不断扩大,被短剑刺中的伤口不能够自行愈合,他走到那群士兵面前,挑选了几个尚存气息的,挖出他们的心脏吃掉。如此吃了大概十七八颗心脏,他的伤情才遏制住。子离擦了擦嘴唇,淡定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对元流火说:“把眼睛睁开吧,过来扶我。”
  元流火心里害怕,别转过脸不去看那些躺倒了一地的死尸,他走到子离身边,扶住了子离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彼时夜风凄寒,子离身上还在缓缓地渗出血,他脚步踉跄,依靠在元流火的肩膀上,口中急促地喘息。元流火只觉得他鼻息中尽是血腥味道,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样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元流火忽然觉得脖子上滴落了温热的水渍。他抬起头,见子离面色苍白,双目微闭,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而下,将睫毛打湿成一片。
  元流火看了一会儿,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扶着他肩膀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中毒

  本来他们两个想回山庄疗养的,但是子离伤得很重,元流火也受了轻伤,难以走远路,两人只得相互搀扶着去了城隍庙休息。庙里灯火通明,正中央供奉着不知道哪路神仙的牌位,桌子上还有几束鲜花和供果。
  元流火把子离扶到蒲团上,起身关上了寺庙的门,又把布幔扯下来铺在地上,当做临时的床铺。
  子离端坐在蒲团之上,闭目打坐,他身上衣服多处破损,心口处不断往外渗出鲜血。但他浑不在意,深深地做了几个吐纳,面沉如水,一张脸宛如白纸似的。
  元流火低头检查自己,身上只有几处皮外伤。他在城隍庙里走了一圈,见神像后面有一口大鼎,鼎中盛满了清水。元流火掏出手帕在水中沾湿,洗干净后跑到子离身边,想给他擦洗脸上的血迹。
  “滚开!”子离骤然睁开眼睛,眼神凌厉。
  元流火吓了一跳,身体瑟缩,用小拇指点在他的脸和身上:“你身上的血要清洗一下,不然明天被别人看见了会惹麻烦。”
  子离面色不善,停了一会儿才说:“不用你假慈悲!”
  元流火想了想,把手帕放到他膝盖上。因察觉到子离随时都会发脾气,他刻意放轻了步子,拿起桌子上的供品,用清水洗了洗,把一个苹果放到子离面前,然后自己远远地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剥手中的橘子。
  子离调息了半晌,这次虽然心脉受创,幸好有那十几个心脏维持生命,再认真调养几日,想来是没有大碍的。他闻到一股果香,低头就看见地板上放了一个又小又丑陋的红色苹果。子离拿起来放在鼻端,深深一嗅,一股清香气流侵入四肢百骸。而那枚苹果也在瞬间枯萎衰败,变成一坨灰色的絮状物。
  妖界修行的法门有很多,正邪不一。子离素日走的是正道,极少取万物性命,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也不介意用非常的手段来修行。
  城隍庙里灯烛昏暗,元流火躺在门口的地板上,身下铺着黄色的布幔,头上枕着半旧的蒲团,蜷缩身体,睁圆了眼睛看着子离。两人目光相接后,元流火忙别转过脸。
  “过来。”子离说。
  元流火从地上坐起来,身体往门口挪了挪,警惕地瞪圆了眼睛:“你要吸我吗?”
  子离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只苹果,不由得冷笑道:“你身体的灵力都来自我,我吸你没什么用处。”
  元流火抵死不肯过去。
  子离闭目而坐,半晌才说:“你觉得冷吗?”
