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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科幻架空权瑜]无以为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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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谋拉住公瑾的手,移到嘴边,用牙齿将他手上的白手套叼下来。他望着公瑾的眼睛,“公瑾喜欢我哪里?”
  公瑾笑了起来,俯下身来吻他的眼。嘴唇碰着眼皮,感觉痒痒的。
  “眼睛,像母星的大海。”公瑾说,手指沿着仲谋的眼睫划过。
  仲谋顺势搂住他,侧过头轻啄他的脖子。这次没用牙咬,他不想在公瑾的领口以上为参谋部留下茶余饭后的谈资。手指沿着他的衬衫领口向下摸索着去解他的外套,庄重的礼服比常服更显挺拔,脱起来也更困难。
  此刻仲谋什么也不想,只想着面前的人。公瑾的每寸肌肤,每个笑容,都是只属于他的。或许他不擅长夺取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但属于他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第二天清早子明来第一舰队报道,仲谋就坐在他办公室的座椅上。
  “总督,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爱将。不欢迎?”
  “您说什么呢?”子明低着脑袋,“您以前可不开这种玩笑。”
  仲谋关心地询问道,“还头晕吗?”
  “老毛病了,隔天就好。”子明坐上长凳,将手里的纸质书放到茶几上。
  “这种纸质书很少见,”仲谋瞥了眼茶几上的硬壳书,“我一直想买本。”
  “借的。这本可是来自母星。”子明举起书,亮出封皮上的标记,“现在要找这种纸质书就只有去南郡了。”
  仲谋把书拿过来翻了翻,“最近不忙?”
  “不忙。”子明又补充一句,“除了过两天我和公瑾要回趟夏口。”
  仲谋皱了皱眉,“是什么事?”
  “一点私事。”
  “你和公瑾因为私事要一起去夏口?”仲谋一字一顿地重新问了一遍。
  子明摸着脑袋想了想,“也不算私事。”

  16

  江夏的战斗结束后,第二第三舰队变得分外忙碌。根据子敬的提案,除第一舰队已有的母舰盖海号外,第二和第三舰队各需要配备一艘同级母舰。公瑾几乎每日晚归。
  回柴桑后仲谋比过去更自由,子布同意他在任何他希望的地方批复公文。他准备将书房的一面墙改装成显示屏,将书房开辟出来办公。他发现原本放在书架上的老式留言机不见了,连同那本夹着纸条的书也不见了。公瑾说过留言机是母星带来的,没坏就不会扔,换新留言机的时候他也没扔。
  现在又为什么把它扔掉?仲谋靠着书架想。
  小时候的事他少有记得的,特别是与公瑾有关的事情。记忆里仅仅是大哥的朋友,一个对他很好的哥哥。之后他们多年未见。最清晰的记忆是在大哥出征江夏之前的某个凯旋式上,仲谋刚从军校毕业,以陆军中尉身份作为辅助军官出席。那次公瑾就跟在大哥的身后,始终保持半米的距离。仲谋听到身旁的人悄声说,那就是周公瑾,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只一眼,他一生都难以忘记。再之后,就是被抹去的,只剩下谎言的那一年。
  中午的参谋部例会比往常结束得早些,参谋们三三两两出外吃饭。子敬留在会议室收拾讲稿,仲谋走过去帮他关掉电子显示屏,顺便邀他一同到参谋部旁的餐厅吃午餐。
  仲谋点了些食物和饮料便将菜单递给子敬,子敬只点了最便宜的饮料,仲谋拿回菜单,给他加了份点心,“你总是这么节约?”
  “还是节俭点好。”
  “今天的演讲很棒,你这个副参谋长还挺称职。”仲谋半开玩笑地说,“我没看错人。”
  “能得到总督的赏识是我的荣幸。”
  仲谋靠到软沙发上,想起第一次和子敬见面也是在这家高级餐厅。转眼已有两年,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听说子敬做过主炮炮手。”
  子敬点点头,“六七年前做过。是公瑾说的吧?”
  难得子敬主动在他面前提起公瑾,过去子敬总会刻意回避。仲谋感到有些意外。
  “子敬和公瑾认识多久了?”
  “大概十来年。”
  仲谋舀了一勺机器侍者端来的汤,漫不经心地问,“子敬对机器怎么看?”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子敬似乎早已意识到他会这样问,“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多年前。”
  仲谋将汤慢慢倒回碗里,吸了口气问,“我哥知道吗?”
