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墨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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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很忧桑，路明非很无奈，路明非很想咆哮。
　　那是我的救命钱好不好……婶婶留下的钱全部在里面啊，而且……卡塞尔发的信用卡也在里面。——这意味着他路明非，完完全全地，变成了死狗，在即将来临的一周或者更长时间内没有饭吃，没有门出，不能买东西，不能交话费——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停机，反正已经接到移动的催话费短信了。
　　嗯，移动果然是万恶的垄断三巨头之一，话费啪啪啪地扣，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路明非想，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剧呢，感觉没一件好事啊……于是少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那么多年的郁结之气啊…………
　　楚子航再次转头看了看路明非，没错，是再一次，因为路明非那货已经叹过很多次气了。终于在这一口气之后，楚子航忍不住问了句，“……你到底丢了多少钱”
　　好吧楚子航好少年，你就承认你很好奇然后面露疑惑地打探情报吧，面瘫脸地问这话很奇怪啊有没有。
　　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其实没有多少，但是是我全部的伙食费啊……这样一来剩下几天只有苦苦饿肚子了……”一脸悲愤，“你说什么时候不偷偏偏现在偷啊，次奥！”
　　楚子航无语地看他，直至看得路明非心里发毛才道，“你为什么把钱全部带在身上而且放在一个地方”
　　……路明非顿时风中凌厉地碎了，有必要那么犀利么，这是一个失误啊失误啊失误啊失误，平常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的好吗？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样低级的错误的，“那不是因为和你一起出来嘛，想着可能会去高档地方没带钱怎么办……而且哪知道以学长的能力还会遇到小偷……”这说明天朝第三只手已经牛掰到超过混血种了，直接让他们拯救世界吧少年！
　　楚子航没有答话，沉默地继续往前走，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
　　在汹涌的人潮里，遇到混血种的几率有多大？
　　这话问出来可能大多数人会答“还比较大的吧”，因为，我们能够看到的地方，混血种实在太多了，仿佛随便抓一个就是。路明非，楚子航，陈雯雯，赵孟华，路鸣泽（人类版）……可是仔细想一下，在那么大的人口基数的情况下，几率有多大？
　　在能够遇到的混血种里，有多少人纯度是可被察觉的？在可被察觉的混血种里，有多少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同的在知道自己拥有能力的人里，有多少是危险的
　　这样一来，这任务实际上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突破。却，偏偏不可或缺。
　　其实卡塞尔大部分的任务都是如此，为了万分之一或者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是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做巡查一样的日常任务，从未有过变化，可是他们还是要做，因为那是无限可能性的孕育地。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被人知晓的一天，可是这是他们的责任。
　　所以，能够面对面地与龙族对抗的人是多么的幸运，即使死亡。因为，他们是几百万分之几。
　　＊＊＊＊＊
　　路明非最终和楚子航是分开做的任务，相隔不远，遥相呼应。
　　楚子航再次确认一遍路明非手机没有丢，且还有话费可以支持到今天上午结束后，才和路明非分道扬镳。
　　路明非回头看了看楚子航，对方只留下沉默的背影，并未回头。路明非微扬嘴角，摇头再度前行。
　　任务很简单，这是真的。只需要站在那里无所事事看着每一个走过的人就可以了。当然，不能做的太明显，被车站保安人员盯上。
　　路明非于是戴上耳机拿本杂志，靠着柱子。时不时地看看手表，好像在等人的样子。
　　然后意识开始飘忽。
　　前面那一个人的背影看着有些眼熟啊，挺像陈雯雯的。话说她旁边那一个背影又挺像苏晓蔷的。想到她们俩搅到一起的可能性，路明非不禁转了头，不忍卒睹啊。