  元流火点点头:“嗯,有点冷。”
  子离放轻了语气,叹道:“过来吧,我现在灵力弱,就像风里的烛火,你离得那么远,会死掉的。”
  元流火确实觉得又冷又虚弱,想了想抱着蒲团,走到子离身边坐下。说来也奇怪,他在几步远外还觉得周身冰冷无力,但是一靠近子离,便如同沐浴在春风阳光之下,四肢百骸温暖舒适。
  元流火很舒服地靠在子离身边,感激地说:“子离,你吃葡萄吗?”摘了一颗葡萄,递到子离的鼻端。子离微微低头,张嘴咬住,嘴巴动了几下咽到肚子里。
  “咦?你真吃了?”元流火有些惊讶。
  “别吵,”子离声音很轻:“我失血过多,要睡一会儿。你帮我看着外面。若有敌人来,叫醒我。”他猜测那个蜈蚣精恶毒阴狠,被打伤后肯定会伺机报仇的。
  元流火听他如此说,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挺直腰板,道:“放心,我帮你看着。”
  子离身子微微歪斜,靠在元流火瘦弱的肩膀上,虽然他知道元流火没有什么灵力,一点都不济事,但此刻没有援手,也只能依靠他了。
  子离在脑海中设置了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迅速陷入了深度睡眠。三个时辰后,他睁开眼睛,四周灰蒙蒙的,蜡烛已经熄灭了。外面天空微微发蓝,是黑夜即将结束的颜色。
  他这一觉睡得很好,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体,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嘴角凉丝丝的,一抹竟然是口水。子离心想好尴尬啊幸好没人看见。他转了转脑袋,非常意外地看见元流火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你要死啊!”子离被吓了一跳,怒道:“干嘛不睡觉,瞪着我干什么?”
  “是你要我坐在这里守夜的啊。”元流火无辜地说,他神色疲惫,眼中隐隐还有血丝,不过精神还好,说话的时候还伸出手揉揉肩膀,用袖子擦掉一侧肩膀上残留的水渍。
  子离面颊通红,羞得转过脸,坚决不肯承认那是自己的口水。
  “你不用不好意思。”元流火善意地说。
  “闭嘴吧你。”
  “比起你张着嘴说梦话的搞笑模样,流口水的样子还算可爱的啦。”元流火认真地说。
  子离满头大汗地转换话题:“别待在这里了,那只蜈蚣精会来寻仇的。”
  两人整顿衣衫,将寺庙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打开了城隍庙的大门。
  外面院子里站了一行老人,面容古怪,衣服奇异,倒头就拜:“狐仙大人。”
  元流火放眼一看,见那几个老人有的周身青绿,头发和衣服上生出几片叶子,有的面容青褐,头发上堆满了尘土,有的浑身湿淋淋地拖着一地贝壳泥沙,有的浑身开出黄色小花,还有几个身形奇怪如野兽的的。总之他们绝非人类。
  子离略略扫了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神态清冷,傲不为礼:“起来吧。”
  那几个老人从地上爬起来,又各自拿着一件物事过来弯腰供奉,赔礼道:“听闻狐仙大人驾临本地。此处山妖、河妖、树妖、花妖及山林里修炼成妖的大小头目先来拜见,敬献表礼。”
  子离淡淡道:“昨天夜里,是你们几个守在外面吗?”
  “为狐仙大人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那几个小妖恭敬地说,又纷纷展示自己手中的礼品,什么百年珍珠千年灵芝麝香龙涎之类的。
  子离哪里瞧得上这些东西,不耐烦地挥手道:“拿回去吧,本仙不缺这些。”
  那几个小神纷纷跪下来,苦苦哀求子离收下,最后又委婉地恳求子离在天上跟诸神打探一下,问问他们几时可以得道飞升。
  子离凛然道:“修行讲究的是无欲无求,似你们这样有所祈求,何时也不能飞升。”十分轻蔑地笑了一声。
  那几个仙妖听他如此回答,脸上都讪讪的,又见他神色凛然高傲,只得惭愧地带着自己的礼品回去。
  彼时天空微明,街上也渐渐有了行人,子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雇了一辆马车,往山庄里走。
  坐在马车里,子离继续打坐,元流火已经撑不住了,打着哈欠抹着眼泪躺下睡觉。偏偏山路不稳,马车上下颠簸,他在车厢里来回晃动,虽然困得要死,但是又疼的睡不着。
  子离见他境况实在难受,只得把他拽到身边,拍拍自己的腿:“躺在这里。”
  元流火侧着身子躺在他腿上,这回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好奇的问:“那几个小妖精有心讨好你,你干嘛不理人家。”
  子离淡淡说:“我身份尊贵,岂是一般小妖小仙可以攀附的?”