  子敬摇摇头,“这我不清楚。”
  仲谋拨着碗里的汤勺说,“有很多事,公瑾从来不跟我说。”
  “公瑾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您。”
  夜里很晚公瑾还没回,仲谋干脆地跑到舰队指挥部找他。半夜还留在指挥部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机器守卫在巡逻。核对指纹后办公室的门刷地打开,里面只有公瑾一个人。
  公瑾看到是他,笑着示意他过去,“仲谋,你来看看母舰的图纸。”
  仲谋只看了眼摊开的图纸,“子明拿给你的?”
  “他上午拿过来的。”
  “我看过,这是盖海号的设计图。”仲谋将图纸卷起来。
  公瑾按着他的手肘,“我正要回去。”
  “门我反锁了。”仲谋贴近公瑾的耳边,说着就去解他的腰带。
  (待删部分)
  等到完全满足,仲谋才松开扣在公瑾腰部的手,整个人沉浸在□的余韵里,心柔软得像要融化,他轻轻按着公瑾的胸口喃喃说,“这样跳动的心脏,机器一定不会有。”
  公瑾笑着摇了摇头。
  他贴近公瑾的心口,极认真地说,“公瑾,把它给我吧。”
  “你不会想要的,”公瑾平静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机器。”
  仲谋起先一愣,很快镇定下来。“这里也是?”
  “是的。”
  “为什么总要说机器机器机器?”仲谋紧紧握拳,极力缓和烦躁的情绪,“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就算是个机器也该明白!”
  “仲谋,你说过最憎恨欺骗。”
  “不,我一直活在谎言里,”仲谋咬牙,“连记忆都是假的。”
  公瑾沉默了。“为什么消除记忆?”
  “我无法回答,只有留言机里的那个孙仲谋才能回答。”仲谋冷着脸面对他。
  “你打算怎么做?”公瑾放缓语气问。
  “我想知道过去的事。”

  17

  公瑾仔细看着仲谋的脸,抬起手轻触他的眼睛,“现在这样不好吗?”
  仲谋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用脸颊轻轻蹭他的手指,“我只是觉得不安。不论你还是我自己,好像都是虚幻的。”
  “留言机在顶楼储藏室。”公瑾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很快又松开。
  仲谋在储藏室的一个置物箱里找到了留言机。置物箱里还有几本硬壳书、一个电子记事簿和些小物品。他翻开那本曾夹着纸条的书,信封赫然躺在里面。他的心猛地一震,咚咚地撞击着胸腔,感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惊喜,而是本能的抗拒。
  他按下留言机的按钮,听着最前面没有留言的地方留下的嘶嘶声,像等待审判的犯人。
  “您好,我是孙仲谋。”带着杂音的声音年轻而青涩,如果没有报上名字,他一定听不出是自己,“我明天要到第三舰队报道。”
  仲谋关上留言机,他不想听下去。直觉告诉他,他不该碰这些东西,应该把它们锁回箱子。又害怕如果错过这次,下次不可能再找到它们。
  他把留言机放回置物箱,将置物箱放回储藏室。公瑾和子明离开柴桑去夏口后,仲谋就没再踏进公瑾家。他想问公瑾为什么不干脆把留言机扔掉,那样他就不会感到这样长久的折磨。
  仲谋做了个梦,梦到他走在一片苍白的雾气里。然后他看到公瑾,高兴地跑过去按住公瑾的肩膀。
  公瑾冷淡地说,“仲谋,结束吧。”
  仲谋愣了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公瑾,又好像公瑾一直就是这样,决然而残酷的。
  “结束什么?”这样的疑问连他自己都觉得多余。
  “我要走了。”公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个真正的机器。
  “去哪里?”仲谋知道自己在梦里,嘴里却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
  “母星。”公瑾侧过脸望着雾气,那里什么也没有。
  浓雾渐渐围过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休息日义封约仲谋去猎场。过去义封常说柴桑猎场里的猛兽都是机器,只会奔跑和吼叫,根本不会伤人。这次倒是特别。
  仲谋对着一只奔跑中的机器鹿扣动扳机,它摔倒在草地上,被激光射中的前腿露出塑料外皮和金属关节。它的胸腔还在起伏,像一只真的鹿。
  “不错嘛,命中率又提高了,”义封走到机器鹿的旁边,蹲下身指着它的膝关节,“你射中的这个部位能得八分。”
  仲谋对着机器鹿的脑袋补了一枪,它砰地倒到地上不再动弹。过了一会清洁机器人滑过来将它拖走。
  “下个月总部的年轻军官会在庱亭组织狩猎比赛。”义封问,“有没有兴趣?”