　　哎，那一个人又挺像赵孟华的啊，连侧脸都差不多。路明非傻笑了笑，你不说，人长得像的几率还挺大的。
　　嘿，那儿居然有一个楚子航，发型着装都是一样的。回头一定要好好嘲笑他，对自己的定位实在是太大众化了啊。
　　……
　　…………
　　………………
　　不对，这不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人已经全部变成了熟人的样子。
　　叔叔婶婶路鸣泽，赵孟华苏晓蔷陈雯雯，楚子航芬格尔诺诺凯撒。
　　他们用着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他们姿势僵硬，他们侧过头看着路明非，眼神空洞。
　　路明非觉得自己想要逃离。本能地，他回头开始跑，手里力度加大，把手机握得死死的。
　　可是他们如影随形。
　　他们亦转头，嘴角扯开诡异的弧度。他们空洞的目光黏在路明非的脸上。他们嘴唇微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然而，没有声音。
　　他们一致地发声，本应发出响彻耳膜的声音。可是只有气流涌动。
　　沉默。坚硬。锋利。
　　路明非甚至认为那气流聚集起来，像是刀刃一般刮过脸颊。
　　路明非辨认着他们的嘴唇，并不知道说着什么——那句子太长，只有零星的词语可辨。
　　“生命”，“孤独”，和“爱”。
　　路明非握紧手机，在如潮的人群中狂奔。
　　＊＊＊＊＊
　　楚子航故意站在不远的地方。
　　说实话路明非那家伙完全不能让人放心。可偏偏，楚子航没有觉得为他操心是件麻烦的事。
　　有时候，那人也会像突然变一个人一样强势而沉默，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白烂而废柴的。
　　这，都是他。
　　楚子航觉得自己理解他，当什么东西被压抑久后爆发的感觉。
　　无论爆发与否，这些都是他。
　　楚子航轻轻地笑了，然后转头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下一秒却凝固了笑意。
　　路明非，不见了。
　　明明一直都盯着他的，怎么会这样就不见了。
　　楚子航心里一慌，随即摸出手机来打电话。当显示拨号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慌忙中竟然打的是路宅的固定电话。
　　呵，路家全部出去旅游，唯一留下的路明非又在外面，打那个电话有什么用呢……
　　平复了一下心情，楚子航正打算挂断，那边却有人接了电话。
　　低沉而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
　　“……呵。”　　　　　　　　　　　　　　　　　　　　
　　作者有话要说：我万万没有想到，手机也是可以发文的，早知道我就可以早点恢复更新了嘛…………


＜二十六、背叛与背叛＞

　　茫然的不可融入感。
　　路明非想，这里不是他的世界，因为所有的人都不是他们该是的样子。他们不认识他。
　　然而，什么又是“他的世界”其他人又该是什么样子？
　　用我眼看这世界，用我手触摸这世界，用我口对话这世界，可是这些信息，不过是经过大脑处理后的残像。
　　谁知道你听到的是否是对方所说的？谁知道你看到的就是你面对的？谁知道你感受到的就是事物本身的形态？大脑是工具，可我们给了它太多的权利，令它可以随心所欲欺骗我们自己。
　　人本就是主观的动物，我们所接触到的所有，说到底也不过大脑想呈现给我们的样子。或许世界是6，可大脑告诉我们那是9，于是你以为颠倒的世界才是真的。
　　然而，谁知道。谁知道你是否昏睡着，任凭幻觉构建出一个完美的世界来迷茫你所有的感官。你不知道。你知晓的所有外界均来自你的感官，而你所有的感官均由大脑支配。若是你的大脑欺骗你，你避无可避。
　　那么，背叛的究竟是这世界，还是你自己？
　　而这怀疑，又到底值不值得到底是无意义的自我怀疑，还是触到了哲学的最终本质？
　　路明非一瞬间觉得些微的茫然，自己就仿佛是孤岛，所有的联系仿佛都是单面的，不能确定其存在的真实性。
　　那么……他以为的“不孤独”，是否是真正的不孤独？
　　他想起路鸣泽说过的“没有人真正对你好，爱你的只有恶魔”。
　　一瞬间冷汗直流，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是不可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那种泛滥的孤独感席卷而来，如洪水一般，无处可避。眼睁睁看着孤独的神只降临在自己周围，它黑色的阴影覆盖住自己，遮住了所有光明。它的面容泛着狰狞而冷峻的笑意，无情地看着猎物落入掌中——或许进行着无意义的挣扎，或许，绝望地接受了命运。
　　——但是无论如何，他，路明非，被孤独抓住了。
　　那么……
　　路鸣泽，你，在哪儿呢？
　　我，孤独了。
　　路明非慢慢地，慢慢地，沉入到孤独的深渊。
　　救赎呢？救赎在哪？
　　——没有救赎。
　　没有救赎。存在是原罪，孤独是惩罚。我们必须接受惩罚，并且死亡。