  “额……”元流火心想你不装B会死啊。
  “我来本地有一段时间了,他们早不来看我,却偏在我受伤时候来,摆明了是想卖给我一份人情,对我有所企图,这种小人,我从来都看不上眼。”
  元流火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叹道:“素闻子离孤傲高洁,果然名不虚传。”
  这马屁拍的子离浑身舒坦,他淡淡地说:“果然有这种传言吗?倒也中肯。”
  不要脸。元流火心想。
  马车停在山庄门口,两人先后跳下马车,子离闻到空气里有烟熏火燎的气味,正在诧异。元流火说,可能是附近的农民在烧秸秆吧,快点进屋啦,我要饿死了。
  他率先推开大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抬眼一看,整座山庄被烧成了焦炭,房屋坍塌,角落里还零星冒着火光,几个佣人的尸体也被烧成了炭块,丢在院子正中央。
  元流火吓得手足无措,看向子离。子离蹙眉,抓起元流火的手就要走:“是蜈蚣精报复,我们离开这里吧。”
  元流火想了想,甩开他的手:“林公子的手稿还在屋里。”拔腿就跑。
  子离大声斥道:“你傻啊,东西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赶紧过来。”
  元流火头也不回地说:“林公子的东西重要。”
  他刚踏进房子的废墟,一股强风带着灰尘和火星朝他脸上扑,元流火闭上眼睛用袖子遮脸,忽然腰上被人掐住,他略一愣神,就落入一个陌生人的怀抱。
  昌仆此刻还是人形,但肋下生出四排手臂,紧紧地缠住元流火,仰天狂笑:“这可是你自投罗网的。”
  子离心中一紧,正要冲上去,却生生刹住脚步,冷冷地盯着昌仆。
  “狐仙大人,您的小宝贝可落在我手里了。”昌仆用尾部长长的毒针在元流火脸上虚虚划拉,吓得元流火瑟瑟发抖。
  “你想怎么样?”子离问道。
  “你将我打伤,我要一点补偿总不为过吧。”昌仆狞笑道:“我要你的内丹,否则我杀了他。”毒针抵在元流火的脖子上。
  子离听了这个条件,冷笑一声:“你还是杀了他吧,他虽然是我朋友,但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说罢后退了一步,打算放手,但神情随之冷酷,目光狠戾地盯着昌仆:“但是你要记着,你今日和我结仇,日后三界之内,天上地府,我定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昌仆被他气势所迫,竟有些发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子离骤然飞起,挥袖打在昌仆的脸上,将他扇出几米远,另一只手抓住元流火的后颈,护在自己身后。
  昌仆在地上翻滚了几道,半边脸颊肿起来,嘴唇也流出一缕血,他后退几步,以毒针护体,大声道:“你是上古神兽,我也是,难道我怕了你?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正道,与三界的诸神关系好罢了。认真斗起来,我未必输给你!”
  子离傲然一笑,伸出一只手,扬眉道:“你来啊。”
  昌仆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他背后的元流火,却笑道:“你还是想办法救救你身后的那人吧。”
  子离一惊,摸着元流火的手腕,触手冰冷,他略一愣神,昌仆已经消失不见了。子离顾不上追他,将元流火放在地上。元流火浑身冰凉,肤色雪白,胸口凝滞,鼻息全无,竟是中毒暴毙的征兆。
  子离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很快回过神来,检查元流火的身体,见后颈处果然有一根毒针。子离用掌力将那根毒针吸出来,又以灵力强行灌入元流火的体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子离浑身冒冷汗,头发上的汗珠竟有霜结的迹象,那边元流火身子才渐渐回温,口中有了气息。子离松了一口气,解开衣服将他抱在怀里,起身往外面走。
  元流火目不能视,但也知道自己中毒了,他低声说:“去哪?”