  “庱亭太危险,子布不会同意。”
  “作为老同学我能理解。”义封摆出遗憾的表情,“张老师的脾气就那样,陪陪笑脸哄哄就过去了。”
  仲谋噗嗤一笑,“你这是在怂恿我犯罪?”
  “有你在我们队赢定了。可别反悔。”义封一屁股坐上树丛里的石墩,表情严肃起来,“仲谋,第三舰队母舰的指挥官定了吗?”
  “这事还没定。”仲谋靠到他对面的树上。
  “还没确定吗?”义封皱起眉。
  “没什么好担心的,”仲谋敲敲他的肩膀,“陆伯言的军衔比你低。”
  仲谋批阅完公文,天色已是黄昏,他夹着档案走过办公区和起居区之间的高空长廊。每天他都会在这里停留片刻,透过长廊两边的落地玻璃,看外面来回穿梭的飞行器。而这次他想他会停留很久,因为他看到公瑾正笑着面对他。公瑾穿着便服,背对着落地玻璃,将来往的飞行器和恒星的光芒都挡在了身后。
  仲谋走过去,也许是用跑的,紧紧地抱着他。
  “这次有个人和我们一起回柴桑,看到他你一定很高兴。”公瑾笑着说。
  “公瑾,下次要离开别临走前才告诉我。”仲谋深吸口气。
  公瑾反手拥住他,但没有回应。
  仲谋紧搂着他,揪紧他的衣服,“我知道每个机器都可以设置一个主人。”
  “是的。”
  “公瑾也可以,对不对?”他的口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公瑾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是。”
  短暂的犹豫后,仲谋加重力气,“公瑾,我想要你的保证。我想成为那个人。”
  公瑾闭上眼,没有回答他。
  “公瑾,我不能再次失去你。”仲谋哑着声音说,“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
  “抱歉,我不能答应。”公瑾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18

  “公瑾,”仲谋抱紧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从他怀里消失,“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要你答应我。”
  “不,”公瑾紧皱着眉,“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仲谋咬着牙,着魔般喃喃地说;“你不是说喜欢我的眼睛,只要你想要,我甚至可以把它们给你。”
  “仲谋,我不想向你要什么。你的要求我也无权答应。”公瑾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是不是?”
  “你曾经问过我周家为什么愿意用机器替代去世的人,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周家已经没有人了。”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说下去,“我十四岁时就是这个家族唯一的,也许还算是,人。”也许考虑到对象是他,公瑾没有用“人类”。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仲谋,周家是我的责任。”
  仲谋完全洠Я系焦岣嫠咚庑男睦锵裱沽丝榍椋兄痔弁吹母芯酢K恢泵凰祷埃胩觳趴冢骸肮冶ё拍悖慊峋醯门吐穑俊�
  公瑾先是一怔,然后搂住仲谋的后背:“会。”
  “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让你觉得暖和。”仲谋贴着他的颈侧说。
  “好。”公瑾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这是他唯一一次显得,也许可以称作,脆弱。
  仲谋紧紧地抱住他,此刻公瑾的话就算是谎言他也宁愿相信。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你又心软,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傻瓜,最后你还是会一无所有。仲谋听到自己说。他闭上眼晴,什么也不去想。
  子明是晚上过来总督府的,他的身后跟着个腰间系着铃铛的男人。在此之前仲谋正批着议院提交的议案。
  踏进书房前,子明举起手勉强行了个军礼。他脸色发白,还没从跃迁的反胃中恢复。他侧过身,让后面的人先进书房,“总督大人,这位是甘兴霸。”
  甘兴霸看上去不是拘于礼节的人,随便点个头就算行礼。
  “我听说过你,击中海鹘号的那艘战巡舰就是你指挥的。”仲谋从上至下将他审视一遍,“后来又为什么离开黄祖?”