　　***
　　路明非是被短信铃声弄醒的。他的铃声是路飞的经典名言——“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田中真弓小姐的声音辨识感十足，而元气与辨识度也是成正比的。
　　路明非听到这铃声的第一想法是，路飞难道永远这么开心这么活力？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世界的真实性么？他从来没有想过，伙伴们的嫌弃和鄙夷不是因为亲密，而是真实的心情么？
　　而田中小姐配音时，又是否会想起这是一个虚假的人呢？是否会因此而心生嫌隙与排斥呢？
　　这样充满活力的人，果然是不存在的吧。
　　其后才看了看手机。
　　是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于x年x月x日x时x分成功充值100元，欢迎下次使用。】
　　路明非一愣，期间另一条短信飞了进来。
　　【我们全心全意，愿您10分满意。请回复序号对您刚才的热线10086服务进行评价：1。〃非常好=10分〃；2。〃好=9分〃；3。〃一般=8分〃；4。查询便捷性不满意；5。查询结果不满意。回复免费（2小时内回复有效）。中国移动。】
　　真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短信。可是他自己并没有充过值。
　　还没来得及细想，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手忙脚乱按了接听，入耳的是熟悉的声音。“你在哪里？”
　　楚子航。
　　路明非心跳渐渐平静下来，直到耳朵里不再响起砰砰砰的声音，才回答道，“唔，就在原地啊……”
　　那头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不要动，我过去找你”就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对着显示已被挂断的手机，竟是无话可说。
　　看来要还给楚小哥100块话费了啊。
　　心里却是这么想。
　　***
　　始终不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词语，来描述“失去”。
　　***
　　楚子航并不知道刚刚是为什么，他竟不能在那些人中挑出路明非。明明无论是背影还是正面，亦或是侧脸，都是绝不会忘记的模样。可是，在如潮的人群里，路明非的身影与其他人并无不同，淹没在了芸芸众生之中，他再寻不及。
　　或许这样的描述也是错误的。不是楚子航不能辨认，而是路明非本身在那一刻成为了【不可被辨认】的存在。
　　存在是否能被感知，到底取决于感知者捕捉存在感的能力，还是存在者本身是否有被辨认的意愿？
　　楚子航一瞬间感到微微的异样，这异样随着路明非突然转过头的动作被强行掩埋，却会在可预见的时间里生根发芽。
　　“哟，师兄！”路明非挥挥手，然后扒开人群逐渐朝楚子航移动过来。
　　楚子航看着少年向他移动的样子，眉头放松了一些，却依旧疑惑着，担忧着，害怕着。
　　这个少年，面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路明非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不好，带着些苍白，甚至眼神也是空的。
　　楚子航抿了抿嘴唇，“你刚刚在哪？”
　　路明非先是微微一愣，呈现出思考的样子，而后才将眼神移向楚子航，“我就在原地啊。”事实上他自己却也是不怎么不确定的。但是看向楚子航的眼睛里，却是纯然的，没有任何欺骗因素在其中的样子。
　　楚子航捏了捏手机，之后移向路明非的耳畔，“卡塞尔那边要求报告行踪，本人报告。说吧，你在哪里。”
　　路明非还未来得及看屏幕，手机便已经贴上了耳朵，他只得开口“……我是路明非，北京地铁站，和楚子航一起。”
　　楚子航收回手机，摆弄几下，“好了，今天已经完了，可以回去了。”
　　路明非看他片刻，低头，只低低地应一声，“哦。”
　　***
　　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路明非和楚子航都不是如今的立场的时候，楚子航的手机里还是存着这样一个录音。
　　——“我是路明非，北京地铁站，和楚子航一起。”
　　和，楚子航，一起。
　　不过是执念与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前就在想一个特虚无缥缈的事，会不会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只有我不知道。没有原因，只有我不知道。因此我认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别人所想，而事实是：我的肮脏与虚伪，软弱与恶意，都被所有人所见所闻所唾弃，于是我是这世界最可笑的人类，掩饰着大家都知道的灰暗，被所有人耻笑。而这耻笑，只有我不知道。不觉得很像么，都是被自己的主观所欺骗。不同的是路明非在自我怀疑与唾弃时会有路鸣泽拯救他，而我没有。