  “给你治病。”子离淡淡说。
  元流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你带我去见林公子吧,我想死在他身边。”
  子离心里一酸,柔声安慰道:“别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患难

  元流火中毒极深,毒液从肌肤侵入,弥漫到四肢百骸,若是寻常人瞬间就会毙命,他的身体来自子离的筋骨,可以勉强维持气息,但终究难以长久。
  他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看见子离那张漂亮妖艳的脸孔近在咫尺,两人躺在一张柔软的蚕丝大床上肌肤相贴,以棉被覆盖,满屋子都是淡淡的脂粉香味。
  元流火微怒,颤抖着伸出手去掀开棉被,手指刚探出去,瞬间由玉白色变成了青绿色,指尖宛如被咬似的疼痛。他吸了一口冷气,把手指缩回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吐出的气息都成了白雾,但窗外明明还是初秋。
  “子离。”他气若游丝地喊,还用枕巾裹住手,隔着一层布去拍子离的宽厚胸口:“醒醒。”
  子离慵懒地翻了个身,睁开一双美目,看见元流火醒了,松了一口气:“老天,你可算醒了。”
  元流火拉下脸,两只手艰难地扒拉被子,遮住自己身体,厉声道:“出去。”
  子离有些生气,欠身从床尾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他坐在床头,没好气地说:“我这会儿走了,你马上就咽气了。”
  他的身体刚离开元流火,元流火怵然觉得心脉骤停,浑身发冷僵硬,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伸开双臂攥住子离的胳膊。子离叹了一口气,将元流火抱在自己胸口肉贴着肉,元流火得了救,子离却蹙紧眉头,显然是有些难受。
  “你中了蜈蚣的毒,我一时解不了毒,只能不停地给你输入灵力续命。”子离解释道:“这法子有些蠢,等过几日你病情缓解了,我再带着你去别处求救。”
  元流火亦觉得四肢无力,浑身冰冷,五脏六腑宛如塞满了石块似的疼痛难忍。他知道子离所言非虚,只得默默地垂下眼皮。
  停了一会儿,子离又说:“我脱了你的衣服,只为治伤,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你不要介意。”
  元流火脸颊一红,觉得子离行为坦荡磊落,自己却是小人之心了。
  “多谢你。”元流火和气地说:“我刚才态度不好,冒犯你了。”
  子离十分大度地原谅他了,并且安慰他道:“跟我相好过的男孩子个个美若天仙,像你这样的庸脂俗粉,我看不上眼的。”
  元流火闭眼睡觉并不搭理他。
  子离觉得很奇怪,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不和我掐架了,这可不是你的做派。”
  元流火舒了一口气,半晌才说:“我心里不好受。”
  子离不语,心里也知道那蜈蚣的毒厉害霸道,便是自己被蛰了也疼的捱不住,何况元流火这么一个娇养的少爷呢。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要受这种苦楚,竟没有哭哭啼啼的。
  “你若是觉得难受,哼几声也行。”子离劝解道。
  元流火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说话,待疼劲儿过去了,才虚弱地说:“还好,你觉得怎么样,我见你脸色也不是很好。”
  子离抱着他,就像在怀里揣着一块寒冰似的,自然不会好受,但是为免他挂心,子离只是无所谓地扯淡:“谁抱着你这个丑八怪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元流火闭上眼睛,不想跟他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礼貌的敲门声,一个陌生人道:“客官,您要的药煎好了。”
  元流火睁开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子离:“谁?这是哪里?”他刚才醒来就躺在子离怀中,极有安全感,竟忘记了询问所在何处。
  子离扯了一下棉被,盖住元流火的头,然后对外面道:“把汤药端进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店小二,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到桌子上。
  “钱在桌子上,你每日去药店挑选最好的人参煎汤端进来。”子离吩咐道。
  店小二爽快地答应,拿了银子就走了。
  子离伸出手,将那碗参汤平稳地移到自己手心,端正了坐姿,对元流火说:“你先松开我,喝药。”
  元流火非常尴尬地松手,感觉到那碗汤的热度,他像飞蛾扑火似的往前探身子。子离用调羹往他嘴里塞了一勺。
  元流火睁圆了眼睛,那口汤药从喉咙里滑落,宛如一条火线似的,在寒冷的身子里劈开一条血路。元流火捂着嘴巴,一忍再忍,终于扑向床下的痰盂,哇地吐了出来。他多日未吃东西,只吐出了那一口参汤和酸水。
  “哎呀你……。”子离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端着汤药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腾出一只手拍元流火的后背:“你怎么吐了?”