  “为什么不问黄祖是如何对待我的?”和大多数江东人不同,甘兴霸毫不掩饰的锋芒外露。
  “已经有人告诉我了,”仲谋平静地答道,“现在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兴霸勾起嘴角,“总督大人,如果你得到一把好刀,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当然是它够不够利。”
  “这就是理由。”兴霸靠着墙,笑得极为自信。
  “哈哈,”仲谋大笑,“甘兴霸,你就算不是把锋利的刀,也是把有力的刀。明天去第三舰队报道吧。”
  仲谋把议案全部批完已经相当晚,即使在这样的深夜公瑾仍然没休息。
  “见过甘兴霸了?”公瑾拿着本书在看,封皮上的印章和子明拿的那本一样。
  “狂妄的家伙,如果大哥在一定会把他扔出去。”仲谋说,“可我喜欢他。”
  “你哥也会喜欢他,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公瑾放下手里的书,仿佛陷入了回忆,“这样的人,给他一匹骏马,他会奔驰于草原。给他一艘战舰,他会驰骋于星海。”
  “公瑾会想我哥吗?”仲谋小心地问。
  公瑾望着窗外的星空,极认真地说:“想。”
  “我也常常想起他。公瑾曾说过,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能与大哥并肩作战。”仲谋按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到他肩上,“因为公瑾和大哥也是一类人吗?”
  “不是。”公瑾仰起头,“尽管我希望是。”
  仲谋松开手,转身坐到他旁边,“下月我要去参加庱亭的狩猎比赛。你会去吗?”
  公瑾摇了摇头,“我得回一趟舒城。”
  仲谋手指交叉,望着地面,“回舒城做什么?”
  “处理些家事。”
  “什么时候回?”
  似乎察觉到他的烦闷,公瑾按着他的肩膀说,“你从庱亭回来我就回。”
  你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吗?仲谋抬起头,始终没有问出口。

  19

  庱亭是个潮湿炎热的行星,茂密的丛林里爬满凶猛奇异的生物。狩猎比赛的规则很简单,两人一组,穿好防护服登上行星,然后载着各自捕获的猎物回穿梭机。
  义封登上飞行器的驾驶位,仲谋坐到他右侧的副驾驶位。子敬坐在与他们间隔两个机位的飞行器上,和他同组的是第三舰队的陆伯言。
  “鲁子敬和陆伯言,”义封启动飞行器的主引擎,“目前最好的射击手和驾驶员的组合。”他启动副引擎,自语般小声说,“就像当年的你哥和周中将。”
  舱门被打开,飞行器陆续飞出穿梭机进入庱亭大气层。还未下降至安全高度,伯言的飞行器就脱离机群向南方飞去。
  “看他们的方向是要向山脉深处走。”义封盯着飞离机群的飞行器,“那边有更棒的猎物。”
  “我们跟上去?”仲谋摸着下巴问。
  “正有此意。”义封猛地拉起操纵杆,飞行器转头向着山脉的方向前进。
  他们在一块空地上发现了子敬和伯言的飞行器,两人留下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丛林里。仲谋指着相反的方向:“我们走另一边。”
  “他们走的方向是庱亭虎的活动范围,”义封拿出导航仪,“我可不想输给陆伯言。”
  “在为母舰的事生气?”仲谋拨开草丛,一面走一面举起光束枪。
  “没。”义封执着网枪,警戒地巡视四周,“诚心说,他比我更适合母舰。”
  仲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他们越走越深,渐渐远离飞行器降落的地点。
  “而且中将答应以后会把蓝牙号给我。”义封偏过脑袋补充了一句。
  “蓝牙号?”仲谋向前跨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我怎么没听说?”
  “仲谋,我看到它了,”义封突然压低嗓音,整个人呈紧绷状态,“在你左前方。”
  仲谋循着义封说的方向看过去,一只庱亭虎正藏在灌木丛里,用一双绿色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们,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它胸口的起伏。
  仲谋慢慢地移动,对着它的方向举起枪。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气息与它同步。
  义封开枪了,钢网被抛向庱亭虎,它的前爪和钢网撞在一起,它嘶吼着撞向这边,被另一边的倒钩拉住。“仲谋,开枪啊!”义封拉扯住钢线大喊。
  仲谋按下扳机,光束砰地击中庱亭虎的胸口,它发狂似地挣扎,猛地扯断了钢线,怒吼着向仲谋这边冲过来。仲谋的手抖得厉害,他对着庱亭虎又射了几枪。“仲谋——!”他听到义封的喊叫声、枪声、猛兽的吼叫声和灌木被践踏的劈啪声混杂在一起,突然整个头脑出奇地冷静。
  瞪着举起前爪扑向他的庱亭虎,他无意识般抽出腰间的匕首,几乎完全被本能控制着砍向猛兽流着血的前脸,被吃痛的猛兽撞到地上还毫无犹豫地爬起来,发狂似地砍它的脑袋。腥臭的血飞溅到他脸上,它倒了下去。他已经杀红了眼,机械式地对着猛兽起伏的腹部不断挥动手臂,直到它完全没有一点动静他才停止,连他自己也数不清砍了多少刀,防护服都被染得通红。
  他脱力般坐到地上,心脏依然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他想他之所以还活着,因为他的身上确确实实流着的孙家的血。
  “仲谋,你还好吧!”义封朝这边跑过来,“有没有受伤?”