＜二十七、假如有末日＞

　　如果真的有末日。
　　盛传的世界末日，12月21日。玛雅人说那一天我们会走上毁灭的道路。洪水，火山，海啸，风暴。所有能够想到的灾难。
　　有人说，我宁愿火山，因为可以死之前看一看壮阔的奇观。有人说只要不是海啸就好，憋在水里难受死了。
　　还有人说，对我来说，最大的灾难就是和你分开。
　　看，一个本应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末日，也会延伸出这么多的不同呢。不应该是一样的，【毁灭】么。
　　由此可见，一切都是相对的。你的爱你的恨，你的孤单你的难过，你的自卑你的骄傲。
　　存不存在永恒不变之物，我们死去，而它永存。
　　比如神。
　　那些总是期待被拯救的人啊，固步自封，双手合十轻声祈祷，闭眼与否不是那么重要，总之话语是虔诚的不是么。
　　「神啊，请救救我们，以我全部的信仰与善意。」
　　可是神——姑且不论他们存在与否——又是否真的理解你的祈愿了呢。
　　语言是我们唯一逻辑上可分析的交流方式，可它最大的用处还是欺骗。更何况，它根本不能100％地传达信息。说到底，每个人还是活着自己的世界里。
　　上帝已死，因为你才是自己的神自己的上帝。
　　***
　　夏日将尽。
　　路明非回到家才发现家里莫名住进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对方欢喜地开了门，然后亲切的，以及重重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说了我今天要来嘛，怎么还是出去和楚子航约会了呢？”说罢还冲着楚子航眨眨眼。
　　楚子航的脸绷得更紧，是不知如何反应的无措。
　　楚子航究竟对路明非怀着怎样的心情，这一点他自己也思考过。
　　对方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虽不足以以假乱真成少女，但还是赏心悦目的。可惜路明非偏偏要做出一副邋遢的猥琐的样子，因此掩住了那一份优势。在楚子航看来，路明非是故意的，就像他故意装怂。
　　楚子航可以清晰记得那一日路明非端着枪的样子，自由的，强大的，盛气凌人的，不可反抗的。略长的头发在某种不可知的作用下飘起来，现出全然金色的灼热的黄金瞳。纯正而精致。
　　是为了什么，这样隐藏起自己呢。
　　这样的问题或许早已有了答案，不是么。
　　楚子航微微低头，听着路明非道，“谁和谁出去约会了啊，长点脑子吧师兄！”
　　似乎只有在面对芬格尔时才这样没有顾忌？至少他对自己始终像怀着小心翼翼。不敢逾矩。
　　像是用礼貌做了一堵墙，隔开了双方，单方面地。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而在路明非这边，此刻才恍然大悟到芬格尔说过要来中国旅游的，其实就是混吃混喝吧。
　　“嗯嗯”地答应着，路明非伸手问芬格尔，“钱。”
　　芬格尔一脸惊恐地捂住胸，“喂喂喂师弟你这太不道德了吧，我这才刚来呐，你就要房租？告诉你，我没有啦没有！！一分钱都没有带就来了，你要负担我全部的费用才是！要是你非要要的话，就卖了我吧，不过记得卖给美少女哟~~~”
　　…_…#！靠，不能直视！！这个二货！！句尾波浪号又是怎么回事！你以为你是西索吗？！！
　　路明非已经无力捂脸，这样一种不科学的生活。“……喂，我说，根本没有人会买你吧，你以为现在的时间进度条是龙三么。不不不，我想说的是借一百块钱而已，我会还的会还的。——请你看我真诚的眼睛！”
　　……？真的？←_←
　　芬格尔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许久，才慢慢地把手伸向口袋，“要利息的知道么　。”
　　路明非揍了他肚子一拳，“我勒个去！”
　　芬格尔假装受重伤，“现在加上医疗费！”
　　然后芬格尔听到了楚子航的声音，“……不用了。”
　　芬格尔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楚子航，又瞥一眼路明非，没有说话，但其中的询问意味是明显的。
　　路明非垂了眼帘，躲开楚子航的目光，“……叫你拿你就拿，不会不还给你的。”
　　静谧的时间和空间，断层的交流，凝固的空气，沉默的气氛。
　　不过是100块钱而已。
　　不过是意见分歧而已。
　　不过是，不愿接受的好意而已。
　　窗外夕阳西下，薄暮的暧昧的黄光形成的光柱。
　　芬格尔听见自己废柴的师弟犹豫着，但是坚定地对自己说，“芬格尔，钱呐？”
　　鸿沟。以及。墙。
　　窗外传来某户人家吵架的声音，“有本事你不要回来了啊！”
　　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连之前暧昧的暖光也不愿留给世界。
　　谁的世界下了雨，谁的世界全荒芜。
　　……
　　…………
　　芬格尔想，或许他不应该纵容路明非，站在楚子航朋友的角度。