  元流火擦擦嘴巴,身上还是冷,嘴巴里却宛如炸了鞭炮,他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太烫了,我嘴巴疼。”元流火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可怜兮兮地跟子离抱怨。
  子离恼怒,正要骂他娇气,却瞧见他嘴唇上确实起了一层燎泡,心中狐疑:“这东西真的很烫吗?”自己舀了一勺,用嘴唇一抿,烫的抖了一下,讪讪道:“果然很烫啊。”他跳下床,搬了一个乌木花凳放在床前,把汤碗放在凳子上,等放凉了再给元流火喝。
  元流火身体虚弱,但仍然想发脾气。子离笨手笨脚,嘴巴又贱,跟温柔体贴的林公子简直没法比。他越想越觉得难过,就问子离:“这里还是京城吗?林公子处理了家事,会不会来找我们啊?”
  子离心不在焉地说:“谁知道呢。”伸手把药碗端起来,自己先抿了一口,很满意地点点头,强行端到元流火的嘴边。
  “我自己来……呜呜”他刚张开嘴,药汁就灌进了肚子里。所幸参汤性暖,搁在胃里面勉强给他提供了一点热气。
  吃过了药,元流火略微恢复了些力气。子离趁机出去吃晚饭,并问元流火要不要吃点什么。元流火倒在枕头上,虚弱地说:“不要吃。”
  子离匆匆跑下去吃了一些酒肉。外面正值黄昏,小雨绵绵。子离心情忽然很郁闷。元流火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只喝了一碗参汤就又睡下,照此情形,其实活不了太久。
  死就死吧,不过是小生命的一轮荣枯。子离杀人无数,也见惯了历史和人事的兴亡交替。他对于人间万物,其实没有太深的执念。
  但是,他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不开心。元流火对他而言,不过是略有些交情的普通男人,并不特别美丽,亦不特别出众,像一截羽毛,在子离的心上轻轻撩了一下,叫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喝了半壶酒,最终下定决心救元流火,虽然救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此事因他而起,他身为一个男人,就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
  子离起身走进房间里,差点一脚踩到元流火。
  元流火穿着短衣短褂,披散着头发趴在地上。他瘦的厉害,细胳膊细腿从衣服里伸出来,白得透明,隐约可见皮肤下的血管。
  子离忙将他扶起来,抱在怀里偎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启开双目。
  元流火头脑还算清醒,看见子离在身边,就低下头细细弱弱地说:“我想去厕所。”
  子离架起他的胳膊,随手扯了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我扶你去。”
  元流火涨红了一张脸,羞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元流火的性命,如今全靠着每日一碗人参汤吊着。饶是如此,他身体越来越弱,精气神也一天天消磨下去,本来还能坐着跟子离说几句玩笑,七八天之后,就只懂得睁眼张嘴,连坐起来都艰难了。
  子离这几日想尽了办法,都不能解开他身上的毒,眼看着元流火要咽气了,他去山中寻来几株成了精的人参,切成了片装在盒子里。又雇了一辆极舒适的马车,车内铺设层层软被棉褥,将元流火抱进车里。
  他要带着他去别处寻访名医。
  堂堂一名上古灵兽,竟然像凡间村夫似的坐着马车四处寻医问药,传出去也是够搞笑的,尤其这位灵兽是出了名的高洁孤傲爱面子。但是子离想开了,也就不当一会儿事了。
  他本来可以御风而行的,只因上次与昌仆斗法,又被南树刺中,受伤很重。没来得及疗养,又赶上元流火中毒,他每日要不断地给元流火输送灵力,自身损耗很大。只得乘坐马车保存体力。
  一路上拜访了许多神仙妖怪,对于元流火身上的毒,有的给出了暂时缓解的丹药,有的翻腾出古旧的偏方,还有的指点他们去拜访什么蓬莱岛灵蛇岛的仙人。
  如此折腾了半个月有余,元流火侥幸没有死,甚至毒性也渐渐被遏制住,他每日在舌下含参片,又吃着子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丹药,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好歹能说两句活泼的话了。
  这一日马车行到不周山下,夕阳西下,光芒四射。子离从马车上跳下来,伸出手将元流火扶出来,轻声问:“站得住吗?”