  他什么也没说,牢牢握着手里的匕首。
  “我们听到响动。”子敬拨开树丛,看到仲谋浑身是血木然地坐在草丛里,“怎么回事!?”
  “我们遇到庱亭虎,他受伤了。”义封按住仲谋防护服上被染红的爪印。
  “飞行器里有药品箱,”伯言跟上来,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庱亭虎的尸体,“我们回去拿药品,顺便抬运输箱过来。”
  “我会处理伤口,我留下来。”子敬蹲到仲谋身边。
  义封对子敬点了点头,“我跟伯言去拿药。”
  伯言和义封离开后,只剩下子敬和仲谋。仲谋感觉不到痛,只有一切结束般的麻木感。
  “我想见公瑾。”仲谋突然说,木然的脑袋里似乎只有这个想法是真实的,“我想见他。”
  “公瑾不在这儿,他在舒城。”子敬拉开黏在伤口上的破布。
  〃我要去舒城。〃仲谋认真地说,“现在。”
  子敬的手指僵在半空,“现在去舒城?不,你不能去舒城。”
  “为什么不能?”仲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子敬半天没说话,重新开口时回答得有点僵硬,“从这里去舒城太远。飞行器上有留言机,你可以给公瑾留言。”
  “你在隐瞒什么?”仲谋的脸色一下子严厉起来。
  “你非要什么都知道不可?”子敬恳求般问道。
  “是!”仲谋瞪着他,“我要去舒城。我必须知道。”

  20

  幼年的记忆里,舒城常常下着小雨,公瑾家就隐没在雨里,隐隐现出一个轮廓。
  仲谋站在一片雨雾中,面对着周家的大门。光束自他的头顶扫过他脚尖,门刷地向两边分开。眼前的一切和记忆中毫无差别。效仿母星风格修筑的庭院,曲折的回廊,幽静的水池,木柱支撑的璃瓦斜顶房屋以及精美的梁柱雕刻。但当他踏上回廊时,面对着熟悉的庭院,感觉陌生而萧索。
  他穿过前厅,从曾和家人一起住过的东院走向公瑾住的西院,来往的人礼貌地同他打招呼,叫他仲谋。每个人都亲切得无懈可击,假如他们是真的人类。
  他踏进公瑾的卧室,还是老样子,白色的没有什么装饰的房间。公瑾安静地躺在床上,手搭在毯子外面。他睡得很沉,仲谋坐到床边也没吵醒他。卧室里极静,只有一台仪器随着他的呼吸规律地嘀嘀响着。
  公瑾从来不曾在他的面前睡得这样安稳。仲谋将手搭到他的手上,感到少许安慰。从庱亭跃迁至柴桑,再从柴桑跃迁至舒城,这样长途跋涉,只是为了能见他一面。除了公瑾的离开,他已准备好面对一切不可能的可能。
  来舒城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对公瑾说遇上庱亭虎的事。公瑾会如何反应?会像子布一样责备他不够小心,勒令他再也不许去危险的地方?还是会为他的成功骄傲,或是为他的伤口心痛?
  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门,仲谋立刻松开公瑾的手站起来。
  “你手臂上有伤?”男人指着仲谋的肩膀问。
  “你是谁?怎么知道的?”来之前他特意换下沾了血的防护服。
  “不记得了?我是周家的医生周同。”男人看了看屋内,接着看了看仲谋,“你只有简单包扎过吧。”
  医生带仲谋到一个类似医疗室的房间为他包扎。
  “你变了很多。”他将缝合仪罩上仲谋的手臂。
  “我变了很多?”仲谋抬起手,医生冰冷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
  “那时侯你完全不肯让我碰你。”医生打开缝合仪,让它一点点缝合伤口。
  “为什么?”被缝合仪罩着的部位有些刺痛,仲谋眨了眨眼。
  “你说你讨厌机器。”
  “机器?”仲谋皱起眉,“你刚才说你是有名字的。”
  “周同。是主人起的,这里每个机器都有名字。”医生对他笑了笑,“其实对机器来说叫什么都一样。”
  “机器可以有人类的名字?谁允许的?”仲谋的脸色一冷。
  医生楞楞地看着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反应,“主人……只是希望这里像个人住的地方。”
  “像个人住的地方?”仲谋将缝合仪从手臂上扯下来,站起身就往外走。他竟然和一个机器废话了这么久。“没有人类还维持有人的假象又有什么意义?”