　　***
　　那天晚上本来应该留楚子航吃饭的，因着芬格尔接电话的时候与楚子航这样说好了。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吃嘛，我你还有路明非三个人一起吃不会那么无聊啊。】这样说好了。最后两人却都没提起这一个不算约定的约定。
　　是啊，在中国，喊人一起吃饭不算什么的，更何况正主并没有提出邀请。
　　***
　　呐，人到底是为什么活着呢，活着究竟能得到什么东西呢。
　　与这个世界结成了千丝万缕的羁绊，父母，亲人，朋友。互相影响着，关系网缠绕，最后把自己缠在这俗世间，便再也不能离开。
　　存在即被感知。所谓存在感，大概也只是指个体被感知的程度的大小吧。
　　那么，当被感知的对象主观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呢？那么这个对象究竟还存在么。
　　那么，当“路明非”这个对象【不再存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再存在，所有人都不再记得，路麟城和乔薇薇安没有孩子，路鸣泽没有兄长，陈雯雯和诺诺少了一个暗恋者，芬格尔少了一个同病相怜的败狗。
　　好像也就是这么多了啊。看，路明非的人生，也不过如此而已。
　　现在的路鸣泽是不是就是不存在了呢？太久不出现，要不是路明非清楚自己的斤两，恐怕他自己都要怀疑那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路鸣泽的存在是特殊的，既不能被证明，又不能被证伪的。
　　当我们谈及生时，我们即在谈论死。当我们谈论不存在时，我们即在谈论存在。
　　对于路明非而言，谁又是真正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快点完结它。可能一两章内神展开，然后完结。完结后可能有楚小哥番外，可能没有。完结后可能开新文，可能不开。可能是龙族，可能不是。（脑子里想法太多，半成品太多）可能是泽非，可能是楚路。应该只有这两种取向，确定后不会暧昧不清，1v1。（可能有单方面暗恋，但是路明非的立场绝对要坚定。）以上，谢谢一直支持我的大家（虽然看不出来有几个人真正看了）。尤其感谢一见到我就催更的【诸葛宝宝】（宝宝你也要更新嘛…………），和章章留言，甚至给了长评的【祭奠你的逝去】，要是没有阿祭告诉我还有人看，可能我早就坑掉了也说不定。感谢和我有过交集的每一个人。即使只是擦肩而过，即使只是看过我的一篇或者两篇文章。


＜二十八、the　city　of　God。＞

　　选择怎样的方式和人告别。
　　***
　　路明非其实是一个固执的人呢。当做了决定之后，没什么可以轻易改变吧。
　　比如选择成为一个怂货。
　　比如要救什么人。
　　比如不想欠的100块钱。
　　比如——
　　***
　　“哥哥，为什么呢，偏偏要选择当个人类？”
　　“虽然我们说起神来略可笑……但是创造我们这个世界、我们这个物种的‘神’，是否全知全能呢如果是的，有为什么存在人类这样一种渺小而无用的东西呢？”
　　——上帝悖论。或者说，魔鬼悖论。①
　　当时的路鸣泽——当然，那个时候他不叫这个名字——尚且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杀了哥哥，以及，爱哥哥。看，当时的他就是这么矛盾与决然。
　　……那现在是不是依旧如此呢？
　　神这种东西，必然是不存在的吧。掌握着权利与力量的双生子才是神。当时的路鸣泽——嘘，他的真实名字可不能说出口——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丝毫怀疑。
　　然而，哥哥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一定有着“人类”这种生物存在的意义。
　　——为什么要寻找人类存在的意义？
　　……
　　…………
　　因为我们，不够完善啊。
　　当时的路明非这样说着，亲吻了少年洁白的脸颊，然后转身离去，留给被刀剑刺穿心脏的少年孤独的背影。
　　***
　　比如——
　　——那个时候选择的离开。
　　***
　　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他的选择。
　　***
　　“所以说，你在顾虑啥？”芬格尔咬着汉堡口齿不清地询问到。
　　“呃，一般来说，人都不习惯欠自己不熟的人钱吧。”路明非说。此时落日已下，余晕不再。他们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于是路明非的表情明明暗暗，恍惚得不像是人。
　　芬格尔“切”了一声，“欠钱这种事算什么，何况人楚子航自愿跟你充的话费不是么。”
　　路明非道，“啊呀，我忘了是你这个二货了，像你这种欠条可绕地球三圈的人不会有这种高尚的情操的。”
　　芬格尔塞下最后的一口汉堡，拍拍手，“欠钱算什么。以前一个人欠过我五块钱，说好要还的。可是到最后她都没有还。”