  “站得住。”元流火颤巍巍地落地,鸡爪子似的小手抓住子离的胳膊,声音细细地问:“这次又要找谁啊?”
  子离沉吟片刻,神色严肃地说:“我的老对头,共工氏。”
  元流火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地低下头。
  眼看天色已晚,他们两个并没有上山,而是在山下的一户农庄住下。这家人十分好客,将他们安置在偏房里,因见元流火衣服旧了,还把自己小儿子的干净衣服寻出来送给他。
  元流火已经被疾病折磨成了一根豆芽菜,除了脑袋大,身子四肢都瘦瘦小小的,穿上那农户家的靛蓝色衣服,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腰间。子离扑哧笑了:“像个俏丫鬟。”又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拿起梳子给他梳头。
  元流火的头发浓密而柔软,因为生病的缘故,头发略有些发黄,眉毛亦成了浅褐色,脸颊苍白,唇色淡薄,倒像个千娇百媚的病美人,勾起别人许多怜爱心肠。
  子离用蓝色的带子将他头发束起来,按着肩膀看了看,很满意地说:“挺好,走吧。”
  两人挽着手出去吃饭。虽然是庄户人家,但是年景很好,饭桌上摆着鱼肉和时令蔬菜。子离心不在焉,元流火只用筷子拨拉几根青菜。
  那农妇劝元流火多吃点东西。
  元流火虚弱地笑笑:“我生病了,胃口不好。”
  “那更应该多吃一些补身体,你自己不吃饭,你哥哥看在眼里,心里也定然不好受。”农妇柔声道。
  元流火不经意地抬头,见子离静静地瞧着自己,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里不知道藏着些什么情绪。
  他低下头,给自己盛了一勺汤,敷衍地吃了几口。
  当天晚上,两人躺在舒适温暖的炕上,炕是顺着墙垒成的,十分宽大,他俩并排躺在一起也不会挨着。自从元流火身体好转之后,就很忌讳与子离的接触。而子离也非常识趣,不会无故挨他碰他。
  房间里十分昏暗,子离背转过身,摆成舒服的姿势,嘱咐元流火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山。
  元流火没吭气,瞪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屋顶,他略微翻了个身,忽然喉咙里一阵腥甜,他强行按捺住要吐的冲动,微微支起身体,停了好一会儿才躺下。
  子离只知道他的病情好转,很为他高兴。但其实元流火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吐血了。他每日被病痛折磨,痛苦得很。能够早点死掉,倒也是一种解脱。
  元流火想到了死,心里只觉得对不起子离。他素知子离心高气傲,也见到过那些小妖们巴结子离时,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但是为了给元流火治病,这一路上子离求了无数妖精,赔了许多笑脸,说了许多好话。
  元流火不愿意见到他这样。
  第二天早上,子离早早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洗了脸,见元流火还躺在床上不动,就提高了音量喊道:“你别赖床了,今天要出远门。”
  元流火抱着枕头,含糊地说:“我不想去了。”
  子离竖起眉毛,坐在床前:“你搞什么鬼!”
  元流火用枕头遮着脸,没说话。
  子离盯着他,又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发脾气道:“我耗费那么多力气保你性命,厚着脸皮来求别人给你治病,你一句不想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元流火,你脑子没问题吧。”
  元流火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从棉被里出来,翻过枕头一侧给子离看,上面又一小滩腥红血迹。
  “我活不成了。”元流火低声说:“子离,你别为我去求别人了,没用的。我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倒干净。”
  子离拿起枕头看了看,沉默半晌,忽然弯下腰,掐住元流火的脖子,轻而坚决地说:“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没说死,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他从床尾拿起衣服丢给元流火,不带感情地说:“穿上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元流火沉默了一会儿,虚弱地下床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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