  他笔直走向公瑾的房间,医生从后面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机器手指冰冷地贴在他手臂上,“你想做什么?”
  “别碰我!”仲谋嫌恶地甩开他,“别来烦我!机器。”
  此时公瑾已经醒了,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仲谋大步走过去,下了力气将公瑾从床上扶起来,“公瑾,我带你离开。”公瑾闭了闭眼,还没完全清醒。
  “别移动他,他需要休息。”医生伸出一只手,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柴桑。”仲谋从公瑾背后搂着他起身,无意中拽掉了仪器上的连线,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音。仲谋整个人僵住了。
  “这里交给我。”公瑾似乎清醒了,他对着医生点了点头,缓缓地说,“别担心,我会同他解释。”他按住仲谋的拉他的手,让医生关上门,用另一只手关上鸣叫的仪器。
  “你不舒服?”仲谋低下脑袋,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公瑾。
  “只是简单的二次手术。”
  “什么也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公瑾伸手抚过他的脸颊,抬起他的脸,“今天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21

  公瑾的手是温热的,和机器不一样。
  仲谋抬起右手,覆上他贴在自己脸侧的手背。张开嘴却问不出一个字。他想问公瑾回舒城的真实原因,想问公瑾为什么不愿告诉他却对子敬毫无保留。他想问公瑾周家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人类,为什么他听闻公瑾有个表兄在庐江担任要职。他想问他那一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可他问不出口,他还不能碰触那些结痂的伤口。
  “仲谋,让我告诉你。”公瑾撑着身坐起来,他穿着宽松的白衣,几根线从上衣里露出来,尾端连接着床边的仪器。仪器已经关了,仲谋扶着他,将手探到他衣服里,帮他把贴着皮肤的一端拉下来。当他的手碰到公瑾的胸口时,公瑾身体猛地一僵。
  仲谋收回手,交握着搭到膝上,沉默了一阵。“二次手术在心脏?”
  “是在心脏。”
  “怎么会这样?”仲谋皱着眉问。
  “是我不能控制情绪,”公瑾给他一个安慰式的笑,“机器比不上真正的心脏,它负担不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从巴丘回来后,他做了许多,为了让公瑾高兴,让公瑾生气,让公瑾为他激动,为他难以自抑。而他今天告诉他,他不能有激烈的情绪。
  公瑾仔细地凝望他,“让你做你自己,我才不会有遗憾。”
  “但我会有遗憾!”仲谋难以自控地吼道。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闭上眼睛,捂着额头深深吸气。
  此后门铃响了好几次,换成连续的敲门声。仲谋打开门,看到周同站在外面,拿来了一套衣服。
  穿梭机穿过跃迁门,进入舒城至柴桑的跃迁轨道。从窗口向外望不见散发着光芒的恒星,只能看到机翼上的灯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离开舒城他才好受一点,在他眼里那个只剩下机器的地方存在的唯一价值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但它对公瑾而言却很重要。
  离开舒城后公瑾就没怎么开口,坐在他对面合眼休息。仲谋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背上,穿梭机上温度很低,公瑾的体温有点偏低。
  他拉不下面子道歉,半天挤出句,“我们现在回柴桑。”
  “嗯。”
  一路无话。直到能看到柴桑巨大的跃迁门出现在视线里,公瑾突然开口,“仲谋,你不是想做我的主人?我答应你。”
  “你骗我的。”仲谋的眼前猛地模糊了。
  公瑾摇着头说,“我不骗你。”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你究竟在想什么?”仲谋倾身抓住他的肩膀,“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有遗憾。”公瑾凝视着他,眼睛里带着某些坚决的东西。
  仲谋极力压抑翻腾的情绪,他将头贴到公瑾的颈旁,耳朵贴着他的头发,“你在骗我,或者我在做梦。”
  “对,是梦。”他听到公瑾的笑声,低低哑哑的,听不出喜悦或是哀愁。
  “公瑾,我能给你什么?”仲谋喃喃地说,“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公瑾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笑着说,“让我看你满头白发的样子。”
  穿梭机通过跃迁门,仲谋看着面前的柴桑,突然觉得难过。
  他从不相信漂浮不定的感情,他相信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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