　　说这一段的时候，芬格尔的目光透过窗户看进了夜幕之中，游离而怀念。
　　有一股尘埃的味道，隔着无数的时间与无限的空间扑面而来。是谁在这一刻掀开了久置的记忆，只能抖落一地微尘。
　　路明非禁不住顺着芬格尔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是谁欠了五块钱呢。为了什么而欠的呢。买早餐么。
　　……后来，又是为了什么没有还呢。——或许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能斩断金钱关系的，除了生离死别与爱情，别无他物。
　　路明非想，这个男人未免将心藏得太深，除了他自己，大概谁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么一笔帐吧。
　　“所以啊……”芬格尔倏地转过头，“帐这种东西，不欠白不欠，总有一天可以赖掉，我不就赚了么？o（╯□╰）o”
　　“是啊是啊，就你最会算计←_←”路明非无奈道，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我说，你愿不愿意我不要你还钱了？”
　　……
　　芬格尔皱着眉头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一脸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
　　沉默不知多久，芬格尔突然展颜，“好啊。”
　　好啊。
　　***
　　诺诺的生活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解。
　　他们说小魔女诺诺，说她的心情没办法猜测，不过是因为他们境界不够读不懂她而已o（╯□╰）o
　　不过是看到花瓣就想去普罗旺斯，看到刀剑就想打一架，看到阳光就想睡觉，看到麦田就想到小孩子而已。
　　没几个人懂。没几个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好比遇到一个卖玫瑰的小女孩，你想到了爱情，而她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然后突发奇想想去丹麦而已。
　　所以当路明非的电话来的时候，她没有想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来，只想到了这个点，路明非打电话过来，她马上接电话，苏茜已经睡了，楚子航应该也睡了。那么凯撒在干什么呢
　　看，她其实还是喜欢凯撒的吧。可是为什么路明非打电话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男朋友呢。
　　“moshimoshi，这里是地狱少女凌晨专线。”诺诺让声音没有起伏，尽量和麻美子小姐一样。
　　路明非的声音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了过来，信号良好，可是声音却像是模糊的，失真的，带着朦胧的质感。诺诺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觉得耳畔的也是暧昧的、抓不住的、即将逝去的月光。
　　“师姐，能……和你说说话吗，我睡不着。”
　　诺诺皱皱眉，对方的语气中不像以往一样犹豫不决，反倒像做出了什么决定。里面的悲伤却又是不可忽略的。
　　“怎么啦，又遇到感情问题啦？”诺诺抓抓头发，试图将那种不安赶出脑海，试图，将【对方不会离开】的念头确认确认再确认，直至成为现实。
　　——可是，离开？路明非能离开到哪里去？除了北京的家，路明非能存在的，也不过是卡塞尔而已。
　　“……半夜电话动机不纯哦。”诺诺试图用这样的调侃来安抚自己。
　　“呵，”那边的语气也不太对，“是啦是啦，我是对师姐动机不纯啦，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么。”
　　诺诺又是一愣，印象中的路明非不是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人，可是号码和熟悉感都提醒着她这确确实实是路明非没错。“……唔……”
　　“师姐要和老大结婚了吧，我的喜欢也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不，没有。”难得的，诺诺急切地打断了路明非。
　　“也是，像我这种小人物是不会对师姐你造成困扰的，喜欢你的男生那么多啊，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屌丝罢了。”
　　“不是的。”诺诺说。
　　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是S级，是未来的希望，是我们的王牌。
　　可是我，或许早已没有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